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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把公事包夾在腋下,威爾‧史塔福踩著簡潔的大步從側門走向馬廄。和這裡大多數的古老房屋一樣,他家的房屋結構也是有馬廄的。也跟大多數的住戶一樣,現在大家都把馬廄移作車庫使用。 雨在昨晚停了,風勢也沒了。只是今年春日湖的初春還是偏冷,那股冷勁,讓威爾考慮他是不是該在出門前帶件厚外套。 才過三十歲生日,居然就已經這樣,難不成到了七月,還要找禦寒耳罩出來戴?他自我解嘲的暗忖。 他現在要趕往那間店名叫「誰是老三」的怪怪咖啡廳,他是房地產律師,跟愛蜜莉‧葛拉漢約好在那裡吃早餐。吃過早餐,他們將去她下訂的房屋做最後的巡禮,之後,再到他的辦公室拍板定案。 他一面倒車出車庫,一面想起去年十二月寒冬裡的某天,愛蜜莉‧葛拉漢走進他位於第三大道的辦公室。 她一進門就對他說:「我剛付了一筆訂金。我要那個房屋仲介介紹一個房地產律師給我,她給了我三個人名。我是一個非常善於察顏觀色的人,我看得出你是她最推崇的,所以我來找你,這是協議書。」 想到她對那棟房子的著迷,熱烈到連自我介紹都沒有,威爾不禁失笑。打開協議書,他看到了她的名字:愛蜜莉‧葛拉漢。 沒有幾個年輕貌美、魅力十足的女郎可以一出手就花個兩百萬美元的現金買房子。所以他很理所當然的建議她一半用貸款的,她卻對他說,一想到欠銀行一百萬她就寢食難安。 他已經提早十分鐘抵達,不料,她比他還要早到。他到那家咖啡店時,她已經坐在那裡喝著咖啡。這到底是她習慣早到,還是迫不及待?接著,他想她是不是能看穿他的思維。 「我通常不是這麼沉不住氣,」她解釋。「可是我實在等不及讓房子快快過到我的名下,所以才會來得這麼早。」 十二月的那次見面,他得知那間房子她只看過一次時,就曾對她說:「葛拉漢小姐,沒人會把上門的生意推掉,可是妳說這是妳第一次看那間房子?妳沒去看別的房子嗎?這是妳第一次來春日湖?妳沒討價還價,人家開多少,妳就給多少?我建議妳多考慮一下。根據法律,妳有三天的考慮期,妳在三天內還是可以取消約定的。」 她就是在那時告訴他,那房子原屬於她的祖先所有;她是夏普利家的後裔。 向一旁的女服務生點了一杯葡萄汁、一片烤吐司、一份炒蛋後,愛蜜莉研究起看著菜單的威爾‧史塔福。他真是個好看、耐看的男人。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寬闊的肩膀,砂金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眼珠,再加上一個堅毅的下巴,使得他平凡的五官變得氣宇軒昂。 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相當欣賞他的從容不迫、溫和跟謹慎的關懷。不是每個律師都能劍及履及地做個忠於職守的好律師,也不是每個律師都能把已上門的生意往外推。他是真的擔心她,唯恐她太執著,以致犯下錯誤。 除了十二月那次外,她在元月間還有來過一次。那次她是早上來,下午就回奧本尼。除了那兩次,其餘的時間他們不是透過電話,就是用電子郵件聯絡。而每一次接觸都只更確認威爾‧史塔福是個極為注意細節的律師。 那棟房子的現任屋主是基爾南夫婦,他們才買了三年,而三年來都在修繕那棟屋子。就在他們進行內部裝潢最後階段的整修時,有人給了韋恩‧基爾南一個高位階、薪水很不錯的職位,只是他得搬到倫敦住。愛蜜莉可以看出那對夫婦有多捨不得這棟房子,有多難取捨。 元月來的那次,愛蜜莉在那對夫婦的陪同下一間一間房間參觀,她可以看出他們夫婦用了多少心思在選擇維多利亞時期的家具、地毯和擺設的小飾品。整棟宅院的佔地很寬廣,承包的建商已經完成戶外小屋,正在開始挖游泳池。 「唯一的缺點是那個游泳池。」愛蜜莉在女服務生來續杯時對威爾說,「我游泳,只會在海裡游。可是小屋都已經建好了,如果我游泳池不挖了,那未免太奇怪。何況,我那些姪子都愛玩水,他們來玩的時候,一定會愛死,成天泡在池子裡玩。」 愛蜜莉發現威爾‧史塔福不僅對那些拉拉雜雜的文件很在行,也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她發現整個早餐只聽見她一個人在說話,都已經快把她在芝加哥的成長過程說完了。 「我大哥大我十二歲,二哥大我十歲,他們都說我是『衝動派』。」她微笑著說。「我大學是唸思齊墨大學,而我外祖母住在奧本尼郡,我到了那裡,可說是脫韁野馬。我跟我外祖母很親,她來頭可不小喔,她的奶奶不是別人,正好是一八九一年那個十九歲時神祕失蹤的曼迪琳‧夏普利的妹妹。」 威爾注意到她的臉上掠過一抹陰鬱。 她歎了口氣,然後說:「不過那已經是古早的陳年往事了,對吧?」 「非常『古』的往事了。」他說。「妳還沒告訴我妳打算怎麼使用這間屋子。妳要馬上就搬進去住,還是周末假日才來住,還是怎樣?」 愛蜜莉一笑。「今天一辦完過戶,我就要搬進去住。一些基本用品,像鍋碗瓢盆、抹布等等,那裡全都有,至於我打算搬過來的東西呢,我也都打包好了,搬家公司明天會從奧本尼幫我運過來。」 「妳在奧本尼還有房子?」 「只到昨天。我在曼哈頓有間公寓,四月底前,我都會兩邊跑,直到公寓那邊安頓好。我的新工作是五月一日報到。五月開始,我在這裡就會變成周末假日類的住戶了。」 「這裡有很多人都對妳很好奇。我希望妳能明白,關於妳是夏普利家後裔的事情,不是我說出去的。」威爾婉轉地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64.1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