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內含 Spoiler，未讀第一部者建議勿看。
冰與火之歌 第二部 序曲 (8)
克禮森學士彎動僵硬的膝蓋，微微單膝跪地，然後緩步離去。在他走出房間
的過程中，始終覺得賽麗絲夫人在背後盯著他看。好不容易回到樓梯底部，
他已經快站不直身子了。「請你扶著我。」他對派洛斯說。
待克禮森安然返回居室，便遣走年輕助手，跛著腳又走到陽台上，站在石像
鬼間，凝看汪洋。薩拉多‧桑恩一艘船身條紋斑斕的戰船正航經城堡，划槳
起落，破灰綠浪花前進。他目送她消失於陸岬後方，心想：如果我的諸多恐
懼也能這麼容易消失，那就好了。難道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最後竟是如此
下場嗎？
一名學士一旦戴起頸鍊，便放棄了生兒育女的權利。然而克禮森卻時常覺得
自己像個父親，自從怒海奪去史蒂芬公爵的性命之後，勞勃、史坦尼斯和藍
禮便像是他的三個兒子，由他一手撫養長大。莫非他嚴重失職，所以現在必
須目睹兒子自相殘殺？他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絕對不能。問題的核心人物
是那名女子，並非賽麗絲夫人，而是另外那個。下人們不敢直呼其名，乃稱
她為「紅袍女」。「我倒要說說她的名字，」克禮森對他的地獄犬雕像說：
「就是她，梅麗珊卓。」來自亞夏的女術士梅麗珊卓是縛影師，同時也是光
之王拉赫洛的女祭司。拉赫洛乃聖焰之心，是影子與火的真神。梅麗珊卓的
種種瘋狂行徑絕對不能散播到龍石島之外。
經過了早晨的明亮之後，他的房間顯得昏暗而陰沈。老人伸出顫抖的雙手，
點起一根蠟燭，走到通往鴉巢的樓梯下方，那裡是他的工作室，各式軟膏、
藥水和藥材整齊羅列架上。從架子最上層，一排由矮陶瓶所盛裝的藥粉後面，
他找出一個與他小指差不多大小的靛藍玻璃瓶。他稍加搖晃，瓶內便傳來聲
響。克禮森吹開表面灰塵，將瓶子拿回桌邊。他癱坐在椅子上，打開瓶蓋，
倒出內容物。十來個種籽大小的水晶跑了出來，滾過他原本正在閱讀的羊皮
紙。燭光照映之下，它們閃閃發亮，有如珠寶，色澤奇紫，讓老學士覺得自
己彷彿是頭一回見到這種顏色。
喉際項鍊越發覺得沈重，他用小指指甲輕觸其中一顆結晶。這麼微小的東西，
卻有掌握生死的能力。結晶由某種植物製成，該植物僅生長於半個世界之外
的玉海諸島。葉片需先經過長期放置，浸泡以石灰水和糖汁，以及數種產自
盛夏群島的珍貴香料。之後丟棄葉片，在藥劑中調入灰使其濃稠，然後靜置
結晶。過程緩慢而艱難，所需配料價格昂貴且不易取得。知道配方的人包括
里斯的鍊金術士，布拉佛斯的「無面人」…以及他所屬的學士階級，不過這
種東西的討論是不能離開學城的。全世界都知道，當一名學士鑄造他的項鍊
銀片，代表他已習得醫療之術--然而大家往往假裝忘記，懂得醫療之術的人，
同樣也懂得殺人之術。
克禮森不記得亞夏人如何稱呼這種葉子，也不記得里斯放毒者給這種結晶的
名字。在學城裡，它就叫做「絞死者」。放進酒裡溶化之後，會讓飲用者喉
部肌肉劇烈縮緊，使其氣管阻塞，據說受害者面部往往呈現與水晶相同的紫
色，不過吃東西噎到的症狀也是如此。
而就在今天晚上，史坦尼斯公爵將宴請手下諸侯和他的夫人…以及亞夏的紅
袍女梅麗珊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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