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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小說有三個重點:妝,歷史,儀式。 李昂先拋出一個線索要讀者思考化妝的內涵與意義, 文中有兩個化妝師:一是大火中喪生的年輕化妝師,另一則是王媽媽。 而且巧合的是他們都是228事件受波及的人物, 前者選擇逃避,後者卻堅強面對, 而無論他們選擇的路如何不同,228追悼儀式當晚卻都離奇死亡。 上妝的意義在228遊行中,被作者詮釋成虛偽矯情的表徵。 原本不上妝的女作家,為何當日選擇化妝,事後又極力想抹掉這張面具? 因為有著內心深沉的恐懼:死的寫真。女作家成了女化妝師最後上妝的活臉, 如果那幾張駭人聽聞的照片公諸於世-尚未出現,已夠令人不寒而慄了, 那女作家的臉,雖然光鮮亮麗,但那種異物侵入肌膚的感覺忽而抽離, 亦同樣令人毛骨悚然。而更強得意象,則出現在王媽媽為亡兒上妝的那一刻。 重要的一條線索是那個中年肥胖,軍人出身的情治人員。 究竟是他使王媽媽的兒子走上不歸路,還是另有其它原因? 送至醫院急診室的時候,他被診斷出猛爆性肝炎(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另有隱情) 而王媽媽卻一直不知道那個情治人員貪戀的是甚麼? 除了美色以外, 作者往後的暗示似乎指著一段同性戀史,這是我的猜想, 因為從小說可以看出:王媽媽的兒子,單戀於妝扮, 自從一次偶然王媽媽撞見自己的兒子上口紅的景象以後, 兒子的所作所為都隱晦的被描述著,但最後入殮的時候又被坦然說了出來。 因為王媽媽給兒子上了女妝,並對他說:你放心,以後不免假了。 很多人都注意到這句話,但是王媽媽卻是對兒子的離經叛道痛徹心扉, 如果上的妝是虛偽,那王媽媽化的女妝是假,帶假髮是假,應該要化男妝才對; 那如果上的妝是真實,那王媽媽又更難坦然接受了,一切都歸結到那一句問話上。 由此可見,妝的議題圈動了兩個主軸; 一則續女作家與當天上工的演員之間,他們演的是228的歷史,但效果卻是虛偽, 雖然真的有人因為他們演得太逼真而哭泣,但幕前幕後依舊是一個玩笑。 公開是表演,難免會失真;私下是坦承,真我會呈現。 再則王媽媽與她的兒子,先生死後十餘年間,他們之間與情治人員, 甚至是後來,王媽媽仍然替兒子挽面,李昂沒有說明這麼做的原因是甚麼, 留這個問題給我們思考。 而另一個重心:血,不論番茄汁偽裝出來的假血, 或者化妝師臨死,王媽媽手指溢出的真血, 甚至女作家妝後唇上的紅色妝漬竟也那麼像血。 而當晚失火喪生的60多條人命以及228受難者也背負著流血的意象, 最後作者以王媽媽放天燈猝死嘎然而止。 整篇小說文如其名,真是血祭。而其中應戲份需要冒充的假血, 在真假的主題上也反映出了:不論如何想拍出真實,仍然是虛假的呈獻。 就連王媽媽最後放的水燈,營營火光在底片上仍是一片虛無, 更何況是50年前228的記憶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24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