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各位翻開稍早發給各位的資料。」
沒問題的，絕對會成功。
「從這些數據可以看到，自從２０２０年代晚期，也就是近四十年前，我大不列顛的犯罪
率上升了近兩倍。」
集中妳的意念，將自己的訴求清清楚楚的表達給每一個人。
「……最近極端氣候、地震等天然災害所造成的金錢損失也明顯地攀升。再者……」
百餘人的目光直視著我，在場的每個人都專注在我的一舉一動。
在場每個人減一啦，至少。一個略帶煩躁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由此我想提出下列的法案，詳細的草案我也附在發給各位的資料中了，不過簡單來
說……」
展現出自信！妳相信妳是對的，接下來就讓他們看見這一點！
會場內的氣息一派輕鬆，似乎沒半個人心懷不滿。
大局已定！我偷偷的在身旁握了握拳。
副主席站了起來。「那麼接下來進行投票。贊同的人請舉手錶決。」
緊張、興奮，各種情緒在我的心中奔馳著。我環視著面前的人群。舉手的人好多！有過半
嗎？正當我一一開始數的時候，副主席又下達指令：「反對的人呢？」
人群之中，零零落落的有幾隻手舉了起來。
明顯少於贊成的人！我只差一點就要興奮的跳起來。大勝利！
「未表態的人就當成沒意見了。」副主席說道。「那麼這就宣佈華生小姐的草案進入－」
「等等。」
場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般寂靜。我原本雀躍的心情也瞬間降到絕對零度。
坐在副主席旁，剛才發言阻止會議進行的男人站了起來。他一臉厭倦的玩弄他身穿的黑鬥
篷。「我反對。」
全場不知所措的盯著發完言又坐下的男子。過了好一陣子，副主席才發言。「嗯，既然主
席－魔法協會代表提出了反對的意見，我在此宣佈此草案作廢。」
「請－請等一下！」
我瞪視著主席台，瞪視著坐在上面一臉感到無趣的男人。
但搭話的是他身旁的副主席。「華生女士，魔法協會代表已經做出了決定。他的決定就代
表了本議會的立場。」
「但是！」我全身上下都在顫抖。我花那麼多的時間，那麼多的心力完成的草案，可以那
麼草率地被推翻？
我的願望，是那麼的廉價嗎？
「史黛拉．華生女士。」副主席嚴厲地說道。「如果擾亂會場的秩序的話，我得將你驅逐
出場。」
我看著周圍的人。不安、警告、憤怒、恐懼，帶著各種情緒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在我的身
上。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一方。
「瞭解。」我不甘心的坐下了。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累好餓好渴好痛好難受……
我顫抖著企圖把身子從地板撐起來，但很快就放棄了。
……好想死……
突然之間，我聽到了遠方傳來聲響。
……這一切……我已經不在乎了……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出於習慣，我還是屏氣凝神，專注在分析來自遠方的聲音。
約莫１００公尺之外。走廊的盡頭？有兩個人。男人。女人。他們在講話。內容？
「……非常抱歉！小的沒有注意到您留給我的指示！」
「真是差勁，浪費寶貴的資源在製作藥給我們要放棄的實驗品？我們魔法協會不會再容許
這樣的失誤！」
「小的知錯了！感謝魔法協會的大恩大德！」
「知道就好了。你把藥送回煉金實驗室，或許還能從中萃取部分的素材。」
「小的明白了！」
「免得以後又有垃圾實習生飯你那樣的低級錯誤，我還是先把實驗品清理掉好了。」
「麻煩大人您了！」
男人在朝這邊走來。女人呆在原地。聲音朝地板。鞠躬？男人在我的門前。
我感受到空氣中一陣波動。解鎖後的門緩緩開起。
在那一瞬間，我原本恍惚的意志突然變得清晰。
我想活下去。
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念頭就這樣佔據我整個腦海，驅使著我原本已經難以動彈的四肢
。
「餵，ＹＷ２０５８－」
剛打開門的男人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已經被我撕成兩半。
殘骸尚未落地，我的身體卻已經移動到他原本佔據的空間。
我頭往右看去。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少女朝著我的方向彎腰低頭，手中拿著一瓶－
我腦中還沒意識過來，我的身體就做出行動了。
我悔恨的槌了身旁的牆壁。
媽的，只差一步！要不是魔法協會……
我嘆了口氣，把手從牆面拿開。現在執著在這上面也沒用，回去準備下個草案吧。
跟著同事搭了１０層樓的「電梯」（魔法協會製作的，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人知道原理。）
，我在大廳伸了伸懶腰。
去喝個酒吧，心好累。我苦笑著搖搖頭。原本是希望可以為了慶祝而去喝的說。
我走出大樓門口抬起頭，好讓雨落在我臉上。雖然幾乎每天下著大雨，近年來大部分的人
都不流行撐雨傘了，反正在魔法協會所發放的水晶，區區架設防護罩保護人免受雨淋是輕
而易舉的。不知為何我今天不太想用它就是了。
十年前，也就是２０４８年，一個自稱魔法協會的神秘組織出現在社會中。聲稱他們擁有
改變社會的力量時，社會一開始對他們的言行感到可笑。不過他們很快就證明瞭他們並不
是空口說白話，展現出遠勝於當代科技的高超技術與發明。這個事件今稱為「大突破」。
令人害怕的是，據傳每一位魔法協會的成員都至少擁有打敗世界強國的所有軍力的駭人力
量。
面對空前的威脅，各國政府只得與魔法協會進行協商。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於是就演變
成現在的光景。
魔法協會滲入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從各大公司到政府部門，從軍事武器到日常用品，到處
都有他們的足跡。
不但可以要求政府機關簡化到只分行政、立法、司法部門的議會。我憤恨地咬了咬牙。還
要派代表到各議會，更進一步掌控已經被他們弱化的政府部門。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覺間，我竟走進了一條不熟悉的暗巷。
看來我心情比想像中還要糟呢。我揉了揉眼睛。走路不專心好像不是立法議員給做的舉動
。反省反省。
我轉身準備走出暗巷，卻發現一群青少年擋住我的去路。
我稍微後退了一下，企圖分析狀況。總共五個人，三男二女。高中生嗎？其中三個人拿刀
子，一個人拿球棒，一個人拿鐵管。
我緊抓著我手中的隨身包。恭喜妳史黛拉．華生，妳正被地方幫派搶劫。
「如果你們要錢－」我剛開口企圖緩解危機，就被打斷了。
「史黛拉．華生，魔法協會要的是妳的命」帶頭的少年笑著說道。
我回頭看了下後方。死路。太棒了。
「你－你們不是幫派嗎？」
我下意識的質問似乎讓他們覺得很好笑。「要說是幫派，我們也算是啦。不過現在的我們
不一樣。」帶頭少年揮了揮他手中的球棒，狂妄地說著。「我們今天有榮幸成為魔法協會
的打手。」
我逼迫自己冷靜思考。魔法協會派人來殺我？就為了今天的事？
拿著刀子的少女在我腳邊吐了口口水。「與魔法協會作對，你白癡嗎？ 魔法協會讓我們
有好生活過，反觀你們政府官員白白拿納稅人的錢。你這種廢物，死了倒好！」
「『死了到好』？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們。」
聽到陌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時，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不過後面仍然是空無一人的死路。
是錯覺嗎？我保有懷疑的回過頭來，但眼前的少年少女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個躺在
地上抽搐的無頭人、一灘血跡，以及－
我倒抽了口氣。站在血泊之中，穿著黑色披風的人影抬起頭來看著我。
烏黑亮麗，卻又骯髒凌亂的及腰長髮幾乎完全擋住他的臉，再加上完全遮蓋住身體的披風
讓我幾乎看不到他的任何一部分。
「呦。沒事吧你。」
跟我剛才聽到一模一樣的女聲從那人傳了出來。
一副輕鬆愜意的感覺，就好像不是就在剛才宰殺了五名年輕男女的性命一樣。
我決定回答她的問題。「嗯，沒事。」我以不亞於她的輕鬆語氣回答。
畢竟她救了我的命嘛，我就稍微忽略一下地上的血跡跟屍體。
她緩緩地接近我。「太棒了。」從我勉強可以看到她的臉的部分看來，她似乎綻放著如孩
童般純真的笑容。「那麼在死前，我還是做了點好……事……」
說完這句話，她隨即如脫線的戲偶般倒地。
「餵！你怎麼了？！」
我單膝跪在她身旁，伸出手撥開擋住她臉龐的長髮。她的面色蒼白，紫色的嘴唇乾癟，雙
頰消瘦地就像骷髏頭一樣。
我在哪裡看過她嗎？
「醫院……我得連絡醫院！」
我趕緊從包包拿出從高中時期用到現在的手機。現今手機等舊時代的科技已經很少人在日
常生活中當通訊工具使用了，但仍具有玩復古遊戲與緊急通話的功能。
「９９９。」我在螢幕上笨拙的輸入不熟悉的號碼後，正要按下撥號鍵之時，一隻蒼白的
手抓住我的手腕。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手機從因劇痛而鬆開的手指間滑落。
一副虛弱的好像隨時會死掉的樣子，這個握勁未免太不像話了？！
「醫生……無法幫助我……你也會有危險……」她掙扎著從嘴中吐出話來。
我逼迫自己專注在她身上，而非我逐漸變紫色的手腕。「那麼我應該怎麼做？」
她放開了我的手腕。我忍不住另一手撐著地板大幅喘息。當我回過神之時，她把手伸進披
風內側。
我這時才發現她在披風底下一絲不掛。
下意識別過頭去的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半拍的注意從地上傳來的清脆聲響。
她身前的地板上被放了一個不明物質做成的瓶子。
將其拿起來後，我注目在標籤上密密麻麻的謎之文字。我從未看過那種圖樣，不過我能推
測出那瓶子是什麼來頭。
「……這是藥嗎？要我餵給你的意思？」
似乎已經難以說話的她勉強的點了點頭。
我二話不說輕輕的撬開她的嘴，將瓶中的不明液體倒進去。
「好了。」我把手拿開她的臉。臉頰被我手指抓住而導致的凹陷之處緩慢的舒張。
如果不去醫院的話，那我只能帶她回家了。
用披風好好的包住之後，我把她輕的離譜的身體抱了起來。
正當我要離開小巷之時，她突然稍稍的舉起了手。
痛！
「你意識清醒了嗎？先別亂動，我把妳帶回我家。這樣講好像怪怪的，不過－」
「等一下。有人要經過。」
「咦？」我趕緊緊貼住牆面。
「可以了。接下來往右走。」
「不過我家在－」
「那個方向有人。相信我。」
「……好。」
就這樣，我跟這神秘的女人就這樣躲躲閃閃的成功抵達我的住處。
我張開了眼睛。
好亮！我下意識地舉起手遮住視線。
「妳醒來了嗎？啊，妳怕光嗎？我去拉窗簾！」
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分柔和，卻又鏗鏘有力。似乎又有點沙啞。因為常講話嗎？
窗簾拉起來後，我把手放下，看向昨晚那位女性。
淺咖啡的及肩波浪般的捲髮，與相同顏色的雙瞳十分搭配。從空氣中的感覺判斷，現在才
清晨而已，她卻畫上淡妝，穿著上班族似的白色長袖襯衫，半紮在黑西裝褲之中。打算出
門嗎？
「早安！」她朝氣蓬勃地向我問候。
「……為什麼？」我無視她的問安。
她不解似的歪了歪頭。「為什麼……妳是指什麼？」
妳以為妳這樣很可愛嗎。一點也不。
我別過頭去。「……我並沒有想到妳帶我到妳的住處。甚至說給我餵藥也是奢望。」
她作勢要坐在我前面的地上。
「別太靠近我。危險。」我輕聲警告她。
她樂天的表情閃過一陣難過，不過還是聽話退後了點才坐下。
我看了下周遭。是公寓嗎？說大不算大，但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我們身處於一個廚房兼
餐廳與客廳連通的空間。後面的小走廊處有兩扇門。一扇門後……有流水聲。那就是浴室
了。另一扇門……有她的味道。臥房？
她對我笑了笑。「自我介紹吧。我叫史黛拉．華生。」
「……渡邊唯。」
「渡邊唯……就叫妳唯囉。」
「……隨便妳。」
「唯，我是現任大不列顛立法議員。」
「是嗎？我跟英國政治不熟。」
「現代國家都用這個系統喔。我推測是為了讓魔法協會好控制才簡化的。」
「是這樣嗎？」他們的力量這麼大了？「今年幾年？」
「２０５８。」
已經六年啦。我嘆了口氣。「所以呢，華生議員怎麼會費這麼大的力氣救我一個來路不明
的女人？」
華生若有所思般地望向遠方。「該怎麼說呢。幫助他人算是我的願望吧。」
我差點笑了出來。我的身體不太熟習那種情緒，嘴角好痛。「喔？所以妳成為那個什麼議
員？」
「一開始不是。至少，在大突破前，從政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擇啦。」她難過的往下看。「
幫助他人，無論是就近身旁的人，或是整個社會整個國家，甚至是成為可以幫助全世界的
偉人，也不是沒奢望過。」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不過比起偉大的魔法協會，別說我的願望，我的性命都沒有價值。
」
這人看似天然呆又樂天，不過這與事實完全相反嘛。
不知該如何接口，我就隨便問了一句改變話題。「妳幾歲？」
「２５。」
「啊，跟我一樣。」
我想也差不多。
「我想也差不多。」
我愣了一下。「什麼？」
「原本我還覺得妳很眼熟，一講名字我就想起來了。２０５２奧運－最後一場奧運，妳是
日本的跆拳道代表對吧？還拿金牌呢沒記錯的話。」
我點了點頭。「妳認得我啊。」
「當然囉，我還到現場看呢。畢竟魔法協會說奧運等國際賽事浪費可以花在他們自己身上
的寶貴資源，最終決定在２０５２年舉辦最後一場奧運。現場人數好像是歷年最高呢。」
「那還真是榮幸呢。」
「所以呢？那瓶藥是魔法協會做出來的吧？那妳跟魔法協會有什麼關係嗎？」
「這麼說還真屈辱呢。我只是在比賽完被他們綁架然後把我關起來當實驗品對待罷了。」
華生全身震了一下。她不發一語，默默的從口袋掏出－啊，那是手機嗎？好懷念。她帶著
手套的手笨拙的操縱著儀器。怎麼室內還戴手套？怕冷嗎？
她把手機放在我們中間的地上。應該在錄音吧。
「我不是很理解實驗內容，但我很清楚實驗的解果。我的身體變的很強。力量、速度、五
官，強到我無法控制。」
我深吸了口氣。「最糟糕的是，我的生理需求也相對應變大了。水、食物、氧氣，我都無
時無刻的渴望著。一開始，魔法協會的人還會應應我的需求，調整我的伙食。但之後他們
就嫌麻煩，只給我藥了。」
華生點了點頭。「妳知道藥的效果是什麼嗎？」她溫柔到我難以承受的提問。
我清了清喉嚨。「大概啦。它或多或少的限住我的生理需求，不會讓我好受太多，但至少
讓我得以活著。藥效一瓶大概持續一個禮拜，如果我抑止我的活動量的話。」
我的聲音不太聽使喚。我又清了清喉嚨。「最後，我聽到研究員說他們連藥都會停產了。
我原本，」我再次清了喉嚨。「原本打算就這樣死去。但我一聽說他們手中是世界上僅存
的一瓶藥，我－我就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非拿到那瓶藥不可。一回過神，我已經把外頭的
兩個研究員給殺了，手中拿著那瓶藥。」
「然後妳就逃出來了？」
「嗯，利用我的感官，我可以判斷附近的人的所在。我就這樣躲躲藏藏的出來了，不久就
遇到妳了。」
「為什麼妳自己不先喝那瓶藥？」
吸，吐。「我原本就沒打算活，拿那瓶藥只是一時衝動。」
華生難過地看著我。「至少，我很慶幸有讓妳喝下。」
「華生－」
「請叫我史黛拉。」
「史－史黛拉。」
咚咚。
「嗯？」
「妳這樣會有危險吧，議員家中私藏殺人犯，更何況妳我都被魔法協會通緝－」
「沒有關係的。」史黛拉綻放著如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咚咚。
史黛拉把手機收進包包後站了起來。「抱歉，我得出門了。」
「喔－喔，是嗎？立法議員還真辛苦呢。」
「也不完全是那樣的啦，哈哈。」
史黛拉指著餐桌。「妳要的話我有煮……啊但是對妳來說完全不夠對吧。」
我撇過頭去。「還真不好意思呢」
「不會不會。那我先出門囉，妳在家好好休息吧。晚上回來煮大餐給妳吃好不？」
「喔？」
「有興趣是嗎？」她笑吟吟的招了招手。「我出門了。」
「慢走。」
說完她就把門給帶上了。
「華生女士，本議會從未有人連續兩天發言。」
副主席這麼說道。連我都感覺到背後的警告意涵。
「那我就打先鋒吧！」我對副主席無畏的笑了笑。
「我今天的主題是魔法協會。」
會場的氣氛又瞬間結凍了。我瞥了撇主席台。魔法協會代表連看都不看我。
「魔法協會無疑是有很多功績的。」我的聲音響亮的在寂靜的會場中迴盪。「他們雖說不
上有求必應，但也全面革新了民眾的生活起居。用魔法協會的資源，日常用水幾乎是免費
的。電力更加的唾手可得。醫療、交通、農業等領域也都有類似的革新。「大突破」之前
被視為奇蹟的網際網路、電腦科技，現在都被真正的魔法比下去了。」
「但是！」我接了下去。「魔法協會的存在真的對我們有益嗎？大不列顛的犯罪率上升了
近兩倍。天然災害所造成的金錢損失也明顯攀升。這是我昨天提出的證據，我也企圖結合
各位的力量解決這些問題，各位也大多給了我贊成票。是誰阻止我的草案通過？」我指著
主席台。「是魔法協會。魔法協會無法解決，或是拒絕解決這些問題，而當我們，我們這
些無知，這些低等的下賤貧民老百姓要解決這些問題之時，而魔法協會卻從中阻撓。」
「華生女士！」副主席厲聲喝止我。「擾亂會場的秩序，會被驅逐出場－」
「現在！」我打斷了副主席的發言。「在我家中，有一個魔法協會的直接受害者。她被折
磨了六年，身體也被他們惡意改造，當實驗品一般玩弄。」
「夠了！」副主席怒吼著。「華生女士我現在會請人把妳強制驅離出場，妳不得反抗－」
我把我的手套脫掉。我的外套，我的襯衫也隨即扔到地上。上身只剩背心的我舉起我的雙
手，將我黑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的雙臂秀給全會場的人看。
「我只要一碰她。」我的眼眶逐漸濕潤。「我就會受傷。我們的會議室下午才開始。我一
大早去醫院驗傷。我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斷了三根肋骨還有內出血。更別提全身上下的
瘀青、骨裂了。我今天拒絕了及時住院療養，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邊。假如被什麼人『強
制驅離』的話，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會死掉喔。」
我無視啞口無言的副主席，直接瞪視著魔法協會代表。「所以呢，魔法協會？你們就沒有
什麼回應嗎？證據和被害人都在我手中，在場一百多人也都聽到我剛剛所說的話了，你們
還賴的掉嗎？這就是Ｃｈｅｃｋｍａｔｅ了吧！」
代表終於正眼看我了。
「賴掉？不需要啊，把你們全殺掉就好啦。」
也是呢。
我鬧什麼花樣看來還是沒有用呢。
幫助身邊的人，幫助社會，幫助全世界？開什麼玩笑，我連幫助一個在我家的可憐女孩子
都無能為力。
我的願望……還真是廉價呢。
這麼說來，她還很期待我晚上回去煮東西給她吃呢。
連那樣一個承諾都無法實現，真是糟糕啊，我。
我身旁的議員們似乎在躁動。抱歉啊，各位，不過我現在並不在乎你們。
我眼前一黑，一股強大的衝擊將我的身子彈飛。
是怎樣的魔法呢？我沒興致確認。
唯……抱歉……我原本希望……可以跟妳更久的想處……
如果只是食物的話……妳要多少我都願意煮……把我吃窮了我也不在意……
我只想……幫助……
……
滴。
滴。
滴。
有什麼液體滴在我臉上。
……嗯？……下雨……嗎？
這麼說來……我們第一次相遇……也在下雨呢……
唯……我這樣跟妳告別……也滿詩情畫意的嘛……哈哈。
滴。
滴。
滴。
從我口中滿溢而出的鮮血滴到史黛拉的臉上。
也是呢，就算我在感受到空中那奇怪的波動的一瞬間衝過來……
這樣子的我企圖帶著妳逃離那已經成廢墟的大樓，就是這種結果呢。
我看著抱在懷裡的史黛拉……僅存的史黛拉遺骸。
我忍不住緊抱住她。我閉著眼睛，唯恐看見史黛拉現在被我摧殘成什麼樣子。
滴。
滴。
滴。
我很高興能預見妳，史黛拉。
我很慶幸我在死前，可以聽到妳的願望。
妳的願望一點都不廉價，它讓一個想死的人看見活下去的希望。
我的身體，也撐不下去了呢。
一下子將藥效耗盡的高速運動的解果，也開始趕上我應該很敏感，但現在卻慢半拍的知覺
。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累好餓好渴好痛好難受……不過……
我張開眼睛，不過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好想活下去……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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