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返校—憶起楊導的牯嶺街

[a16628667 (happy pos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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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兩部片類型完全不同，單純年代背景以及開頭的「miss」又讓我想起了2.3年前重
新修復上映的牯嶺街，同學們在前半段其實有不少時候是捧腹大笑的，因為當時的用語「
泡miss、打kiss」、或小貓王的逗趣反應，而電影的長度跟氣氛營造的高壓，還有註定悲
劇的結尾(片名)，又讓大家拖著沉沉的身體走出影廳。

先說我並沒有玩過遊戲，所以就是單純看這部電影，遊戲的註解、補充或不一樣之處都不
知道。

返校的類型以驚悚為基底，同樣是在戒嚴時期下的台灣，透過秘密讀書會來呈現那個時期
「自由」這件事的「困難」。

電影很快地就進入了魏仲廷的惡夢，在驚悚片的底子下不免要先進行一些嚇人橋段，其實
前半段都感覺電影節奏滿明快的。

劇情上有幾段鋪陳了戒嚴時期的極端控制行為，例：教官看到學生，管他是誰都可以抓他
過來檢查書包；布袋戲這種東西雖非直接性地違抗國家也同樣被禁止，崇尚自由的詩、書
籍更是不用說。事後在升旗典禮被強行帶走的一位老師，縱使眼睜睜發生在所有人面前，
也只能繼續大聲唱國旗歌，恐懼都是被禁止。

雖說有這些場的鋪陳，但返校在呈現上感覺給我是太過於靠向驚悚的「形式」，而壓扁了
劇情與角色。

每一段的劇情都比較是淺薄地帶過，每一場的動機顯得較為模糊或更精確一點是「刻意」
。方芮欣跟張明暉的感情橋段也像是輔助性質下的產物，這樣方芮欣才能告發帶頭讀書會
之一的殷老師，而使全體讀書會師生被抓包拖下水。

純論劇情來講是可以這樣演，但當角色沒有厚度、背後沒有故事，感覺上就會變成只是「
因為這樣所以這樣」，原因跟動機如果在角色深厚的建構下會變得精確又能引發觀眾的複
雜情緒，而不單純只是直線脈絡。

那角色的厚度在哪？魏仲廷是個什麼樣的人？正義勇敢？堅定？我只能稍稍透過他前面救
助朋友的行為先有這樣的感覺，然而後面他對方芮欣的態度，還有他把書交給方芮欣只跟
他說了一句：「學姐我可以跟你讀書嗎？」，好，你可以說他就是個小孩，年少情竇初開
難道還要被批判?是不用，但電影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帶出魏仲廷這個人，魏仲廷的個性模
糊，也沒有交代家庭背景，沒有他跟同儕更多的互動。
戒嚴時期給他帶來的壓力以及恐懼感覺也只在物質上，心理狀態的描述並不多，有也是電
影透過旁白直接說出，而不是透過角色之間的互動、眼神、連結而讓觀眾內心感受到。

其他角色同理，方芮欣多了一點家庭的背景試圖去講述帶給方芮欣的影響，但方芮欣家裡
的情況即便不是白色恐怖時期也能寫成這樣，媽媽的失神到出賣爸爸都可以透過其他事件
完成，比較像「媽媽恐怖」而非白色恐怖。

最後電影說教式地口吻歌頌自由，我一開始提到電影用秘密讀書會呈現「自由的困難」，
為何不是自由的「可貴」？因為角色的行事動機都被電影拍得淺薄，連結也自然地薄弱，
電影只能呈現到困難這一階層，無法更進一步地打入心中引發出可貴的反思，最後只好透
過稍嫌做作的信封硬生生地將張明暉推向為自由犧牲的烈士，實際上他是為電影結構失序
而犧牲的角色，不然我覺得這角色有更多的層面可以用來加強描寫白色恐怖的迫害(除了
寫物質上的掌控更是心理上的強大壓迫)。

在類型片中能有這樣的議題其實很難得，但同時也很危險，不單是實際面上有可能被封殺
的危險，而是當時代的心理狀態跟整個體制下殺了多少人，那都是極難以言喻的。

而技術面上的手法我覺得是國片類型片裡面難得一見，在氣氛、燈光、幾些分鏡的銜接都
看得頗為過癮，演員方面則就像是我說的形式壓迫角色，部份演員的演技雖有出來但無法
完全綻放，幾個年輕演員稍嫌青澀(可能台詞也有關)，可惜了。


楊德昌導演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在第28屆金馬獎拿下最佳劇情片跟最佳原著劇本，時隔
28年金馬56也要來了。

在跟返校同樣的背景下，完全不同的形式上，楊德昌將龐大的角色縝密地牽連起來，以各
種複雜的情緒、事件帶出時代下的悲慘，輔以光的明暗、聲音的設計環環相扣建構出一個
極為寫實的世界，雖然跟返校比很不公平啦，但因為返校讓我想回顧這部經典神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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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158.22.22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ovie/M.1569343376.A.D11.html
推 cinlix      : 同意
→ smena       : 電影終究是說故事的媒材，爬梳楊導和赤燭負責人的
→ smena       : 厚度和立場，就知道台灣沒有好作品絕對不是資源問題
→ smena       : 而是拿資源當作藉口躲在安全地帶的陋習向下展延
→ smena       : 但，沒有誰可以強求別人肉身阻擋現代白色恐怖，所以
→ smena       : 想看好電影看外國片就夠了，反正台灣人本來也不用
→ smena       : 糾結什麼大中國主義，載認同上比許多"先進"國家自由
推 pslr1       : 返校升旗一開始的你在看那位miss 那句會讓人聯想到
→ pslr1       : 牯嶺街
→ smena       : 台灣藝文人才不用被脅持去拍建國大業真的就很感動了
自由有時候反而限制了執行呢 某些時候限制下的東西真正地體現了自由 資源不是藉口
台灣還是年年有出好作品的
推 yehmei0102  : 「媽媽恐怖」我覺得跟時代還是相關，一個媽媽恐怖是
→ yehmei0102  : 媽媽恐怖，整個世代的媽媽都有類似的恐怖就會令人懷
→ yehmei0102  : 疑是整個世代的原因了。因為「女人就應該待在婚姻
→ yehmei0102  : 中」所以媽媽就算有恨也不敢離婚。因為「這個時代只
→ yehmei0102  : 要你想你可以用告密使人生死未卜」所以媽媽的告密
→ yehmei0102  : 變得恐怖。(換作是現代的台灣，告發丈夫貪汙就不會
→ yehmei0102  : 那麼恐怖感了)
如你所說 全部的媽媽恐怖就是世代問題 電影缺乏在於「整個大時代感」 它談的東西很
大 但呈現出來的只在冰山一角不到。以媽媽的告發這件事 告發本身的行為大於白色恐怖
帶來的影響 精神異常的原因是丈夫家暴加總時代壓力以及丈夫身份(?) 但丈夫這角色篇
幅極短 草草帶過他跟體制的聯繫 在這裡 整個背後的由來就很空 家暴只是家暴 告發只
是告發 跟時代背景連結不緊密 換作現代台灣 雖不是相同背景 但告發跟家暴這些事都能
寫到 再加一個規定(可以是家庭 職場 學校背景的規定等等) 現代這樣寫的連結性說不定
都比較強
※ 編輯: a16628667 (49.158.22.229 臺灣), 09/25/2019 02:00:14
推 yehmei0102  : 我覺得電影視角的縮限是故意的，否則它單是改成用張
→ yehmei0102  : 老師視角，規模就會宏大許多。電影故意用兩個高中
→ yehmei0102  : 生相對狹窄的視角去看整個世代。方芮欣若有機會知道
→ yehmei0102  : 很多人的家庭父母都有類似狀況，她可能就會不那麼痛
→ yehmei0102  : 苦一點，可惜她沒有機會。
推 yehmei0102  : 因為這部電影的主體就是個惡夢，所以的確很多東西
→ yehmei0102  : 它講不到，像家庭部份會去多想到這是個世代現象的可
→ yehmei0102  : 能不多(推薦延伸閱讀:《還願》) 但我不覺得「背後
→ yehmei0102  : 很空」，因為電影很寫實，所以電影裡沒交代的部份，
→ yehmei0102  : 延伸到現實中都還是很有跡可循的。
用張老師的視角可以延伸很多東西，但我認為以電影的形式跟處理方法在這次的成效它是
做不到的，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方芮欣有機會知道當時代的家庭情況，有人能跟她有更多
的互動，或許可以激出更多的火花，從家庭延伸到社會去談論，也能增加此角的厚度，但
電影太限縮她了(或是根本沒想到要拍這些)，她跟其他人的互動像是機械功能式。很多雖
可以延伸到現實，是因為這部電影本來就有一個強大的背景，本身的背景帶出了這些感受
，這是它的優勢，然而電影卻無法透過角色間的事件勾勒出整個時代，背景設定吞沒了角
色；但應該是要角色畫出那條線，遊走在那條框架的線上才好看，個人淺見。
推 highjack    : 恐怖發自內心感受，不倚靠聲光特效及背景設定。牯
→ highjack    : 嶺街讓人重溫當年，少年只能透由打架發洩、父親只
→ highjack    : 被詢問自白，無從憶起自由，襯托壓抑時代氛圍。
這大概也是我說的角色去畫出時代，不是反而被這樣的背景包住，角色出不來。小四在片
中的動機是各種事件的拼湊累積，每一個事件也都有其與背景的緊密連結，也就是抽離那
個背景是絕對無法成立的。
→ Verola      : 改編電影怎麼改編是大問題 很多問題都能用原作就是
→ Verola      : 回答
推 halulu      : 媽媽恐怖那邊我自己的想法是 在那個時代 連每天睡在
→ halulu      : 你旁邊 （可能沒有） 最親密的枕邊人都可能會出賣你
→ halulu      : 了 還有誰能夠相信？ 這就是白色恐佈的恐怖。你不知
→ halulu      : 道還有誰可以信，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
這段劇情其實有點不上不下，電影做的結論在自由多可貴，但，爸爸做的事本就不正當，
媽媽的告發反而相較正常(被家暴)，這段與電影的主軸連結有相關只是因為背景讓我們覺
得恐懼，而不是事件本身引發跟背景有多強的連結。媽媽的角色設定成精神有些問題了，
模糊告發的動機，動機與白色恐怖的關聯真的重要嗎？
推 yuishi      : 我也是看到那句miss想到牿嶺街少年
※ 編輯: a16628667 (39.13.4.37 臺灣), 09/25/2019 14:08:25
推 jaguars33   : 牯嶺已經28年？！ 我們自己故事的電影真的太少了
推 jaguars33   : 電影沒說到白色恐怖的一點 是昨天還可以的 可能今
→ jaguars33   : 天黨國突然說不行 例如港劇 布袋戲 還有就算鬼差假
→ jaguars33   : 傳聖旨也無從查證 根本是在鼓勵人當鬼差嘛
推 uno48       : 魏是旗手這點就可以表示他在學校受到一定重視，過多
→ uno48       : 是反效果
推 KAOKAOKAO   : 推 miss 也讓我想到
推 ryanchang03 : 個人認為方爸沒有收錢 是被方媽陷害的 一拜完菩薩
→ ryanchang03 : 馬上就找到帳冊 有那麼巧的事情？感覺是方媽做假帳
→ ryanchang03 : 刻意陷害方爸 白色恐怖要這樣搞人太簡單了
推 meoww       : 牯嶺街的恐怖營造真的真實又有層次，非常高竿，但
→ meoww       : 牯片是大導演磨劍好幾次才出鞘的寶劍，而返校是新
→ meoww       : 導演的首部長片，以初試啼聲而言算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