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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話 解下的馬尾、烏溜的直髮 郁新打開旅館的電視,頻道轉來轉去。明月身上包著大浴巾,從浴 室走出來。她把頭髮從毛巾裡面放下來,在梳妝台前將頭髮吹乾。 郁新把電視關掉,連明月使用吹風機的聲音他都不想錯過。這是他 人生的第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吹乾秀髮,在手臂抹上乳液。吹風機 的聲音停下,兩人都尷尬。明月趕快把身子鑽到郁新蓋著的被子裡 面,她把頭轉離郁新,不敢直接看著他的眼睛。 「明月……?」 「嗯?」 郁新的指尖從明月的肩膀曲線,摸到她的腰間,停了一下,默契連 起兩人的心跳。明月說:「好。」郁新將他的手穿過明月左手以下, 碰觸到明月的胸。漸進的透過浴巾,把握住她的胸前。明月不敢出 聲,兩人都心跳加速。當指尖按在乳頭上,彷彿電擊的麻痹感溜進 身體的深處。她喘息著,彎曲身體,貼近郁新。郁新放鬆力度,順 著感覺,五指揉著酥軟的乳房。他吸入明月的髮香,靠近香甜的脖 子與肩膀之間,咬下一口。明月已經無法自制,她翻過身與郁新擁 吻。兩人身上的浴巾一點一點褪去。郁新的掌心對著明月的掌心, 將她壓在床上。不曾想過這樣的場面。郁新貪婪的吸允明月的身體。 她的氣味、她的顫動、她挺起的乳頭,郁新一口飽餐明月的身體。 而她已經不只喘息,「哈」與「嗯」聲隨著郁新侵城掠地而起伏。 終於,郁新停下他侵略的口。他望著明月晶瑩剔透的雙眼,鼻尖碰 著鼻尖,吻一下明月的上唇、含著她的下唇,一口一口,他們把彼 此吃下去,填滿期望已久的虛空感。性所帶來的飽足感從精神滿溢 出來,如同潮水、一波波拍打在石頭岸上。當郁新裝滿在明月的身 體裡,她精神裡的震動又更上一層。她無聲的對郁新說了「…」, 郁新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一次、兩次,一而再、盡所有力氣的滿足 她,直到最後把所有的精力灑在她的身上。 明月已經無力移動自己。郁新替她擦乾。撫弄著她細長的瀏海。明 月將郁新抱住,想要安心的讓意識放鬆、慢慢睡著……。哪知道一 個不注意,碰到郁新身上還精神著的地方。郁新害羞的說還想要。 明月就下手安撫眼前的駿馬。眼睛盯著這不懷好意的東西。用嘴唇 頂了壞蛋一下。不熟練的伸出舌頭,點在炙熱的傢伙上面。明月的 舌頭能勾起一個彎,撩在郁新的身上,換他支支嗚嗚的,好像被電 到那樣喘氣。明月得了便宜,左手扶著傢伙,趁勢把它舔了個遍。 試著把它放在自己嘴裡,用舌頭周旋嘴巴裡的壞蛋。它硬得像要撐 開一樣,但是明月還沒試完呢。把它放得更深入一點,多用點唾液 潤滑它。一口一口吸允著郁新旺盛的精力。明月不理會郁新的求饒。 一直替高漲的火箭打氣,好像希望它到達爆點的臨界。 郁新手托著明月的下巴,讓她停下。郁新一下子讓她翻過身,讓浪 花再次湧起來,直到月亮都西沉……。 第三十二話 霞光 我曾試過,伸出左手去握住,在另一個時空後面的妳的右手。看不 見的牆阻擋我們倆的指尖,薄薄的間隔卻是永遠。我哭喪著臉,但 妳卻微微笑著。微風吹起妳的頭髮,我彷彿能聞到揚起來的髮香。 我在沒有妳的宇宙。 周圍泛著各種強弱光芒,都沒有妳更耀眼。為什麼時空是線性的? 兩線相交只有一點。無論我有能力回到過去與否,都無法重寫錯開 的兩條線。錯過居然就永遠錯過了。無關我的憤恨與懊悔,我漂浮 著。這時,太陽沒入行星後方,全光譜的陽光散射出虹的顏色,只 有一霎那,然後在地平線邊緣暈開金黃色,像夕陽。 「老公,你看我穿起學士服好不好看?」明月和郁新在電機系館後 面,在海堤上。明月今天的髮型是公主頭。啊,原來是為了參加郁 新的畢業典禮,特別換的髮型。原本學士服就長到郁新的膝蓋邊。 讓明月穿上之後,就像是連身裙一樣。一樣的衣服在她身上變得風 情萬種,搖搖晃晃。 郁新說:「適合妳,太適合妳了。」郁新知道明月沒有升學一直是 她心中的遺憾。就算只讓明月穿上學士服也好,也讓郁新過份感動。 明月舞起寬大的袖子,扶一下頭上歪斜的學士帽。黃穗子掠過她臉 旁,像是瀏海的延伸,舞動輕靈。她扭著腰,看看衣服穿在自己身 上的樣子,試著轉了一圈。裙襬揚了起來。夕陽適時的為她妝點上 絢麗的色彩。假裝明月要畢業一樣,為她歡慶。海風吹拂明月身上 寬大的衣裳。她按著頭上的帽子,免得飛走了。她好像在想什麼? 眼神光裡面流轉著光芒。 這時太陽默不吭聲的從行星背後現身,粗暴的射線蓋住了明月的身 形。眼前一片刺眼的白,氣得我憤而怒吼。然而在空蕩的宇宙,甚 至被我打擾的對象都沒有。我只好從憤怒轉而哭泣,至少淚珠會洗 洗我臉上的表情。喉嚨深處隆隆的低鳴,在身體裡面迴盪。我想用 手敲打時空之牆;牆打不破,手打斷算了。 「老公衣服還你。」明月把衣服退下,順便俐落的用服裝店專用手 法把衣服折了。她把郁新的背包打開,把衣服塞進去。我想用手擋 下明月的手。好像才要碰觸到,手指就穿透明月的幻影。明月抱起 郁新的背包:「老公我們走吧,天色要暗下來了。」走?走去哪? 誰關上了燈?為什麼才一轉身,我已經在不可驅散的黑暗裡?明月, 我的光芒,妳在哪裡? 第三十三話 陰陽兩界最後一面 「老公你來了!」熱情的向郁新招手。將背包遞給他,掛在機車前 掛鉤。「老公,我餓,我們去吃宵夜。」緊緊溫柔的環抱他的腰間。 這次見面距離最後一次已經是十年之後。 「好的,我們就吃這一家小攤子吧。」明月身穿與便利商店下班形 象完全不同的黑色低胸連身小洋裝,肩背細肩帶淑女包包,胸口掛 著銀飾水晶墜鍊,烏溜黑色長直髮,簡單端莊公主頭。髮型與那天 晚上在麥當勞三樓第一次相見是一樣的。 明月乖巧安靜等待郁新將摩托車中柱立起來。郁新才一回頭,明月 已經笑嘻嘻的摟著他的臂彎。兩人牽著手在安靜的黑輪小攤隨意點 兩樣白蘿蔔和油豆腐。找個空位坐下之後,郁新取筷子和衛生紙給 明月。油豆腐上桌,明月將一塊拆成兩瓣,用左手從後頸將長髮撥 向左邊,歪著頭,小口的吃一塊油豆腐。 「你在看什麼?」明月發現郁新傻傻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筷子都忘 記動了,就輕聲喊「老公快吃一口蘿蔔。」待郁新吃了一口。明月 拿起衛生紙折成小角,輕輕點在郁新的嘴角,替他擦掉嘴邊的油花。 郁新一邊繼續吃白蘿蔔,明月一邊慢慢的說著: 「我覺得當初有什麼困難,都應該和你坦白的商量。」 「當時心裡面有什麼話,應該盡快找到時機好好的說出來。」 「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一起面對的,我應該更相信你,相信我們彼 此的感情。」 「……」 明月繼續說著,郁新停下筷子靜靜專心的聽。突然,他放下筷子, 在明月前面拍掌。明月停下正在說的話,與郁新四目相望。郁新對 明月端詳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就起身移開椅子,轉 身離開明月漸漸遠去,消失在走廊的光芒中。 未知的人說話:「時間到了,該走了。郁新的夢馬上就要醒了。妳 在最後的最後,還有什麼願望還沒有說出來嗎?」 明月:「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我從這裡走向下一次人生的時 候,再讓我遇到郁新?」 未知的人:「妳想要再遇到他,可以,但是妳將不再記得他,不再 記得生前的種種。」 語畢,白光顯現,將明月帶走。 第三十四話 不應該 明月:「今天我們分開結帳。」 「我愛上了另一個人。」「他對我很好。」「我已經答應他的追求了。」 「別碰我。」「已經結束了。」明月說。 一樣的肉桂捲、一樣的卡布奇諾。玻璃窗外下著滂沱大雨。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我們不能一起彌 補嗎?」郁新說。 明月:「夠了!」 郁新:「為什麼不解釋?」「我們上個月不是還很好嗎?」「到底怎 麼了?」在無人的天台,郁新緊抓著明月的手腕不放。 明月:「放開我!」試著用力掙脫,兇狠的瞪著郁新。 郁新將明月逼到牆邊,像往日的恩愛那樣,用明月無法拒絕的方式深 吻她。明月從掙扎,態度突然軟化下來,回應著郁新接在她唇上的吻。 郁新輕柔愛撫明月的腰間和胸,明月將手扣在郁新的後頸,忽急忽慢 的喘息。 深吻之後,兩人相望。郁新說:「我去開一間房間,我們把它做完。」 明月答應了。郁新用心的疼愛明月之後,扶明月從床上坐起來,對她 說:「嫁給我吧。」那瞬間,明月失控著淚如雨下。郁新不明白她的 眼淚,只是替她擦掉淚水,一再的告訴明月,自己有多愛她 。 離開房間之後。明月說:「我走了。」「答應我,不要跟上來。」郁 新失神的說:「嗯。」望著明月走遠,消失在路口的轉角。 然後她回來了,兩人親吻、擁抱,就像不曾告別過一樣。 深夜,郁新急速騎著車從基隆趕往新莊。明月的摩托車出現在她上班 的便利商店門口。 郁新心想:「這不可能。」他進門詢問大夜班的兄弟,知不知道李明 月在那裡?大夜班兄弟冷眼轉頭看了左邊員工專用的門,轉回來、對 郁新示意進去看看。那是一個通往地下室、倉庫與店長辦公室的樓梯。 推開門,看到明月胸前襯衫釦子解開了三顆,稍微露出一點內衣,跟 店長在一起。明月叫郁新出去等她。 明月冷冷的問:「你來這裡幹嘛?」「我沒事啊。」「事情不是你想 的那樣。」「我上班在忙所以沒有接到電話。」「所以你想怎樣?」 明月進到店裡走回店長辦公室。留郁新茫然在外面。再不久他就要入 伍了。 「寶貝,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再見了。」 第三十五話 我曾以為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When You Are Old” by Willian Butler Yeats 看著鏡子,我衰老得好快。兩個兒子還小,老是教不聽。丈夫在家 裡可有可無。我的青春、我的年華、我的朋友、我的歡笑,我想念 著它們,我思念歡快的笑聲。我心底陳舊的寶盒,許多年過去了, 我沒有將它打開過。我只敢在深夜失眠安靜的時候,悄悄的開一個 縫,看一下那個曾經只屬於我的少年。 我失眠,在夜裡驚醒。不止一次,我只能定身在大樓前,看著他從 樓上跳下。他靜默的跳下,身體摔成斷開的樣子。我尖叫、我大叫, 然後從夢中驚醒、周圍還是我漆黑的臥房。一定是因為那一年軍人 自殺的新聞影響了我。我知道那不是他,但他最後離開時的失魂落 魄、他的絕望,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樣子。 我曾以為我能永遠是少年身邊的伴侶,但我們終究還是走散了,我 終究還是配不上他。現在的他應該在我無法想像的遠方,跟我無法 想像的人在一起。 明月從櫃子最深的角落,打開一個小盒,取出只剩下半截的鬱金香 琉璃髮簪。用房間裡的窗外微光,緩慢的把玩閃爍晶瑩的琉璃鬱金 香,像是把玩心底寶盒的鑰匙。她已經幾乎不能再想起往日的種種, 那遙遠而蒙塵的記憶,只有手上碎裂的琉璃鬱金香,它是那些記憶 存在的唯一證據。她曾經被愛過、曾經被溫柔的摟在懷裡、曾經吻 的那麼深。但如今,她的身體已經乾涸,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不再 被愛。 明月一陣寒冷。她收起琉璃髮簪,將它重新收到櫃子的最深處。想 到自己曾經傷害少年,想到自己已經失去他,自後頸到手指之間一 陣冰涼。 那一天,討債的人進來家裡尋找家裡值錢的東西,翻箱倒櫃的倒出 裝著琉璃髮簪的盒子。明月顧不得其他被翻出來的東西,慌張的要 把盒子拿回來。討債的人認為它有價值,伸手就要搶。明月不從, 她被討債的壯漢一腳踹到撞牆,急難之中她要逃走,卻不幸頭下腳 上摔下階梯。 第三十六話 願望 深夜裡,平靜溪流水底一塊漆黑的寶石,無聲的獨自深邃無光。任 憑溪水暴漲、任憑水位乾涸,它始終靜默無聲躺臥在水流底下。日 光不滋潤它、星光不澆灌它,青苔不在它身上生長。多年來,溪水 將寶石保養得越發內斂、越發深沉。 郁新逕直走向寶石,將它一把從水底拾起,端詳查看它。然後左手 手心朝上捧著寶石,右手蓋在寶石上面,慢慢搓揉、口裡念念有詞。 在網路上,郁新寫下這樣的留言: 留言給路過這裡的妳: 原諒我給妳留言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難掩心中的歉意。 很抱歉我不是一副英姿薩爽的樣子來與妳相遇。即便 如此我還是打起精神、整理整齊的來見妳。 這些年來,妳是否別來無恙?但願妳仍然與當年一樣 溫柔婉約、懂事大方,有一雙愛笑的眼睛,有貪吃的 小嘴巴。 我已經離婚很久了,有女兒。每一個週休假日幾乎都 要陪女兒;看看她的功課、帶她出去玩。只有下班之 後的時間是自己的。現在我工作穩定,年薪落在正常 的水平上。 前些年女兒還小,我獨自照顧她食衣住行,一條揹巾 帶她出門,或是她累了可以睡在我懷裡。我跟孩子出 門,手上拖著一箱全副幼兒用品;尿布、濕紙巾、衛 生紙、防蚊液、水壺、餐具、玩具。回到家了、幫孩 子洗澡、泡奶、哄她睡覺。現在她長大了,偶爾極少 數不用照顧她的日子,我會背著相機出門拍攝當季的 花。 與年輕的時候相比,我變得相當的健談,或者說,我 讓自己變得健談。如果妳察覺我常常順著妳的話,像 是在討好妳。我承認,是的。為了能逗妳一笑,我絞 盡腦汁、想盡辦法。為了能讓妳感到被理解,我與妳 站在一起,彷彿從未離開過妳。 希望開朗的妳不要吃得太胖。我們兩個都有空的時候 一起吃個飯,一起去看看花吧。請敲敲我的門,讓我 知道妳來了。 然後,她來了。她帶著一生的滄桑與傷痕而來。她就是溫柔婉約、 懂事大方,有一雙愛笑的眼睛,有貪吃的小嘴巴的那位女孩。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2.22.9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ellstory/M.1707617474.A.BE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