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萬歲
昨天在閒逛學校旁邊大賣場的時候
在VCD賤賣區裡驚見這部老片
不知是什麼原因(至少不是因為它只要69元)驅使我拿著它去結帳
我對這部片的名字記憶猶新
卻是因為它太過沉悶
導致初見這部影片的我看得一頭霧水
但是如今看了包裝盒的介紹上才知道它「大有來頭」
第卅一屆金馬獎最佳影片
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獎
還有什麼什麼法國南特影展最佳導演兼最佳男主角…….
哈哈哈
我總覺得越是看不懂的片子就會得到越多獎項
或許所謂的文藝片就是國王的新衣
為了害怕被嘲笑「看不懂就是程度不夠」
人們(尤其是所謂的影評)總會殫精竭慮的以自己所學所知去詮釋它
雖然我挺喜歡這部奇特的片子
但我推測他應該也經歷過慘痛的票房
總之
那要講到我高二那年 1996的四月
那恐怕是有始以來最長的一個春假
十天的假期
我本來計畫著想在升高三前把一款沒玩完會不甘心的電玩遊戲給破台
奈何我在高雄的一個小表哥在春假的第一天結婚
然後民族掃墓節偏偏又在春假的最後一天
所以我爸爸就規畫了十天的南台灣之旅 玩一趟南恆
當然 不准我帶他最討厭的電視遊樂器一起下去
我記得自己是在一個無聊至極的下午在高雄的表哥家亂轉第四台看到了這部影片
意外的是我居然能夠看著這麼悶的片子超過一小時
嘿嘿 我想可能是因為其中穿插了一些香豔的鏡頭在吸引我吧
話題說回這部片
劇情圍繞在三個人身上 舞台是一間待售中的樓中樓豪宅
房屋仲介公司的美美是個迷糊大姐
有回她帶客人看完房子後把鑰匙插在門上
結果鑰匙被推銷靈骨塔的小康拔走
外表看似很內向卻很大膽的小康就這麼偷偷摸摸的住進了這幢豪宅
有趣的是他每回進門之前都要按好幾次電鈴
確定這棟房子還沒賣掉 還沒有人住進去 他才敢用鑰匙開門進去
然後故事的轉機在美美被一個擺地攤的帥哥阿榮給搭訕
他們在互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之下 美美將阿榮帶到那棟豪宅去發生了一夜情
阿榮卻趁機扒了她的鑰匙 也大剌剌的住進了這棟豪宅
只是他和早就偷偷住在裡面的小康互不認識
也互相以為對方是這棟房子的真正主人
彼此間躲躲藏藏一陣子
發現了「對方都在和自己捉迷藏」這種不對勁後
他們相遇 互相質疑 才發現對方都是以不正當的手段成為「暫時性的屋主」
結果他倆成為室友 開始了奇特的共同生活
最有趣的是 每當這間房子真正的管理者(美美)一帶著看房子的人來到這裡
他們兩個就很有默契的一起躲藏 或者一起開溜
或者說 他們是在「一起開溜」這種「共患難」的過程中漸漸熟悉彼此
才成為朋友的
全片就圍繞在一個接著一個的漫漫長夜
開門關門 開燈關燈 上床下床
那這和愛情到底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要叫愛情萬歲？
因為 舞台上的三個人其實在心中對著感情世界都有著不同的渴望
但是他們的現實生活沉悶而平凡 都在扮演著微不足道的角色
阿榮是個地攤老闆 長得帥氣卻知識水準低落
只是本著原始的生理需求去追求短暫浪漫
願意和他發生一夜情的美美卻是因為難耐單身生活的空虛與寂寥
而在無法定奪好壞的沉悶之中追求一種虛幻的依靠
最特殊的是小康 劇情進行到後半部才會發現他是個同性戀
而且他也愛上了他的室友阿榮 結果兩個擁有複雜心緒的一男一女
都將自己奇特的感情需求投注在一個很沒有感覺 很俗氣只是很帥的男人身上
原來這就是愛情萬歲……..
這部片子最讓我感到驚豔的其實是他的表現手法
因為它是一樁默劇 全片的對白數目伸出兩隻手大概就能數完
而且對白一定發生在與詮釋情感無關的劇情之上
妙不可言的卻是全片單純以動作來詮釋心境的能力
我們所習慣的電影是重點式的
這部片裡卻幾乎是完全失焦的
它將三個人各自生活中最無趣的所有細節鉅細靡遺的表達出來
阿榮擺地攤而狼狽的躲著警察
小康在街頭巷尾的信箱裡塞著沒人會看的傳單
還有美美挨家挨戶的打電話聳恿客人看房子卻總是沒有成交
三個人平淡而反覆的生活中 卻又穿插了很多增加枯燥意向卻令人莞爾的小插曲
像是…..
美美為了業務不斷的講著當時還很罕見的黑金剛手機
小康對著一顆西瓜幻想一番後在上面挖了三個洞當成保齡球打
阿榮白天不做地攤生意 只能看著閣樓雜誌打手槍
但是三個人也有個奇妙的共通點 那就是煙不離手 臉上也鮮少笑容
更重要的是那個華麗的舞台並不屬於他們這般卑微的角色
因此片中透露出的是強烈的孤寂 以及苦悶
這三個人似乎都把孤寂寄託在自己定義及追求的愛情當中
不帶真情感的洩慾 虛妄的一夜情 不受到世俗認同的同性愛
但是沒有人是成功者 或者說也沒有人是失敗者
因為就行動上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所要的 就心理上卻找不到他們真正追求的
好個愛情萬歲 其實那也許是諷刺的標題吧
有趣的是
這是一部真正的國片 或者說在台灣拍的片子
(我們所見到「國人拍的片子」多半都是港片)
裡頭的文化及街景 發生在我們真正熟悉的台北街頭 有著很強烈的親切感
劇末美美還在剛剛開放給民眾的大安公園哭了十分鐘 做為沒人理解的結局
(從公園裡還沒長好的草坪可以推測出這是在1994年拍的)
我記得
初次看這部片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完 因為真的太沉悶了
更重要的是劇中人的苦惱是當時身為高中生的我感受不到的
人們的心境總是隨著環境而千變萬化
現在的我感受到的不是沉悶 而是深沉
因為他開始貼近我們當下的人生 以及職場
不光是透過這種卑微的角色所突顯出的無力感
其實不論站在哪個角色與職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辣酸甜
所以我們也在不知不覺的失落之中
把更多不合理的寄望堆積到了我們認為能夠解決這種失落的部份
卻也總是因為發現更多失望而承受了更多虛空
一反傳統社會及一般人對愛情的期待
這部片中探討的「愛情」卻是極端的「一夜情」與「同性戀」
而加強了對社會的疏離 及對自我的孤立
愛情萬歲 乍聽之下是一個幸福快樂的故事
但是有了愛情就能讓人高呼萬歲嗎？
人們其實掏不出自己心底的掙扎來審視
自己的情感世界需要什麼？ 甚至是自己對愛情的訴求能不能見容於當下？
就像劇中的三個人像三隻蟑螂般的在那豪華的屋簷下玩捉迷藏…….
就如同我所見過的所有文藝電影
這部片感覺起來沒有演完 但也不需要演完
因為連開頭都不明確 更不讓人感到遺憾或期待
八年前的我看著這部片 越看越寂寞
過了八年的我 卻是因為感到寂寞 才突然想要再看看這部片
鏡頭一再的帶過一張張苦惱的臉龐及越燒越短的香菸
不管劇裡或劇外 問題沒有解決 太陽依舊升起
也許沒有教育意義或建設性的價值
充其量是透過別人詮釋的煩惱來昇華自己的煩惱
獲得短暫的沉澱與釋懷 甚至因為理解而共鳴
似乎也很夠了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這部片的製作人和導演
不需要透過對白 卻能引導人們去沉思
誰說主角一定要是英雄美人呢？
誰說劇情一定要高潮迭起呢？
誰說愛戀一定要轟轟烈烈呢？
誰說國人拍不出好電影呢？
不管是祈求 還是反諷
在這個失落的年代 一同高呼愛情萬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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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戀愛
不過是兩匹受傷的狼彼此舔舐傷口的過程
短暫的找到依偎是真實
受到考驗的時刻依舊張牙舞爪
因為狼畢竟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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