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各有法 周杰倫用靈感譜曲 方文山背使命寫詞
周杰倫與方文山合作出好成績，他們對彼此的看法如何？各自的壓力與信心何在？對想從
事音樂工作的年輕人又有何建言？以下是對談摘要：
天才碰上用功 效果卻相同
記者（以下簡稱記）：方文山你以前曾形容過，你是慢工出細活的創作者，周杰倫是天才
型的創作人，這個比喻貼切嗎？
周杰倫（以下簡稱周，面露得意）：這形容非常好！
方文山（以下簡稱方）：我認為我是用功型，他是天才型，創作過程不同，但出來的效果
是一樣的。
周：寫歌對我來說，真的是輕鬆的事。我寫歌給自己，第一個想到的是畫面，甚至連MV都
先想好了，這樣連貫下來，旋律就浮現出來了。如果我幫別人寫歌，靈感來了也很快，但
我很擔心這樣說，那些來邀歌的人會埋怨：「你明明寫很快，為何不幫我寫？」
對我來說，幫別人寫歌要先設定一個方向，像是最近我幫Vivian（徐若瑄）寫歌，想到她
之前拍電影「人魚朵朵」，然後又失戀，就覺得美人魚這個題材還不錯；像我幫梁詠琪寫
歌，就會先想到她好像沒試過抒情搖滾的曲風。通常別人來邀歌，我會想想對這個人有沒
有感覺，沒感覺我會直接說，有想法的我會盡量去寫，但寫出來如果不好聽我也不會給，
怕會害到人家。
方：寫歌詞對我來說，是一種使命，我會很慎重。那種可以３分鐘或５分鐘寫完一首歌的
人，一定是作曲者，因為他們靈感一來，音節旋律就跳出來了，像我寫詞很重視畫面和結
構，尤其會避免跟別人或自己重複用過的字句用語，有時候我寫了一段詞，就會上網搜尋
是不是有人用過，像原本「威廉古堡」要叫「吸血鬼」，還好我查到蟑螂合唱團已經用過
了，就不會重複。
寫歌憑良心 抄襲屬自由心證
記：你們創作時最大的壓力是什麼？會擔心靈感不再嗎？
周：我會擔心靈感的問題，但我認為目前不會發生。有時靈感不是自己想就想得出來的，
像是歌詞或是畫面，都會帶給我不同的衝擊。
我創作面對的壓力，是怕寫出跟人家寫過類似的旋律而我不自知或自覺。所以通常我寫完
一首歌，都會找多一點人來幫我聽，確定沒有像誰，或是像哪首歌，我才會放心去唱。寫
歌要憑良心，有時英雄所見略同，但如果被說像，我也會坦蕩蕩，因為真的沒聽過對方的
作品，就可以理直氣壯。
方：我覺得寫歌的人有時候很倒楣，因為人的聽覺通常都是有記憶的，２年前你聽過某個
好聽的旋律，你可能哪天寫歌時，潛意識會冒出同樣的幾個小節。抄襲這東西就旋律而言
，是自由心證，也百口莫辯。
周：我自己也寫歌詞，也會盡量避免跟別人或自己使用過的詞句，但方文山寫的歌詞真的
是很少重複，這點滿奇妙的，也很厲害，他根本就不是人嘛！
歌詞不簡單 上台只好掰歌
記：請問周杰倫會覺得方文山的歌詞很難唱嗎？尤其碰到他寫一長串歌詞的時候？
周：難唱是不會啦，但他的歌詞的確害到了我。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人家總是認為我咬
字不清，但那不是我的問題啊，根本就是因為他寫的歌詞不是一般的用語，編排組合很怪
，又不是白話文，像別人可能會寫「我愛你」，聽起來很清楚明瞭，但他可能就會寫「愛
你我」，我一唱快，人家就聽不清楚了。我是不會埋怨他啦，這就是他的特色。
另外，唱他的歌我也很容易忘詞，因為他歌詞很多都沒有邏輯性。所以我上台表演，都要
有字幕機，如果連字幕機都來不及看，我就自己瞎掰，我掰歌詞的機率還滿高的。
方：後來杰倫自己也喜歡上這樣的歌詞，因為意思可以表達得透徹，像是他寫的「梯田」
、「聽媽媽的話」、「紅模仿」都是字句很多的歌詞。
周：我對寫歌詞也很有興趣，但跟方文山的風格很不同。我會注意押韻，也希望帶有詩意
，通常我寫的歌詞都比較簡單，也比較好唱。你看，像方文山填詞的歌，在KTV點唱排行榜
都不會停留太久，不好唱嘛，像「屋頂」就一直被傳唱，因為曲和詞都是我寫的啊。（得
意狀）。
不是好學生 卻早定志向
記：進入這個圈子之前，你們就對自己的創作很具信心嗎？有想過有一天會功成名就嗎？
周：你看我們兩個畢業的學校，就知道我們在學校都不是一般用功的好學生。我在學校學
的是音樂，那時候只想到畢業後可以當老師教音樂，或是可以去幫電影配樂，我想從事音
樂相關工作，但沒想過可以當歌手。
方：以前我沒想過會當歌詞創作者，只覺得老師給的作文題目，為何我總是可以很快寫完
。當兵的時候，寫到「為何而戰，為誰而戰」這樣的作文題目，全連的人都要用抄的，只
有我可以很快的自己寫完，還可以幫別人寫，我當時就想自己應該是個擅長用文字傳達畫
面的人。
說真心話？ 用暗示表達
記：你們現在如此走紅，還會跟對方說真心話嗎？
方：我會跟他說真心話啊，但他在意的事情跟我在意的事情不太一樣。音樂部分，我覺得
不屌的話，我不會說不屌，就不表意見，這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一種真心的暗示；其他有些
事情，老實說，我是看報紙之後才知道的，我會勸他說，他是樹大招風，不必太介意。
周：當然還是會有人跟我說真心話，像媽媽就會提醒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但一定是要不好
的話才是真心話嗎？別人說我好，未必不是出自真心的。我承認我是喜歡聽好聽話的人，
所以我聽到好聽的話，都認為是真心話，哈。
想做音樂 從模仿開始也行
記：很多年輕人想從事流行音樂的創作，你們會給他們什麼樣的建議？
方：就買正版啊！很多小朋友上我的部落格，請教我如何作詞，但我看他們的留言，就知
道他們都是買盜版，因為他們連哪一首詞是不是我寫的都搞不清楚，而正版的專輯就有附
歌詞啊。
現在很多年輕人的邏輯很妙，他們嫌專輯太貴，不想花錢買，但如果你不尊重你將來可能
進來的行業，那你又怎麼希望你進來這行業之後，人家會尊重你的作品呢？你自己不買正
版，等你從事這行業，就再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盜用你的智慧財產權吧。
周：方文山剛剛是扮黑臉訓話，我來扮白臉，給一些鼓勵的話好了。我認為每個人的創作
都要有自己的風格和特色，先從模仿開始並不是不好，但到了一個階段之後，就要開始想
怎麼和別人不同，甚至要贏過他，超越他。
未來目標 拍電影、書大賣
記：你們接下來的目標是什麼？
周：拍電影。我想拍溫馨的商業音樂片，不是那種人家看不懂的藝術片，一定要顧到市場
和票房。ㄟ，方文山，你的目標應該是編劇吧！但我應該不會用你的劇本喔。
方（皮笑肉不笑）：你們旁邊的人笑這麼大聲幹麼？我也不想幫他（指周）寫劇本好嗎？
反正他一定跟憲哥一樣，滿腦子自己的idea，你幫他寫劇本，拍出來根本就不是原來劇本
的樣子，那不是做白工嘛！（方文山曾經幫吳宗憲寫電影「神探兩個半」的劇本，此心情
完全是他有感而發。）
如果杰倫拍電影，他不需要編劇，只要有人幫他整理他腦子裡的腳本即可，因為他影像邏
輯能力太強了，不可能照著別人劇本去拍，所以我不可能幫他寫劇本的啦！我只要到時候
電影首映時坐在台下看就好了。
方文山說完此話即離席去忙別的事，兩分鐘後，他致電周杰倫，補了他未說出的「目標」
答案，周杰倫大聲的幫他轉達：「方文山說，他希望他的新書賣得跟我專輯一樣好啦！」
2006.09.28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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