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韻豐富的黑色幽默
【黃筱茵（兒童文學工作者)】
高栗小知堂作品系列《華麗的鼻血》等／高栗文、圖／陳佳慧等譯
高栗（Edward Gorey, 1925-2000）的作品常被人形容成「華麗的黑色幽默」
，大家總是稱道滑移在他書頁間衣冠楚楚、維多利亞時期的紳士淑女，認為他古
典的鋼筆線條塗畫出優雅的詭譎氛圍，神祕難解的敘事轉折更增添故事莫名的吸
引力。然而高栗筆下各種看似天馬行空的晦黯奇想，其實來自他龐雜的閱讀養分
，這位嗜讀希臘神話、十九世紀小說、偵探和犯罪小說的大師，也同樣熱愛默片
、日本電影與諸多藝術家，他的作品因此可說是深厚閱聽的無窮變奏，在獨樹一
幟的小調裡，源源不絕地衍生表情多端的細膩變化。
高栗黑色系列作品之一《無弦琴》裡，生動地勾勒出獨居的作家銅耳先生充
滿憂鬱與瑣碎細節的創作生活。翻遍全書，每個畫面都像極了十九世紀小說深沉
蕭颯的場景，從空曠幽深的院落，色澤沉鬱、滿置瓶甕、畫像的室內，到士紳的
聚會、馬車窗外兀自聳立的宅邸。只不過，一如《惡作劇》與《華麗的鼻血》等
作，讀者雖會發現滿待追尋的線索，情節卻時常戛然而止，處處是斷線的謀殺案
、外遇的可能、祕密的陰謀，一切都像高栗式巧妙安排、隱匿解答的猜謎遊戲。
高深莫測的高栗的確以獨特的風格創造出許多令人難以忘懷的經典角色，如前述
的銅耳先生；還有無厘頭闖進一戶人家待了十七年，貌似企鵝、腳穿白布鞋的「
猶豫客」；因為生活百無聊賴決定搭上台車出外遊歷、一去不歸的三名青年男女
（《手搖車》）；以及姓名由英文字母A到Z排列，二十六個死法各異的小孩（《
死小孩》）等。讀過越多蕪雜的各類文學，就越能體會高栗筆下不按牌理出牌，
卻驚喜連連的情節鋪陳，高栗的作品因而頗適合反覆咀嚼、沉吟琢磨。
高栗的作品眾多，除了三十部左右自寫自繪的奇異故事，也有許多僅負責插
圖的作品。這位美國作者早年任職於出版社的美術創意部門，後來與工作夥伴合
資成立自己的出版社。近三十歲開始涉入紐約市立芭蕾舞團表演，後來（中年後
尤然）並且參與諸多劇場的編劇、導演、服裝與舞台設計等工作。他的書作曾獲
選為《紐約時報》年度最佳繪本，在舞台劇工作上也贏過東尼獎最佳服裝設計。
他的創意迸射到各種藝術軌道上，不愧是實力深厚、意韻豐富的大師「怪ㄎㄚ」。
【2005/10/0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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