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libraryfay:推~《潘妮洛普》真的很好看! :) 203.204.193.34 12/11 11:13
海倫的表妹與十二名丫鬟的鬼話
【張錦忠／中山大學外文系副教授】
書名：潘妮洛普
作者：瑪格麗特．愛特伍
譯者：田含章
出版社：大塊文化
特洛伊十年戰爭終了，奧迪修斯等人卸甲返鄉。奧迪修斯離家二十載，活著
回來簡直恍若隔世。特洛伊戰爭表面上是群雄怒髮衝冠為紅顏，實際上卻是三女
神爭風吃醋的結果。
加拿大重量級作家瑪格麗特‧愛特伍的故事新編以她一貫對女性的關注，將
焦點擺在奧迪修斯忠貞的后妃潘妮洛普和十二名丫鬟身上。
《潘妮洛普》開卷時，潘妮洛普和十二名丫鬟早已香消玉殞，我們「聽」到
的是鬼魂在說話：潘妮洛普的敘述話語及十二名丫鬟的吟唱搬演。儘管死者沒有
說話的嘴巴（這和但丁的地獄群鬼不同），只有「奇怪的呢喃或詭異的尖叫」，
有賴靈媒小說家將聲音翻譯成話語。這也是愛特伍將神話寫成鬼話的意旨。
如果說《奧德賽》是奧迪修斯正傳，《潘妮洛普》則是奧迪修斯外傳──潘
妮洛普版的奧迪修斯、潘妮洛普、十二名丫鬟、泰勒馬科斯、海倫的故事。是的
，海倫的表妹講的故事怎麼可以沒有海倫？荷馬史詩裡頭多寫實細節，但又充滿
神話及傳奇色彩。愛特伍將這些神話人物的場景搬到黃泉，刻意將「傳奇色彩變
淡」，以檢視神話故事背後的現實與心理面向。
史詩傳統寫法是「從中間開始」，小說則讓潘妮洛普細說從頭──從她出生
那天說起。出生後被父親扔進海裡，她沒溺死，倒是從此頓悟「在這個世上，我
必須照顧自己，家人根本就不可靠」。同時學會務實。例如她知道來求婚的王孫
貴族爭的不是她，而是嫁妝與皇室關係，不必心存浪漫想像。她很清楚她是潘妮
洛普，不是海倫，沒有傾國傾城貌，只有培養聰明才智（可見聰明是學得來的）。
婚後奧迪修斯要帶妻子（和嫁妝）回綺色佳，動身之日斯巴達王卻追出苦留
。丈夫要潘妮洛普表態，她蓋下面紗粒聲不出。後來她自承蓋下面紗不是因為順
從，而是看到曾經想溺死女兒的父親居然沿路大喊留人，覺得可笑；她迫不及待
想要離開，渴望過新生活。綺色佳其實並非四季如春，當地經常颳風下雨，宮廷
氣派遠不如斯巴達，境內多岩石與山羊（難怪海倫糗她可以幫奧迪修斯照顧山羊
），《奧德賽》裡最火的保母尤莉克蕾也倚老賣老，而且囉唆。不過還好，慢慢
就習慣了。
但是不出一年，潘妮洛普的「最美好的時光」就因為奧迪修斯加入捍衛梅勒
勞斯權利的行列出征特洛伊而不再（唉，又是海倫表姊惹的禍）。此後二十年，
潘妮洛普不但枯守空閨（神諭說丈夫會回來，因此不能違抗天命），成了活寡婦
，還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惡少來逼婚騷擾。徐娘潘妮洛普心知肚明，這些人在丈
夫出發時乳臭未乾，甚至還未出世，她又不是絕色美女永遠的海倫，他們當然是
假求親真謀財，貪圖的是資產與王國。同樣不變的真理，還有「皇后的貞操不容
懷疑」。二十年來，潘妮洛普除了性幻想，有沒有跟若干帥哥同床共枕？《奧德
賽》裡的她當然忠貞不貳，否則就沒有貞節牌坊了。她自己語焉不詳地承認「暗
渡陳倉」。不過，十二名丫鬟的吟唱倒是道出真相：那才是她們被主人父子吊死
滅口的原因。這樣看來，說出真相，儘管語氣俏皮，其實旨在申冤，或伸張遲來
的正義。
【2005/12/07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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