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我們的。發光搖擺
永平高中新象校刊專訪
撰文 ciasin
要怎樣介紹一位無法輕易用三言兩語形容的創作歌手，音樂工作者，網頁設計者等等擁
有多重身份的創作人...？尤其是一位蟄伏四年，從1999 年推出艷驚四座的首張專輯「
完美小姐」，帶來國內樂壇少見直率的清新女性搖滾到傳出結婚又離婚，聲帶受傷開刀
住院等等負面消息(自嘲是負面新聞最多的新人)，而後架設個人網站與歌迷朋友互動，
陸陸續續幫其他歌手寫歌製作，執筆出書成長紀錄「筆逗言」的奇女子。終於，不負樂
迷的長久的耐心等待，ciacia帶著四年沉澱累積的創作，一手編曲製作，獨自遠赴英美
混音後製，在 2002 年的尾聲，推出了第二張個人全創作專輯 her sheen sway「 她的
。發光搖擺」。
她是音樂上的倔強女聲，prima donna，網路世界的學園老師何小蝦，ciacia her，現
實生活中的何欣穗，Patricia Ho。「千萬不要以貌取人」，這句話充分從她的身上得
到印證，青春年輕的外貌，似乎還是個充滿活力朝氣的少女，很難讓人將「中年婦女」
這字眼跟她聯想在一起，但她真的是五年級生，然而待過加拿大受過國外教育的背景，
使她似乎比同年齡層的人更多了一些追求理想的勇氣，讓她的作品散發出迥異於他人的
氣質與個性。清亮灑脫的歌聲，細膩幽默的歌詞筆觸和多變靈巧的音樂緊密結合，相互
交織成一張完完全全代表 ciacia 自我本質的誠懇音樂。
在經過幾封電子郵件的往來後，抱著與偶像見面的小歌迷雀躍心情，迫不及待想要更加
了解這位自稱是獨居老人的真實面貌。週六晚上，踏著緊張的腳步，隨著心跳的緊湊節
奏，走進一家位於師大巷弄內的cafe，懷舊的音樂，昏黃的燈光，宛如置身在地中海島
嶼的小酒館，沉溺在慵懶迷人的氛圍裡。踏上階梯，迎面就看到ciacia坐在通舖上與經
紀人，企劃談天中，真的是瞬間屏息，血液頓時凝固成一座石膏像。從只有一開始在網
路上聯絡的經驗，到如今的真人面對面接觸，有種虛擬與現實交錯的幻覺。一行人點點
頭，害羞吞吞吐吐地自我介紹，開始了此次的趣味橫生，高潮冷場交錯不斷的精采訪談
。
《一》 倔強女聲玩音樂：
新象：「如何進入娛樂圈，出道經歷？」
果然對第一個問題的回答就是標準的蝦式風格「ㄚ災？天上掉下來的。」ciacia坦言當
時並不是對當歌手很有興趣，在 pub（Hard Rock Cafe）駐唱時，剛好有唱片公司老闆
聽到，再加上認識一些音樂圈朋友的鼓勵，不忍拒絕又喜歡唱歌的情況下，就出片當了
歌手。
而聊到音樂創作時，ciacia強調：「要follow你的直覺（像她的中西合璧歌詞說話時也
夾雜著英文單字），勇敢地堅持你想要做的，當然在這付諸行動的過程中會遇到不少阻
礙，努力堅持下去，才能呈現出最接近自己的作品。」
新象：「那引發寫歌創作的動機，什麼時候會想寫歌？」到底這些才華凌人的創作人什
麼才會勾起靈感呢？
「沒有很特別咧，想寫歌的時候就寫，有時情感激動反而寫不出來，難以用文字音樂去
描述，就算了。有時候只是像去洗手間洗臉時所想到的隨筆短句，之後拿出整理時，再
硬掰出個故事情節，天馬行空地運用想像創作。」可見創作來自於生活的累積，是強求
不來的。
對於此次的新作，ciacia試著將別人眼中陽光樂觀的外貌下，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灰暗幽
澀的一面表現出來，不管是在編曲聲音上都有很大的改變。由於第一張是別人來看ciacia
（李欣芸操刀製作），而這次完全自己來，像照鏡子一樣，用音樂反射出自我看法。
新象：「自己掌控一整張專輯的壓力是否很大？」
「其實還好，因為都是陸陸續續的創作，當然，主控權在自己手上有好有壞，不管最後
結果怎樣，後果都要自行負責，但完成之後，回頭一看的成就感很大，總算交出令人滿
意的作品。」
新象：「那這四年來的心境轉變？能否談一談？」
「我想不管任何人在這不算短的時間內，多多少少都有些轉變，但有些基本原則是不變
的，因為都已經是成熟的人，只是處理事情的手段會變得比較圓滑，知道如何運用手段
去達到目的，呵。」果然是個勇於實踐自我的倔強女聲。
談到幫他人作嫁專輯時，ciacia就十分專業地為我們講解其中奧妙。
「首先，要了解不同唱片公司，製作人的訴求，歌手藝人所被賦予的個性，挑戰如何寫
出完全不同於自己的東西。而更困難的是，萬一寫出來的東西，唱片公司老闆不滿意，
覺得不夠煽情，不迎合大眾的口味等等，而我又不是那麼會溝通。不要就算了，有什麼
了不起，呵！」真是個有話直說，不拘小節狠角色。
問及喜歡的音樂類型，她表示聽的音樂類型不拘，什麼都聽。
「除了R&B, Hip-hop, heavy metal， 舞曲比較不聽外。」同行採訪的副社頻頻點頭同
意（可憐的副社一聽到此種音樂，頭就爆痛！）
新象：「此次遠赴英美製作新作(分別到英國混音及紐約後製)，與國外錄音工程師的合
作經驗？」
「收穫最大的是，他們很認真並且會尊重你是製作人的角色，即便是混音工作師也像是
在創作，從既有的音樂元素，組合出新的可能。而相反的，台灣原本有創意的音樂工作
人一次，兩次一連再被唱片公司老闆退件不用，就不想再耗時間，就去做些所謂大眾可
以接受的流行音樂。所以我希望有多一些音樂創作人，大家堅持下去，一起團結打敗壞
人，呵。」還是個童心未泯的何小蝦。
有無現在想要合作的男藝人時，ciacia思量了一下，忽然爆出一句想幫 F4 作一張像聯
合公園般的專輯。
「我想知道他們的可塑性到哪裡，做張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挑戰性高，比較有趣。」哇
，搖滾版的 F4，流星花園變聯合公園，真猛！
新象：「對於目前未來的動向，下一步的新計劃？」
「其實還沒到那一步，就不會去想那麼多，畢竟辛苦作了那麼久的音樂，不想一兩個月
的宣傳期就定下生死，想讓更多人聽到我的音樂。」訪談過程中，ciacia不停轉動著大
眼睛，一邊努力思索我們的問題，一邊吃著爆米花「哇！好棒喔，我好餓。」完全像個
朋友一樣，陪幾個小朋友隨意談天，分享屬於她的故事。
《二》 ciacia 照鏡子：
ciacia 在高二那年出國到加拿大讀書，透露當初還帶著懵懂年幼的心情。
「其實剛下飛機還覺得自己是來玩的，心情還沒調適過來，因為在台灣都不唸書，差點
被退學。人總是這樣，當父母在時總是習慣依賴，一旦他們不在身邊才學會獨立自力更
生，才覺得苦，要負起當姊姊的責任，還有個弟弟要照顧，搬家時要自己找房子，買菜
煮飯，為了省錢，下大雪提很重的東西走很遠的路回家，那種日子也有過。每一幕都還
歷歷在目。」
新象：「國外讀書受教育的經驗帶給你什麼影響？」
「在香港的一學期，在我的記憶快要沒有了，而多倫多就待了滿久，在那裡讀書比較舒
服，其實，一直很想有機會再念一次大學，因為那時候，英文還不是那麼敢講，對自己
沒信心，習慣獨來獨往，所以很想再次體驗當學生的生活，參加社團等等。」
新象：「如果真的有機會再讀一次大學，會選擇怎樣的科系？」
「很多，我想念油畫美術方面的科系，甚至「解剖」，我一直對人體構造很有興趣，很
想研究看看（這點，從 ciacia 的自設網站就可了解。）。不然就是語言，法語，俄語
，德語，我都很想學。我想今天可以比較自由地思考，就是因為有在那邊唸過書。當時
在台灣讀書時，就只有一味禁止沒有告訴我們原因，對某些喜歡聽從命令的人來說是好
的，但對我們這種酷愛自由的人來說，我覺得會影響大腦的發展，所以我學會「叛逆」
，可是這樣也好，讓我懂得用不同方式得到想要的東西，但是前提是不要傷害他人且要
保護自己。」
新象：「為什麼會特別喜歡舊舊的東西，嚮往嬉皮的生活？」
「沒有為什麼。個性就是如此，講不出來，因為大腦就是這樣告訴你的。」
新象：「那整理滿屋子的舊物收藏，搬家時會不會很麻煩？」
「也還好，其實沒有很多，我都保留比較有紀念價值的東西，我媽甚至還留著出生時拿
去算命的簿子咧（更多從小到大的成長紀錄請參見『筆逗言』）。」
八卦的新象：「有感到後悔遺憾的事嗎？」
「就身體不好這件事呀，所以我才一再勸歌迷朋友不要熬夜上網，身體要顧好，我就是
你們的借鏡，老了以後就知道。」
新象：「如果可以有機會再選擇一次還是想當歌手？」
「唱歌雖然很好玩，但我還是很需要自由，能不能發明一種藥，就是我還是可以上台唱
歌，可是表演過後，台下觀眾就會忘記剛剛表演的人是誰。（哇，那種藥應該可以運用
在不同場合，大大暢銷熱賣吧！）如果不當歌手的話，我想去比電動遊戲，沒有啦，開
玩笑的，還沒準備好。」
新象：「咦，那都玩些什麼類型的遊戲？」
「策略型的遊戲。」
新象：「世紀帝國？」
「有玩呀。」（說不定，哪天在網路上遇見 ciacia，能一起合作打敗敵人。)
「所以你們的問題都好難喔！我都要想好久。」ciacia突然忍不住對於我們一連串高難
度的問題投降。
新象：「我們想這些問題也是想很久。」
「可是，要是我拿來問你們，你們也能馬上答得出來嗎？」
新象：「這下，可真考倒我們了。」採訪可真是一門學問，事後聽錄音帶直覺得問了不
少令人招架不住的怪問題。新象：「筆逗言書裡提到聲帶開刀那段不如意的日子，怎麼
收拾心情，重新出發？」
「總是會過去的，人只要生存著，不要輕生，就算躺著什麼也不做，日子也是會過的，
醒來還是會呼吸，會心跳，一天一天，時間到了，傷口也就會自行痊癒。」
新象：「給年輕朋友遇到挫折時的建議？」
「很多，那要看遇到什麼挫折。有幾個可以分享的要好的朋友是很重要的，常常一個人
悶著就會想不開喔，或是多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就算亂吃，身材發福也沒關係，至少心
情會變得好一點。」
新象：「都用什麼方式紀錄生活？會寫日記嗎？」
「不會寫日記，大都是片段文字（請上自設網站倔強女聲皺紋單元），數位相機也是個
不錯的點子，方便懶人用的紀錄生活方式。」
新象：「聊一聊出書的經歷，為什麼會分成人的五種感官來寫？」
「當初就是出版社找我寫類似自傳的書，我在寫一個個片段時，並沒有刻意分類，事後
才把相同性質的文章放在一起。」
「寫書好像並不難？」是不難，我三天就寫完了（可見 ciacia 的打字速度)， 因為是
敘述自己的事情，所以不用想太多捏造，用大腦杜撰，都活了三十幾年，還滿多故事可
以寫進書裡。」
《三》 何欣穗看世界：
新象：「想知道你對盜版的看法？」
ciacia 語出驚人說道：「叫他們去死！真的是完全不尊重人權，讓人很不舒服。辛苦
做出來的東西被搶走。就像考試作弊一樣」
新象：「會不會覺得政府都不管？」
「三分鐘熱度很明顯，很多人出來罵就比較會管一點，然而，政府要忙的東西太多了，
要出來競選總統等等，唉。」
新象：「學生間盜燒 CD 的情形也很嚴重。」
「我覺得有正義感的人要敢出來說話。還是要有很重的處罰，立法嚴辦。不然，大家都
別聽音樂了。」新象小聲地說：「但有人覺得 CD 很貴。」
「可是那外國人怎麼辦，台灣的唱片已經便宜到一種地步，已經很幸運了。當然，雙方
都要負起責任，作音樂的人不要直作些不負責任的音樂，一點都沒有收藏的價值。那也
就不要聽，連盜都不要盜。」
新象：「身為少數的女性音樂工作者，有無遭遇過性別歧視？」
「沒有耶，年齡上的歧視倒是有，記得第一次有人找我製作時，就以為我只有二十幾歲
，質疑我的能力，那我穿套裝來怎樣？」
新象：「像有些女藝人會被要求穿清涼一點，甚至遭遇過性騷擾？有過這樣的經驗嗎？
」
「我穿清涼也沒用，也沒有人會理我，沒有機會。」（也永遠不要有機會吧！)
想為女性讀者謀福利的新象：「到底怎樣保養的，為何看起來如此年輕？」
「真的沒有什麼保養，所以我不太喜歡回答這樣的問題，讓人感覺我很驕傲我天生麗質
之類的。父母生你就是這個樣，有些人太在意保養美容，反而更糟糕，得到反效果。」
新象：「現在八卦氾濫，狗仔橫流，公眾人物沒有隱私，如何看待這樣的現象？」
「還好我沒有很紅。我現在比較沒有感覺，當然發片時會有些奇怪的新聞，是很無奈的
，可是又能怎樣呢？他們總是有理由搪塞，反正有一天會遭到天譴。」
喜歡假設的新象：「假設某天會變得大紅大紫？」
「不願意，大紅大紫要拿來幹麼，讓自己完全沒有自由嗎？阿妹能和三五好友吃路邊攤
嗎？我是一直很需要自由的人。其實，我一直希望把覺得不錯的音樂介紹給聽眾就夠了
，我也不想辦太大型的演唱會，只要小小的，溫馨的，來的都是為了聽我音樂的朋友。
」
《四》 何小蝦當老師：
ciacia覺得在網路上扮演「老師」，戴上老師的面具，有一種優越感，和歌迷互動留言
，上ＢＢＳ聊天室的感覺很好玩，「因為我也經歷過青少年的階段，想以過來人的身份
，告訴他們怎樣讓自己活得好一點，多去接觸一些美好的事物。」蝦老師語重心長說道
。
新象：「當初怎麼會成立cialala？」
「不是我創立的，有次和歌迷聚會出去烤肉，大家投票決定這個名字，就透過網路，架
設網站讓大家有地方交流聯絡感情。」
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新象副社：「那為什麼會被叫做老師呢？」
「因為我想當老師，想告訴他們一些學校課本裡沒有的東西。（在cialala 學園是很自
由的，可以認識不少熱愛音樂的朋友，大家彼此分享經驗，但切記不要在教室熬夜逗留
。）」
新象：「在與歌迷互動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感動的事？」
「常常碰到，大家都蠻常做一些讓我很感動的事，像他們知道我心情不好時，就會留一
些鼓勵的話給我，這次我發新專輯，他們送我的禮物就是一張張買我專輯的發票，這種
小東西都讓我覺得很感動。」
新象：「那最後給有心朝音樂創作的年輕朋友的建議？」
「大膽發揮自己的想法，不要太小心翼翼，所謂原創的東西應該是很free，很自由的。
太在意別人的想法，就會變成一個跟隨者，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新象：「有什麼不要去做的事嗎？」
「沒有耶。我真的想不到。除了不要做些傷害自己的事情。用力生活過日子，多去嘗試
，多用心多用耳朵和眼睛去觀察去聆聽，不要只會說不作，多看不同於自己個性的人的
舉動行為，多聽他們的話，就可以從中獲到不少的想法靈感，變成創作的題材來源。」
後記：
反覆聽著當天採訪的錄音帶。透過磁帶所紀錄的聲音，和 ciacia 的訪談回憶一一浮現
在腦中，久久不能散去。非常高興也很榮幸，有這個機會訪問到現今台灣如此獨立認真
的創作人，不單單只是個歌者，音樂人，網站設計師，作家... ，只有打開她的書，閱
讀她的文字，看她的畫，瀏覽她的網站，聆聽她的音樂，她才完完整整的存在，像一顆
正衝向我們的彗星，發出熠熠耀眼的光芒，大方自在地，擦過耳膜，劃過眼睛，點燃我
們心中的火焰，跟著她一起用力發光，激情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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