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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oe (Vogelfrei) 看板: RadicalTurn 標題: (轉)火爐工人的故事:Michael Burawoy 時間: Thu Jun 17 16:35:08 2004 慶賀這位老帥哥來台,謹以此文先幫他暖場!! ----------------------------------------------------------- 火爐工人的故事:Michael Burawoy(節譯自Byles, Jeff. 2001. “T ales of the Kefir Furnaceman.” the Village Voice;轉載自Foot note 31(7), Sep-Oct 2003) 在1985年二月的一個寒冷早晨,Michael Burawoy實現了他的夢想 。他穿越列寧鐵工廠的一號門,到達匈牙利工業的心臟地帶,映入眼 簾的是一個充滿硫磺氣味與噴出火燄重達八十噸的火爐。然後,這並 不是一趟柏克萊大學社會學者的尊貴參訪之旅。在一年的時間當中, Burawoy被指派三項工作,他與七個同伴在名為十月革命社會黨的團 隊編制下,負責照顧這個龐大機器,他們將燒燙的生鐵與鋼放入滾動 的容器中加以融合,並且充入高壓的氫氣,讓其中的溫度頓時升高到 一千六百度。他之後在撰寫田野筆記時提到,「就算是波音飛機起飛 也沒辦法製造出這麼大的噪音」。但這樣的噪音在Burawoy的耳中卻 像是種音樂。他對一群社會學研究生說:「我一生的夢想就是在社會 主義國家的鋼鐵工廠中工作」,他還戲謔道:「我想我是世界上唯一 有這個夢想的人」。 很少有人可以在他的學術簡歷上寫上「火爐工人」的頭銜。過去三 十多年以來,Burawoy像是社會學的地下特務,在工廠車間中潦草地 記下田野筆記,並且透過這些紀錄顯現全球化的本質。他曾經在尚比 亞的銅礦場擔任一年半的人事專員;在南芝加哥的機具廠擔任十個月 的操作員;在香檳、紡織、汽車工廠以及匈牙利的鋼鐵工廠做過苦力 ;而最後在俄國北極圈的家具工廠工作。他帶給我們的訊息是:不要 輕易相信自由市場的神話,除非你曾經生活在社會的底層。 他從1976年以來便在加州柏克萊大學任教,但卻自稱自己為週遊各 地的學術工人,在教學生涯之餘中花上許多的時間探索各式部門與工 廠,捕捉俗世生活的細節瑣事。烏托邦的理想也增強了他的學術熱情 。對於Burawoy而言,他是在篆刻某種公眾社會學(public sociology )的觀點,也就是他擔任2004年美國社會學會理事長提出的主題。Bur awoy指出,一種批判而帶有能動性的社會學應當是「一種關於公眾、 為了公眾的社會學 (A Sociology about the public, for the publ ic)」,應當透過討論重要的議題,例如全球化、國際衝突、社會不 平等來觸動廣大群眾。他認為現在的我們比過去的任一時刻都需要公 眾社會學,不只是認知處理世界上的重要議題,同時要召喚社會學的 覺醒。 火之洗禮 Burawoy浸淫在學院與廠房的雙重特質,與他的成長經驗息息相關 。他的父母相會於萊比錫(Leipzig),並且於1933年移入英國,他的 母親在十三歲時為了躲避俄國革命的迫害而逃往Petrograd(也就是之 前的聖彼得堡與之後的列寧格勒),當時他的父親只有八歲,也在191 2年逃往烏克蘭,他們在曼徹斯特撫養Burawoy成人。他的父親是一位 化學講師,但卻因為他的外國人與猶太人身分以及對於共產主義的同 情態度而不受曼徹斯特科學小圈圈的歡迎。在Burawoy父親過世後, 他們搬往位於22皇后大道較小的房子,這棟房子可說是「真正的聯合 國」,成員包括巴基斯坦、波蘭與祕魯的博士生。 Burawoy在劍橋大學獲得數學學位,但是他卻發現自己身受國王學 院的優秀美國社會學家Edward Shils的吸引。由於對於教育與政治的 不滿,他在1968年前往南非,與Jack Simons(資深自由鬥士,之後成 為尚比亞大學的流亡社會學家)相遇,Simons建議他進入盎格魯美洲 礦業公司工作。在這家礦業公司中,他秘密觀察了尚比亞這個新興獨 立國家內部黑白種族的薪資結構。後來寫成《銅礦上的階級膚色》(T he Colour of Class on the Copper Mines)一書,在1972年出版時 引起極大的震撼,書中描繪出一條膚色的連續體,其中白人佔了大多 數的管理階層。這項發現受到媒體的熱烈關注,成為Burawoy的第一 個「公眾社會學」研究。 Burawoy 進入尚比亞大學的社會學與民族學系,在Simons與Jaap v an Velsen的紮實曼徹斯特社會人類學傳統的訓練下,完成了他的碩 士學業。隨後在芝加哥大學的博士生生涯中,他接受Bill Wilson的 指導,同時也深受政治學家Adam Przeworski的影響。後來他決定追 隨芝加哥學派的腳步、但跨入工業社會學的領域,他的第一步是進入 一家芝加哥的機械工廠,這家工廠在三十年前曾經是民族誌學者Dona ld Roy的研究對象。根據這次的工作經驗,Burawoy在1979年出版了 《製造甘願》(Manufacturing Consent)一書,成為勞動過程研究的 權威性著作。Burawoy探討工作現場中的階級衝突與工人共識的模塑 ,提出一個傅柯式的結論,「壟斷資本主義根據它的理性來形塑我們 的所有特質」。 機械工廠的工作經驗幫助Burawoy把工業社會學翻轉過來,利用延 伸個案方法(extended case method),也就是透過持續的參與觀察累 積資料,而將鏟出的砂礫倒進搖椅社會學。Burawoy表示,「我的重 點是希望對於社會學轉向批判的方向作出微薄的貢獻」。「作為一個 馬克思主義者,我希望將工作現場的觀點帶入學術之中」,我們或許 可以從底層的觀點發展出我們對於未來的另類想像。在揣摩這些觀點 的同時,Burawoy近來與Erik Wright合作,發展社會學式的馬克思主 義來碰觸到公民社會的解放潛能。基本上,他們希望將以生產為核心 的馬克思資本論轉向以社會為核心的馬克思主義,透過充滿活力的社 會學來更新馬克思主義的觀點。 Burawoy的旅程彷彿在地圖上標下社會主義的終點:「當共產主義 垮台之後,我便搭乘飛機從布達佩斯前往莫斯科」。結果又面臨社會 主義政權的再一次挫敗。他說,「我在1991年一月底達,八月的時候 整個地方就瓦解了。每一個我去到的地方,都在我離開之後垮台了。 現在我的朋友不敢讓我再去其他地方,他們說你絕對不能去中國或古 巴,你留在北極圈好了」。過去十年以來,Burawoy都待在Syktyvkar 的極地家具企業,地處於一個茂密森林的屯墾區、直到1950 年代以 前都充滿了勞動營。隨著蘇聯瓦解以及商業資本主義的萌芽,工人的 薪水大幅下降,最後通通丟掉了飯碗。Burawoy在1995年回來時發現 大部分的工廠已經荒廢。在俄羅斯同事的幫助下,他嘗試追蹤極地企 業員工之後的命運,並把焦點放在家戶與性別的分析。Burawoy指出 ,「男性在失掉工作時,變得越加邊緣化」。「他們的平均壽命在蘇 聯垮台的第一年降到了五十九歲。蘇聯社會整體可說是經歷了再一次 的農民化(peasantized),都市人口轉向鄉村與集體農場,回歸維生 經濟的型態」。 從熔化的鋼鐵到公眾社會學 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來說,在勞動現場工作已經不再那麼容易。 於是,這位民族誌學者回家了。Burawoy在柏克萊社會學系主任的任 期結束之後,接受了美國社會學會會長的角色,透過公眾社會學的嚴 酷考驗來訓練自己。事實上,Burawoy長期以來熱情地拓展學術界的 疆域,他開設柏克萊大學部的「馬克思主義與社會學」理論課程持續 二十五年之久。此外,他開設參與觀察課程,與上課的研究生們共同 出版了兩本書:1991年的《無邊界的民族誌》(Ethnography Unbound ),從美國都市生活的微觀政治,說明延伸個案方法與社會學的關係 ;以及2000年的《全球民族誌》(Global Ethnography),透過行動者 與受害者的生活經驗─遊民、移民、乳癌運動者與軟體工程師─來探 索曖昧的全球化概念。 簡而言之,建立一種貼近人類生活的社會學一直是Burawoy的工作 重點,無論是在鋼鐵工廠或象牙塔都是如此。他對於他的行徑提出說 明:「我並不喜歡在工廠裡工作,坐在辦公室裡的日子當然是愉快的 多,可是,有關俄羅斯的相關民族誌研究非常有限,很多都沒有碰觸 到人們的日常生活」。除此之外,小小的謙卑有助於我們生存於現代 大學的勞動現場。「偶而受到一些羞辱是一件好事。」Burawoy回憶 他在工廠的生活時這樣說:「嘗試了解支配的底層生活是改變的第一 步。這是一個有益身心的洗禮。或許所有的學者都應該有過類似的經 驗」。 -- ※ 發信站: 新批踢踢(ptt2.cc) ◆ From: 140.112.156.76 ※ 編輯: dontmind 來自: 140.109.65.53 (06/22 21:47)
KAEDA:少林寺火工頭陀?? 140.112.69.21 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