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哈瓦那
◎黃道琳（文字工作者） (2003.06.01)
作者：丹尼爾．查瓦利亞
譯者：林靜華
過去，我熟知的拉丁美洲偵探、罪案小說家只有墨西哥（原籍西班牙）的
Paco Ignacio Taibo II一人。兩三年來，拉美作家之中倒有數位接連被引
介到英語世界，查瓦利亞可算是較令人側目者。他的《再見，哈瓦那》出
了英文本不久即轉譯成中文，更堪稱是中文讀者之福。
（不過翻譯有待加強，只舉一例：straight一字在上下文明顯談到性傾向
的場合，中譯本作「直接的」，怎麼跟同志、非同志們直接接軌？）
查瓦利亞1933年出生於烏拉圭，1969年起即定居古巴，在哈瓦那大學教授
希臘、拉丁古典文學。查瓦利亞是個充滿謎團的人，他是怎樣來到古巴？
據傳和劫機有關，但沒有人能確定。他在政治立場上跟古巴當局的關係如
何？他絕口不談——有人問他：卡斯楚死後會怎樣？他回答：應該有個喪
禮吧。
沒關係，我們也毋需知道，只要他的小說有娛樂性又有知識內容就好。
《再見，哈瓦那》大體稱得上是這樣的小說。故事主軸是一位哈瓦那火辣
妓女跟一票外國投機淘金客交鋒的情節，其中不乏懸宕和妙趣。試想，這
位聰明性感的性工作者艾莉西亞，騎著腳踏車在哈瓦那街道上釣客，四周
盡是40、50年代美國製古典汽車，近旁可能就看得到卡斯楚或格瓦拉也算
性感而古典的畫像，這是何等景象！看了這本小說，誰不想也到哈瓦那的
Malecon（海堤大道）及Prado（林陰大道）走一遭？
那是何等景象？卡斯楚應該知道，我們這位性工作者是在為革命服務呢。
故事發生在1996年至98年，適值蘇聯解體後，古巴外援斷絕、經濟陷入極
端困境，所謂的「非常時期」之際。古巴政府只得靠觀光業來賺取外匯，
但實際運用腦筋，透過色情、黑市「救國」的還是像艾莉西亞這樣的老百
姓。查瓦利亞隱約透露，這是在停滯的革命之下生活了40年的古巴人民的
適應策略，你不得不喝采。相較之下，政府開門引進的那些觀光客和投資
家則只是貪婪的新殖民者——在加勒比海的革命之島上，這是多麼諷刺。
雖然作者在這方面著墨嫌少，但這本小說還是可讓讀者透過黑色幽默的筆
調看到古巴的尷尬處境。
艾莉西亞是這一文類中少見的會讓讀者愛上的女主角。作者說，這個角色
實際上是他的一個大學學生。話說艾莉西亞在哈瓦那街上釣上了一個外國
投資客，我可以透露的是，後者當然是前科累累的歹徒；其他我可以講的
是，接下來是性（80分，相當幽默而且不那麼「直接」）、一件異類綁架
案（60分，大體上可以瞭解犯意）、實際行動及善後（40分，沒人那樣辦
事的）。
小說結尾，皆大歡喜。艾莉西亞跑到阿根廷重操舊業，歹徒都逍遙法外，
甚至比先前更肥。
我們仍然想到哈瓦那走一走，希望碰到騎腳踏車的艾莉西亞（真正的社會
主義精神）。不要說再見，哈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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