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若適
「虛構」羽翼下的真實人生 文 / 毛雅芬
我目前的工作非常忙碌，平常多數時間花在閱讀和研究相關的資料
性書籍，只能在出差、旅行途中，在飛機或火車上偷空讀小說。對我
來說，小說閱讀最大的樂趣，在於從中得以窺見各式各樣的人的生活
。我相信只有在小說裡，人們可能讀到關於世界和生命的真理，因為
多數小說都被認為是虛構的，小說家們寫小說的時候自然以為自己安
全地隱藏在「虛構」的羽翼下，反而容易坦白地根據真實經驗，無所
保留地表達。一般被視為「傳記」的作品，因為作者清楚意識到自己
被攤在陽光下檢視，反而容易變得虛矯造假。許多人閱讀小說是為了
享受精采的故事情節，但我除了讀故事，還喜歡根據故事情節猜測作
者的生命經歷，這就是小說最吸引我的地方。
因為這樣，我比較喜愛「寫實」的小說作品，對於科幻小說這樣充
滿奇想、故事怎麼編排都可以成立的文類就缺乏興趣。對我尤其具有
啟示性的小說作者，我想特別提到兩位英國作家，一是艾瑞斯．梅鐸
（Iris Murdoch），一是大衛．洛區（David Lodge）。梅鐸的小說
中最讓我感到欽佩的是《大海．大海》（The Sea, the Sea），她身
為女人，卻能絲絲入扣地描寫一個六十多歲男人的心理狀態，我覺得
非常不可思議。我曾經在一次會面中詢問她如何揣摩一個身分差異如
此巨大的角色的特質，她只清淡地回覆說，就是憑靠想像而已，我卻
不能完全信服，總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一些真實的經驗作為依據。我自
己寫作《曼那欽的種》時也嘗試呈現一個女性的心態，的確很不容易
。洛區曾經在美國的加州大學和英國的伯明罕大學擔任教職，擅長以
小說探索學術生態，反省學術發展和社會、人生的關係，比方Thinks
一書就探討人工智慧發展與傳統宗教信仰的衝突和互動，我的小說多
數描寫科學研究和科學家，藉著書寫科學界內部生態，反思科學發展
和人類生活的問題，洛區的作品因而對我有很大的啟發。
（原刊於《誠品好讀》第39期，二○○三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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