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剛好在翻Raymond Aron的《知識份子的鴉片》....
1955年就出版了.....
作者自己身為法國知識份子......等身份背景,
行文可看出其強烈主張和個人見解(看的時候自己要保留,不過其視野仍值得欣賞),
但不管是不是要理解左右派長期的複雜關係或是法國知識份子,
就光是想理解「知識份子」相關位置的人,也能參考該書的第三部份。
貼一下它的序(未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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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份子的鴉片(1955) Raymond Aron
作者序
1955年初,為了介紹這本著作給法國讀者,我寫了一篇序言,開場白是這樣
的:「過去幾年,我寫了幾篇文章,這些文章針對共產主義的同路人者多。所謂
共產主義同路人並不屬於共產黨,而是蘇聯政權的同情份子。我收集這些文章,
也寫了一篇引言,集子名為﹝辯論﹞(Polemique),而那篇引言發展成這本書。
」
「知識份子對民主國家的缺失毫不留情,但是最惡劣的罪行,只要假所謂適
當義理之名而行,他們卻不多思索,予以寬諒。我解釋他們這種態度,不久就遇
到『左派』、『革命』、『無產階級』之類神聖字眼。由於分析了這些神話,我
反省『歷史崇拜』(the cult of history)的現象,並且考察了社會學家該注意
而至今尚未注意的社會範疇──知識份子。」
「因此,這本著作一方面是分析現行所謂的『左翼政黨的意識型態』,一方
面說明法國當今知識份子與世界各地知識份子的處境。此書試圖解答我與其他人
必定都曾經自問的問題:在一個經濟演化過程不合乎馬克思主義預言的國家裡,
為什麼馬克思主義會再度掀起風潮?在勞工階級數量稀少的地方,為什麼無產階
級的意識型態與共產黨反而會更成功?什麼樣的環境會影響不同國家的知識份子
的言論、思想與行動?」
兩年後,我為英美兩國的讀者,重新寫了一篇序言:「英國一位極嚴肅的國
會議員艾倫‧赫伯特(Alan Herbert)曾說:知識份子之間關於知識份子命運的
爭論,在法國人生活裡扮演的角色和飲食男女一事一樣重大。這本著作萌?於我
和朋友、批評者之間的一連串的討論。因此,是在一個法國傳統:它表達了第二
次世界大戰以後解放的十年裡撕扯著民族良心的那些激情和衝突。」
「在時空上,把這本書的論述歸諸於『法國大辯論』,以及把它們跟其他各國
的論爭,與過去兩年來牽涉其中的事件關連起來,而詳細分析期間的關係,不無
價值。」
「法國流行兩種學說,一是『存在主義』,一是『馬克思主義』。左派知識份
子有所保留而忸忸怩怩支持莫斯科,只差不曾變成共產黨員而已;他們也引用黑
格爾、胡塞爾,或祁克果的概念,來辯白自己何以接受共產黨。為了有效地答覆
他們,在本文中,我運用他們慣常使用的語言。儘管他們會擯斥邏輯實政論的論
證,但他們無法等閒看待由他們自己使用的教條裡引出來的批評。」
「同時,我可能過分強調這場論戰的傳統性格。我也恐怕英美兩國讀者會接受
鮑爾(John Bowle)的意見,他曾經說:『在敏銳且光芒萬丈的法國文化裡,最令
人喪氣的是:那些本質上愚蠢的見解竟然可以獲得這麼大的威望。』」
「這種反應可能明智,但失之急促。蘇聯衛星國裡,千千萬萬的人民接受馬列
主義教育。而在自由世界裡,英語國家以外,成千上萬知識份子片面接受辯證唯物
論和共產黨教條。誠然,我們有足夠理由相信,這種教育的最後結果與其說是信仰
,不如說是懷疑。我也同意:自由歐洲的作家與學問之士對共產黨教條時或信奉,
時或被棄,也許是他們在階級或辯證概念上思考的結果,但是更大原因還在於他們
良心不安。儘管如此,事實終歸事實,也就是說:對有思想的人而言,把情感導入
『理性』或『擬理性』的形式,是一件頂重要的事。因此,以一句輕蔑的『真是胡
鬧』來回答意識型態,並非明智,也無法令人心服。」
「同時,邏輯實證論的思考途徑是區域性的,或許比法國和聖母院大教堂區的知
識份子的思維,更窄隘。」
「無論你喜歡、不喜歡,無論你歡迎或扼脕,巴黎的知識份子在世界上依舊占有
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且散布與法國在地圖上的尺寸不成比例的廣泛影響力。法國現今
雖處於弱國地位,但法國的聲音可以激起巨大的回響,而其所以如此,原因在於法國
與歷史的特殊性格。」
「英國創造了議會政制,這種制度獨特唯一,任何國家若想模仿,只是徒勞。法
國把這種制度轉換成睿知、永恆和模稜不明的觀念。英國和平漸進地創造一個福利國
家。法國也創造更多方面可以跟英國相比擬的社會立法制。但是,法國更進一步鼓盪
『無階級社會』、『把人當人看待』,以及『真實的互為主體性』(the authentic
interruhjectivity)這三種概念。然而,較之於自由、平等、博愛這三個概念,它們
並不扣人心弦,也不清楚明白,但仍然顯示了法國知識份子的歷史作用:同人類的夢
想與情感結合,而作好作歹;把社會的平凡成就轉變成普羅米修士的工程、光輝絢爛
的挫敗,以及悲劇史詩。」
「法國知識份子逡巡不於兩端之間:企望四海皆準的普遍性,又要重視各國的獨特
性;眷戀民主觀念,又崇尚貴族價值;愛好自由,又反抗美國的勢力和科技文明;富
於道德感,又盛行犬儒作風。法國知識階層不只代表其自身而已。低度開發國家的大
學畢業生、日本作家和西方的知識份子,多多少少都自覺心裡有這些紛歧的張力,但
法國知識份子感受最痛切,而且以比較精緻的概念措辭來表現它們。任何一位讀者如
自鳴崇高地擯斥法國知識份子的這些思辨,就是未能在這具放大鏡裡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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