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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蠱 作者:時間到了 不曉得首發在那,知道的板友幫我去申請一下轉載吧^^ 一篇很有趣的恐怖小說 大概在兩個多月以前,我在家裡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裡是個女聲, 自稱是什麼藏傳文化研究會的幹事叫朱娟.我當時立即就想掛電話, (為什麼我後面會說)但她又及時地多了一句嘴,讓我不得不接著聽了下來. 她說:你別掛,你養的那個東西現在只怕已經蛻了兩次殼了, 你再不處理,它就要害人了! 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養了個不該養的東西....... 起因是這樣的.我家早先住樓房,一切都好.後來搬到了這個一樓, 卻平白無故地鬧起蜈蚣來,經常爬得滿地都是.當時也是多事, 正好在市集上揀了一隻蝦回來,於是便養在罐子裡用蜈蚣喂.餵著幾個月, 也不知是蜈蚣產生了負作用還是什麼的,那蝦的樣子長得越來越怪,力氣也變得好大, 但卻也有了靈性,和家裡的人都很親近,而且還能驅蟲. 由於其間有人出高價要買,所以覺得奇貨可居, 再加上養久了也有了感情,也怕被別人弄走,所以也不願外人知道. 但養的畢竟是個怪東西(又是毒蟲喂出來的), 心裡多少有點惴惴不安,再加上人都好個顯擺,雖不可為外人道, 但在網上胡侃一下還是可以的.於是我在靈異論壇上掛了個號叫"時間到了". 發了幾次有關怪蝦的貼子,網上也有了好多網友,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是個蠱. 我卻總是將信將疑,總覺得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成蠱,那還了得?那天下還不蠱成災了? 反正當時看來又沒害處,又能驅蟲,於是也沒管,只是這麼養活著. 後來它又蛻了一次殼,變成個長蟲子似的在家裡到處亂爬,倒也可愛. 無奈網上的朋友們強烈要求看照片,我一來是真的不太情願將它曝光, 二來也確實是拍照片的中途總是莫名其妙地出些岔子, 所以到了最後也沒能弄出圖來.於是網上的兄弟們失去了耐性, 開始破口大罵,有時罵得也很下作,我於是也沒了興致,乾脆潛水了. 其後一個多月裡,那蝦又蛻了一次殼,這次是真叫蛻殼了, 白肉肉的身子全從殼裡爬了出來,看著就像個大鱔魚,只是沒鰭沒腳, 光溜溜的,也沒眼睛,但有兩個小鼻孔在嘴巴上面,還有兩根半尺來長的肉鬚子,擺來擺去的. (那時也曾在網上發了一個貼子說這事,但不知為什麼一轉眼就沉了.估計也沒人看.) 這時的它食量已經比蛻殼前大了兩倍,幾乎是半個我的飯量 ,好在不挑嘴,剩飯就行.它消化得很快,每次餵食都眼看著它撐得像個氣球, 但最多兩個小時就消化了,而且最怪的是幾乎沒見它拉過什麼屎尿 (只是有一次看見地上一小團稀糊糊,估計那次實在是吃多了). 它的白肉也越來越結實,記得它剛蛻殼時摸著是還是蠶一樣的軟肉 (我都不敢多碰,怕捏破了),但只過了半個月左右就已緊得像根火腿腸了. 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天天逗它玩.它也很喜歡跟人親熱, 到了晚上還常會像蛇一樣爬到床上搶枕頭,像個娃娃似的,真的很有趣. 這一切本來都挺好的,但誰知麻煩接著來了...... 我有個哥們,叫林炳南,是和我同班的.由於他名字的諧音是"淋病男", 所以早期被簡稱為"花柳".但他死不認栽,為了這個綽號還打過兩架, 所以後來又被勉強稱為標仔,即"中標"的仔.雖然他也知道標仔的含義, 但無奈眾口一辭,連我也叫,所以只好認了,反正外人聽不出來. 我一直以為他和我很鐵,所以他求我幫忙我從沒拒絕過.他是個廣廣, (我發現只有廣廣喜歡叫什麼浩南,炳南什麼的.) 在本地無親無戚,所以只好住在"狗欄"裡 (即校宿舍,因髒亂低矮,且層層有柵,所以又稱狗欄) 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再配上他們那種陳年襪子當手絹的人物,再加上天熱, 自然是蛇蟲鼠蟻橫行.其實那次本來也不是他要求我, 他只是抱怨每天晚上都會被蚊子抬出去過夜, 天亮了才抬回來.而我,偏偏又是個多嘴多事的人...... 我說,這個不怕,我有個秘方,在我家是蠻靈的,但不知到你那兒管不管用. 標仔在"絕境"中看到了一線生機,當然不肯放過.他當時的原話是: "不管有沒有用,先拿出來讓我頂一陣子!" 第二天,我把"怪怪"(就是那不像蝦的蝦)罈子裡的黑泥水倒了一小瓶, 故作"珍重"地交給了標仔,告訴他開了蓋子放在床下就好了, 但不要聲張,也不要弄灑了.(現在想起來真是欲哭無淚, 如果當時我知道這點東西能捅出那種婁子來,打死我也不會借的,連說都不會說.) 第三天,我被標仔和他的那幾個室友封為了偶像. 據他們說,那瓶"聖水"打開後不到十分鐘, 他們的"鎮室之寶"(一隻象棋般大的肥蜘蛛)就從天花板上栽了下來, 那一晚上別說蚊子,連燈泡上打轉的小蛾子都沒有了!! 他們軟磨硬泡地要我告訴他們是哪兒弄的,我哪敢讓這幫閻王知道, 只說是路邊攤上買的,我的存貨也不多了,要他們別聲張. 他們的那個大胖子室長拍著胸脯打包票,說這種"寶物"本來就是見光搶光的, 當然不能外傳,但卻硬逼著我再給他一瓶當封口費,標仔也跟著起哄. 我此時已經知道這胖子是個無賴了,但"寶"已露白,想掩也掩不住, 只好下午又給了他一瓶.第四天上午,標仔沒來上課.標仔成績雖不好, 但卻還算是個老實學生,早退就有,但還沒蹺過課. 下午,教導處的兩個老師(就體格而言活像兩個打手), 和一個警官凶神惡煞地將我帶走了.我嚇壞了, 我什麼都沒做啊,這是怎麼了.我本以為會直接送監獄或派出所的, 但好在他們只是帶我去了教導處.標仔哭喪著臉站在教導主任的旁邊, 我驚惶失措地看著桌上的兩個瓶子,一個是我給標仔的, 一個是我給死胖子的.我立即意識到是那"聖水"出紕漏了, 本能地脫口而出道:"是他們要的,和我沒關係的!" 那個死教導主任大吼一聲:不是你給,他們怎麼要得到? 現在想來他這句算是什麼屁話,但當時心慌嘴亂, 只會反覆說一句:是他們要的,我本來是好心. 教導主任又吼了幾句,我根本沒聽清.後來那個警官見我有點傻了, 就打了個圓場,然後問我那水哪兒來的.我幾乎就說了, 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我撒謊說是在路邊買的.那警官說,就你運氣, 我怎麼沒碰到?我的腦袋又混亂了,又回到那種反覆說一句話的狀態: "是真的,我真是在路邊買的,我沒騙你." 那警官見我已嚇傻了,就笑了笑,說:我量你小子也配不出來,在哪條路買的. 我心時登時一鬆,隨口說是建設一路.那警官又問我還有沒有,我說沒有了. 這時狗日的"花柳"突然叫起來,說:"他說他還有的,是他的家傳秘方!" 沒人可以想像我當時的心情,我只想掐死他,活活地.... 那教導主任又吼了起來:"你還有多少?統統交出來,留著害人哪?" 我一邊咬著牙,一邊低著頭如拔浪鼓般搖著.主任又對那警官說,要不要到他家搜一下..... 這條老狗!!我恨得身上都涼了.... 好在那警官大咧咧的,他說:"搜什麼,還怕他藏著嗎?把那事告訴他, 只怕他丟還丟不及呢."那老狗又衝著"花柳"狂吠了一聲, 花柳便開始斷斷斷續續地說起來...... 原來,事情是壞在那死胖子身上.這是一頭極具經濟頭腦的死豬, 這種豬見到任何東西都會和錢掛上鉤的.他逼我多給他的那瓶水, 本就是要用來勾兌賣錢的. 可恨的是他們豬窩裡的其它窮瘋了的豬也瘋狂地支持這一觀點. 倒是花柳覺得不妥,不肯答應,但以他在豬窩裡的地位,沒人聽他的. 於是開始勾兌,那死胖子親自動手,另兩個幫著拿瓶子和水. 勾兌當中,有點沾手沾腳是免不了的,那胖子更是將手指插到瓶裡想把那點渣子都摳出來. 晚上,參與勾兌的三個人手腳都開始發癢,胖子的手腫了. 但這幫豬仔以為是過敏沒去管它.所以第二天 凌晨四點鐘被送去武警醫院時,他們的手都已變黑了,死胖子更是連肩膀都黑了. 一進急診室,醫生就說這是中了劇毒,然後就打抗生素,並用止血帶扎關節, 切口子放血.但據花柳說那根本扎不住,黑的還是照樣向上漫, 一連切了四五個十字口,有一個甚至在靜脈上,但卻一滴血都放不出來. 且切口處有一股怪味,雖然不難聞,但聞多了會頭暈.醫生說這樣看不截肢是來不及了. 但由於胖子他們都是外地來的,本地沒親戚,所以沒人簽字,直等到 校方的人趕到才簽字做手術,於是又擔擱了個把小時. 結果是胖子的兩個死黨一個斷雙手(齊小臂截的),一個連肩斷雙臂和一隻腳, 總之都廢了.只有胖子完好無缺,因為他根本連手術室都不必進了.......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人整個地往下沉,神智都迷糊了,也說不上是怕還是後悔, 只知道手腳在哆嗦,全身都軟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回家的,我只知道媽像瘋了似的打我,我也不知道疼, 就站在那兒讓她這麼打著.後來爸回來了,聽說了這事,臉色鐵青.但他沒打我, 只是默默地抽煙,抽了一晚上.末了,他站起身來說:這事不賴我們,記住了, 娃說得沒錯,就是街邊買的,咬死了,就是街邊買的!! 之後那兩個多月便如地獄一般,死豬和那兩殘廢的家人從外地趕過來找我家和花柳拚命. 原因是:那水是花柳弄來的,是我原產的.被憤怒和悲哀擊潰的人, 智力原本就不如一隻受傷的獅子.結局是花柳被死傷者的家屬們合力弄進了醫院, 我們家被鬧了N次,砸了三次,被警方搜了兩次 (好在我爸機靈,貴重什物都藏在奶奶家了,家裡只有粗笨結實的大家俱, 饒是這樣,到後來那家俱也不能用了.) 風雨中,我們家的三個人表現出異常的團結和勇敢,直到最後在法庭上我們都是那句話: "我們沒害人,也不知道那水有那麼毒,全是他們自己要弄的." 人哪,有時候真的只有在危機中才能成長的,如果沒有這事, 我只怕永遠都是個嘻嘻哈哈的毛孩子.... 但現在我卻懂得了利用胖子貪圖藥水,勾兌闖禍的事實來挑動他們內訌..... 本來,這種事是沒完沒了的,但幸虧花柳家似乎還有點勢力,當花柳被弄進醫院之後, 他們家的人馬也出動了,和那三家死傷者的家屬幹起仗來. 由於剛開始那禍水畢竟是經由花柳的手帶進寢室的,也是他 主動帶人來找我要水的 (要不胖子他們根本不認識我),而且全寢室的人也只有花柳一人躲過此劫..... 人性都是這樣的,自己的兒子掛了,就巴不得別人的兒子也掛,大家可以分擔痛苦, 同病相憐,但遺憾的是這個本來最該死的花柳卻偏偏還生龍活虎地活著....... 妒嫉有時比恨還可怕,我總覺得他們想花柳死多過想我死. 再加上我碰巧在一開始就說過"不要弄灑了,不要聲張"的話, 家裡也讓他們又鬧又砸的折騰了幾次,所以可能氣也出了一些 (還有,在本地和我們打的官司也沒打贏), 此時花柳家主力參戰,他們也正好轉移火力.再加上都是廣東的, 扯皮也方便些,於是鬧了幾天,就都回廣東打官司去了,我們家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後來聽說,這三家都給花柳賠了錢,看來他家還真是有路子的.) 值得一提的是,怪怪在這場禍事中完好地保存下來了, 我和我爸在第一時間裡將它藏到了我爸廠裡的一個廢車間裡. 我們雖然都在倒霉但卻沒人遷怒於它,這畢竟也不是它的錯. 但它卻很明顯地也感應到了我們的煩惱,在這雷電交加的兩個多月裡, 它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罈子裡,食量大減,瘦了一大圈. 但麻煩卻並沒就此打住,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開始了...... 這件事居然被那幫吃撐的記者們細節詳盡地登報了. 於是有一男一女找上門來...... 兩個都不是好鳥. 那女的叫朱娟,男的是個川人,個子極高,叫什麼胡勇,還是塗勇什麼的. 朱娟三十來歲,說實話還真是蠻好看的,那個男的就有點糝人了, 倒也不是怎麼難看,只是一臉狠相看著極不舒服. 這兩個自稱是什麼藏文化研究會的,說有很要緊事找我商量.老媽也是, 不知是聽他們胡扯了些什麼,竟然就傻乎乎放他們進來了! 我正在酣睡,迷迷糊糊的,還當又有敵軍殺到,急忙出來一看,才知道不是的. 他們客套了幾句,兩隻眼睛就開始鬼鬼崇崇地到處看,我看著心煩,就問他們什麼事. 那女的說:你是在養蟲呢吧? 我當時還沒有會過神來,傻傻問:什麼蟲啊? 那女的笑了笑說:你別瞞我,你那幾個同學是怎麼回事,醫院裡的人沒見過,我可見過. 我心中登時一緊,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我說:你見過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女的說:那幾個和你有仇呢吧,要不你幹嘛把涎給他們? 我說,我不知道什麼是涎. 那女的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回頭去看了看那男的. 那男的也在皺眉頭,過了一會兒,他問我:那毒水你肯定是沒摸過吧? 我想了一下,其實我摸過上萬遍,但我不想多事,免得又有一大群人來懷疑我的免疫力, 於是說:我沒摸過,要不我早完了. 那女的似乎鬆了口氣,和那男的交換了一下眼色,說:你養的那蟲被你藏到別處去了對不對? 我已經受夠了這兩鳥人,當時就站了起來,把門打開,說:我不知道你們胡說些什麼, 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那男的根本不看我,只對那女的說:別問了,絕對是藏出去了, 要不然那幾個上門鬧的還能.... 那女人連忙使個眼色止住他,於是兩個人一起皮笑肉不笑地四處看著. 我這回是真的煩了,就叫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那個男的突然把眼睛一鼓,猛地站起來,吼道:你喊什麼喊?! 我被他嚇了一跳,正要叫喊,卻看見他臉一下子白了,人也矮了半截,後背靠著牆, 那女的更誇張,就像要哭出來一樣,一邊往那男的身後擠,一邊用手使勁打他. 我被他們弄糊塗了,我媽也從廚房裡出來看這兩鳥人是怎麼了. 我見他們的眼睛死盯著衣架,但衣架上除了我爸的一個挎包,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我見這兩個癡癡呆呆的樣子,越看越討厭,就又叫了一聲:你們到底走不走啊? 再不走我真報警了!這回這兩鳥人倒老實, 一邊連連地陪不是,一邊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 我剛剛關上門,就聽見那女的在外邊哭喊了一聲:"你要找死別拉上我啊!!" 我簡直莫名其妙,我爸的一個挎包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怎麼著就找死啊? 分明是神經病嘛!我本來就還沒睡夠,又被這兩瘋子攪了, 一肚子氣沒處發洩,於是便隨手操起那個挎包往床上使勁一摔. 只聽見"哧"的一聲,兩尺多長的怪怪有如巨蟒般地從挎包的口裡竄了出來, 一身的白肉脹得血紅....... 至此,我才相信,這東西只怕真的是個蠱. 但我也知道,剛才也許正是它保護著我們的安全. 其後一段時間,那對男女又來過好幾次,但沒有再叫門,只是蹲在遠處, 鼓搗著什麼東西,像是在拜拜,又像是在挖東西. 他們自以為很隱蔽,但其實我都發現了. 我原本想報警,但轉念一想,警察來了,我該怎麼說?告他們挖寶? 還是搞迷信活動?再說萬一他們把怪怪的事抖出來,只怕掉得更大. 再說我也想看看他們想幹嘛,於是就先忍了下來.只是叫爸媽鎖好門, 自己又加了個插銷.但說也奇怪,等了個把星期,這兩個似乎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意思, 而且後來也沒再來了.正當我們漸漸地淡忘他們的時候,怪怪出事了. 那天清早,我媽的一聲尖叫把我從周公那拽了回來. 當我穿著背心短褲跑到老媽房裡的時候, 只看見渾身脹得血紅的怪怪正如一條發狂的毒蛇般狠命地撕扯著我媽的一隻拖鞋, 拖鞋的鞋面己經被它撕爛了。我媽站在床上嚇得直叫, 我雖然也嚇了一跳,但卻並不害怕。由於平時一直是將它拿在手裡玩慣了的, 所以從來沒有「它會咬人」的概念,所以當媽在床上大叫:「別動它!」的時候, 我己經把它捉起來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它翻身,扭頭,張嘴...... 然後就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翻身,扭頭,張嘴......然後就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時,老媽正坐在床頭焦急萬分地看著我,據她後來講, 我已經昏睡四多個小時了,流了口水,還打了很響的呼. 但我卻並沒有什麼不適,反倒像睡了個好覺似的,蠻有精神. 我這時才看看我的手,發現已經被咬出兩道口子,紅通通的, 但卻並不流血,也不太疼,反有點癢。我問:怪怪呢? 老媽說:不知道,咬了你之後就溜了. 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很難形容, 反正是立即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最後在閣樓上的一堆雜物裡找到了它. 它已經完全地冷卻了下來,身上的紅色也褪了,又變回了那根溫馴的小麵條. 我像抓蛇一樣戰戰兢兢地用一塊布捏住它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 它並不掙扎,似乎知道自己幹了壞事,只是用它那張小嘴發出吱吱的聲音. 這時,我媽說了一句,這太嚇人了,還是扔了吧. 現在不方便,只能敲這幾個字了.再敲別人就發現了. 這時,我媽說了一句,這太嚇人了,還是扔了吧. 但是,人非草木,而這東西也實在是養得太久了. 一連扔了四次,它都爬了回來(最後一次還是坐車到東湖扔的,但四天後它還是回來了.) 再加上每次扔它的時候,它都會拚命纏住我們的手不肯放,吱吱亂叫,像求饒似的, 我們轉身走了,它驚慌失措地跟在後面追....... 坦白說,扔了四次,我和我爸的心就碎了四次. 可我媽卻實在是被它嚇壞了,再也不願要它了. 記得最後一次,它渾身傷口,半死不活地趴在家門口叫喚的時候,我媽居然說, 實在扔不掉就弄死它吧. 我和我爸異口同聲地吼道:"你敢!!" 最後的結局是,我們給它換了一個米缸做新窩,並且為了給它養傷, 一連餵了它兩周的小魚和雞蛋. 這小王八蛋居然又長肥了. 後來我們想,大概小動物和人一樣,都有鬱悶,發神經的時候吧? 我們也許不該太過強求它,反正它咬的那一口看來也沒什麼害處. 但有了這一次經歷,我媽是不再理睬怪怪了,我和我爸在不同程度上也產生了一定的戒備, 至少是和它一起玩的時候不敢像過去那麼隨便了.怪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當它發覺沒人理它的時候就卷作一團,也不知是真的變乖了還是沮喪. 其實,我自始自終一直覺得它那次發狂是有緣故的, 尤其是和那兩個狗男女在我家附近搗鬼有關,但卻沒有證據. 再說就算有證據又能怎麼樣? 唉,隨緣吧..... 我們家的人打根子上都是老實人. 我們的夢想都很庸俗,就是安安分分過活,太太平平吃飯,僅此而已. 我們不想出人頭地,也不想大紅大紫,那種所謂充滿刺激與挑戰的生活本就不適合我們. 可惜,人生在世有很多時候就像是上了賊船,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於是王八蛋們又出現了. 那是一天晚上,我正拎著一瓶麻油回家. 由於那天在外面碰了一枚硬釘子,所以心情極不好,走路的時候低著頭沖, 根本不看前面,結果迎面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個女人,倒下後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我當時嚇了一跳,因為我覺得就算摔疼了也不至於叫得這麼慘吧,像見了鬼似的. 等我定下神來仔細一看,我也叫了出來,就像見了鬼似的.那女的是朱娟. 我只記得昏暗的路燈下,她那張臉白得嚇人(我的臉只怕也很嚇人),不停地後退, 嘴裡嘰嘰哇哇地不知念些什麼. 我有點暈,過了半天才醒過神來,虛張聲勢地吼道:你又來幹什麼?我說了我們不歡迎你. 她似乎也緩過神來了,一臉的怪相. 她問:你還好吧?這些日子家裡沒出事吧? 我氣呼呼地說:你家才他媽天天出事呢!!說著就想繞過她進小區裡去. 這時她從後面一把抓住我的脖領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長得像AV女郎的小賤人竟會有那麼大的勁, 90公斤的我竟然被她像扯風箏般地扯了過去! 但她馬上又鬆開手了,我回頭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一臉的遲疑,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我被她那股怪力震住了,過了一會才說:你想幹什麼? 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表情,支支吾吾地問道:你養的那東西沒事吧? 比如喜歡亂動什麼的? 我猛然醒悟過來,果然是她鬧的!! 如果不是她先前展現了一下力量,我當時便想K她一頓. 我怒氣沖沖地吼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但我告訴你, 我屁事沒有,你死了我還沒死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到死,但我立刻就看見她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起來, 胸口的衣服也開始很快地動,不是那種呼吸起伏的動,而是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爬似的. 我沒敢想她那裡面藏的是什麼,只是扭頭就跑. 她追了幾步,但又停了下來. 我見她沒趕來,就先繞了個彎子,然後一氣跑回家.回家以後跟我媽第一句話就是: 那叫朱娟的又來了,怪怪發瘋就是她搞出來的. 我媽一聽這話就叫起撞天屈來,說什麼要早扔了就沒事了什麼的. 我一聽就火了,扯著喉嚨對她吼道: "呸!他們上次來時那光景你沒看見嗎?!賊眉鼠眼的,那男的都把手插到衣服裡去了, 你知道他是摸刀還是摸槍?!要不是剛好頭天老爸把怪怪拿回來, 那天沒準就已經出事了!!現在就指著它看家護院呢,你還不明白?!" 老媽無語,其後三天也無語. 第四天早上,本文開頭的那個電話打過來了. 電話裡是個女聲,自稱是什麼藏傳文化研究會的幹事叫朱娟.我當時聽了立即就想掛電話, 但她又及時地多了一句嘴,讓我不得不接著聽了下來. 她說:你別掛,你養的那個東西現在只怕已經蛻了兩次殼了,你再不處理,它就要害人了! 我心裡暗自一驚:奇怪,她怎麼知道蛻殼的事?連次數都一清二楚? 說實在的,我養這東西養了這麼久,就算是個蠱吧, 但它倒底是哪一種,會怎麼變,有沒有害,我一直都沒底. 只是因為有了感情,才一直這麼養活著. 如今既然她說得出蛻殼的事,沒準她知道些門道. 再加上怪怪咬人的事對我來說一直是個困擾...... 我想反正給這種陰魂不散的東西纏上跑是跑不掉了,乾脆試著套套她的話吧. 於是我暫時沒掛,接著聽下去. 那女的說: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男一女自稱是我們協會的,到你們家裡去了? 我沒好氣地說:你他媽自己來的,你還問我?我告訴你少他媽裝神弄鬼,老子不怕!! 那女的在電話里長歎了口氣說:難怪你這麼牴觸.我告訴你,那兩個是冒牌的. 男的叫什麼我不知道,但那女的真名叫李時英,也曾經是我們協會的一個幹事, 但後來做了不好的事,被開除了.她經常打著我們的牌子在外面騙人,尤其喜歡冒我的名. 我們拉薩這邊的警方一直都在通緝她. 我又吃了一驚,難道那是兩個騙子? 我說:她為什麼不冒充別人,單單冒充你? 那女的說:這大概是因為她過去一直和我一起工作,相互比較熟悉的緣故. 而且我們協會裡目前只有三個女的,除我以外, 另一個鄭主任和一個赤列卓瑪副會長都有五六十歲了.她不好冒充. 我將信將疑,但電話裡的這個女聲的確和那個朱娟有點不一樣, 至少是普通話說得不如那個好. 我說: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那個女的有點急了,就說:我騙你做什麼?我們是正經的國家學術研究機構, 在中科院掛著牌的!你以為是什麼?我給你我們協會的電話,地址,和網站. 你不信自己可以去查嘛!你要實在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住在悅賓飯店4樓412室, 你可以報警讓警方來查我們.坦白講,直到她說出這番話來,我才稍稍放了一點心 她又說:那個李時英是漢人,上海的;我是藏族,我的藏名叫阿旺央金,你再碰見她, 就叫她說藏話,她說不了幾句的!! 我心想,我是一句都不會,只怕還是會被她蒙過去. 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家電話號碼的? 她笑著說:這有什麼,我們去你學校一查不就有了嘛.就連你們的地址我們也知道. 不過,我們剛到這邊就出了件很大的事,大家都被陷住了,所以暫時沒顧上跟你們連繫. 沒想到,反而被李時英他們先鑽了空子.我們要不是昨天晚上在火車南站碰到她, 把她抓住,只怕現在還蒙在鼓裡.所以現在敢緊打個電話過來澄清一下. 我的心一下了繃得死緊,我問:李時英被捉住了? 她說:是.我顫顫地問:那,你們報警沒有?! 她頓時明白過來,格格地笑了老半天,然後用一種老紅軍逗紅小鬼的口氣說: 別怕,別怕,你的這件事,有專門部門處理,警方想插手,還不夠資格呢. 我不懂她說專門部門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什麼叫"警方想插手,還不夠資格", 甚至不知道她是說真的,還是在誆我,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女的也不是個肯善罷甘休的人. 我說:你別嚇我,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我怎麼樣? 她說: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是真的想幫你.另外也有一些具體情況想向你瞭解一下. 你明天有時間過來一下嗎? 我不想到她那兒去,就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非要我過去?你就電話裡說也一樣, 我不喜歡到處跑.她猶豫了一下說: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尤其是幾個重要的指標還要上機器測才行.不過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出門的話, 我們也可以到你家來,到時候我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只是幾個很小的測試並不麻煩. 我一聽就煩了,我說:你們這幫人怎麼動不動就要往人家裡跑?!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那女的歎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會有牴觸情緒的.如果你現在還沒考慮好, 那我過幾天再打電話來吧. 說完她就掛了. 我四肢冰涼地坐在床頭發呆,我不知道碰到這種事要怎麼辦好. 過了沒一會兒,電話又打來了,我一接,又是她. 她很喉急地說:對不起,剛才忘告訴你了,我們的電話號碼是******,我的手機是*******. 還有,近來你必須很密切觀察你養的那東西.一但它發生什麼身體變化,或行為反常, 你都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們,我們會立即趕過來幫你的.另外, 這一段時間要盡可能地餵它些糯米和熟雞蛋,但絕對不能再餵它血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我說:什麼喂血?你別嚇我,我總是餵魚和飯. 喂什麼血?電話那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語氣問道: 難道你從不喂血的嗎?我說:沒有啊,還不就跟養貓似的.就是它吃得多一點, 但也沒見有什麼不妥啊?接著就聽見她在那連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串鳥語, 好像還有個聲音和她對著說.最後她很不客氣地對我說:我們雖然是想獲得一些數據, 但也確是誠心想幫你,不想你受害.但你一味說謊,牴觸,那我們也沒辦法. 反正像你培養的那種東西,我們也有好幾個樣本,也並不是離了你不行.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就又掛了. 人就是這麼怪,如果她堅持要找上門來或是死纏著我不放的話, 我百分之兩百會對她拒之千里的. 但她卻主動放棄了,我這邊卻反而不好想了.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這事. 如果她真是好人怎麼辦?如果真如她說的怪怪會害人,只是暫時壓抑著沒有發作怎麼辦? 它那次發狂時的凶相我還沒忘..... 我後悔剛才為什麼沒跟她說發瘋的事,也許還能得到些指點的.... 我想我可能是錯過一個機會了. 我後悔剛才為什麼沒跟她說發瘋的事,也許還能得到些指點的.... 我想我可能是錯過一個機會了. 有時候我很相信命運,當你命中注定要發生一些事情的時候, 人在那一刻就會變得好糊塗好傻,就好像老天爺為了把你拖上那條路而把你打昏了一樣. 我在當時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我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那個朱娟問個明白. 這事我沒告訴媽,只留了個紙條,說我去悅賓飯店找人去了. 我身上背了一個書包,包裡裝著怪怪. 當我到達悅賓飯店4樓412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我敲了門,門裡有一個女聲回應,講的是普通話,但很彆扭, 我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打電話的朱娟. 儘管知道,可開了門以後,我還是吃了一驚. 她居然是個拄著拐,吊著半拉石膏膀子的傷殘人士!! 她見我盯著她看,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說這是個事故,但是車禍,還是滾樓梯她沒說. 我看了她的容貌,長得和那個李時英的確有點像,只不過她不化妝, 又頂著個大黑框眼鏡,看起來就像歷史系的那幾個女書獃子. 但書獃子總比美女蛇要強,這副尊容竟多少令我放了點心. 我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她笑著說:我一聽你聲音就記得了,你的嗓子不錯, 要在我們草原上是個唱藏歌的料兒.我的臉一下紅了,不知怎麼答好. 她說我還算聰明,如果再晚兩天來,他們就回拉薩去了, 再出什麼事可就沒人管了.我強笑著支吾了幾句. 這時她看見了我的書包, 她說:你剛下課嗎? 我這才記起來,連忙解下書包,一邊解一邊說: "我養的那東西就在這裡,這會兒怕是睡著了." 誰知這個朱娟突然尖叫一聲跳起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她一邊嘰裡咕嚕地念著什麼,一邊向後退,一邊使勁地向我揮手,並且還急得直跺腳. 我一下愣住了,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直到看著她發瘋似地指著門口, 我才明白她可能是要趕我出去. 我也被她嚇傻了,只好莫名其妙走出門去. 我剛一出門,她便衝上來"轟"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在門外呆了一會,又想敲門. 可她卻先在門裡叫起來:"你趕快回家去,快!!現在就回去!快點!" 我說你是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也不說原因,只是裡面跺著腳催我快走(可能是漢語學得不好,不然她肯定要開罵了.) 我糊里糊塗地回家了. 晚上,她又一個電話打過來,我一接聽筒,她在裡面破口大罵: "你是個豬啊?那東西能就這樣拿過來嗎?你不想活了?你是真傻,還是想要我命啊? 我們的緩衝體都還沒到呢,你就敢往外拿啊.... 後面居然還開始用藏話罵,我聽不懂,但我知道八成是我又壞了什麼事了. 我開始還耐著性子聽,但很快我也惱了,和她在電話裡對罵. 我罵她是四眼田雞,是傻B,以及本地的一些粗口.... 良久,也不記得是誰先住嘴的,可能兩個人都累了,最後她說: 我告訴你個法子,你先照做,一個月後我再打電話來. 她告訴我的法子好怪,就是用熟糯米加雞血在怪怪的米缸底部埋上一層, 然後將黃酒兌上芒硝灑在米缸周圍,灑一圈,再用一根紅線綁在怪怪的尾巴上. 晚上睡覺時將紅線繫在左腳中腳趾上.最後還有至關重要的一條, 就是每天中午12點鐘左右的時候要把它拿出來,對著它的咀巴吹熱氣, 一直吹到它的咀裡流出水來為止.其實糯米和芒硝什麼的還都好說, 只是吹氣後來變得極麻煩.剛開始時,我只要吹兩三口氣,它就會淌口水, 而後來幾天我吹氣的次數卻越來越多,到第十幾天時我至少得吹足十分鐘, 它才開始淌口水.更離奇的是,怪怪似乎對吹氣上癮.只要我在家裡, 它總會想方設法地往我身上爬,然後將它的小咀巴往我臉上湊;尤其是到了中午12點, 那簡直是上竄下跳地鬧騰,強烈要求吹氣.我本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開始還按時間吹氣,後來就亂套了,只要它吵鬧,我就吹氣,它就安靜了. 老媽笑話我像奶孩子似的,我很生氣,但回頭想想還真就像那麼回事. 不久後,怪怪開始發生變化了. 不久後,怪怪開始發生變化了. 它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一層油膜似的東西,滑得溜手,但卻又擦不掉,它的顏色也開始發青, 隱隱地在背脊上透出一縷紅色的網狀花紋.它的頭上也突出了兩個小硬包,一左一右. 飯量竟猛增至一日三大碗,與我等量.有一次晚上沒有將它餵飽,第二天遍尋不著. 最後直到中午要吹氣的時候,才聽見它在米缸裡急吼吼地叫喚,打開來一看, 發現它吃得像條鐵棍一般硬梆梆地躺在米堆上,而那米堆已被削去了一兩寸. 如果不是想要吹氣的話,我估計它能一直躲在裡面吃到天荒地老. 老媽說,再這麼吃法,咱們家就養不活了. 但不管有多餓,它竟從來沒有吃過窩裡的那些糯米. 而那些糯米卻漸漸地變綠了. 到了第三周,它長出了眼睛. 只長出了一隻眼睛,在左邊的腦門上,像個小黑豆似的,也不知能不能見到光. 但它卻很興奮,到處亂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它長了眼睛似的. 可惜老爸這時已經出差去了,不然他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所警惕的. 長眼睛其實對於怪怪這種東西來說,是一種極其罕見, 也極其重要的標誌,哪怕只長出了一隻. 這一點我也是到了後來才知道的. 一個月過去了,朱娟並沒打電話過來,我有點急就主動打了過去, 但打了幾次都沒人接,也不知她死哪兒去了. 直到一個半月之後,朱娟才打電話過來,一開口就是向我道歉,說上次是她衝動了, 說了些不理智的話等等.我也客套了幾句. 朱娟問我有沒有按她說的做,尤其吹氣那一節,她一連問了兩遍是不是按時吹的. 我本想說實話可又怕她嚷嚷,就扯了個謊說是的. 她問怪怪現在情況怎麼樣,身上是不是起了一層淡淡的藍油油的東西, 而且食量也變大了?我當時認為青色也是一種藍色,所以就說是的. 她又問那糯米是不是全變綠了?我說是. 她似乎鬆了口氣,說:"沒事了,你把它帶過來吧,我們幫你看看." 也許是活該出事,她說完這句話後就把電話掛了. 以至於我那句要命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它長眼睛了. 以至於我那句要命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它長眼睛了. 我又走在了去悅賓飯店的路上,不同的是這次裝怪怪用的是一個大旅行包,因為它又長大了 . 朱娟他們還是在那個房間,我敲了門,出來的是個中年婦女,慈眉善目的,皮膚有點黑. 我說明了來意. 她很高興,也作了自我介紹,原來她就是那個赤列卓瑪副會長. 坦白說,她的漢語講得還真棒,滿口京片子,連我都有點羨慕. 她很熱情地把我讓進去了. 朱娟也在,她的傷已經好了,房間裡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笑嘻嘻的男人. 我事先聲明:這袋子裡裝著怪怪,你們要怕就早點說,別又像上次那樣又喊又叫又攆人的. 朱娟和那個卓瑪一聽這話,好像又有點緊張了,只有那個男的嘻嘻哈哈的, 拍著胸脯說:沒事沒事,我都準備好了,你拿出來吧. 我剛要拿,朱娟卻一把攔住我,然後又對著那男人嚷嚷:"你又胡扯什麼, 那東西能就這麼拿出來嗎?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結果老劉他們被搞進了醫院,現在...." 她的話沒說完,那男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在那嚷嚷:那能怪我嗎? 你說是個未成型的7級樣品,而且還是游離體,所以我都是按最低規格準備的.... 娟和他對著嚷嚷,大概是指責那男的沒按規則要求辦什麼的,並且又開始說藏語. 我也聽不懂,最後還是那個卓瑪上來打圓場,才把他們勸住. 我在一邊傻傻地問:上次怎麼了啊? 那男的連忙說:沒什麼,沒什麼,出了點小事故而已. 朱娟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狠狠地瞪著他,但也沒說什麼了. 我隱隱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什麼來,就問他們現在要怎麼辦? 那男的一臉的尷尬,朱娟氣鼓鼓的,倒是卓瑪會長最後拿定了主意. 她說:安全第一,麻煩一點就麻煩一點吧. 接下來的事,就真的有點麻煩了. 他們先是從房間裡抬出一大堆儀器,我都叫不出名, 然後他們在那裡接線,組裝,調參數之類地鼓搗了半天, 然後拿出一個頭環狀的東西叫我戴上. 我不肯,但他們說這是必要的,還說如果不先測出我的腦波, 他們就沒法得到怪怪的磁場峰值, 也沒法確定他們的緩衝單體是否足夠抑制怪怪熱波反應等等. 其實他們還說了許多科學術語,我一個也聽不懂,能記住的也就上面幾個. 不過我想,他們八成也是明知我聽不懂才肯說這麼多的. 但我還是不肯戴,我下意識地怕那個頭環會帶電,會把我電成傻子. (我並不怕死,死了一了白了.但我怕變傻,因為傻子會成為家裡的累贅.) 後來那個男的沒了耐性,就嚷嚷起來:"算了算了,不測就不測. 反正這次我帶來的是D組裡面最強的那只,就算是個4+級的也夠用了,別難為人家." 朱娟聽了以後皺著眉頭,沒說話. 卓瑪想了一會,問他帶來的是不是那只27號. 他說是的.卓瑪想了一會,對朱娟說:應該是夠了, 那只27號雖然是D組的,但好歹最近剛剛蛻化過,而且又是個半完全體, 僅就常規能力而言未見得比C組的那幾個差,再說民間培養的個體幾乎不可能有超過5級的. 朱娟雖然還是皺著眉頭,但似乎也覺得是夠用了,於是也點了點頭. 那個男的就很麻利地從床下拖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箱子來,放在我面前, 並將箱上的幾個開關似的東西扭了幾下,箱子的頂蓋便露出一個半圓形的洞. 我試著往箱子裡看了一下,裡面黑漆抹烏的看不清楚,但有一股子很淡的臭味透出來. 卓瑪會長笑著對我說:別急,待會兒實體緩衝的時候可好玩了,可以讓你看個夠. 這時那個男的已經把箱子放倒了,並將洞口對著我,然後說:好了,小伙子, 你可以將你的小寵物拿出來了. 他說完這句話時,他們三個已經遠遠地退到了房間的一角, 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拿出了一個小儀器在那看著. 我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但還是把旅行包打開了. 所謂的緩衝現在正式開始了. 打開包以後,我發現怪怪身上又變紅了,但卻並不狂躁,只是在裡面翻了個身. 我將怪怪拿了出來,抱在懷裡,傻乎乎地站著. 他們幾個眼睛都瞪圓了,死盯著我懷裡的東西,那神情就像是看見了ET. 但他們一句話都不說. 我站了一會兒,自己也覺得很傻,就問他們:現在要怎麼辦啊, 你不是說要評級什麼的嗎,過來評啊. 此時他們又像看ET一樣地看著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但他們仍不說話,只是做手勢要我蹲下(其實是要我把怪怪放在地上,我沒看懂). 我蹲了下來,怪怪在我懷裡動了一下,接著我便覺得手上一涼,低頭一看, 只見它把頭對著那個洞口的方向,口水已經如瀑布般滾了下來. 我從沒見它流過那麼多的口水,流了我一手一身,我不知該怎麼辦好, 就又望著朱娟他們幾個. 誰知他們這時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只是焦躁地擺弄他們的小儀器,又拍又打的, 一臉的猴急相. 我此時覺著自己像個白傻子,滿手都是怪怪吐出的粘液,雖然不臭但也很噁心. 過了大約四分多鐘的樣子,怪怪的小咀終於閉上了,身上的紅色也退了. 它翻了個身,將頭埋在我的懷裡睡著了. 我這時兩隻袖子全濕了,而且還結了塊,全是它的涎,我極度鬱悶, 只好將它又放回到旅行包裡去了. 這時,朱娟他們示意我將包的拉鏈拉上.我照做了,但卻留了一個口子給它透氣. 然後他們就急沖沖地跑過來,三個人一起擺弄那個怪箱子,我依舊像個傻子似的站在一邊. 過了一會兒,可能是他們把箱子打開了,散發出一股惡臭. 這時就聽見那個朱娟叫了一聲,接著就用藏話大聲地對著那男的嚷嚷. 那男的也急了和她對著喊,好像是在分辯什麼. 卓瑪會長沒說話,只顧低著頭盯著那箱子發呆,但臉都白了. 我好奇地走過去,站在他們背後偷偷地看了一眼,只見箱子確實被打開了, 裡面有個土黃色的東西,像片干樹葉似的卷在一起,看不出是個什麼玩藝. 我說:這是個什麼啊? 他們沒人理我. 我又問:這個東西是不是你們說的緩衝體啊? 還是沒人理我. 我第三次耐著性子問他們的時候,那個朱娟極不耐煩地回頭來瞪了我一眼, 說了一句藏話,就又扭過頭去和那男的繼續吵. 我當時不知怎麼,突然之間暴怒了,大吼一聲:你們他媽的把老子當猴耍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們幾個正吵得熱鬧,被我一吼,都轉過臉來,瞪著我. 我正在氣頭上,又吼道:你們他媽不許再講鳥語,不然老子立馬走人!! 還當老子上趕著陪你們玩啊?! 那男的這時也火了,也衝著我大聲嚷嚷起來:你他媽要滾就滾,誰稀罕你那破玩藝啊? 說著,他張開大手一把就摑了過來...... 如果那男人知道摑我那一下會是那種後果的話,就算是砍了他的手也不會打我的.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就是我這一生惡夢根源.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就是我這一生惡夢根源. 當他那一巴掌重重地打到我臉上時,怪怪突然怪叫了一聲,從包裡竄了出來... 也是活該出事,我當時居然沒有對這件事產生任何警覺,只是覺得它很礙事, 於是很粗魯地一腳將它掃到一邊,然後就跳上去揪著那男的頭髮打 (慚愧,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別吃虧了,一定要打回來). 那男的用手使勁推了我一下,其間聽見一聲脆響, 似乎有一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片,我也沒顧上看,我打架時向來很投入的... 可那男人卻慘叫起來,他旁邊的朱娟和卓瑪會長也跟著驚叫起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因為我正揪著他的頭髮,正在興頭上... 然後,我突然發現那個男的臉色白得嚇人,而且本來胖胖的臉迅速地變"瘦"了, 確切地說是變干了.... 他的眼睛,鼻子,腮幫子一下子凹了下去, 臉像被抽水機抽過一樣在幾秒鐘之內變成了干皮 子,緊緊地繃在頭上,顯出一個骷髏狀. 我那會兒已經被他的變化嚇呆了,但手裡居然還下意識地揪著他的頭髮...... 而他就這麼"輕飄飄"地被我拎在手上. 我本就膽小,在靈異論壇裡的一張搞怪圖片都能把我嚇得喘不過氣來. 我都不知道當時怎麼會沒被嚇死. 我只是覺得想吐,然後心裡一陣抽緊,接著眼前一黑...... 世間的惡夢有很多種,但其中最可怕的卻只有一種.... 就是在睡醒之後發現那並不是一個夢.... 我正在這種惡夢裡. 所以,當我大叫一聲驚醒過來的時候,竟萬分悲哀地發現自己還趴在那間客房的地板上 (且褲襠濕漉漉的). 地板上還躺著兩個"人". 但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其實是兩個碎裂的干骷髏,身上還穿著衣服. 我只覺得那種心臟收緊的感覺又來了. 我用手使勁按著胸口勉強忍耐著,過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但我還是不敢再去看那倆死鬼,只敢低著頭向回爬,爬了幾步就看見一隻幹得像枯樹枝, 且碎裂成了幾塊的爪狀物體. 我突然想起那男的用手推我時,似乎有個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吐了... 但說來也怪,這一吐之後,似乎整個人都緩過勁來了,心裡雖然很慌,卻也沒那麼難受了. 我咬咬牙,一使勁撐了起來,可惜只向前看了一眼,就又趴下了... 那個朱娟正靠坐在房門邊. 她還活著...... 那個朱娟正靠坐在房門邊. 她還活著...... 但也和死差不多了. 她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眼睛緊閉,七孔流血(確切說是五孔,當時沒注意到她的耳朵, 但臉上那幾個孔都見紅了.),嘴唇乾癟,臉皮緊繃. 但她手裡捧著一個綠色的圓東西,正在一吸一鼓地蠕動著, 朱娟的胸口跟著它的節奏一起一伏. 在她面前,有一條又粗又肥的大蛇. 那是一條很肥卻很短的蛇,就好像是一個碗口粗的大肉腸,身上是青綠色的, 還有鮮紅的花紋斑. 它蜷成一團,頭藏在身體下面,所以看不見. 但我卻明顯地感應到了它的憤怒與仇恨.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那肥蛇不動,我也不敢動. 不久,朱娟手裡的那個綠東西一吸一鼓的速度漸漸地變慢了,顏色也暗淡下來, 朱娟呼吸也變得很困難,好像每吸一次氣都要費很大的勁似的. 但那肥蛇的花紋和顏色卻越來越深,越來越亮. 我明白了,只怕是那綠玩藝正護著朱娟,而那肥蛇正在和它較勁, 現在,那個綠東西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蛇如果咬了朱娟,下一個鐵定咬我. 我雖然在昏過去時尿了褲子,但腦子卻還算清醒,所以我決定要賭一把. 我脫下了衣服,攥在手裡,戰戰兢地向那肥蛇爬過去. 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乘它全力對付那綠玩藝的時候,用衣服罩在它頭上,然後跑. 我捫心自問,向來不是一個自私怯懦的人,甚至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有時我的確覺得活得很無趣). 但在當時,我卻只想到了一件事,就是逃出去. 至於朱娟怎麼樣,怪怪在哪裡,我都管不著了.... 也許這才是真正人性,不論平日被道德和倫理偽裝得多麼高尚,一但生命受到威脅, 直接反應出來的卻還是動物求生的本能... 所以英雄和常人才會有區別,因為只有英雄才能豁得出去,而常人不行. 恐懼有時也是一種力量,我雖然四肢亂抖,卻還是堅定地朝那肥蛇爬去. 當我接近肥蛇只有兩米左右的時候,我顫抖著張開衣服,一點點地舉起..... 正當我要將衣服拋出去的時候,那條肥蛇突然發出吱吱的叫聲, 並且一個翻身將肥碩的蛇頭露了出來.... 我在那一瞬間呆住了,手中的衣服慢慢地掉在了地上...... "肥蛇"歡叫著撲到我的懷裡,將它的大頭一個勁兒地往我的內衣裡鑽.....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就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凍僵了,卻也不再害怕了..... 我只是茫茫然地抱著它,嘴裡機械地反覆說著一句話:別怕,別怕,我們回家了,回家了... 不管它變成什麼樣子,做了什麼事,但在我面前, 它永遠都是那只黏著褲腿討東西吃的小怪怪. 它傷人也只是為了保護我.... 但我的心裡卻在不斷地下沉.... 完了!這回才是真的完了! 這房間裡已經"掛"了兩個人,另一個也快了...... 雖然我還不敢完全確定這是怪怪幹的,但至少和我脫不了干係,就算不是我做的, 也是我導致的..... 我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定罪,我會判幾年,會不會斃,但肯定落不了好. 就算是最普通的縱狗傷人,那個罪也夠人受的. 於是我開始抓狂了,我慌慌張張地將怪怪塞進旅行包裡(起先它不肯進去,非要賴在我身上, 後來我火了,給了它兩巴掌才老實.),接著發瘋似地用餐巾紙在地上擦自己的腳印, 然後像個白傻子似地將外套和錢包全部遺落在現場,最後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裡,我面無人色. 媽問我怎麼了,我不敢說. 如果我告訴她這麼一會兒功夫多出了兩個木乃伊和一個七孔流血的女鬼, 她會嚇瘋的.我只說是路上被人擂肥了,一路逃回來的. 她又問:怪怪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頭有點暈,就說:因為吃壞東西了吧. 她說:變成這樣不會有毒吧. 我閉著眼睛說:沒毒. 她又問我把它帶出去做什麼? 我此時的腦袋已經被金頭蒼蠅塞滿了,就胡亂答道,想看看它會不會游泳. 我那"天才"的媽居然還饒有興趣地追問了一句:那它倒底會還是不會? 我鼓著兩隻血絲絲的眼睛如貞子般地瞪著她,咬牙切齒地說:"會!!" 有的時候,我覺得真正的地獄並不在地殼以下,而是在人們的心裡. 真正可怕的魔鬼也不是扛著油鍋噴著火苗,頭上長角的肌肉男, 而是埋藏在人心中的怨恨,驚恐,與懊悔. 這些東西才是真的可以把你整得食不知味,寢不安枕,心慌意亂,生不如死的惡魔地獄. 其後的十餘天,我生活在地獄裡. 樓道裡的一隻貓蹭癢的動靜都會讓我認為是警察或是朱娟的同伴們找我報仇來了. 但這些該死的傢伙們卻一直沒來. 我就這麼一直自己嚇唬著自己,沒有一天安生. 到了後來,我甚至希望他們快點來,把我捉走算了,要打要殺都好, 省得我整天這麼惶惶不可終日地瞎猜...... 在那些日子裡,我老了十歲,瘦了十二斤.(老媽以為我病了,都急瘋了) 我想過去警局自首. 可我又抱有僥倖,我想,萬一那事本來沒發,我去自投羅網不是太蠢了嗎? 另外我也怕牢裡的犯人打我,還聽說他們特變態,我長得又很白很胖........ 我也想過像"小馬哥"他們一樣跑路,逃到新疆或甘肅去.... 可我一來沒錢,二來沒本事,真到了外地,不被"道上的兄弟們"打死也會自己餓死. 可留下來的結果,又如何呢....... 記得有一位偉大的無產階級詩人兼文學家--古龍先生曾經說過, 在這世上只有一件事比死更可怕,就是等死. 我正在等死. 我是"聰明"人,兩害相衡取其輕的道理我懂. 既然等死比死更可怕,我決定死. 我不是鬧著玩的,我乘老媽出去時,在家裡嚎啕大哭了一場,然後寫了一封告別信, 最後帶著怪怪站在了江邊的攔堤上..... 但這種墮落的日子並沒持續多久. 外地出差的老爸終於回來了. 我的家庭結構是這樣的,老爸是精神領袖,也是主心骨;媽是第二號人物,手握家政實權; 而我雖然只是"跟包"的老么,但卻從來只服從老爸的直接領導, 老媽的嘮叨只能令我心煩卻不能起任何作用.... 我也向來只怕我老爸一個人. 老爸到家時,我正帶著怪怪到處遊蕩,家裡只有老媽一人. 充足的時間讓老媽向老爸逐一列舉了近這一個多月以來家裡發生的事, 及我的反常和劣行.所以,當我扇著膀子,叼著羊肉串,吊兒郎當地回到家時,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爸的大巴掌..... 我滿眼金星地跌坐在地上,模糊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高舉著一個掃把疙瘩撲了上來 ...... 我呆住了,既沒有逃,也沒有叫饒,只是傻愣愣地坐在那裡等著挨打... 但掃把疙瘩卻並沒有落下來.... 可我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天可憐見,我們家的主心骨終於是回來了..... 月色中,我和老爸再次走在江邊的堤岸上. (儘管老媽極力要求跟著來,但我們怕她受刺激,沒讓.) 老爸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煙...... 他突然問我:你有沒有看過朱娟她們的工作證,或是身份證什麼的? 我一臉茫然... 老爸歎了口氣,繼續走著. 我突然有了一點僥倖的希望,說:會不會那事被公安當作無頭案給淹了? 要不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消息呢? 老爸說:不可能.死了兩三個大活人,死得又那麼蹊蹺,還是死在悅賓那種高級場所, 這種大案是絕對不能淹,也淹不了的.但現在明顯有人在封鎖消息,這倒是真的. 要不,就衝你扔在現場的那些東西,警察早敲門了,也等不到現在. 我說:會是些什麼人啊? 老爸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憋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來:惹不起的人. 我的心在下沉. 可老爸頓了頓,又說了句更讓我心驚的話. 他說:另外,那蟲子還有一點不妥,它雖然喜歡親近咱倆,但卻一直比較疏遠你媽. 尤其是那回你媽堅持要扔掉它,我總覺得它不但知道,而且記仇, 只是礙著咱倆不敢發作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媽這兩個月來衣服總是撕破是怎麼回事? 我愕然... 老爸低聲說:我晚上起夜時,不止一次地看到那蟲子從你媽衣櫃裡鑽出來, 還看見它故意把你媽的拖鞋藏到床底下,且只藏一隻..... 我開始還有點不太相信,因為我總覺得龍蝦是低等生物,再怎麼變,智力也有限. 但老爸卻很肯定,並且提議今後不能讓怪怪太接近老媽. 最後我問:咱們今後該怎麼辦? 老爸拔完了最後一口煙,一臉憂鬱地看著我...... 我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他說:咱們小老百姓能怎麼辦?隨緣吧. 完了. 要是連主心骨都說"隨緣",那就是真沒轍了. 我們憂心忡忡地回到家裡. 老媽正滿臉陰雲地坐在那兒看電視. 她那只帶了多年的石英表剛剛不見了,且遍尋不著. 吃飽飯的怪怪正挺著肚子在桌下得意地扭動著. 我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將它拖進了房間,並反手關上了門. 它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看著我,長長的鬚子拍打著我的臉. 我不吃這一套,惡狠狠地瞪著它的那隻小黑眼說:"從今以後不許再捉弄我媽, 不然我立馬把你扔出去!再也不要你了!" 接下來的事讓我吃了一驚..... 我突然感應到它很害怕,全身的顏色竟在十幾秒鐘之內由青綠色變回了白色, 花紋也隱褪了,身體也縮小了好多,就連那只黑亮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去. 我心裡有點不忍,便鬆開了手. 它灰溜溜地鑽到我的床下..... 過了一會兒,它叼出了我媽的一隻拖鞋. 果然是它干的! 我"無限溫柔"地揪住它的鬍鬚,"心平氣和"地問:"還他媽的有一隻表呢?" 怪怪哆嗦著張開咀,嘔出了一堆極其噁心的爛糊狀的東西,裡面有一隻錶鏈..... 那是一隻很名貴的石英表,沾不得一點水的...... 早年"號子"裡有句話說得很有哲理:坦白從寬,新疆搬磚;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可憐的怪怪在坦白後並未得到特赦...... 在隨後的半個月內,它的口糧配額被硬性減至三分之一,吹氣待遇減半,還要不定期禁閉. 怪怪生平愛好不多,無非是吹氣,吃飯和爬來爬去. 這種制裁對於它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 它只勉強忍耐了一個星期,便開始鬧騰了. 起先是進行了多次的偷米活動,但均被制止. 後來又企圖乘晚上我睡覺的時候,爬上床來"親嘴"(它想要吹氣). 但它淌的口水全都滴進了我口裡,驚醒後一陣巨噁心...... 我立即將其鎖進廁所,終宵不許出來. 說也奇怪,自從它被鎖進廁所之後,倒還真的老實了幾天,也不鬧騰了. 我還以為已經把它整服了. 可誰料到這小王八蛋玩了個更狠的..... 我們住的是單元樓,一個門棟上下左右共十二戶人家. 自從怪怪被鎖進廁所之後,不到三天,前後就有四戶人家因上吐下瀉住進了醫院. 大家人心惶惶,起先懷疑是樓頂水箱被污染了,因此都不敢喝自來水, 連我們家也不敢.但後來消息很快更正了,說是那幾家鬧耗子, 米缸和飯鍋都有動過的痕跡,雞蛋被吸空,只剩蛋殼...... 尤其是三樓的那家款爺,據說他養了六年的一條銀龍魚被吃得只剩下魚頭..... 該鼠"作案"時無聲無息,無形無影...... 我的心再次下沉.... 吃魚不吃魚頭,吃蛋不吃蛋殼,本是怪怪長久以來養成的"高雅"習慣..... 廁所裡的下水管正是聯接各家的快捷通道... 怪怪爬上灶台偷食的動作,在必要時可以比蛇輕柔十倍..... 完了,該死的小王八蛋..... 其後的一周裡,我們一邊"不動聲色"地打探鄰居們的病情, 一邊心驚肉跳地躲在家裡為他們祈福..... 神啊,請別再捉弄我們了.... 還好,老天開眼,我的那些鄰居們除了瀉瘦了一點以外,基本上沒有大礙, 一周之內都陸續回家了. 居委會和區衛生站的人由此對我們的樓道進行了不下四次的消毒和檢查, 並且乘機推銷了大批的鼠藥,三樓的那家一次買了五包.... 在這段"動盪"的歲月裡,怪怪一直被關在一隻柳條箱裡,外面上了鎖. 原定對它實行一個月的飢餓制裁,現在不得不提前結束. 取而代之的,是開始每天用飯像填鴨似地死撐這隻小禍害,免得它又爬出去使壞.... 記得有位哲人說過,只有時間才是醫治世上一切傷口的最佳良藥. 隨著時間的推移,腹瀉事件正在慢慢地淡化,而悅賓樓的事也依然無蹤無影, 彷彿是從未發生過一般(後來老爸專門去打聽過, 可那兒的服務員好像壓根兒不知道這事似的). 我漸漸地放下心來. 老爸雖然沒說什麼,但似乎也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 最後,就連神經過敏的老媽都漸漸地放心了. 但針對怪怪的"研究工作"卻自始至終沒有停止過..... 早在上次的叼鞋事件中,我們就已經對怪怪驚人的語言識別能力產生了濃厚興趣, 並且一直企圖對其進行訓練,希望它能做一些類似於叼襪子,或叼手絹的之類的小事. 結果是失敗的,那陣子它唯一叼過來的東西就是它的飯盆. 後來它又令樓上的那幾家住進了醫院,我們在心驚肉跳之餘, 也不得不對它的毒性進行了新一輪的評估. 結果是幸運的,因為我們發現它自從長出眼睛之後,毒性居然大減,現在它流出的口水, 居然連雞都毒不死(但也是拉稀). 而我和老爸心裡最"記掛"的卻還是那幾具乾屍, 所以也一直想找機會再測試一下它那詭異的攻擊行為. 但這種機會卻並不好找...... 因為根據經驗,它好像是只有在我受到侵害的時候才會發動攻擊. 比如在悅賓飯店的那次..... 似乎要想它發威,除非我被K. 但我卻並不是一個喜歡沒事找K的人.(前些日子發神經病時除外.) 同時也不想無緣無故地連累K我的人送命. 但我又真的很想看"木乃伊"..... 於是,我盯上了樓上的一條大狗. 很不幸,那狗也是三樓養的. 自從他失去銀龍魚之後,就托人搞到了這條大狗. 注意,我說是搞到的,不只全是花錢買的. 那狗是純種的德國黑背(不是一般的狼狗,而是那種短耳短尾,細腰身的那種), 因為訓練中誤傷了一位視察的領導,所以才從軍隊中"退役"下來的. 沒有內部關係,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狗不是白養的. 三樓那位還買了一輛摩托車. 豪華摩托,疼愛如珍寶. 但摩托卻是一種很"雞肋"的交通工具. 雖然大卻又不足以專門修一個車庫來停放. 雖然小卻又沒法天天扛到家裡去停在涼台上. 所以只好和一群窮酸的破自行車一起停在樓下車棚裡. 但那摩托畢竟是鶴立雞群,所以不但獨霸了半個車棚,而且在月白風清的夜晚, 還常常會有一個"死士"在一旁護衛. 就是那條軍犬. 英狗末路,淪落如此... ... 但虎落平陽,卻仍然是虎. 自打那狗看守車棚以後,晚上就再沒人敢偷車了. 因為那狗有一股子很凌厲的殺氣,雖然被鎖住,咬不到摩托車範圍以外的東西, 但只要它衝出來,扯著鐵鏈子那一陣狂吼,也足夠令賊人膽落了. 這也是那摩托可以獨霸半個車棚的原因. 誰也不願在取車時離那狗太近. 但即使這樣,還是常常有人被那狗攆得不敢取車.... 我要做的,就是在夜色的掩護下,用一個石頭去砸它的頭. 我要做的,就是在夜色的掩護下,用一個石頭去砸它的頭. 月黑風高,怪梟夜啼. 雖不是好風景,但卻是好時候. 我戰戰兢兢地摸到車棚邊,懷裡的怪怪好奇地探出它的大頭... 老爸站在樓棟外有意無意地給我放哨. 我幹這種事居然還能得到老爸的默許,這是起初意料不到的. 他也被那狗從車棚裡攆出來過..... 嘿嘿,這老傢伙,和我一樣也不是"好鳥". 但真的進到車棚裡去時,我卻笑不出來了. 半夜一點鐘的車棚是很可怕的,黑漆抹烏的一片..... 為了怕被人發現,我又不敢打手電,只敢在那兒摸著走. 黑暗之中,隱藏著那只半人高"巨獸"...... 老爸在外邊輕聲說了一句:夠遠了,別再往前走了. 我懂他的意思,再往前走就是那狗的地盤了,我可不想真被它咬到. 我蹲在地上,敲了敲旁邊的自行車,這也是老爸教的, 他說只要一有動靜那狗就能覺察出來,並不用真的靠近它. 果然,當我敲第二下時,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兩盞綠瑩瑩的小燈. 怪獸已被驚醒了.... 我開始發怵了. 伴隨著呼嚕嚕的低吼聲,那兩盞燈死死地盯著我,一點點地向我靠近..... 我只覺得手心在出汗,身上在發冷.... 但我還是將那石頭有氣無力地扔了出去. 當然,沒打著. 可那石頭卻明顯地激怒了那兩盞燈,它的呼嚕聲變得越來越大..... 天知道這鬼東西的鏈子有多長,萬一..... 不好,我得趕緊走.... 我剛剛站起身,就看見那兩盞"燈"呼拉一聲,夾著一鼓子騷風疾竄上來! 我嚇得大叫,抱著怪怪拚命向回跑,但卻沒見那"燈"追上來,也沒聽見它叫. 但我也不敢停,直到在車棚門口和老爸撞了個滿懷. 我的臉都嚇白了. 老爸也嚇得夠嗆,他拉著我上上下下地檢查,看咬到哪兒了. 我說沒有咬到,但他像沒聽見似的. 過了一會兒,我倆才緩過神來. 老爸說:再不能這麼幹了,這太危險了. 我一邊點頭,一邊納悶:怎麼到了關鍵時刻怪怪竟不管用了?難道那悅賓樓的事 其實和我沒關係? 做賊不成,我和老爸滿腹鬱悶地回到家裡. 怪怪蜷在我懷裡,流著口水,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樓下車棚裡炸開了鍋.... 人山人海地圍著. 我和老爸滿腹鬼胎地混在人堆裡看. 那狗死了. 上半截幹成了枯柴,碎成了三四塊,但兩條後腿卻還是完好的. 圍觀的人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是中了毒,有的說是生了怪病..... 還有的說是鬧鬼.... 三樓那款爺坐在死狗旁邊,癡癡呆呆的.... 我第一次感到了深重的罪惡感(雖然他平時有點囂張,總是牛哄哄的.)...... 但他和胖子,朱娟他們不同..... 這件事,是我故意找上他的. 加上那條銀龍魚,我和怪怪欠了他兩條命. 老爸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原本和我一樣以為昨晚的行動失敗了,卻沒想到把狗弄成了那樣. 我說:老爸,要不咱們悄悄地賠他點錢吧. 老爸說:賠得起嗎? 我們賠不起,像這種純血的黑背一條最少得三四千塊,還只是小崽子. 更別提精神賠償了,那種心理上的傷害原本就不是元角分所能計算的. 但儘管這樣,我們還是偷偷地塞了1000元錢在三樓的門縫裡. 這個完全是自我安慰,我們都知道那款爺不缺這點錢,但這麼做,我們心裡能好受點. 希望他節哀順便..... 但甲魚還沒買到,劫數卻先到了. 那是個星期三,老爸老媽一早就出門上班了. 我如往常一樣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這時聽見怪怪在廚房裡大聲怪叫. 我起先以為它又溜到米缸裡出不來了,也懶得管,反正撐死它小王八蛋活該,我還想睡…… 可誰知它越叫越急,越叫越尖,像他媽鬼嚎似的,搞得我心煩意亂,睡也睡不著了. 我只好恨恨地起床,過去看看這小混蛋怎麼回事. 我來到廚房,卻發現怪怪正用大頭頂著米缸使勁地推,一邊推一邊叫. 它一看見到我來了,就衝著我亂擺鬚子,還用大頭使勁蹭我的腿. 我開始還以為它想把米缸推倒吃裡面的米,就隨手把它抱了起來,又抓了一把米餵它. 可誰知平日如餓鬼投胎的怪怪這次卻連聞都不聞一下, 只是又吵又鬧地要用大頭去撞那米缸. 我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要和這個米缸較勁,但是還是幫它把米缸搬開了. 在米缸搬開的那一剎那,我不知怎的覺得身上一陣冷,人也打了個哆嗦, 差點連米缸都摔了.再看那米缸底下的水泥瓷磚,竟然出現了一個破洞. 一個三寸多寬的洞,黑乎乎的不見底,好像很深. 洞裡面有很輕的滋滋聲,像漏煤氣似的. 這時,一直吵吵鬧鬧的怪怪突然不叫了..... 我隨手拿起一根筷子,向那洞裡捅下去. 結果只捅了三分之二就卡住了,但右部卻似乎還有空餘之處. 看來這洞還是個彎曲型的. 我突發奇想,決定來招狠的. 我要用洗衣機的導管接上水龍頭往那洞裡面灌,看看水能從哪兒冒出來..... 可當我找來導管準備開灌的時候,卻發現怪怪已經鑽到那洞裡去了. 它的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拚命地掙扎著,好像是被卡住了. 我急忙丟開水管上去幫著它拔. 但這小王八蛋的身上滑溜得很,根本抓不住(也不敢使勁抓,怕抓傷了). 好在怪怪聰明,它可能是感覺到了我在拔它, 於是立即地用它的尾巴緊緊地纏住了我的手. 纏得那麼緊,我都不知道它竟有這麼大的勁...... 於是,我絞著它的尾巴如同拔蘿蔔一般地用力拔著.... 怪怪的身體劇烈地扭曲著似乎很難受.... 我拔得滿頭是汗,但在洞的另一頭卻似乎有個東西在和我對著拔, 勁也不比我小.拔了一會兒,我發現怪怪似乎有點扛不住了,它的掙扎越來越弱, 尾巴也漸漸地從我手上鬆散下來了.... 我見狀心裡一急,也不知道哪來的蠻力,突然把牙一咬,雙手揪住怪怪狠命往後一拖! 就聽見那洞裡很清晰地卡吧一聲,好像是個什麼東西被拗斷了. 緊接著,那股與我對抗的力量明顯地減弱了. 我乘機雙腳蹬地,兩手拽緊,整個人向後囫圇個地一仰….... "噗"的一聲,怪怪連帶著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被我一古腦地拖了出來! 看著那黑乎乎的玩藝,我驚呆了…… 這是一個極其噁心的東西,就像塊爛肉皮,又肥又大的,形狀像是個拉長了的鈍五角星. 它背上有個很大的吸盤,爛烘烘地拱在外面,不停地蠕動,讓人一看就渾身不舒服, 吸盤邊上還有一隻黑爪子似的東西,有三四寸長,但好像被折斷了,耷拉在一邊. 這東西十分凶狠,它如塑膠袋般地死死纏裹在怪怪頭上,身體一收一縮地不斷勒緊, 絲毫不肯放鬆,明顯是想把怪怪活活悶死!! 我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噁心了,慌忙抓住那塊爛肉,拚命地撕扯,想把它從怪怪頭上拽下來. 但那爛肉卻十分頑固,力氣也大,它牢牢地勒著怪怪的頭,死也不松. 情急之中,我一把揪住它那只斷折的黑爪子發瘋似地亂扯....... 這招居然夠狠,不一會兒,那只黑爪子竟被我活生生地硬拽了下來, 附帶著還從它身體裡撕下了一長條肌腱似的肉.... 那爛肉受了重創,一下子鬆了勁,從怪怪的頭上掉了下來,縮成了一團. 我急忙把怪怪抱起來,同時用腳狂踩那塊爛肉. 但那爛肉卻極其結實,有如工業橡膠一般怎麼踩都踩不爛, 我後來甚至是一隻腳在它身上跳著踩都不行...... 結果踩了好半天,那爛肉除了擠出一灘黃水外,安然無恙,倒是把我整出了一身臭汗....... 最後無奈,只好用個大臉盆扣著它,然後坐在上面鎮著. 直到這時我才緩過神來看怪怪…… 只見它的大半個腦袋都被那爛肉腐蝕了...... 原本光溜溜,圓滾滾的大頭現在卻滿是潰爛的創口,流著黃膿...... 兩根須須也爛掉了,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老子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驚魂未定的怪怪躲在我懷裡,企圖將破破爛爛的大頭藏在我內衣裡, 結果蹭得我胸前,脖子上都是巨噁心的黃漿子......... 我心裡那叫一個疼,那叫一個恨~~~~~~~ 我日你媽的爛肉,老子叫你咬......... 暴怒中,我一腳踢飛臉盆,跳上去又是一通猛踩...... 狗日的,怎麼踩都不解恨...... 中午老媽回來了,我還在那兒踩,不過已經是間歇式的了. 畢竟,出氣也是一種體力活...... 老媽剛開始還以為那是塊爛輪胎,後來聽我一說,把她嚇了一大跳...... 我也踩累了,就又用臉盆扣著它,然後問老媽該怎麼辦. 老媽是個極其護家的人,她雖不太喜歡怪怪,但心裡卻一直認為它也是我們家的財產之一. 那爛肉把"財產"破壞成這樣,她心裡也是恨的. 於是她出了一個餿點子.......... 她說,用火燒,燒死這個鬼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好點子雖然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但餿點子卻都有一個共同之處--- 就是在你發現它餿之前,它像極了一個好點子. 所以我當時就歡呼起來.... 妙啊!!為什麼我踩了那麼半天,都沒想到這麼"好"的主意呢??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於是我們恨恨地擰開煤氣灶,將火開到最大,然後由老媽動手, 用一個火鉗將那爛肉夾到火上去烤...... 而我則抱著怪怪站在一旁極其痛快地欣賞. 本來,這應該是個大快人心的場面,但遺憾的是,這個點子的餿味漸漸地透出來了........... 本來,這應該是個大快人心的場面,但遺憾的是,這個點子的餿味漸漸地透出來了........... 那爛肉竟然根本不怕燒烤,反而在火上舒服地扭動起來! 而它背上那道被我撕開的致命傷竟也開始一縮一縮地收攏了...... 我和老媽正在詫異,不料那爛肉突然使勁一翻從火鉗上掙脫,整個地壓在爐口上...... 爐火被捂滅了,刺鼻的煤氣味衝了出來. 老媽下意識地伸手去關煤氣閥...... 就在她伸手摸到閥門的那一剎那,爛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從爐口上跳了起來, 撲到她手上.我和老媽同時尖叫起來. 老媽拚命地將手一甩,把那爛肉"叭唧"一聲摔在了地板上. 那爛肉乘機縮成一團,就地一滾,正好滾進那個地洞裡去了. 我急如驚雷的一個大腳居然沒有踩中它...... 老媽驚惶之餘發現手上除了一灘黃漿之外,還多了一塊紅的又疼又癢...... 她慌忙打開水龍頭使勁沖洗,黃漿雖然沖掉了,但那塊紅的卻怎麼也洗不掉…… 我把怪怪放在灶台上,轉身去給老媽找藥. 等我回來時,卻發現老媽已經軟癱癱地坐在了地上,疼得直叫喚, 手上的紅色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竄到了腕子上. 我心中猛然一驚,想到了胖子他們...... 我又抓狂了...... 我發瘋似地將我們家的各種藥材,從紫水到雲南白藥,大雜燴似地倒在老媽手上使勁抹. 結果沒一個管用,那紅色照樣向上漫,且越來越痛,連老媽的神智都有點模糊了, 不停地叫著:用紅花油啊,用紅花油塗了就好了. 可其實紅花油一直在用,而且都已經倒了大半瓶了,一點用也沒有. 我心裡一涼,如同塞了塊冰磚...... 難道是報應? 胖子他們討債來了? 或是朱娟...... 狗日的,和我媽沒關係,有種沖老子來啊…… 整我媽算什麼本事…… 說來慚愧,堂堂一大老爺們兒竟然"哇"的一聲像個白傻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老媽看見我哭,剛開始還想安慰我,但後來不知怎的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一邊哭一邊抱著我媽,想把她抱起來,但那一哭又岔了氣,又怎麼都抱不起來, 結果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一團糟. 過了一會兒,我這兒正哭,老媽卻突然"咦"了一聲,說:唉,這個怎麼不疼了? 我正哭得歡,沒太注意. 她又說了兩遍,我這才低頭去看...... 奇跡發生了. 老媽的手上那塊紅色居然魔術般地消失了! 我簡直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但那紅色卻是千真萬確地沒有了. 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就像一場惡夢一般,氣勢洶洶地來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老媽和我愣了半晌,然後爆發出一陣歡叫,接著在廚房裡亂蹦…... 歡叫聲中,怪怪哆嗦著從灶台上溜了下來, 潰爛的大頭上又多了一塊不斷擴大的紅色...... 第六天,它尾巴上的紅色似乎有了一點退散的跡象,但小眼睛卻已爛得鼓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樣是吉是凶,但卻也只能靜觀其變...... 到了第七天,它那顆機靈的小眼睛終於完全爛掉了, 但尾巴上的紅色卻並未像我想像的那樣退去,反而又開始擴張…… 我心裡一陣刀絞…… 接下來的事,我不敢想,也不願想…… 第八天的晚上,我不顧爸媽的反對,執拗地將它放在床上和它一起睡. 半夜裡,它突然在我身邊低低地叫了一聲,本就沒睡踏實的我立刻驚醒, 並扭開了床頭那盞小燈......... 昏暗的燈光下,它那條撐了四五天的尾巴,此刻已然全紅了...... 我如木頭般坐在床邊,傻傻地看著它的尾巴. 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也一樣…… 但此刻怪怪卻似乎有了精神,也不哆嗦了,居然還費力地爬動起來, 想爬到我身上,但卻找不到方向…… 我默默地將它抱起,緊緊地偎在懷裡...... 我哭了. 我知道,最後的時刻就快到了. 我相信,它也知道. 沒有絲毫的驚慌和恐懼. 也沒有痛苦的掙扎和仇恨的嘶鳴. 它只是像往常一樣,挺著肚子很得意地在我懷裡翻了個身, 然後習慣性地將大頭藏在我的內衣裡...... 我輕輕地熄滅了台燈...... 晚風吹過,如同母親的愛撫滑過恬靜的夜空...... 時間到了. 它沉沉地睡了. 睡得那麼香,那麼甜...... 夢中不再有猙獰的怪肉和疼痛的傷口,有的只是主人永恆的疼愛與擁抱…… 柔和的月光下,一個傻子摟著一條熟睡的蟲子,僵硬地搖晃著,沙啞的嗓音低聲吟唱: 怪寶寶,睡覺覺,睡著了,貓不咬...... 黑暗中,我的搖籃曲如同鬼哭一般生澀嘶啞…… 爸媽都被驚醒,他們使勁拍著房門叫我出來,問我怎麼了. 我沒法回答他們. 因為我的喉嚨和鼻腔裡已被哀傷灌滿…… 那味道,苦苦的,澀澀的,鹹鹹的…… 鹹鹹的……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際…… 我想起了朱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一句看似平淡,但卻足以改變我和怪怪未來命運的話…… 她說:你從來不喂血的嗎? (現在想起來,這是一個多麼瘋狂而危險的主意啊,但在那時,我只想讓怪怪活過來, 別的事壓根沒往腦子裡去……) 我一把扭開了台燈,從寫字檯上操起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向手指上狠狠劃去…… 那一刻,竟然不疼…… 此時爸媽還在外面拍門,我極不耐煩地大吼了一聲:」別拍了,都滾!讓我靜一靜!!」 同時將流血的手指直接捅進怪怪的嘴裡…… 我發瘋似地擠著自己手指,就像一個瘦弱的母親正在拚命地給自己餓昏的嬰兒擠奶一樣… …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傷口凝固了,又被我擠開,擠開了又凝固…… 我如同一個受虐狂般地重複著這些機械性的動作…… 短短的幾分鐘,卻像是過了幾千年. 傷口擠了半天,血也流了不少…… 但怪怪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我的血都擠到河裡去了一樣. 我再度絕望了…… 也許這本就是天意,是老天不許它和我再在一起…… 我茫然地將手指抽了出來,在衣服上擦拭著…... 這時,原本已經死透了的怪怪,卻突然動了一下. 只是很輕微地動了一下,好像是擺了一下腦袋(其實當時連我都沒太看清楚)…… 但我卻異常清晰地感應到了那一線生機…… 它還活著…… 天可憐見,它還活著!!! 我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眼睛也直了…… 那一晚,我一共割了自己四刀…… 血如湧泉,刀痕交錯…… 竟只為看它再動一下…… 它並未令我失望…… 當爸媽他們踹開門衝進來的時候,它已經能像個小嬰兒似地躺在我懷裡, 吱吱嗚嗚地自己吮手指了. 唯一不同的是,嬰兒吮的是奶,而它吸的是血…… 老爸抽著煙,眉心緊鎖,一言不發…… 老媽一邊給我包紮傷口,一邊氣急敗壞地數落我,大意可能是說我很傻, 怎麼能為了個寵物作賤自己的身體呢?還說天知道那蟲子口裡有沒有毒, 細菌之類的,會不會感染什麼的.我心不在焉地聽著, 用那只沒傷的手輕輕觸摸著怪怪的大頭…… 它還蜷在我腿上,已經流著口水睡著了(這次是正常睡眠). 老媽說了些什麼我全沒在意,也不在意…… 我只要知道我的血能讓怪怪活著,並且還能令它慢慢好轉,這就足夠了. 其實我的腦子裡甚至還在盤算著要不要到醫院裡去,抽一袋血凍在冰櫃裡存起來, 因為如果每天都要我割手指,天長日久,那個只怕還是會很痛的. 想著想著,我突然傻呵呵地大笑起來…… 突然眼前金光一閃,一個」烈焰掌」印在我臉上…… 老爸怒髮衝冠的樣子還是很可怕的. 「笑個屁啊!你想過沒有,這蟲子要是死了倒還罷了,要是活了,吸血吸上癮了怎麼辦?!! 你以為你是他媽的血庫啊?!」 老爸通常不說粗口,只打我,但不說粗口. 他說粗口在我印象中只有兩三次,但每次都是發生了很大的事. 我心中一陣惡寒…… 對啊,萬一它吸上癮了怎麼辦…… 要是這小王八蛋真的拿我當了糧食,那我也太冤了吧…… 我腦海裡隱隱浮現出怪怪撕咬拖鞋時的影像,只不過這次咬的好像是我脖子…… 天哪,不會吧…… 我打了個冷顫. 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應該乘早把怪怪扔掉,免得日後變成禍患…… 但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了一下,就立馬消失無蹤了…… 這也由不得我,因為我只要一看到怪怪在我腿上睡得滿口流涎,百無禁忌的樣子…… 我他媽的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愛怪怪. 它也愛我. 是我從市場上把幹得要死的它撿回來的…… 是我喂的蜈蚣…… 是我喂的飯,吹的氣…… 是我見證了它的變身和力量…… 我是它的創造者,主人,父親,老大…… 也是它唯一的依靠. 媽的,要靠就靠吧…… 不就是血庫嗎,老子年青力壯有的是血!! 老子一百八十多斤,還怕養不起你這個小王八蛋嗎? 老子豁出去了…… 隨後的幾周裡,我每天都乘爸媽外出的時候偷偷地給它喂血. 但我不敢再割手指了,因為如果被爸媽發現,他們會立刻把怪怪扔出去的. 在這點上,就連一向喜歡怪怪的老爸都沒情講. 而且我也是保證了不再喂血,他們才勉強同意我繼續餵養它的. 所以如果是尋常部位,一但經常性地出現傷口,那是很容易露餡的…… 於是我放血的部位不得不變得很隱密,也很尷尬…… 在此保密. 疼痛也是免不了的,我發現除了那一晚割手指時不覺得疼以外,現在是割一次疼一次, 我甚至有點擔心會得破傷風或壞血病…… 但為了怪怪,我得撐著…… 就這樣每天一刀(或把頭天的傷口擠破,然後把血擠到酒杯裡),持續了近一個月. 其間的痛苦和委屈是常人無法理解和忍受的. 我覺得這簡直就是他媽的變態凌遲……… 就算是對階級敵人我都下不去這麼狠的手,但對我自己卻…… 唉,只能說我已經瘋了. (不僅如此,為了應付老爸老媽的監視,我平時還得裝出生龍活虎的樣子, 不能露出一點傷痛或頭暈的症狀) 但,這麼做卻是值得的.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血居然會有如此高的藥用價值. ( 早知如此,我小時候流鼻血,摔破皮之類的都存起來該多好…) 怪怪竟然很快地恢復了.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它那些一度」永不癒合」的爛瘡就都結痂了,也不再流膿了. (但我的傷口卻化膿了,又是那個部位,簡直痛極了……) 紅色雖然沒有退,但卻在一點點地淡化. 它的精神也在漸漸地回復,已經能夠開始吃一點米飯和魚了. 我天天抱著它睡,和它說話,用溫水洗它的大頭和身子. 它雖然沒有了眼睛和須須,但卻仍然可以清楚地感應出我是否在它身邊, 因為只要我一離開它,它就會探頭探腦地到處找我. 到了第三周以後,雖然頭上的瘡疤未落,但紅色卻已經完全消失了. 於是這小東西又開始大吃大喝了. 雖然此時它的飯量比起受傷前的那種暴飲暴食要少了許多,但只要它能吃,那就好. 看著它像小豬似地在飯盆使勁拱著,我什麼傷口,疼痛,委屈全他媽忘了. 至於喂血的事,其實只持續了三周多一點. 剛開始是天天喂,它喝得也多,有時一次要喝三酒杯,搞得我頭暈眼花,胸悶氣短的, 但後來它的情況逐漸好轉,吸血的量也相應地減少了,再後來,它就幾乎不願吸血了. 但我卻總怕它傷勢不穩定,還是想多給它喂一點,補補身子. 可誰知好心沒好報,等我咬牙忍痛地放了血,這小王八蛋竟逃走了, 躲在床下的箱子後面不出來,氣得我三屍暴跳,捉住它硬灌…… 狗日的暴殄天物…… 就這麼搞了兩次,反正它也不肯喝,我也怕疼,就乾脆停止了. 經歷過這件事之後,我和怪怪都變了. 我不再像過去那樣大大咧咧的了,在照顧怪怪的這段日子裡,我變得心細了, 謹慎了,體貼了,甚至於都有點女性化了…… 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一點變態…… 而怪怪也不像過去那麼天真爛漫了. 它的脾氣也變得暴躁,乖戾,會主動攻擊家中除我們以外的一切活物, 包括別人送給我媽的一對鸚鵡. 也不知它是怎麼做到的,只是見它擦著那籠子爬了一圈,裡面的鳥就全死了, 並且臭得很快(這次倒是沒有整出鳥肉乾來)…… 不僅如此,除了我以外,它現在不允許任何人親近它(包括老爸),否則它會很憤怒地掙扎, 並會發出一種極其尖利刺耳的怪叫,簡直能扎到人心裡去,令人完全無法忍受…… 我聽到過兩次,一次是老爸踩了它的尾巴,一次是老媽給它餵魚時摸了它的頭, 那種可怕的聲音,幸好只叫了幾聲,要再多叫一會兒只怕我們就都要瘋了. 但對於我,它又表現出一種不可理喻的依戀,而且十分聒躁…… 只要我在家裡,它就會像跟屁蟲似地黏著我(就連上大號也跟著), 一邊爬一邊興沖沖地衝著我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有很多事想要告訴我似的, 但遺憾的是我什麼都聽不懂……我出門的時候,它會躲在門後「抱怨」, 通常要吱吱嗚嗚地嚷好半天(因為它知道不能跟著我一起出去). 睡覺的時候就更麻煩了,它會像連體嬰兒一般地七纏八扭地繞在我的手臂或腿上, 就算用鮮魚作誘餌也不肯鬆開. 我睡覺時最喜歡的就是灑灑脫脫,到處亂滾. 早先它病的時候我要照顧它,那是沒辦法,一起睡可以. 可現在它好了,不需要照顧了,卻還想用它那死沉死沉的身子將我像犯人一樣地捆著睡…… 這個實在太過分了. 怪不教,偶之過也. 我知道它能聽懂我的話,於是試著對它進行苦口婆心的開導和教誨. 」長大了的怪怪要學會自己睡覺哦,別粘著我了.」 「唧唧.」 「獨立一點,好嗎?」 「唧唧.」 「鬆開我好嗎?」 「唧唧.」 「鬆開.」 「唧唧.」 「鬆開!!!」 「唧唧唧!!」 「老子說鬆開你聽見沒有?!」 「吱~~~唧唧」 「小王八蛋你勁還挺大………」 「吱~~~」 「滾!滾到床下去睡,現在就滾!!!」 「吱吱!」 」別粘著我!!!」 「吱~~~~~」 「啪!啪!!扁不死你……」 …… 這也是無奈之事,你不發威它不知道誰是老大. 現在的小王八蛋可不像過去那麼老實了,它會不斷發出怪聲和我叫板, 還會扭來扭去地和我玩賴…… 只有」啪啪」那兩下,才能令它老老實實地回到自己的床底下去. 但即使是這樣,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只要關上燈,不出五分鐘,你就會發現它的大頭又鬼鬼崇崇地從床沿邊探了出來…… 幾乎每晚都要發生這種事. 儘管我自問也是個很倔強的人…… 儘管我每晚都會和它作」艱苦卓絕」的鬥爭…… 但最後,還是它贏了. 由於怕壓著它,我每晚都只能平躺著睡,且睡的時候還不敢亂動, 簡直就像他媽練鐵板橋似的,那叫一個辛苦…… 等我好不容易習慣了,這小王八又玩出了新花樣…… 也不知是早先喂血產生的副作用還是怎麼著,每到半夜一兩點鐘時,它就會開始怪叫. 叫聲激昂,以唧聲開頭,吱聲結尾,時斷時繼,時高時低,令人眩暈. 尤其是在月色充足的夜晚,那簡直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 能在月光下連續狂歌兩三個鐘頭!這可要我命了! 我是一千個加一萬個不願意,我還要睡覺!! 再說就算不睡,我也不喜歡它那種」鬥志昂揚」的音樂風格,就像隨時要衝出去單挑似的… … 但令人苦惱的是,它似乎是故意要唱給我聽的. 因為這種活見鬼的歌聲竟然只有我能聽見,而老爸老媽他們卻聽不到! 我們做過很多次測試,還用錄音機錄過,但結果都一樣,那聲音只有我能聽到, 連錄都錄不下來! 這叫一晦氣…… 老爸說,它發出的可能是一種很特別的低頻,只有飼主能聽到, 還說有的海豚對馴養員也有相似的行為,是表示親暱的意思. 我呸!!還親暱,有周公親嗎?!! 於是在月朗風清的夜晚,常能看見一個可憐的胖子鼓著兩隻佈滿血絲的熊貓眼, 抱著一隻引項高歌的蟲子在那兒發呆…… 該死的小王八蛋,傷也好了,血也喝了,還不放過老子…… 日子依舊一天天地過著. 隨後的幾個月裡,生活又重新寧靜下來. 怪怪的爛瘡已經全部結痂並脫落了. 我也逐漸適應了側臥和夜半歌聲. 老媽補發了拖欠的工資,老爸也調了一級. 其間我還中了一張獎券,得了3000多塊錢…… 一切似乎都已恢復了正常,就連運氣都好像轉了過來…… 本來是應該皆大歡喜的…… 但那爛肉卻一直像塊烏雲一般沉沉地壓在我們心上. 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究竟從何面來,為何而來. 但我們都知道一件事. 那東西還活著. 早在怪怪重傷的那些日子,我們就已經開始嚴密防範了,關窗關門,每日檢查地板, 以防被那東西再次乘虛而入. 但它在米缸下挖的那個洞,我們卻並沒有封. 不是我們不想封,而是封不住. 洞太深了,我們開著龍頭放了近三個鐘頭的水都沒能將那個洞灌滿. 天知道那洞通到什麼地方…… 如果換成水泥來灌,只怕家裡的財政還支付不起. 而且老爸說,就算用水泥灌上也沒多大意思. 與其說讓那爛肉另起爐灶再挖一條暗道, 然後冷不丁地從某個死角裡鑽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還不如就留下這個洞讓它鑽,這樣反倒還容易防守一些. 當然,我們也不會四敞八開地空著個洞口等它來,機關還是必要的. 老爸專門托他廠裡的一個車工師傅趕製了一個裝置. 它大體上是由一隻厚鋼筒改裝而成,上端用鋼化玻璃封閉,下端覆在洞口上, 並用厚鋼片做了一個活動的蓋子.蓋子是向上開口的,也就是說如果那爛肉從下面向上鑽, 那蓋子只要費點勁兒就能被頂開,可一旦它進入筒中,再要想逃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除非它能聰明到從裡面把那蓋子揭開…… 但我們估計那軟體動物是不太可能會有這種智商的. 更何況我們做的蓋子和筒壁咬合得很緊,它就想從裡面揭也找不到下手的縫. 老爸還特地在筒裡放了一隻充滿水的氣球. 據他的構想:夫利於火者必不利於水,那爛肉既然喜火,那麼多半會忌水. 說不定用水泡一下,比刀砍火燒都管用…… 這種陷阱雖然看起來有點兒戲,但我們那時也實在是黔騾技窮了. 誰也不知道這東西倒底管不管用,好在那爛肉一直都沒來. 怪怪在這段時間里長勢良好,幾乎是以一天3厘米的速度瘋長, 到了年前,已經有近兩米長了. 雖然它的鬚鬚和眼睛仍然沒有長出來,但飯量已經回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了. 巨型的怪怪比過去要」活潑」得多,就像是八九歲的毛孩子,一時不停地爬高上低, 偷嘴,打翻各類碗碟,玩髒東西等等……做著各種「壞」事. 更令人頭痛的是,它現在除了我以外,誰的帳都不買,誰敢管它,它就沖誰怪叫, 吐粘涎(不是過去那種無害的口水,而是一種痰狀白汁,如洋蔥般極臭,連洗都洗不乾淨) 逼急了,它還敢張著它的小咀巴裝模作樣地咬人,所以就連爸媽也管不了它. 於是對怪怪的」教育工作」就全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再說輕言細語對這小壞蛋也不起作用. 於是我找了根干柳條當鞭子,一但發現它作奸犯科,我就抽!! 這小王八蛋也就認這個. 我剛開始抽它的時候,它還敢到處逃跑,可它越逃,我就越生氣,抽得也就越狠, 於是沒過多久它就明白了,再不敢躲了. 我只要大吼一聲:小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它就得老老實實地爬出來,蜷成一團等著挨抽. 我他媽一鞭下去就是一條紅稜. 它連叫都不敢叫. 一條紅稜能讓它老實三到四天. 然後又開始得意忘形…… 於是只好進行」再教育」. 我的教育方法還是卓有成效的. 怪怪的智商明顯地」提高」了. 它現在懂得將我的「家法」藏在灶台底下,還知道偷偷地把臭涎吐在老媽的鞋裡 (每次只要她向我告狀,我都會打它),它甚至學會躲在廁所外面, 用咀巴叼住燈繩一扯,讓裡面的人摸黑…… 如此」聰明」的小王八蛋,自然要好好地」教育」培養. 於是又少不了」小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其實多數時候我也捨不得下狠手打它,可有些時候這小王八蛋也實在太過分了. 它最離譜的一次是叼著一隻不知從哪兒搞到的死耗子在家裡到處扔著玩…… (多半是從廁坑裡弄出來的,那裡它最熟) 事後我們不得不用來蘇對全家進行消毒,並將它按在水裡, 用藥皂從頭到尾地惡搓了一通,連皮都快搓破了. 唉,煩歸煩,但所謂喜笑怒罵皆成文章, 原本平淡的生活倒是被這隻小活寶搞得五光十色…… 但這五光十色卻漸漸地透出了異樣…… 怪怪的第三次蛻變悄悄地開始了. 但最早發覺出狀況的人卻不是我,而是最愛和怪怪較勁的老媽. 那天,她正在廚房裡」提心吊膽」地準備著飯菜……… 不由得她不擔心,因為在她的右上方,怪怪正懸掛在廚房的通水管上探頭探腦……… 菜板上是一條大魚,一條極其肥大的黑魚. 這是我和怪怪的最愛,也是唯一一種怪怪連魚頭都要吃光的魚類. 雖然它和老媽不對付,但卻對她掌管下的食物極為熱衷. 如果它認為灶台上有它喜歡吃的東東,它就會很積極地採取行動. 它通常的做法是將自己掛在某個高處,然後找準機會像黃繼光一身奮不顧身地撲下來, 一下子撞在菜板上或水池裡,砸得菜水四濺,然後乘亂隨便叼住個什麼東西,扭頭就跑. 如果發現咬到的是白菜蘿蔔或是鍋鏟之類的話那還好說,過一會兒就會扔掉, 但如果被它咬到魚,便會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將其拖到我床底下去大嚼…… 除非我手執」家法」站在床邊痛罵,否則它是不會交出」贓物」的. 這種事通常也是它挨抽的主要原因. 雖然經過我「耐心」的「開導」和「教育」,它已經收斂了好多, 但是畢竟是小動物,對食物的抵抗能力終究還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遇見」珍品」的時候,故態復萌總是免不了的. 黑魚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 據老媽說,她當時一看見怪怪那種鬼鬼崇崇的樣子就知道不對勁, 但卻還是沒有料到它動作那麼快. 只見白練一閃,十多斤重的怪怪如同重磅炸彈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菜板上, 在老媽反應過來之前,它一口叼住剖了一半的黑魚飛快地向灶台下滑去…… 老媽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它的光背…… 哧的一聲,一大塊外皮被撕了下來……… 老媽嚇了一跳,連忙鬆手…… 金蟬脫殼…… 怪怪乘機拖著那條大魚急沖沖地鑽到我房裡去了…… 老媽沒敢去攆,因為如果我不在的話,這小王八蛋什麼噁心事都做得出來. 我是到了晚上才回家的,其時怪怪已經極其痛快地完成了「銷贓」, 正挺著肚子躺在沙發上消食. 看見我回來,它可能是有點心虛,沒像往常那樣歡快地迎出來, 而是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床底下. 我一看見它那德行就知道今天它準沒幹好事,順手抄起了家法…… 但老媽卻一反常態地從廚房裡跑出來攔住了我. 她說:這蟲子有點不對勁,今天抓它的時候,它有好大一塊皮都被我撕掉了. 我心中一驚,趕緊拍著床板叫它:怪怪快出來! 叫了半天,它才「唧」了一聲,從箱子後面露出個大頭來晃了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 我有點煩了,就大吼一聲:快給老子滾出來!! 還是這句話管用. 小王八蛋很快便老老實實地爬了出來,並蜷成了一堆. 它可能以為今天又要挨打了,所以將頭藏在身子下面.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它側邊身上有好大一塊皮都沒有了,露出了淡黃色的肉……… 我心裡一痛,一把將它抱了起來,一邊摸著它的大頭,一邊埋怨老媽: 「怎麼手這麼狠,想要它命啊」. 老媽卻口忙嘴亂地解釋說她並沒用什麼勁,只是輕輕一抓那皮就下來了, 並且又開始心疼那條黑魚…… 我和老媽正在鬥嘴,怪怪卻興奮起來. 它從沒在幹完「壞事」之後受到過如此「恩遇」,顯然十分得意, 於是開始伸出大頭衝著老媽底氣十足地怪叫. 老媽氣得跺腳,當時便指著它的大頭衝我嚷嚷:「你看,你看,這鬼蟲子什麼都知道, 分明是故意的!!你還護著它!!下次它非把鍋端了不可!!你這個小王八蛋為了個蟲子……」 我聽不進她的絮叨,一轉身把房門關了,由著她在外面大罵我「不孝」. 燈光下,我仔細地檢查它的傷口……… 老媽說的對,那塊皮根本不是她的錯. 它那塊皮本來就快掉了.事實上,我摸著它的「傷口」, 感覺那周圍的一圈皮似乎都是松的, 就像是穿了件薄料的衣裳. 我試著揭了一下,結果又撕下了一大片. 但怪怪對掉皮的事卻毫不在意,顯然也不覺得疼, 它只有些吃撐了(那條魚有五斤多重,橫在它肚子裡就像懷了個大BB似的), 歪歪倒倒地想要睡覺.我心裡突然一震, 似乎隱隱地感覺到了點什麼,但卻又捕捉不到,就像有個影子在心頭一閃而逝了. 過了一會,我有點煩了. 我本就不是那種很有耐性,很無聊,可以死想一整天來找一個感覺的人. 老子明天還要早起……… 算了吧,我想. 反正爬行動物閒來無事蛻蛻皮也是很正常的事,大概就是個茁壯成長的意思…… 既然它不疼,那我也沒必要多管…… 現在老子是真的睏了……… 來吧,小王八蛋…… 今天晚上不許唱歌,聽見沒有…… 唧唧…… ZZZZZZ……… 也許是天意,一個至關重要的徵兆就在我的呵欠聲中被掩滅掉了……… 隨後的幾周裡,怪怪的那身舊皮一天天地蛻去了. 蛻皮之後的它樣子也沒多大改變,只是顏色泛黃,頭部變硬了一點而已. 但在它的腦門上卻多出了一個肉包子狀的東西,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拱在那裡. 包子上都是擠成一團的死皮,皺皺巴巴的,甚是難看. 我幾次都想給它揭了,但每次剛一碰到它就大叫,像要剜它肉似的,於是搞了幾次也沒揭成. 反正它能吃能睡,且壞事也一樣都不少幹…… 醜就醜點吧,反正我也不嫌,所以也沒太在意. 而且這段時間裡我也很忙,時常早出晚歸,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管它. 於是它的另一種怪異的能力便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顯露出來…… 一種對我們來說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的能力. 最早的受益人,或稱受害人便是我那兢兢業業一心想要提處的老爸. 他居然成功了.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從那一大把小科長中脫穎而出,被破格提為正處, 就連審計科的那個要資歷有資歷,要後台有後台的黃X都被刷了下來. 於是,舉家歡慶,吃燉雞,開香檳,彭……… 怪怪得到了一整條黑魚,雖然比它上次」捨生忘死」搞到的那條要小很多, 但它卻可以「光明正大」地趴在飯桌下和我們一起吃,而不用擔心會受到「教育」. 可惜這種歡愉卻並沒持續多久……… 老爸的處長開始變味了……… 他漸漸發現他的處長並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能力得到了上級的認可而獲得的, 更多成份卻是來自於另一種詭異的因素. 不知從何時起,他上街的時候,人們看見他都會下意識地繞開, 好像是生怕和他沾上邊兒似的.他坐班車的時候,那車總是半空的. 因為同事們寧可去擠公汽也不願坐在他的旁邊,就連開車的司機也開得特別快, 好像生怕和再他多呆一會兒似的.他們廠裡的那票工人向來都是極其蠻橫的, 尤其是幾個有技術的主兒,連廠長都不放在眼裡 . 可當他下車間巡視時,就連最嗆的那個八級工張XX都會自動地停下手裡的活計, 遠遠站在一旁陪笑…… 他本來還很得意,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官長威風現」,但後來他發現不對. 因為就連他們廠裡最大的官,他的頂頭上司------廠長, 都會不自覺地和他保持一段相當的距離. 大家都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就連打飯的時候都沒人和他一起排隊…… 他就像是被一堵無形的圍牆圈住了一樣,徹底地和周圍的人隔絕了. 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廠裡的人們似乎都在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從各個角落裡偷窺他…… 而那種眼神卻不像是在看一位勤勤懇懇,準備大展拳腳的新處長, 反而更像是在看一隻史前怪獸. 這些莫名其妙的糙事對於剛剛上台,急需人緣支援的老爸來說無疑是一大打擊. 老爸開始擔心了.他起先是以為把家裡的什麼怪味蹭到身上來了, 以引起了別人的憎惡.(因為怪怪身上的確有一種味道,但我們都聞不出來, 只有家裡來的幾個客人和對門的鄰居聞到過並且也和我們說過兩次.) 但後來發覺不是,因為怪怪的味道雖然有點怪異,但據說卻並不難聞, 而且自他當上處長之後,由於要注重儀表,每天都有噴古龍水的. 況且那些人也並不像是因為聞到了什麼怪味才避開他的. 所以多半不會是氣味的問題…… 那究竟會是什麼呢?? 他實在是想不通了. 他試著去問身邊的人,可大家卻都七磨八彎地迴避他,沒一個肯說真話. 他也沒撤,只好揣著這個鳥悶葫蘆過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時間裡,我和怪怪都沒少挨他罵).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強行拖住了他們廠裡的一個傻大膽的保衛幹事, 抵死了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憐那小伙子武警轉業,190公分的大塊兒,一個打四個的「豪傑」, 站在老爸面前,卻像只受驚的兔子,喁喁嚅嚅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但他畢竟還是條好漢.在老爸的堅持下,最後他豁出去了. 他說:處長,我跟您實說了吧,其實過去也還好,可近來不知怎麼搞的, 我們都覺著您挺嚇人的,真的,我們都很害怕,怕極了…… 嚇……嚇人??? 老爸差點把眼鏡摔了……… 我爸其實長得蠻秀氣的. 168公分的中等個兒,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 我敢說所有沒見過他揮著掃把疙瘩到處攆我的人都會認為他是個謙謙儒者, 並且好像一輩子都不會發火似的. 怎麼可能會嚇人呢??? 老爸想也許是這小伙子怕他在工作上卡他,於是盡可能平靜和藹地對他說: 我有什麼好嚇人的呢?我不過是個負責技術的處長,一不管人事,二不管行政; 既不會扣你們工資又不會要你們下崗.你們到底怕我什麼呢? 那小伙子卻似有點支持不住了,他一邊抽身一邊說:不是怕那個,不是的. 其實我們也說不清是怕什麼,但就是怕.好了,您讓我走吧,別再問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老爸憋了好幾天的悶氣一下子發作了 (據他說他當時只是稍許提高了點聲音,但我估計那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咆哮」.), 他大聲」問」道:你怕什麼怕?!你到底怕我什麼?!說清楚再走!! 難道我會吃了你嗎?!接下來的事,老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位平日猛如獅虎,堅如金鋼的熱血男兒竟然「撲通」一聲給他跪下了, 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他:」處長,您別火啊…我可沒得罪您啊, 您放過我吧…我家裡還有老婆……」………… 不得已,老爸放過他了.但他自己卻徹底地鬱悶了. 我看見他一個人在房裡轉來轉去,叼著根煙罵罵咧咧的. 他嘴裡反覆念叨著一句話:「都他媽的神經病,瘋子……媽的…… 老子有什麼可怕的…………難道說升了個處長就變成活鬼了嗎?」 不光他罵,我們也愕然,再怎麼著那小子也用不著跪地求饒吧, 又沒人要殺他,這也太離譜了 . 於是我和老媽一致認定是那個保衛幹事出於某種目的故意裝樣耍我爸的, 並且鼓動老爸好歹給他整只小鞋穿,以茲報復.但老爸不肯. 他說那幹事是個好人,決不會騙他的,問題多半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可到底是出在哪兒呢…… 他無奈…… 我和老媽也無奈. 可他那該死的「威望」卻還在不斷提升……… 幾個星期下來,原本在廠裡人緣極好的老爸已經徹底變成了孤家寡人. 沒有一個人願意接近他,包括他那幾個平時最鐵的哥們. 他們找了各種理由避開老爸,但他們的眼神卻說不了謊…… 那幹事沒說錯,他們都怕他. 盲目地怕,沒有任何理由地怕,無緣無故地怕…… 但就是怕. 可憐的老爸成了一個位高權重的怪物. 每天生活在一種詭異的「高處不勝寒」的境地裡…… 但好在我和老媽並不怕他,還可以在家裡陪他,要不他說他就要發瘋了. 這件事直到後來,遇見了研究中心裡那個老頭,我才弄明白. 那小伙子的確沒有騙人,他當時是真的嚇傻了,但真正嚇唬他的卻並不是我老爸. 而是遠在幾公里外,吃得腦滿腸肥的怪怪.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老爸算是一個間接緩衝體, 作為主體的怪怪正是借由他為媒介而將波動範圍擴大的. 而那小伙子嚴格來講,其實是被緩衝了. 但可惜在那時,我們非但不知道這一點,而且根本就沒往怪怪身上想……… 在老爸逐漸變成」哥斯拉」的同時,老媽也在承受著另一種更為荒唐的影響 . 早年曾聽老爸說過,老媽年輕時也曾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全校粉黛無顏色」的人物. 但坦白講,作為兒子的我卻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因為在我的眼中,她的容貌既不存在美,也不存在不美,反正就是一個媽的樣子. 除了愛和嘮叨,我看不出別的東西來. 但老爸的看法卻和我截然不同. 他直到現在都執拗地認為老媽是他所見過最漂亮,最迷人的女人. 但很可惜,這只是他的看法. 就算老媽早年真的如何如何,但現在也早已被無情的生活磨爛了. 曾經的纖纖玉手在搓衣洗菜中變成了粗糙的棒槌, 花容月貌也在勞碌奔波中爬滿了皺摺,就連老爸夢中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也因懷上了胖子,進而變成了水桶………老媽感慨的時候常歎: 沒想到老娘一代台柱(早年在校文工團時)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你們兩父子給黑了…… 老媽發火的時候常罵:老娘這輩子都叫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毀了!! 罵歸罵,歎歸歎……… 但我知道,她其實從來都沒後悔過. 就算換了下輩子,她還是得被我和我爸毀………哈哈……… 閒暇之時,她也常常回味過去的那些「傾倒眾生」好時光………… 可惜年華已逝,紅顏不再……… 於是在怪怪的「影響」下,她的生物鐘雖然未能倒轉, 但她的「遐想」卻還是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緩衝……………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老媽的「吸引能力」開始以幾何倍數激增……… 一時間,老媽身邊開始莫名其妙的螻聚蟻集,蜂飛蝶舞……… 各式各樣的搭訕和獻慇勤……… 曖昧的眼神和含蓄的表白……… 以及直接塞到我家窗台下的匿名情書和玫瑰花………… 坦白說,如果我媽還是個年方二八,深閨望月的懷春少女,這種情形多半會令她欣喜若狂的. 但很可惜,我媽都快五十歲了……… 心跳的感覺早已隨年華逝去, 現在她不過是一個本本份份,普普通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而已, 即便是偶爾有些甜美的回憶, 卻也早已沒有了再次承受刺激的興趣和能力. 雄性生物們的狂熱舉動對於她來說, 就像是要給一隻南瓜穿上水晶鞋一樣的荒唐和不可思議……………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下子從「被遺望的角落」變成「被圍攻的焦點」……… 但這種「魅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隨著她的波動強化,雄性生物們的動作也逐漸由開始的「靦腆」變得瘋狂起來……… 最初是一夥混混公然在商場裡對她動手動腳,並與隨後趕到的保安發生了激烈的火拼, 差點弄出了人命;接著是她班上的一個雜種企圖在她的盒飯中下藥, 結果被老媽和另兩個巡視的保安當場抓住, 並扭送去了派出所(結果是逐狼得虎,那兩保安又自恃「功高」, 「理直氣壯」地纏了我媽好久.);最後,居然還出現了一個自稱「傷心人」的變態, 見天地打騷擾電話恐嚇老媽,說如果她不立即和胖子及「哥斯拉」分開的話, 他就要「和心目中的女神相邀於泉下」等等……… 如此種種,數不盡言……… 就算真的是個「鐵娘子」也受不了這樣的明槍暗箭……… 天性脆弱的老媽不可避免地被嚇壞了……… 她幾乎是得上了恐懼症,既不敢上班,也不敢出門, 成天縮在家裡疑神疑鬼,就連病假都是老爸去給她請的. (可其實就算躲在家裡也不安全,因為就連代收水費的物業工人都會借找錢之機捏她的手.)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不是老爸的驅散效果,她可能已經被瘋子們分著吃了. 至於她身邊的雌性生物有多麻煩,就更別提了. 所有的雌性生物都是善妒的. 而嫉妒中的長舌婦則比蝮蛇的毒牙還毒……… 這種混亂狀態持續了近一個多月. 其間,老爸發了我有始以來所見過的最大的脾氣, 並且差點兒領著我和那兩個「壯著膽子」找上門來的追求者拼了……… (當時他有一把菜刀,我也有一把起子;要不是聽見怪怪在廁所裡殺氣騰騰地撞門, 讓我倆心中一驚,冷靜下來的話,沒準咱爺倆就真殺上去了.) 老媽倒在老爸的懷裡嚎啕大哭……… 她說外面的那些人都瘋了,都是神經病,都變態,都不是人…… 老爸也哭了………不論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何不堪,他心裡都明白, 這決不是老媽的錯……… 二十一年相濡以沫,患難相隨, 其中的感情遠不是他媽的一句什麼「海枯石爛」所能形容的 . (就連胖子都長這麼大了呢.) 要說到瘋子和神經病,他們廠裡的那票人又何嘗不是……… 唉,要怪,只能怪老天爺這幾天瘋了. 鑒於他們都哭了,我只好也跟著哭……… 可惡的是,該死的小王八蛋居然也從床底下爬出來」嚶嚶嗚嗚」的怪叫……… (諷刺的是,我們都不知道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還把它抱著一起哭.) 前人有句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能說得出這種話的人,不用看,也必定是個資深的倒霉蛋.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霉得過我……… 就在我們被這幫瘋子耗得精疲力盡,天旋地轉的時候, 一個久違的禍害不失時機地出現了……… 那是一個明媚的夜晚. 月朗風清,星稀雲淡. 好風景…… 卻不是他媽的好時候. 寫字檯上,怪怪極為得意地昂起了它的大頭……… 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完了,又來了. 我最恨的就是這樣的夜晚,因為依照慣例,這種情況下的「音樂會」是要開通宵的……… 在短暫的「唧唧」聲之後…… 它的演唱正式開始了………「吱~~~~嘰嘰~~~~嗚~~~哇~~~~………」 興奮的大頭在皎潔的月色中上下翻飛………… 胖子半死不活地倒在一旁,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 這種狗娘養的月色已經持續了七八個晚上了………… 白天還要上那又臭又長又難的培訓課……… …就算是施瓦辛格也扛不住這種折磨,何況是我…… 老子已經快要被這小王八蛋逼瘋了……… 「喂,差不多行了啊……」 「吱~~~~~嘰嘰~~~嗚~~~」 「這他媽的都快3點了!老子明天還有課!!」 「~~~哇哇哇~~~嘰~~~~~」 「小爹啊,讓我睡會行不……」 「吱~~~~~嗚嗚嗚~~~~~」 「小王八蛋!!你敢藐視老子?!!」 「嘰嘰!!吱~~~吱~~~~」(開始發出」撕心裂腑」的尖叫以示抗議) 「好好好…唱吧,唱吧…算你狠,算你狠……」 我恨恨地捂著耳朵,背過身去,把屁股對著它…… 誰想這該死的蟲子竟像示威似地衝著月亮狂吼起來……… 「嗚哇哇~~~~吱~~~~~嘰嘰嘰~~~~~~~」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乘它喊得最起勁的時候,偷偷地下床, 然後躡手躡腳地向廁所走去(我可不想讓它攆到大號裡去折騰我)……… 只有在那裡我才能清靜會兒. 拉開燈,關上門,我安詳地坐在馬桶上,身心愉悅地捧起了一本<<三國演義>>………… 世界終於太平了(雖然還是能聽見一點,但至少是沒那麼吵了)……… 再沒有」嘰嘰」和」嗚嗚」了……… 消停的感覺真是好啊……… 只是由於睡眠不足,我都有點便秘了……… 我一邊使著勁兒,一邊看著書中「大耳賊」像兔子似地被「阿瞞」攆得到處跑………… 同病相憐,我心中一陣悲涼……… 劉兄,你知足吧,攆你的好歹還是一代奸雄; 老子倒好,被親手養大的蟲子逼到廁所裡………… 我操,世風日下啊……… 正當我搖著頭大發感慨的時候,一個嬌柔的女聲卻從廁牆外透了進來………… 「小三子,情況怎麼樣啊?小三子?」 小三子?? 我聽得一愣. 唔,很有點"慈寧宮"的味道哦……… 這是哪個傻妞啊……讓我來聽聽……… 我連忙把耳朵豎起來,貼在牆上...... (附:我們家是舊住宅樓,衛生間板薄,低矮且沉悶無窗,唯一一個氣孔是開在走廊內側的, 正可謂是偷聽天堂,隱蔽聖地.但遺憾的是別人在外面也能很方便地聽見我們, 所以其實也很麻煩……) 一個粗重而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 「小三子也是你叫的嗎?騷貨!!」 呵呵,要吵架啊………也行,也行,總比沒有強……請繼續………(偷笑ING) 那女的嗲聲嗲氣地說:怎麼啦,上次在老頭子面前的時候,我不也是這麼叫你的嗎? 咦,還有」老頭子」,看來有點深奧哦…… 繼續偷聽……… 那男的哼了一聲,道:」你也說了,那是在老頭子面前,我好歹給他點面子…… 但你別以為他真能保得住你!在我這兒可不吃他那一套!你要叫, 就得老老實實地叫三先生!否則可別怪我翻臉!我可不怕你們何家的人!」 何家的人?? 三先生?? 我一頭霧水,這都是些什麼東東啊?? 怎麼搞得跟幫會似的…… 味道開始有點不對了. 果然那女的開始上火了: 「呸!!我用得著他來保?!我就叫你小三子,怎麼樣?!……想翻臉啊?…誰怕誰… 你可別忘了,我的阿梨可是雙態緩衝體,你有種就動一下試試?」 緩衝體?!! 我的天哪…… 又是這個字眼…… 我的心臟一下子涼了下來,連頭皮都麻了…… 這些禍害怎麼又找上門來了? 不會又是朱娟他們那伙吧……… 他們倒底想把我和怪怪怎麼樣啊……… 這可怎麼好……… 我立刻慌亂起來,不知道是要繼續聽下去,還是馬上報警……(但報警又能說些什麼呢) 我這兒正亂,那男的卻大笑起來:」哈哈哈……就你那「爛水果」也配叫雙態?? 別傻了,那是老東西逗你玩的……就你那爛酸梨,顯性峰值不到一個當量, 隱性波動就只能幫著你叫春………要在我看來,那玩藝也就是個當飼料的命, 虧得你還敢拿出來顯擺??別招人笑話了……哈哈………」爛水果」雙態……哈哈 那女的大怒:」狗日的屠老三!!你說誰養的是爛水果?誰是飼料? 要不是我的阿梨,你那只死王八能活到現在?你他媽的忘恩負義, 那天要不是我拚死纏住小鬍子,你他媽的早就玩完了! 你個死王八!」 那男的可能最聽不得別人罵他」王八」二字,當即也暴跳起來,一疊聲地罵道: 「臭婊子!!!你說誰是王八??你敢再說一遍試試?!!……我都奇了怪了, 那老鬼精得跟他媽猴似的,怎麼養出你這麼個吃貨來………發騷把腦子發傻了……… 你真以為咱們能逃出來是你那爛水果的功勞嗎?我呸!別他媽抓屎糊臉了! 那小鬍子的玩藝最不濟也在2級以上!別說你那爛酸梨,就連我的王八…呸!呸!……是」 龜王」(其實聽起來也還是王八那一類的東西)都只能勉強扛住它一擊……… 要不是因為它事先受了重傷,力量所剩無幾的話,咱們兩個就全給它當了補品了了……… 那小鬍子最後放我們走,不是因為你把他迷住了,而是他自己的鏈態反噬發作了, 撐不住了而已……唉……其實那會兒本來是偷襲他的最好時機, 卻被你個貪生怕死的小淫婦拖著我飛跑………媽的好機會全讓你給糟蹋了………」 (我的天,果然是高手如雲啊,什麼「龜王」「阿梨」」2級體」的, 我這兒只有一隻對著月亮發神經的」貓王」,怎麼鬥啊……) 那女的也不知是說不過他還是怎麼的,半晌沒言語. 那男的也沒說話. 我以為他們要走了,便乘機從廁所出來,貓在堂屋的窗口下候著, 想伺機看一看這兩傢伙的長相. 誰料那女的卻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至此我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原來怪怪的歌聲並不是最具震憾效果的, 那女子的動靜才真個算得上是穿雲透谷、開碑裂石……… 一時間電光交錯,罵聲四起………… 兩棟樓的燈一下子全他媽亮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那兒的民風還是很剽悍的,尤其是在被吵了覺的時候. 瞬息之間,便有無數垃圾疾射而下,並伴隨著各色的本地粗口. 那男的見勢不妙,叫了一聲,扭頭就跑…… 那女的愣了一下,也哭哭啼啼地跟在他後面跑. 這兩個撤退的路線正好經過我守候的窗口…… 雖然隔著四五米的距離,但好在還有個路燈照著,所以勉強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那男的就不多說了,留個平頭,長得跟孫行者似的. 倒是那女子長得珠圓玉潤極具風情,跑起步來花枝亂顫的, 但手裡卻拖著一條極不相稱的大麻繩,也不知是幹什麼使的. 他們走後,我趕緊跑到裡屋叫醒了爸媽,把這事兒一五一十地跟他們說了. 老媽首先吵吵起來,她說這地方是是非之地,不能著再呆了,必須馬上搬家. 老爸卻說這一大家子又不是老鼠,說搬就能搬的,況且現在局勢不明,吉凶難辨, 也不宜輕舉妄動,不如先穩住陣角,看看情況再說. 而「少壯派」的胖子則極力建議購買大量的「管制刀具」 以備必要時進行「本土決戰」……… 就連怪怪也趴在桌下嗚哇亂叫,但沒人明白它的意思. 於是,就這麼吵吵嚷嚷地折騰了一夜. 最後是什麼方案都沒拿出來. 結果是天也亮了,人也困了,就都回去睡覺了. 隨後的半個多月裡,我們家自然是關門落鎖,高度戒備, 而那兩個人也一直都沒走,就在小區裡晃悠. 他們特別喜歡我們家窗台下的那塊牆角,時常掛著一臉的饞相死盯著那個地方, 就好像那地方的水泥是用金砂拌的一樣,有一次甚至還拿著個相機對著那裡拍照, 也不知是發的什麼瘋. 除此之外,他們還喜歡站在我家門口對表,一對就是十幾分鐘, 腕子抬得老高,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在嘲笑我家沒有表似的. 我後來煩了,就把我們家的兩個座鐘都抱到了窗口,每次他們來看表時, 老子就看鐘,和他們對著看. 這種做法在事後證明是很傻的. 因為這兩個很快便發現了我的對抗行為,並且「主動」將行動的時間調整到了晚上…… 於是,在怪怪對月高歌的深夜, 常能看見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直挺挺地站在胖子的窗前對表, 其情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但是,除了對表和看牆角之外,這兩個似乎也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 甚至於都沒什麼敵意,有時候在路上碰到了,那女的還會衝我抿嘴一笑, 笑得我渾身發麻……… 天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古人云:不怕賊偷,就怕賊掂記. 這句話是至理名言. 本來,我們還抱有幻想,以為他們時間久了,發覺沒搞頭,就會自動離開的……… 可沒想到那女的居然在一天下午,拎著一大籃子的蘿蔔,雞蛋和帶魚, 踏著雙拖鞋很休閒地從我家門前走過…… 那意思分明就是要在這兒長住!! 我的上帝啊……這世上怎麼會有耐性這麼好的賊人……真是造孽啊……… 這種對峙是極其鬱悶的,因為除了那天在廁所裡聽到的一點東西之外, 我們幾乎是什麼都不知道,手裡更是連一點主動權都沒有,完全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我們只能見招拆招而已.這種被動的局面對我們相當不利. 形勢必須扭轉. 於是,我們也開始研究他們了. 經過我們的不懈觀察,發現這兩個傢伙的行為模式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他們通常都是早上9點左右來我家看牆,中午1點(或晚上12點)以後過來對表, 其餘的時間就在小區裡閒逛,或是坐在我家對面的花壇邊上說話 (尤其是在晚上,那是非坐一會兒不可的). 我們急需情報,自然是迫切地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卻又沒法傻呵呵地跑過去旁聽…… 怎麼辦? 天才的胖子很快想到了方法.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寶物叫作「錄音筆」的……… 我們咬著牙,拚著花了1300多元,買了支三星的錄音筆 (據說可以連續錄音34個小時,還有外置的MIC). 我們將它藏在花壇裡頭,然後靜靜地等待著那兩傢伙前來」試音」. 一天過去了…… 兩天……… 三天……… 四天…… 每天晚上我們都把它取回來查驗,但可惜那兩傢伙一直都沒在花壇那兒落腳, 所以都沒能成功(倒是把那幾個老鬼搓麻的聲音錄得清清楚楚). 老爸說,這不行,白天機率太低,要在晚上錄才好. 於是,我們豁出去了…… 從第五天開始起,我們冒著損失1300多元的風險,將錄音筆埋藏在花壇裡過夜…… (萬一被別人撿走,或是被貓狗之類的挖走,我們可就全賠了) 倒底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在計劃實施後的第七天,一段極其關鍵的對話終於被我們成功地捕捉下來了…… 這段話的錄製時間大約是在頭天凌晨的1點多鍾,聲音相當清晰,全長約為50分鐘左右, 其含金量絕對是24K.我們全家人圍坐在一起, 打開音箱,帶著極其興奮且複雜的心情傾聽了這段得之不易的會話: (開始部分是一陣嘀嘀嘟嘟的聲音,像是在調試什麼儀器,持續了近4分鐘.) 然後,那男的說話了. 「啊……該死,怎麼又是這樣?!……我快發瘋了………」 女的說:「怎麼啦,還是不行嗎?……我看看……」 男的說:」你看吧……就這兒……看見沒有……0.232…… 你說就算是個蒼蠅也不會就這麼點波動吧…… 難怪屠勇說這家人邪門,還真是邪了……」 (「屠勇」?!!莫非就是先前跟著李時英來搗蛋的那個川人?!胖子「花容失色」……) 女的說:「會不會是儀器出故障了,低溫下有時候是測不准的.」 男的說:「怎麼會,我昨天才校驗過的……再說了, 就算是不准也不至於這麼離譜吧?那好歹是個大活人吶………」 女的說:「我這邊也測得不好,數據忽高忽低的,好像是受到干擾了………」 男的說:」我看那東西多半是個隱態體……要不你今晚再把阿梨帶過去沖它一下試試…… 女的說:」算了吧……你還是饒了我吧……那天晚上你還沒受夠啊…… 整得我們兩個瘋瘋顛顛,胡言亂語的……要不是我機靈, 發現不妙就使勁一哭,把阿梨的共振打亂的話……那天還不定怎麼著呢……」 男的說:「是啊……嗯……那個……其實我那天說的那些話,並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懂吧……我是受了那東西的影響,胡亂說的………」 (明顯的吞吞吐吐) 那女子倒是很大氣:「咳,算了,過去的事還說它做什麼…… 那天我不也胡說八道呢嗎……是吧,小三子?」 那男的也就勢打諢,說道:「是啊,是啊…呃…小騷貨.」 接著男女一起開懷大笑,並互相打趣約1分鐘. (胖子最怕的就是他們「盡釋前嫌」了,當下極其鬱悶.) 過了一會兒,那男的又開腔了. 「要說也真是撞上了……一般情況下,隱態緩衝體是不會輕易發生共鳴的, 就算有,也至少需要3只以上的4級體聚集才有可能出現…… 但那天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就開始了…… 」 女的說:」我也奇怪呢……我們那邊十多隻隱態體,養這麼些年也就只共鳴過三次…… 最後一次還是在去年,老爺子的那只「蒼龍」開瞳時才發生的…… 男驚叫一聲,問道:」呃……那個…… 我聽說「蒼龍」不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開過瞳了嗎?」(語氣中明顯有點驚恐) 那女的輕輕笑了一聲,說道:「開雙瞳,傻瓜!」 (其實直到後來在中心見到那老頭,我才知道他們說的是這個」瞳」,而不是那個」筒」) 那男的半晌不語……… 那女的又問:」這幾天怎麼沒見到屠勇,他上哪兒去了?」 那男的沒說話(可能是還沒緩過神來),於是那女的又問了兩遍. 那男的支吾了半天,但最後還是照實說了. 「其實他已經走了……呃……上個星期五就走了.」 女的大怒:」走了?!!……你們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一起合作的嗎?!…… 中途抽板……這算什麼?!」(終於開始嗆火了,胖子大喜) 男的連忙賠禮:」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其實他要走也是迫不得已…… 唉……你知道嗎,9處的人已經到了……」 「9處?!!」那女人和胖子同時驚叫起來. 男的說:」是真的.有兩個E組的人被他認出來了,而且那兩人也認識他. 所以他才要走,不然容易暴露……」 女的問:「9處來了多少人?」(語氣開始有點緊張了) 男的說:「來的不少……據屠勇說,這個小區周圍至少有4個較大的波動群…… 看樣子,E組的人恐怕是全到了.」 女的說:」我的天哪……他的感覺準嗎?」 男的說:」准,他養的那只」鬼耳」,最大的特長就是偵測這個.」 (二人半響不語,約半分鐘) 女的問:」他們是要捉我們嗎……」 男的說:」恐怕不是.如果是的話,他們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頂多一個波動群就足夠了……」 (說到這兒,那男的好像有點黯然) 女的問:「那咱們怎麼辦?撤嗎?」 (胖子大喜,繼而又大悲……就算他們走了,也還有個半路殺出來的E組…) 男的說:」現在不能撤……因為,呃……你的阿梨顯性波動較小, 不易察覺,或許還能矇混過去…… 可我的龜王只要一醒過來就是7,8個當量的顯性峰值 這要衝出去還不跟照明彈似的,會被他們當靶子打的………」 那女的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放心吧,要走我倆一起走,我不會自己先走的.」 (聽到這裡,我還以為是那女的夠義氣……) 那男的沒言語(我估計可能是在感動ING……) 過了一會兒,那女的又問:「你那只龜王還能睡多久?」 那男的苦笑一聲,說:「要醒早就醒了.是我用代控源一直壓著它呢…… 不過可能也壓不了太久了,前天晚上它就醒過來一次,可能是餓了, 一下子放出了三四個6當量的波動,嚇得我手都涼了……不過還好,後來又睡過去了……」 女的說:「這麼說,它是隨時都會醒,而我們也是隨時都會被暴露羅?」 男的有點尷尬,說:」呃……也不至於……我估計它應該還能再睡個七八天的…… 但就是不能驚動……前幾天樓下的那家又準備放音響,要不是我搶先把他們給滅了, 那一下子非把它吵醒了不可.」 我的天哪,滅了……胖子的一家開始驚惶起來. 那女的也火了,吼道:「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 你還嫌動靜不大是不是?!!……你想把雷子也招來嗎?!!」 這時,那男的卻說了一句「暴強」的話:「放心吧,沒事的…… 呃……那個……我都搬到你床底下去了,樓下那家留個空殼子,不會有人注意的.」 那女的」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同時大罵: 「王八蛋!!……你……你他媽的怎麼不搬到你自己的床底下去?!!…… 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的天哪……你個狗東西……」 那男的連忙賠禮:」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啊,龜王是吃血食的…… 那個……要是叫它聞見了,那還不如放音響呢……」 那女的暴跳:」我不管,我要和你換房!!……我就說這幾天氣味怎麼不對…… 你也太噁心了!!……怎麼可以……媽的,難怪屠勇怕你怕成那個樣子, 原來你他媽的是個變態!!」那男的自知理虧,只是一個勁地賠小心. 過了好一會兒,那女子的氣才算是平了一點. 兩個安靜了幾分鐘. 然後那女的又問:」你覺E組這次全體出動,也是衝著那東西來的嗎?」 那男的說:」這個可說不准,反正不太可能是衝著咱們來的……」 那女的說:」那東西有那麼強嗎?雖然測的時候是邪門了一點, 可也犯不著4個波動群一起上吧……」 那男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敏,你還記得那個差點滅了咱們的小鬍子嗎?……… 其實我一直沒敢跟上面說,那小子的波動模式就是和那死胖子一樣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187.45.146 ※ 編輯: illumi 來自: 203.187.45.146 (06/23 17:33) ※ 編輯: illumi 來自: 203.187.45.146 (06/23 17:40)
surot:推一下,真的好看,頗特別耶。 61.229.144.111 06/24
ujmyhnqaz:好看! 01/05 00:54
Alsky18:還不錯 02/11 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