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CFantasy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昇龍戰爭] 第四章 “青奈,把窗子關上,會著涼的。”黑澤抽了一下鼻子,抗議道。 “你不覺得這景色很美嗎?檢察官?”青奈轉過被山風吹得紅彤彤的臉膛。 正是深秋時分,青色的山巒紅葉遍佈,間或,可以看到水晶帶般的清澈溪流 纏繞在山間。 “是很美,可和防止著涼無關。”黑澤沒有情調地說。 青奈嘟起小嘴,關上了車窗:“這已經是第三個地方了,我看是沒希望了。” “現在說還太早,還沒有跡象表明對方已經找到那對師生了。”說著,看了 青奈一眼,“至少還可以看風景嘛,你不覺得整天坐在辦公室裏很悶嗎?” 青奈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對……”又狡黠地看著他笑:“檢察官,我聽 森岡說,他的妻子是你的夢中情人,對嗎?” “啊?這個傢伙,怎麼可以隨便洩漏別人的隱私?”黑澤有些懊惱。 “怎麼啦,檢察官,可不要轉移話題啊……” “大概上他說得沒錯。我和他的妻子和子曾經是同事,那時我對她很有好感… …” “恐怕不只好感那麼簡單吧?森岡說,他和和子訂婚時,你可是酩酊大醉了 一場呢。”青奈偏著頭,明亮的雙眼一眨一眨的。 黑澤沈默了一陣:“沒辦法啊,我是個不討女人喜歡的人。從學生時代便是 如此了。據說我在母校的失戀次數到現在還沒人能破呢。神社的陰陽師也說過, 我命中註定將是孤單一人……” “那你信嗎?”青奈咬著嘴唇問。 “當然不,他還說我會成為日本首相呢!你看我象個首相嗎?”黑澤自嘲地說。 “怎麼不象?要是留起鬍子,你活脫脫就是大久保利通再世了!”青奈打趣道。 “是嗎?” “當然,我第一眼看到檢察官時就注意到了,你們兩個出奇的象,尤其是那 個眼神,沈鬱得帶點憔悴。” “他是在憂國憂民,而我是在熬夜研究賽馬。”黑澤自嘲道,“我只是個沒 出息的公務員,人又呆板,所以才不討女孩子喜歡。” “才不是這樣!”青奈脫口道。 黑澤看了她一眼:“下一個地方要去哪里?” 青奈正為自己的失言而尷尬,聽了忙低下頭去看地圖:“我看看,下一個地方… …日向藥師寺。” 日向藥師寺內,楊清琳正如坐針氈。原因很簡單,千鶴病了,從昨夜就開始發 燒,現在額頭已經燙得嚇人,還伴有頻繁的咳嗽。她雖然不是醫生,可從自己有限 的醫療知識也可以判斷,千鶴很可能得了急性肺炎。這樣下去,這孩子就危險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能送她去醫院嗎?藥店也有攝像鏡頭監視。不得已的話,只有 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找個私人醫生了。正猶豫不覺時,廟外傳來了飛車降落的嗡鳴 聲。 “到了!”青奈一下車,便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黑澤緩緩地掃視眼前這座古老的建築,內心深處一陣奇異的顫動——這裏面有 線索。他這種強烈的直覺已經不止一次的在破案的過程中幫助過他。他自己對此也 很難作出解釋,就仿佛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青奈注意到他的異常,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他們是什麼人?楊清琳一邊發動絕障,一邊判斷兩個陌生人的來意。看他們的 樣子,不像是遊客。是來求藥的情侶嗎? “你看,我說對了吧,又是什麼都沒有。”青奈把雙手一攤。 黑澤低著頭,神色沉靜,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青奈微微一笑。辦案時的黑澤是非常認真的,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概,這也是她 最欣賞他的地方。不是每個女性都可以看到他最出色的一面的,也許就是為了這個 原因,這個不拘小節,領帶打得歪歪斜斜,頭髮亂蓬蓬,喜歡賭馬且笨嘴笨舌的檢 察官才沒有人喜歡吧。忽然間,青奈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深深吸了深秋那涼得沁人心肺的空氣,抬起頭來。天際已經泛著紫紅色的晚 霞,映在庭院中那碧綠清澈的池塘上,閃爍著玫瑰色的柔媚光芒。深秋的風越過大 片的薰衣草吹過來,帶來一陣陣婉約的清香。 如果不是工作中,兩個人也能這樣出來郊遊,該多好啊……青奈不由想到。 “青奈,快過來!”黑澤突然叫道。 “有發現嗎?”青奈忙走到他的身邊。 “嗯,你看……”黑澤指了指大殿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裏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房子,旁邊站著一個女人,拉著一個小女孩兒。 “這是……小孩子的塗鴉。” “對!”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這樣的東西到處都有吧,難道憑這個就能判斷她們兩 個到過這裏?”青奈不解地問。 “不是到過這裏,而是還在這裏。”黑澤看著四周強調道。 “我還是不明白。” “來這裏之前,你沒查看這裏的資料嗎?”黑澤問道。 青奈點了點頭:“當然看了。” “那你就該知道這種二級文物場所是設有清潔機器人的。每天它都會做日常 的維護清理工作,怎麼會留下這種塗鴉不管?” “可這也不能說明圖畫就是大河內千鶴畫的吧?” “你有千鶴和楊清琳的合照吧?” “嗯。” “拿出來比較一下吧。” 青奈忙將照片取出,和牆上的塗鴉對比起來,看了幾眼後,她不禁輕歎: “啊……” “看出來了吧,她們的髮型完全相同。楊清琳梳著馬尾,千鶴的髮型更是小 孩子裏罕見的日式髮型。你能說這是一種巧合嗎?”他雙目熠熠生輝地說。 青奈抬起頭來,一臉的崇拜:“檢察官,真是了不起!” 黑澤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瞬間,他又從精明強幹的檢察官恢復成 了那個笨拙的,純樸的青年。 青奈溫柔地看著他:這樣的他,才是我心目中的黑澤啊。 黑澤顯然也注意到了青奈眼中的溫柔,低下頭去。 兩個人略顯尷尬地沈默了一陣,不約而同地開口:“你……”“我……” “檢察官請先說吧。”青奈低聲道。 “那個,我是想說,今天工作結束後,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黑澤結結 巴巴地說。 “嗨依。”青奈少見地紅了臉。 又是一陣沈默。 “啊,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黑澤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我想說,我們要通知警方來這裏協助搜索嗎?”青奈這才回過神來。 黑澤想了想,搖了搖頭:“在沒有瞭解她們不報警的動機前,最好不要這麼做。” “那……” “我們先在這裏轉一轉吧,應該能發現她們的蹤跡。”對於這一點,黑澤其 實並沒有把握。他知道,楊清琳並不是普通的女性,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決斷了。 “不用轉了,我們一直都在這裏。”隨著淡淡的女子聲音,大殿正上方的一 塊空間晃動起來,彷佛摘下了一個與周圍環境同色的罩子,楊清琳懷抱著千鶴出 現在那裏。 “楊清琳!”青奈激動地叫道。 黑澤比她鎮定得多,微微鞠了一躬:“楊女士嗎?我是黑澤忠誠,鐮倉署的 地方檢察官。這是我的助手事務官直島青奈。” “我知道你們的身份,所以才出來見你們。”楊清琳望著他們胸前的天平標 誌說。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剛剛對方那不經意間純情的表現讓她產生了信任 感,更重要的是,千鶴急需治療。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楊女士說明一下案發時的情形。” “我自然會和你們說,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楊清琳低頭看了一下 懷裏的千鶴。 “哎呀,她好像病了。”青奈注意到千鶴那燒得通紅的小臉。 “是急性肺炎,她需要注射抗生素。”楊清琳輕輕撫摸著千鶴的頭髮。 “我這就去買。”說著,青奈轉身奔了出去。 “放心吧,千鶴不會有事的。”黑澤安慰楊清琳說。 “是啊,她是個堅強的孩子呢。”楊清琳溫柔地看著懷中的千鶴說。從雨夜 中逃離大河內家開始,兩個人歷經顛簸,寒冷,饑餓,以及驚心動魄的追擊,可 千鶴卻從來沒有哭過。只有那只緊緊抓著楊清琳的小手才透露了隱藏在她那幼小 心靈深處的恐懼。 “那麼,可以告訴我了嗎?那場血案的真相?”黑澤忍不住再次問道。 “那是一個噩夢。我只希望有一天我睜開雙眼,一切都會消失。”楊清琳望 著遠方火紅的天際,茫然道。          ※       ※       ※ 房間裏的燈一直亮著,他沒有關掉它們。 而且,他並沒有困倦的感覺。 白色的燈光讓本就空曠的房間顯得更加的單調,缺乏生命感。 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了,他感覺到生命這種不知不覺的流逝,於是看著表, 開始計算自己的心跳。 心臟每跳動一次大約要用零點八五秒。 七十次是一分鐘。 四千二百次是一個小時。 默默計算著,他努力地試圖去想起一些事情,卻終於發現那是徒勞的。他想 不起自己的生命中還有過其他什麼。過去的痕跡一如眼前的房間,一片空白。 於是,他開始仔細地觀察這個房間。 看著擺放得平平穩穩的傢俱,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 床的尺寸,桌椅的距離,鏡子的高度,一切都太過標準了,甚至到了不自然 的地步。 ——這是政府機構的內部建築。 政府,建築,兩個新鮮而熟悉的辭彙又湧上了心頭,可其他的,卻仍舊一無 所知。 他對於自己能夠這樣做出迅速的判斷有些驚訝。想了想,又來到鏡子前。仔 細的打量鏡子中的面孔。 那張清秀而呆滯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鏡子,這是……自己的臉…… 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鏡子的表面。 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鏡面的一瞬間,心中突然有種清晰的感覺——鏡子的後 面,有人。 辛夕雅輕輕咳了一聲,皺眉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生活中,她很少吸煙,只是 在工作壓力過大時才抽上一顆,放鬆自己。 手術成功了,實驗已經進入驗證階段。她的責任也開始大了起來。從手術結 束後,病患在生活方面的一切指導都由她來負責,這是韓炬的指示。她實在不明 白為什麼韓炬會將這樣重大的責任交給自己。不過她承認,自己對這個少年患者 非常關心。 從一個心理學家的角度來看,這個少年患者的確非常特別。按照原定的計畫, 少年對過去的記憶已經完全抹除,從而出現人格上的空白。從患者迄今的表現來 看,這方面似乎已經成功了。 辛夕雅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抱著杯子坐了下來,望著鏡子 對面的少年,繼續思索著。 韓炬為什麼會臨時改變了手術計畫?備用方案是怎樣的,自己並不知道詳情。 不過患者的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好。首先,他並沒有一般歇斯底里失憶患者那種 激動,也沒有缺乏維他B形成失憶特有的壓抑表現,更沒有因為極力逃避某事情ꘊ茬造成的心理性失憶的症狀。他的表現顯得非常安靜,甚至可以說是過分安靜了。 從他的舉動來看,他似乎還保持著對日常生活習慣的理解和記憶,諸如穿衣,進 食等等。文字方面的測試也成功了。下面要進行的,便是心理接觸了。她衷心的 希望,對方能夠對過去的自我也能保持著一份執著。 他在做什麼?幹嗎把手指按著鏡子…… 一瞬間,腦海中產生一種奇特的感覺,自己被他發現了! 可,這怎麼可能? 不愧是心理博士,她很快定下神來,站起身子,緩緩前趨,以確定自己的感覺。 他閉合雙眼,全力感知她的存在。 意念如同一隻神奇的畫筆,在他的腦海中劃出曼妙玲瓏的曲線。 額頭,耳廓,雙眼,鼻樑,嘴唇,一張生動美麗的臉龐完整地再現在他的意 識中。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仍殘留著淡淡的驚異與迷惑,這讓他感到一陣無由的輕 鬆。 醒來後第一次,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緩緩睜開雙眼。 當兩個人的目光隔著鏡子相對的一?那,她從他的眼瞳中看到了一個驚心動魄 的神秘世界。 既有萬物復蘇的盎然生機,又有黑暗孤寂的冰冷死亡。滄海桑田,宇宙生滅, 人生宛如夢幻。 她猛地扭過頭去,心弦勃勃地震顫著。 二十八年來,平淡生命第一次出現了不凡的色彩。          ※       ※       ※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笑容給了女心理醫生怎樣的衝擊。但是他很高興地 發現,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在鏡子的對面,有自己的同類存在著。自己在 這世界上並不是孤單一人。 這樣的感覺很好。 鏡子另一邊的那些人,他們到底打算怎樣對待自己? 雖然他想不出答案,不過卻直覺地感到了某些危險的存在。 無論如何,自己被關在這裏,並不是出於什麼善意。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過逃 走。實際上也沒有逃走的方法。所有的食物飲料都是通過管道傳遞,洗手間也是 密封結構。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達一米的電磁合金門,從結構來看,只能從外邊 開啟。那面鏡子的厚度雖然不大,可強度卻一點也不比合金門小,完全沒有打破 的可能。 不知為何,他的心情總是十分寧靜。甚至可以說,他很享受現在這種安逸的 生活。 自從得知了鏡子的秘密後,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全力感知鏡子後的那個世界。 不過那種奇妙的感應並不能夠維持在一個穩定的水平。有時很清晰,甚至能夠感 應出對方的五官輪廓和盒飯食物的氣味,可有時又一片朦朧,只有蠕動的幾個身 影。 讓他感興趣的是那個女人。從她的五官輪廓來看,似乎還很年輕。只是,似 乎她的脾氣不大好,經常會和其他幾個人發生爭吵。雖然爭吵的內容不大清楚, 不過似乎和自己有關。其餘的幾個人總是顯得很緊張,汗出得非常多,心跳也急 促,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況就越發的明顯。 他察覺到這屋子裏有幾種無形的光波夜以繼日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鏡子另 一邊的人似乎用它們來從自己身上取得一些資料。對這種行為,他並不反感,反 而覺得有趣。因為在他們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同樣在窺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從醒過來後,已經過了將近一周的時間了。可從沒有人通過牆上的視頻裝置 向自己問話,更不用說面對面的交淡。為什麼?難道自己是什麼危險人物嗎? 雖然想不起過去的事情,可現在的他從來也沒有起過傷害他人的念頭。甚至 對自己被關在這樣一個地方也無動於衷。即便面對被囚禁的事實,他也並不沮喪 或者憤怒,而是顯得安之若泰。 唯一點遺憾是屋子裏實在太過靜默了。 於是他將一杯水倒在桌面上,讓水滴沿著桌簷慢慢滴下,來聽那一點點的聲音。 ==== 為什麼會這樣選呢 因為我剛考完試 :p ※ 編輯: beatitude 來自: 218.167.160.207 (07/07 22:19)
surveyorK:-NancyBot 08/14 2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