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遇鬼經驗(官方名稱:夜不與詭密檔案)第十二部 味道
作者 夜不語
出處 雲霄藏書閣
引子一
親愛的:
說話不算話。說好給我電話的,結果你還是沒打,讓我來猜猜你回家後幹了什麼吧!
首先是看電視,看完電視以後洗了個澡,然後突然感覺很睏,就睡覺了。結果,你還
是沒有準備考試,也沒有拿出日記本寫日記。
哈哈,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估計已經是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了吧。如果你打開電腦
看信的話,記得把你一天想要做的事情都順便做了。比如找個題目寫申論……等等等等,
諸如此類的事情。如果你懶得找的話,明晚我會幫你找。
說真的,今晚月光很柔和,但是卻不夠冷。如果你有望遠鏡,而且又碰巧睡不著的話
,估計可以看到月亮旁邊有兩顆明亮的星星,那是獵戶座的參宿四和大犬座的天狼星。對
了,西邊天際還有我的幸運星北落師門。
現在已經是四月二十日了,對了。今天的生日花是Paper white
Narcissus.花語意味
著Inflexible. 不要問我為什麼會記得今天,理由?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好了,我再趕一下功課,也要乖乖去睡覺了。
你也要乖乖的準備考試喔,如果掛掉的話,暑假我們都會不好過的。
愛你的唯
「我也愛你,親愛的。」鄧涵依帶著幸福的微笑將電腦關上,蹦蹦跳跳的走到窗邊,
拉上窗簾的同時還不忘往外望了一眼。
寂寥的夜色,二十四層的電梯公寓上空看不到一絲月光,當然也更看不到什麼參宿四
和天狼星了。她不由的噘起嘴,小聲道:「哪裡有星星月亮,猴子都看不到一隻。哼,唯
,看明天我怎麼收拾你。」
嘴裡是這麼說,但臉上洋溢的幸福色彩依然沒有黯淡絲毫,喝了杯牛奶,重重的躺在
軟綿綿的床上,鄧涵依輕輕拍了三下手,聲控燈立刻熄滅了。
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種微妙的黑色之中。
對面的機械鐘有規律的發出「咯噠咯噠」的噪音,對於早已經習慣這種聲音的自己而
言,倒是起到了一種強有力的有效催眠作用。
咯噠。
咯噠咯噠。
午夜十二點多了。
咯噠。
還是沒有絲毫的睡意。
鄧涵依突然瞪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聳了聳小巧可愛的鼻子四處聞著。接著,
像是在判斷什麼似的,拍亮了臥室的燈。
似乎有一種什麼味道,一股讓自己很討厭很煩躁的味道。
她下了床,在臥室裡到處走動,希望能把那股味道的來源找清楚。但是這個徒勞的工
作,在持續進行了十分鐘又五十秒後便宣告放棄。她猶豫了三十秒,然後出了房間,輕輕
敲響父母的房門。
「幹嘛?」過了許久,裡邊才傳出疲倦沙啞的女人聲音。
「老媽,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鄧涵依小心的問。
「怎麼?難道著火了!」女人明顯緊張起來。
「不是,沒有燒焦的氣味,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就像,就像……」她努力想要找出
一個或者多個物體來形容,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
「好了好了,既然不是著火,管他天大的事情都和我們家沒關。」房內的女人不耐煩
起來:「小依,你也給我早點去睡覺。明天不是還有月考嗎?如果你再不給我過,當心老
娘我扣你的零用錢。」
「煩死人了,這種事情人家自己知道!」鄧涵依從鼻子裡悶出一種類似撒嬌的聲音,
急忙溜掉了。
結果那種古怪氣味的位置還是沒找到,算了,管他那麼多,還是睡覺吧!明天的考試
如果真要掛了,今年恐怕都不會好過。
她無奈的用被子將臉藏起來,試圖把味道給遮罩掉。
可是那該死的味道卻越來越濃,縈繞盤旋在鼻腔裡,像是怪異的液體一般,通過嗅覺
神經刺激著大腦的位置,噁心的讓自己想吐。
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她猛地又坐了起來。全身發冷,身體甚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著。
那種無法形容的噁心味道,似乎,是從自己的身體中散發出來的。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味道?好噁心,噁心到想將自己全身的皮膚都抓下來。
鄧涵依衝進了洗澡間,放好水,將所有的香熏、溫泉精一古腦的倒進浴盆裡。
味道,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
「不夠,還不夠。」
她瘋了似的,用香皂、沐浴乳洗了一次又一次的澡,到最後,只要是帶有香味的東西
,她便毫不考慮的塗抹在身上。
「沒用,怎麼一點作用都沒有!那麼臭,我怎麼可能那麼臭!」她癱倒在地板上,雙
手用力的抓扯長髮。
「那種味道,果然是從皮膚裡散發出來的。」她呆呆的望著自己白皙的細嫩手臂,許
久後,居然傻笑起來:「好髒,好噁心,我要洗乾淨!」
她到洗衣間拿出一把洗鞋用的硬塑刷子,將母親的香水整瓶倒了上去,拚命的在身上
刷著。纖細柔嫩的皮膚從細白變得血紅,皮膚被刷子一片一片的刮破,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流了一地,就著未乾的水緩緩流入下水道中。
她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依然不停的刷著,不斷刷著。皮膚終於經受不住這種非人的
折磨,整片的被刷子拉了下來。
她的頭腦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暈眩,甚至無力的坐到了地上。可就算如此,她的手卻
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繼續用刷子刷著身體,清潔著那不斷散發的噁心氣味。
那種氣味,似乎自己也曾聞到過。多久以前?多少年以前?似乎剛被埋入棺材裡二十
多天的姥姥,因為某些原因需要移棺時,打開棺材後散發出的,正是現在充斥在自己鼻中
的味道。
屍臭……
引子二
不論什麼故事,應該都有一個開始,也就是所謂的端倪。不過這個故事的開始,倒是
頗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因為,引起我注意的是一條項煉,一條五克拉左右的藍色鑽石項
鏈。
張可唯這個富家公子是一班的,而我在五班,之所以會注意到他,其實原因很簡單,畢
竟最近一段時間,老是有人一下課就圍在一班的窗台上,將這個班的窗外圍得水洩不通,
造成了我上洗手間的諸多不便!
這種障礙久而久之後,就算再麻木的人也會一探究竟,何況是我夜不語呢!
再加上那天也實在很無聊,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後,我便將頭擠進了那圈俗氣的男生女
生群裡。
好不容易才硬生生的擠到窗戶邊,居然發現前邊的人,已經被後邊的人肉長城壓得整
張臉都貼到了玻璃上。
有趣的是,一班中的人似乎已經對這種情況免疫了,他們見怪不怪的眼神似乎也不時
瞟著班內的某個位置。我立刻納悶起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是指向一個人,一個長得普通,但是把校服改得像花花綠綠的鸚鵡
的雄性生物,一個略有些令人討厭、為人張揚、不含蓄,但是在校內很出名,經常製造話
題的富家公子張可唯。
說到他的傳言,似乎真的有許多個版本。
有人說他的老爸是石油大亨,他每天都要換一雙全新的不同款式的New&Lingwood皮鞋
。這一點雖然有爭議的地方,不過我倒是在偶然間,見到他穿過一雙同品牌的
RussianCalfShoes。
英國品牌New&Lingwood創立於一八六五年,專為當地名校伊頓公學的學生製造皮鞋。
據說這款皮鞋由俄羅斯馴鹿皮製作,皮革經人手處理:先將其放入黑麥、燕麥粉和發酵粉
中混合,然後再加入酒浸泡,之後趁還沒干時,用手加咖喱粉揉搓,最後再放入海豹油和
樺樹油中浸泡。而我老爸正好也給我買過一雙,當時售價一千五百五十美元。
恐怕這次的話題,也在這個奢侈小丑的某個穿戴或者飾品上。不過看人群裡雌性生物
偏多的趨勢,以及就連雌性老師都忍不住朝他脖子位置看的狀況來說,是飾品的可能性要
大上許多。
就在我下了這個判斷的同時,我見到了他脖子上那條藍色的五克拉鑽石項煉,略微愣
了一愣,然後我笑了起來。
那條鑽石項煉老實說,做工並不算很好,鏤金的鏈子明顯屬於機器化的量產品。特別
之處在於那顆五克拉的藍色鑽石,很美的鑽石,週身似乎都有流光纏繞,確實足夠吸引愛
美的雌性生物的視線。不過這種鑽石,是人工的,而品牌,我也恰好認識。
總之最近的人生也實在夠無聊的,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也讓不太習慣平淡的自己產
生了些許受不了的負面情緒。
無聊是很讓人煩惱的,還不如臨時找些事情來做,比如,給那位暴發戶的兒子上一堂
珠寶鑒賞課。
我這麼盤算著,帶著微笑離開。一回到教室,就開始考慮,該怎麼將這堂鑒賞課上得
他記憶深刻、沒齒難忘。唉,現在想起來,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因為還沒有等我為他上那堂課,張可唯,在第二天便死掉了。
死在自己的臥室裡!據說死掉的樣子十分可怖,不過具體是怎麼個可怖法,誰又知道
呢?
但是那條藍色的鑽石項煉卻沒有作為陪葬品。張可唯的老爸將這條項煉送給了一班的
班花,據說是他兒子臨死前的遺言。
那班花在半推半就下,也就接受了,畢竟那麼大顆的鑽石,只要是女人,似乎都沒有
辦法拒絕吧。雖然明知道接受死人的東西有點會讓人毛骨悚然,不過,鑽石……
真的好美!
然後只過了一個禮拜,班花也死了。
一時間那條項煉被傳為死亡詛咒的源頭,本以為沒有人敢再接受,不過似乎所有人都
妄自強化了女人對鑽石的抵抗力,不管那女人的年齡有多大,是老師還是學生,她們的年
齡是十六歲,十八歲,還是三十六歲。
只要是女人,當那條帶著五克拉鑽石的項煉,透過死者的遺言送到自己手中的時候,
猶豫再三,最後卻依然將它死死的攥進了手心裡。
直到死亡。
那條項煉,依然牢固的掛在脖子上,唯一留下的,只是慘不忍睹的屍體,以及最後的
遺言──將鑽石送給下一位受害者的遺言。
一個多月內,學校的老師和學生死掉了八個。終於,那條項煉沒有了蹤跡,消失的無
影無蹤。在以後那段不短的時光裡,甚至就連我也漸漸將這件往事給忘卻掉了。
只是該來的,依然躲不掉。事情,並不會就此劃上句號。
第一章 古怪班花
「喂,你知道嗎?每一次你舔一張郵票的背膠,你就吸收了十分之一的卡路里。」
「喂喂,你知不知道,右撇子平均比左撇子多活九年?」
「喂喂喂,你清楚嗎?巧克力含有一種稱為苯基的化學物質,跟你談戀愛時大腦裡頭
可以製造出來的東西一樣。」
如果全世界所有的歷史老師都和眼前的禿頂老頭一樣,那麼恐怕全世界所有的歷史課
,都會充斥著無聊和沉默。當然,這句話專指某一類型的人而言,很不巧,我剛好就是其
中的一個,而我身後的女孩碰巧也是其中的另一個。
無聊的時候究竟可以做些什麼呢?就一般人而言,或許會將課本疊得很高,然後躲在
後面瞞著老師看漫畫和小說。而有的人會呆呆的發神,有的人流著口水夢周公,諸如此類
很俗氣的行為。
但是可惜,我不湊巧的不算一般人,而我身後的那個女孩更不算!所以她先選擇了比
較與眾不同的方式消遣無聊,例如用鉛筆戳我的背,等我轉過頭去的時候,立刻裝白癡,
攤開嘴巴,將非常有韌性的口水從嘴裡吊出來,一直吊到三十多厘米居然都還能保持不斷
。
然後她保持這樣的姿勢,說出了以上那三段我至今都認為堪稱經典的話。
當時的我頓時看傻了,不由自主為這一奇景拍手。
然後我被那禿頂小老頭趕出了教室,雙手提著水桶站在門邊鬱悶。
我氣惱的往窗內望,那女孩甜甜的衝我笑起來,吐著小巧的粉紅舌頭。我頓時更為惱
怒了,恨不得衝進去,拉住那傢伙的舌頭狠狠往外扯。
照例做個自我介紹。本人是夜不語,一個好奇心旺盛的男孩,十八歲,未婚,今年剛
好高三。而那個好死不死,又開始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向我表演吐麵條口水的女孩,叫
做曾雅茹,高二分班後就一直霸佔班花位置的十八歲少女,同樣未婚。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怪怪美少女似乎有一些不為別人所知的嗜好,就是喜歡用她可以
離開口腔,吊到足足長達三十厘米的麵條唾液嚇我。
如果這個嗜好保有男女平等、老少皆宜、童叟無欺的公平態度的話,我也就認了,可
惜事實並不如人意,似乎,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嚇我,以此作為打發無聊的遊戲。
至少她這一絕技根本就只有本人一個人看到過。在其他人面前,這古怪的美少女永遠
都是一副大小姐的高貴樣子,美麗,有氣質,成績好,又會鋼琴、長笛等等數種樂器,好
像所有的優點都完美無缺的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所有人都被她漂亮的臭皮囊給迷惑、欺騙了,甚至學校裡還有一群為數不少的臭雄性
生物,自發的組建了她的數個私人親衛隊和後援會。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邪惡的本質,這
個可惡的口水妖!
雖然說老實話,那種別人做起來會令人覺得噁心的古怪搞笑動作,在她身上雖然也不
優雅,但是至少也是一道少有的風景線,不過,我還是有點看不過去。
仔細想想,她對我的這種消遣行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高二時候大家都並不熟悉。雖然同在一個班,而位置也沒有離多遠,但不管她有多燦
爛耀眼,自己對她的印象,都僅僅只停留在記得名字的危險遺忘邊緣。
高三的時候,直到兩個禮拜前,偶然看到她無聊的在課堂上吐口水玩耍,被她發覺後
,她就時斷時續的在我的視線飄到她的位置時,用口水吹泡泡給我看。
然後到了這個禮拜,這古怪的班花意猶未盡,乾脆將位置換到我身後,只要一無聊,
就用鉛筆戳我的背部。
如果我不回頭,她就一直戳,還用手在我的背上到處按,就像在菜市場選豬肉一般。
最近,她更發展出了吊口水的絕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想通,她的口水究竟含有哪些與
眾不同的成分,居然能吊到三十多厘米長,都可以拿去申報金氏世界紀錄了!
唉,頭痛。
強悍的我好不容易忍耐到下課,那禿頂小老頭走了出來,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
突然笑了:「夜不語,舒服吧!上我的歷史課真的有那麼無聊嗎?」
「哪會!」我的反應堪稱一絕,卑微的道:「張老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
文筆極佳,才思敏捷,過目不忘,十年寒窗,博學多才,見多識廣,才高八斗,學富五車
,文武雙全,雄韜偉略,談吐不凡,談笑風聲,高談闊論,眉飛色舞,運籌帷幄,言簡意
賅,完美無缺,一針見血,遠見卓識,義正詞嚴,一氣呵成,大顯神通,出口成章,出類
拔萃,出神入化,萬古流芳,一本正經,一箭雙鵰,長篇大論,功德無量,力排眾議,力
挽狂瀾,氣貫長虹,氣勢磅薄,氣吞山河,堅韌不拔,身體力行,空前絕後,視死如歸,
英姿煥發,奉公守法,艱苦奮鬥,忠貞不渝,捨己為人,大公無私,一塵不染,一鳴驚人
,叱吒風雲,排山倒海,驚濤駭浪,雷霆萬鈞,驚心動魄,橫掃千軍,驚天動地,見縫插
針,無孔不入,千篇一律,口誅筆伐,文從字順,十全十美,無懈可擊,無與倫比,勵精
圖治,壯志凌雲,高瞻遠矚,忍辱負重,蓋世無雙,龍飛鳳舞,一絲不苟,身兼數職,日
理萬機,明察秋毫,英明果斷,分身有術,孜孜不倦,吾等楷模。
「學生對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長江之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嘿嘿驚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感人落淚……」〈嘴巴麻木了,後面省略一萬字。
〉 那禿頂小老頭居然不動聲色的受用了,滿臉人畜無害的微笑:「你當我弱智啊,不
要把網上那些白癡回帖拿來應付我。」
敢情這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居然還會上網,老天啊!這是什麼世道!
笑了一陣,那老頭才道:「對了,剛才忘了說,下節課我和你們班主任調過課了,依
然是歷史課,你就好好給我在這裡站著!」
我倒!上帝,我夜不語哪裡招惹到大慈大悲的您老人家了,您要這麼折騰我!無奈的
看著雙手上那兩個漸漸重逾萬斤的空水桶,我忍不住就著窗戶玻璃顧影自憐。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嚇得坐倒。罪魁禍首曾雅茹正隔著玻璃看我,她暇逸的用手撐住
頭靠在窗台上,嘴角露出美少女特有的微笑。
我氣不打一處來,哼道:「不要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出來,全都是你害的,你怎麼賠
我!」
她眨巴著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幾乎都要貼到玻璃上,猶自道:「喂喂,聽說外北門附
近新開了一家火鍋粉店,人家想去。」〈編按:火鍋粉,四川的特產〉
「關我屁事。」我恨恨道。
「你請客!」
「你神經啊,憑什麼我要請你!」我聲音大了起來,「最近的事情,我都還沒和你算
總帳呢!」
曾雅茹頓時笑的更甜美了,她一蹦一跳的走出教室,手裡還提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的水桶和水瓢。
她無辜的舀了一大瓢的水,倒進我苦苦提著的水桶裡,然後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滿意
的直接將水桶抱起來,打算將滿滿一桶水全部倒進去。
頓時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上冒了出來,全身發冷的大聲喊道:「遵命,大小姐,天
涯海角我都跟著您去!」
仔細想想,她的這一連串行為都構得上勒索罪了吧。
「這才差不多!」曾雅茹點點頭,掏出手帕溫柔的將我臉上的汗水擦拭掉,嘴裡卻說
著不太溫柔的話:「下午放學的時候記得在校門口等人家哦,如果你敢放人家鴿子的話,
人家就撕破自己的裙子,明天到教務處告你非禮我。」
我汗!看她安然的神色、恬閒的笑容以及平緩的語調,怎麼看都不是說得出這種話的
人物,不過,我卻十分清楚,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突然覺得,自己和她根本就是同一類人,認定或者想要做一件事情,通常都不會去顧
慮別人的感受,如果對方不答應的話,就乾脆用些小手段。
唉,以前的十八年這套我都用得順風順水,沒想到現在居然遇到了剋星,人生果然充
斥著無數的不可思議啊!
上課鈴聲響起,剋星慢悠悠的用手拍了拍我,走進了教室。
然後那該死的禿頂老頭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他來到我跟前的時候特意停了一會兒,
發現我的右邊剛巧有水、水桶和水瓢等等道具。遲疑了一下,這位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文武雙全、雄韜偉略的歷史老師笑的極為燦爛。
他一邊不符年齡的露出燦爛的笑,一邊搖頭晃腦的抓起水瓢,朝我的水桶裡加水……
混蛋!我夜不語今天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好想哭……
「對不起,人家遲到了!」
悲慘的一天,在無奈的等待中,終於放學了。生平第一次懷念上課的時光,如果那一
刻能永遠停留住,如果下午永遠不會到,或者今天的時空猛然發生了錯亂,從中午的時間
被突然截斷,就變成第二天早晨該會有多好啊。
不過妄想終究是妄想,時間依然不會聽從人願有些許呆滯。我在校門口等待那個古怪
美女曾雅茹半個小時候後,她才從容的姍姍來遲,毫無愧疚衝我微笑,說了以上的話。
我沉默不語,搭配著她的步調往前走。
她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溫柔的道:「你怎麼不問人家為什麼會遲到?」
「沒興趣。」我低聲答得簡潔明瞭。
「好無趣哦,你問問嘛。問問,求求你了!」她笑容可掬。
我被她煩得受不了,終於勉強的問:「那你為什麼會遲到?」
她立刻摀住臉,害羞的回答:「好討厭哦,這可是女孩家的秘─密!」
頓時,我有股想要打人的衝動。
不過這有著惡劣嗜好的美少女根本來不及注意我的臉色,只是一眨眼間,就拉著我衝
進了附近的飾品店。
「阿語,你看這對耳環適不適合人家?」她挑了一對心形的銀色耳環,興高采烈的比
在自己的耳朵旁說道,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像極了熱戀中的小女生。
「不要叫的那麼親熱,噁心死了。」我在她的撒嬌聲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要管那麼多哪,我們不是關係良好的同班同學嗎?」
「究竟是誰,哪個和你關係良好了!」雞皮疙瘩過後便是背脊發涼,能把我搞成這樣
,這女孩也足夠含笑九泉,轉世投胎後拿去給子孫後輩炫耀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關係只是人家單方面的維持良好嗎?」惡劣女孩的笑容依舊,
可是聲音卻有點變形,雙手挽住了我的手臂道:「那麼,明天我撕破裙子去教務處……」
我立刻「哇」的一聲叫了出來,把周圍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毫不顧慮四周怪異的視線,我繼續旁若無人的誇張道:「好美的耳環,好美的女孩,
兩個美麗的事物混合在一起,根本就是老天爺鬼斧神工的曠世傑作,親愛的,這對耳環實
在太配你了!」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本以為臉皮再厚的人也會忍不住逃掉,何況只是個十八歲大的女
孩子,可自己明顯估計錯誤了,這個世界上果然有許多例外,而眼前的這位曾雅茹同學就
是個很好的例外典型。
她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的點點頭,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對著鏡子照了許久。
最後她才對店裡的小工道:「請幫我包起來。」
然後她的視線再次凝固在我身上。
「幹嘛?」我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了,遲疑的問。
「這位先生。」她又挽住了我的手臂:「似乎你忘了掏錢了。」
「為什麼我要掏錢?」我狐疑。
「因為人家買了耳環啊!」她說的理所當然。
我更納悶了:「為什麼你買了耳環我就要掏錢?」
「道理很微妙。」她用手指在我的手臂上畫圓圈,「你剛剛不是叫人家親愛的嗎?你
的親愛的買了一對漂亮而且被你大力讚賞過的耳環,難道你不應該為你的親愛的付款嗎?
」
「這個道理,真的有點微妙了。」我哭笑不得起來。
「那,我明天撕破裙子去教務處……」
「店長,能刷卡嗎?」鬱悶,我為什麼要受她這種無聊而且單純的威脅?
佔了我小便宜的班花一路上不顧別人眼光,興高采烈的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帶著一
臉的滿足用力挽住我的手,閒逛到了外北門。好不容易才走進店裡要了兩碗火鍋粉。
然後,我愁眉不展的望著眼前碗中的事物,有點大汗長流的窘迫味道。
一直以來,我都不怎麼能吃辣的東西,而火鍋粉這種東西又特別辣,再加上一般女孩
子都很能吃辣,何況是曾雅茹這種怪胎型美少女,她就連吃辣椒都特別強悍,要了兩碗超
辣的。
看著碗裡不斷漂著的紅通通辣椒,我承認,我怕了!
「阿夜幹嘛不吃?」她用優雅的淑女姿勢飛快掃蕩著自己的那碗火鍋粉,好不容易才
抽空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不餓。」我的語氣裡有一種委屈的成分。
「不可以挑食哦!」她一邊說,一邊不客氣的將我的那碗也拉了過去,「挑食的孩子
長大了會變壞!」
我撇了撇嘴,暗自嘀咕著:「放心吧,被你這樣騷擾,在我沒變壞之前,恐怕就已經
受不了自殺了!」
「你在說什麼?」她又抬起頭望我。
我背上寒氣直冒,條件反射的道:「沒什麼,只是在回憶你那條超長唾液麵條的成分
和構造!」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臉不知道是不是辣的原因,變得很紅,「阿夜,你真的超
有趣的。一般人看到我這個樣子,恐怕早就說出去了,你不但沒大嘴巴,還心甘情願陪我
這個可憐的小女生,跑這麼遠來吃粉。」
我哪有什麼心甘情願?根本就是你在逼良為娼,不過這番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阿夜,你知道嗎?據說女孩子的唾液是甜的。」她的聲音突然小了起來,害羞的低
低說道:「你……想不想嘗一嘗?」說完就輕輕閉上了眼睛,櫻桃色的小嘴微微張開,露
出粉紅小巧的可愛舌頭。
我一愣,然後斬釘截鐵的搖頭:「不要。」
「切。」曾雅茹明顯有點失望,哼了一聲咕噥著:「這招居然沒用。」
這個女孩到底想要幹嘛?
我有點摸不到頭腦,用力甩了甩頭。算了,不想了,總之女孩子這種生物原本就不是
我能夠理解的。
正鬱悶著,似乎覺得兩個人相對沉默非常無聊的曾雅茹又開口了:「阿夜,聽說你遇
到過許多靈異事件,那是真的嗎?」
「誰說的?」
「沈科,還有徐露。據說他們跟著你,也遇到過一兩件非常不可思議的怪異事情。」
哼,果然是那兩個不可靠的大嘴巴。(沈科和徐露的事,參見《蘋果》、《風水上、
下》。)
「別傻了,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善良的一般市民罷了。」我笑的有些勉強。
「那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她將頭枕在手臂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
我搖頭:「當然沒有了,鬼鬼神神的東西都是騙人的。所謂的怪異事件或者靈異事件
,不過都是現今的科學暫時無法解釋罷了,不代表不能解釋。或許在不久的以後,這些我
們現在為止都無法置信的東西,會變成一種普遍現象也說不定。」
曾雅茹迷惑的用手指按住嘴唇,「阿夜,你的話好官方哦。」
「你管我,總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我不耐煩的道。
「嗯,沒有鬼。那你的意思是,也就不會有什麼芭蕉精咯?」
我頓時大笑起來:「你是三歲的小孩子嗎?居然還相信芭蕉精什麼的。」
「人家是女孩子,當然會對神秘的東西感興趣了。阿夜你要知道,現代人大多數都不
會管科學什麼的,只有提到科學無法解釋,才能稍微引起人的注意,這是一樣的道理嘛!
」
汗,哪裡一樣了?我懶得再和她爭執,擺手道:「算了,就當你對。」
「你在敷衍人家!」曾雅茹氣鼓鼓的嘟著嘴巴,可愛的模樣根本令人想像不到,她會
和早晨那個將非常有韌性的唾液吊了三十多厘米長給我看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那我怎麼樣才算不是敷衍你?」我的語氣實在很無奈。畢竟通過一個多禮拜的親密
接觸,自己算是稍微瞭解這個可愛美女的本性了。
「這個其實很簡單。」她偏著頭眨巴著大眼睛,「例如明晚陪人家一起去做一個試驗
。」
「試驗?什麼試驗?」我直覺感到有點不妙。
「是個很單純的試驗。」曾雅茹無辜的用衛生筷在桌子上寫字,「那個,三班有個叫
做楊心欣的女孩子你認識吧?」
「聽說過,三班的班花。」
「那個女孩子很鐵齒,非說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芭蕉精什麼的。」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她臉色開始泛紅。
我看著她,「沒關係,寡人有的是時間。」
她急了,「這個關係說起來很微妙的!」
「洗耳恭聽!」
「嗯,那個,事情就是我和她打了個賭。約了明晚去試驗看看,會不會勾出個芭蕉精
什麼的出來。」她不好意思的露出了甜甜的笑。
頓時,我的頭又大了。
老天爺,這件事情實在不算微妙,更不複雜,根本就是兩個漂亮的女人看對方不順眼
很久之後,早晚會一觸即發的戰爭嘛……
第二章 芭蕉精(上)
什麼是芭蕉精?相傳,芭蕉樹受日月精華後,便能成精,幻化人形。另有說法是芭蕉
樹身沾到了人類的血液,就算只是一滴血,也能使芭蕉樹成精。
夜闌人靜,明月當空,往往就是芭蕉精出沒的時候,它們專找單身男女為目標,若對
方已有心上人,芭蕉精便幻化成他們的心上人;若對方沒有意中人,它們便幻化成俊男美
女。
傳說,如果芭蕉精是幻化成美女,它們多是身穿飄逸透明的衣紗,或是白衣裙;若是
幻化為俊男,則衣著整齊。它們的目的,當然是要跟單身男女上床,而被它們纏上的人,
不但會變得面色蒼白,而且食慾不振,人也會漸漸消瘦,慢慢步向死亡。
我所在的小城市位於西南部,芭蕉樹原本就很少,但很不湊巧的是,學校老校舍後邊
竟然還保留著面積大概有五十多平方米的芭蕉林。
據說那裡曾有芭蕉精出沒,再加上好死不死的,幾年前有幾個升學未成的學長學姐一
時想不開,爽快的吊死在那裡邊,於是那片芭蕉林的怪異謠傳就更多了。
學生時代,似乎每個人都會對這些神妙詭異的事情感興趣,多多少少玩過一些召鬼
的遊戲。
而我,幾乎什麼遊戲都玩過,就某一方面而言,恐怕算是個資深的神棍了,只是經歷了
那麼多怪異的事情,心底總會對這些東西有些牴觸,雖然同樣是不相信,不過那種所謂的
不相信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絕對。
所謂敬神鬼而遠之,古人的這句話還是有它的道理的。可惜天不從人願,原本死都不願
去的我,最後還是受不了曾雅茹的折磨,在第二天夜裡來到了舊校舍。
說起舊校舍,據說還有一段相當精彩的歷史。
這所重點高中已經有七十多年的歷史了,從小私塾開始辦起,經歷了風風雨雨後,終於
在五十多年前變成小學。經歷了漫長的演化,最後才順利轉型為高中、國中、小學三位一
體的大學校。
而舊校舍剛好是這段歷史的見證,它修建於一九五九年,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摧殘,早
已算得上危險建築的校舍,也不過才退休十三年而已。
而導致它順利報廢的直接原因,說來還真有點恐怖,據說是十三年前,有個高三的學長
因為迫於升學的壓力,夜晚跑去教室夜讀,然後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此後常常有人在深沉的夜晚,看到有個穿著老舊高中校服的男生在爬樓梯,從一樓爬到
三樓,然後突然消失掉。
那段時間學校的招生率瘋狂下降,下降的比前一段時間的那斯達克指數還厲害,校長逼
於無奈,一聲令下,修建了現在的新校舍。不過對現今的我們而言,那個所謂的新校舍,
也是差不多有十多年老齡化的建築了,屬於半淘汰危房。
就在這樣的大歷史背景下,可想而知夜晚的舊校舍有多可怕。可惜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
人一向都比較多,特別是那些看到十米遠處爬過的蟑螂,都會叫得比世界第一女高音不遑
多讓的漂亮女生。
就此,我曾經還有種衝動想要寫出一條公式,用以證明,看到蟑螂叫聲越大越尖銳的女
生,她們在同類的刺激挑撥下,不服輸的心態唆使她們越能發揮出強大的勇氣,和不怕死
的精神。〈PS:所謂同類,指的是和她一樣漂亮而且同樣受歡迎的女孩,以及和她同樣漂
亮,但是不怎麼受歡迎的女孩。〉
今夜的星光實在不算璀璨,月光也不算明亮。暗淡昏黃的顏色灑在地上,有些說不出的
清冷。晚自習過後已經快要十點了。我在曾雅茹的壓迫下,從沒有關嚴的後門再次進入學
校,躲開警衛,悄悄溜到舊校舍附近。
由於學校為了防止學生亂走入無人地帶遇到危險,位處於操場北邊的舊校舍早已被一道
比較高的牆隔開了,只有一道小門可以進去。不過那道門估計也至少有十多年沒有開過,
門上的鎖早就銹死,恐怕就算有鑰匙也沒辦法打開。
黑沉沉的夜色裡,遠遠的就能看到門前站了四個人,看身影,應該是三男一女。不用猜
都想得到是三班的班花楊心欣,以及她的眾跟班。
美女身旁果然不乏追求者,只是聰明的女人通常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據說越聰明越漂
亮的女人手段越多越毒辣,通常都若即若離在自己眾多的追求者之間,從來不會和某一個
人靠得太近,也不會和某一個人太疏遠。
總之保持最微妙最曖昧的距離,將最大化的資源緊緊拽在手心裡。
而楊心欣給我的感覺正是這樣的一種人,禁不住又看了自己身旁的曾雅茹一眼,只有她
我到現在也猜不清楚是屬於哪種性格。
這女孩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不會和追求自己的男生走得太近,更不會對討
厭的人假以顏色,怎麼看都不像個標準的聰明人。不過以她這段時間把我搞到暈頭轉向的
情況來看,估計她才是真正聰明的女人,甚至聰明到我想像不到的地步。
「你知道嗎?下午摘下的玫瑰比清晨摘下的玫瑰更能持久不枯萎。一隻被摘掉頭的蟑螂
可以存活九天,九天後死亡的原因則是過度飢餓,所以還是當場立刻打死好,阿彌陀佛。
」曾雅茹一邊望向楊心欣,嘴裡一邊對我說莫名其妙的話。
我撓了撓頭,「你以上那番話,和楊心欣小姐有任何關聯嗎?」
「她像玫瑰還是像蟑螂?」
「都不像。」我搖頭。
曾雅茹突然笑了,一副開心一百的樣子:「那就完全沒有關係。人家只是單純的,想試
試這麼說是不是會感覺很酷罷了!」
真是敗給她了!我鬱悶的和她走過去,楊心欣那夥人也看到了我們,迎上來。那位三班
的班花驚訝的望著我,臉上飛快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波動,我看在眼裡,卻有些莫名其妙
。像我這種平凡的高中生,班花級別的女孩應該不會注意才對。
「夜不語同學。」她的聲音不同於曾雅茹的穩定和含蓄,而是帶著一種活力昂然的勃勃
生機,讓人一聽就會產生好感,果然不愧是班花級的人物,「真的是夜不語同學!太好了
,居然可以看到活生生的夜不語同學本人!」
她的高興讓我摸不到頭腦,正想習慣性的摸摸鼻頭,手已經被她熱情的抓住了。
只聽她熱情的語調不斷在耳邊響起,「夜不語同學,沒想到雅茹真的能請動你!」
「雅茹」?這麼親暱的稱呼,她倆的關係應該壞不到哪去才對吧!我皺眉,乾笑了兩聲
:「沒想到楊心欣同學,居然會認識像我這麼平凡不起眼的小男生。」
「怎麼會!夜不語同學可是我們女生中口耳相傳,聲名遠播,聲勢浩大,有如明星級別
的人物。人又帥,又去過那麼多地方。」開頭的那番話聽得我飄飄然起來,可是立刻,話
的味道就不太對了。
楊心欣興奮的摀住自己發紅的雙頰,繼續道:「據說你遇到過許多怪異的事情,而且每
一次都堅強的活下來了。
「還有人說你是神棍二世的現代版,能夠召鬼,可以寓言未來,還有最最厲害的是,聽
說每個愛上你的女孩都會死於非命,實在是太太太厲害了!好崇拜你!」
這!這根本就是在明讚揚暗嘲諷,聽得我忍不住想跌倒。而我身旁的另外一個女生早就
不顧淑女形象,笑的差不多倒了下去,曾雅茹那傢伙吃力的攀住我的肩膀,笑到完全沒力
氣了。
過了好久,她才直起身來,挽住我的胳膊說道:「心欣,你的嘴還是那麼厲害。當心把
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人嚇跑了喔!」
楊心欣一臉無辜:「人家是真的很崇拜夜不語同學嘛,真的!」
「好了好了。」曾雅茹忍不住又笑了一陣,「我們約好的遊戲也該開始了吧。」
楊心欣這才收斂起笑容,認真的說:「嗯,差不多是時候了。我這組的遊戲者是我楊心
欣、周凡、吳廣宇和歐陽劍華。」
被介紹到的男生都下意識的挺直身體,衝我們高傲的點點頭。
「我這邊的人只有我曾雅茹和夜不語同學。」曾雅茹笑的十分恬靜。
我望了這群莫名其妙的人一眼,然後向前指了指,「這個,打擾一下。雖然我到現在都
還不太清楚你們要玩哪種遊戲,不過,恐怕這扇門如果打不開就白搭了吧?」
「沒關係,我有鑰匙,好不容易才騙來的。」楊心欣衝我甜甜的笑著,然後從裙兜裡掏
出一把老舊的青銅鑰匙。
「劍華,麻煩你把門打開一下好嗎?」她將鑰匙遞給最右邊的那個男生,附帶的贈送他
一個可愛的微笑。
那男生頓時笑的傻呆呆的,接過鑰匙就精力無限的屁顛顛朝門跑去。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從附近找來一根鋼管。那兩位大美女不解的望著我的一連串行動,
迷惑的同聲道:「請問你在幹嘛?」
「等一下會有用。」我頭也沒抬的答。算了,既然已經答應要玩這場遊戲,就稍微認真
一點吧。總之,最近也無聊很久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歐陽劍華從門邊挪開。其餘的人開始不太耐煩了。
楊心欣眉頭微皺,問道:「還沒有好嗎?」
「快了。」歐陽劍華回答的極度沒有自信。
我搖頭,笑著說:「沒用的,有鑰匙也打不開門。剛才我就已經檢查過了,鑰匙孔裡早
就被銹壞掉,你這樣永遠都弄不開門的。」
「那該怎麼辦?」曾雅茹看了我一眼,「這位先生,看您自信滿滿的樣子,該不是早就
成竹在胸了吧?」
「廢話,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沖歐陽劍華擺擺手:「你走開。」說著就用鋼管抵在鎖
鏈的位置,隨便敲了幾下,本來就已經銹腐得差不多的鎖就「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居然有這種方法!那我花了那麼久時間騙鑰匙,不是自己找罪受。」楊心欣驚訝的摀
住嘴,眼神裡異光閃動,「夜不語同學,人家真的是越來越崇拜你了!」
我笑的非常勉強:「恭維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現在是十點半,早點玩完,我回去還要吃
夜宵呢。」
曾雅茹衝我點點頭,首先拉開門,走了進去。
更闌人靜,指的是沒有人的吵雜聲,一片寂靜,夜已很深,沒有人聲,一片寂靜。所謂
「更」的意思,就是舊時的夜間計時單位,一夜分五更,每更約兩小時。
以上,是我最後一個跨過門時,第一時間映入腦海的東西。
被圍牆一起攔住的不光是舊校舍和芭蕉林,還有攔腰截斷的一小部分操場,走過圍牆的
門就是剩餘的那部分操場。這是常識,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東西。
但不知為何,先我一步進入的人卻一動不動的呆愣在原地,像被石化了一般。我不解的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也愣住了。
眼前哪裡還有什麼操場,只有芭蕉林。密密麻麻的芭蕉樹猶如原始森林一般,長在每一
塊有限的角落上。而不遠處的舊校舍,便如同北美洲某個熱帶雨林高大脫穎而出的破舊遺
跡。迎著暗淡的月色,拖出長長的,令人感覺毛骨悚然的影子,一直拉長到我們腳下。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何,一進入這裡,就有一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那種感覺十分微妙,彷彿舊校舍、芭蕉林成為了不可或缺的整體。一個陰暗潮濕,生長
著臃腫身體的怪物,它靜悄悄地看著我們走進來,走進了它的身體。它張開大口,準備將
毫無防備的我們全部吞噬下去……
相同的感覺,似乎不只我一個人有。離我最近的那個叫做吳廣宇的男生艱難的嚥下一口
唾液,聲音顫抖的小聲說:「心欣,我看我們還是別玩了,回去吧。」
「膽小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楊心欣不服輸的噘起嘴,雖然她的膝蓋也在不住的顫
抖。
「我要回去了。」我毫不猶豫的轉身,正準備離開,卻被曾雅茹一把拉住。
「你要扔下一個小女生自己走掉嗎?」她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
我看了所有人一眼,緩緩道:「總覺得這裡有些古怪,我們最好快點離開。」
「哪有!我怎麼不覺得?」曾雅茹迷惑的看著我,然後又問其他人:「你們有感覺到嗎
?」
「剛進門的一霎間,我倒是有些輕微的覺得不太舒服。」歐陽劍華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周凡舉手道:「我也是有種壓抑的感覺,不過現在好了。」
吳廣宇滿臉的疑惑:「剛才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得要命,但是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
了。」
楊心欣的臉色稍微有些難看,她嘴硬的說:「人家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感覺到。夜不語同
學,你會不會太疑心生暗鬼了?」
奇怪,剛才明明還存在的那種強烈到讓我感覺窒息的恐懼,到現在卻完全沒有了,難道
真的是因為自己遇到的怪異事情太多,一有些風吹草動就以為有問題?還是因為這裡圍牆
兩端的景象差異所產生出的幻覺?
我再次仔細的打量四周,突然發現,這裡的環境確實有點髒亂,透露著蕭條和輕微的詭
異,但是絕對不會強烈到會令自己覺得危險的地步。看來,剛才果然只是錯覺吧!
遲疑了一會兒,我抬起頭,望著曾雅茹明亮淡雅的大眼睛,「現在該告訴我了吧,你們
想要召喚哪種芭蕉精?」
「芭蕉精也會分很多種嗎?」歐陽劍華好奇的問。
「當然了。」我解釋道:「一般而言,芭蕉精和召喚者的性別是相對的。也就是說女人
召喚出來的會是雄性芭蕉精,而男人召喚則相反。而且它們的樣貌也是不一定的,通常會
和當時召喚者,腦子裡想著的那個人的樣子有相似之處。」
我稍微想了想:「據說,只是據說,如果芭蕉精和某個人長得完全一樣的話,那個某人
就會在當夜死掉,全身的血肉都會被芭蕉精吸光,然後那妖怪就能以那個某人的身份長久
的活下去。」
「你知道的真多!」曾雅茹笑的很燦爛:「不過這次的召喚遊戲不一樣。是心欣提出來
的,據說是她老家流行的遊戲。」
楊心欣也衝我燦爛的笑:「嗯,那我就來解釋一下好了。這個遊戲其實很有趣,危險性
也不大。
「和一般的芭蕉精遊戲一樣,也是要找到一株已經結了蕉蕾的芭蕉樹,然後遊戲的每個
人都要用紅色的繩子,一頭拴住蕉蕾,一頭繫在左腿的大拇指上,大家圍在一起玩一種抽
牌遊戲。據說只要抽到鬼牌,就可以隨意的問一個問題。」
「好亂七八糟的遊戲!」我聽得頭都混亂了,「問了問題以後呢?」
「據說那個問題芭蕉精會立刻給你答案喔!」楊心欣興奮的說。
「很特別的遊戲吧!」曾雅茹笑著問。
三班的那幾個男生因為是自己的女神提出的議案,當然是大幅度點頭。我卻不置可否,
皺著眉頭想了想,才驚覺這個遊戲果然是混亂得可以。
「這個遊戲,真的能順利玩嗎?」我遲疑的問:「就一般的召靈遊戲而言,都有一定的
規律和心裡暗示的因素。就因為有這些含糊的不確定因素,才可以讓遊戲長久的玩下去。
但是你們的這個遊戲存在許多先天的缺陷。
「撲克牌一共有五十四張,其中鬼牌兩張。一個人抽一張要抽掉五十二張,這樣的遊戲
性太繁瑣,太不人性化了。
「況且抽到鬼牌後,問的問題也沒有任何限制,範圍變成了無限大,而且可以拿來暗示
的道具卻一個都沒有。如果第一個抽到鬼牌的人問的問題,沒有任何明顯或者帶有暗示性
的答案出現,那麼誰都知道這個遊戲是假的了。」
「阿夜,你想太多了。」曾雅茹抱住我的胳膊,「本來就是遊戲而已嘛。你以為有多少
人認為碟仙什麼的會真的把鬼請來?根本就沒有幾個,大家都是為了好玩罷了。
「而且換一種方法說,如果問的問題真的有答案的話,不就剛好證明了真的有芭蕉精嗎
?這不是更有趣了嗎?」
我一時語塞,仔細想想。這個喜歡吊口水的古怪班花的話倒也頗有道理。只是這個遊戲
應該在今晚不會太長命才對。不過,至少能早點回家吃夜宵了。
想是這麼想,可內心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依然沒有減弱多少。我苦笑著搖頭,其餘的
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還是不要掃他們的興為好。因為某些自己都說不出來的理由就要
叫停有趣的事情,這不是我夜不語的行為準則。
「你們確定真的要玩嗎?」我仔細想了想,下了個決定。
「嗯。」眾人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笑起來:「那要玩我們就玩大一點,瘋狂一點,那樣才比較開心。」
「阿夜想到了什麼嗎?」曾雅茹看了我一眼。
我點頭,慢悠悠地說道:「從前在一般的人家戶裡,每棵芭蕉樹的蕉葉,需要每三年砍
伐一次,據說這樣它們便難以成精。那時候除非是沾了人類的鮮血。」
「你的意思是?」楊心欣臉色有點發白。
「很簡單,芭蕉精的遊戲最忌諱的就是用一根長長的紅線,一端牽住樹身,一端牽住自
己的腳的小趾尾。」我不懷好意的大笑,「我們賭注放大一點,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有什麼好不敢的?」還是男生的膽子比較大,特別是有喜歡的雌性生物在場的時候,
雄性生物大多都會毫無大腦的,迎面撲向任何輕微以及不太輕微的挑撥。三班的幾個男生
果然立刻就衝我挺直胸口大放厥詞。
我笑的更燦爛了:「那好。我們找一株年齡最大的芭蕉樹,蕉蕾也找快要盛開的。每根
紅色繩子上都要滴上一滴自己的血,還有,紅繩也要綁在最忌諱的小趾尾。夠刺激吧!敢
不敢?」
「太……是不是太過極端了?」楊心欣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心欣,不是你說生活太無趣了,都沒有刺激感,要玩召鬼遊戲的嗎?」曾雅茹眉開眼
笑的用手指在空氣裡畫圈圈,「該不會,你怕了吧?」
「人家、人家當然不會怕!」楊心欣哼了一聲,語氣急促的高聲說:「反正這個遊戲也
沒什麼危險性,而且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芭蕉精的?人家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那好,我們開始吧,道具呢?」我撓著脖子慵懶的問。
歐陽劍華舉手道:「都在我這裡。」
「很好。那麼開始選芭蕉樹。」我用視線緩緩掃過周圍。這裡的芭蕉樹長得十分雜亂無
章,恐怕是長期沒有人打理,自由生長的緣故,「大家到處找一找,看有沒有樹幹粗壯,
不會太高,但是生機勃勃而且芭蕉蕾也特別大的芭蕉樹。找到了互相通知一下。」
其餘的人依照我的話都四處看了起來,曾雅茹乘機蹭到我身邊,小聲道:「阿夜,你還
真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提出這麼有膽的方法。還說自己不信鬼鬼神神的東西,如果真的不
信的話,哪會這麼瞭解?」
我淡淡的道:「行不行是一回事,了不瞭解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畢竟像你說的,我確實遇到過幾件古怪的事情,雖然到現在還有點對自己的經歷半信半疑
,不過,多知道多瞭解一些東西,畢竟不是一件壞事。」
曾雅茹撇了撇嘴:「無趣。你就不能對我笑笑嗎?」
我皮笑肉不笑的用力支起兩頰的肌肉,無力地道:「你以為我嬉皮笑臉的說以上那段嚴
肅的話,會有任何說服力嗎?」
「似乎,好像,真的沒有!」曾雅茹恍然大悟,開心的拍著手。頓時,我再次被她搞得
無語了。
其實自己之所以會提出那麼駭人聽聞的遊戲方法,也是有考量的。總覺得這裡有一些令
自己焦躁不安的因素存在,雖然說不出來,又不忍心打斷這場遊戲,還不如橫生枝節,用
另一種方法,讓這個遊戲無法進行或者改變成其他的形式。
物極必反這個成語在任何事物上都說得通,召鬼的遊戲也不例外,就一般而言,當召鬼
遊戲所有的活路和死路都走上極端的時候,遊戲本身反而不再存在任何形式的危險性。何
況是這種亂七八糟,感覺上根本就是胡亂拼湊起來的遊戲。
「這棵樹好古怪!」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周凡突然大叫了一聲。
我下意識的回頭,當眼神接觸到他附近的那棵芭蕉樹的一霎,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
抖了一下。不安感覺,更加濃烈了……
第三章 芭蕉精(下)
就傳統而言,整治芭蕉精的方法往往分為四個部分。首先要查出是哪一棵芭蕉樹成精。
然後讓已被芭蕉精纏上的人,先在自己的大腳趾上牽上長長的紅線,線的另一端掉出窗
外,靜待晚上芭蕉精來。第二天早晨等芭蕉精走後,查看窗外的紅線,掉落在那一棵芭蕉
樹下,那棵樹便是芭蕉精的真身。
那個時候,就要等到中午,日頭最猛烈的情況下,先砍下已成精的芭蕉樹。傳說砍下時
,樹身上會流出血水來,之後,挖出樹根,並把樹根砍爛。
最後把砍下來的芭蕉樹及樹根,掉在火埋裡燒掉,而且一定要確保完全燒掉後,才可以
離去。傳說燒樹時,樹會發出女子的哭泣聲。
每棵芭蕉樹的蕉葉,需要每三年砍伐一次,這樣它們便難以成精,除非是沾了人的鮮血
。此外,切勿用一根長長的紅線,一端牽住樹身,一端牽住自己的腳趾尾。
以上整治的是還算不上厲害的芭蕉精。最厲害的芭蕉精,據說是生長在一種十分特別的
芭蕉樹上,而眼前的這株芭蕉樹就足夠特別,其實往深入一點說,根本就稱得上怪異!
芭蕉樹只有兩米多高,但是卻很臃腫,樹幹上長滿了因為枝葉掉落而形成的疤痕,一串
一串的,看起來讓人十分不舒服。
粗略估計了一下,它至少有上百歲的年齡,原本應該翠綠的枝幹病懨懨的呈現黃褐色,
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的猙獰。而兩米處的地方,剛好有個碩大而且長得非常噁心蕉蕾。
「什麼東西哦,長得真有夠難看的!」
楊心欣等人也走了過來,她摀住嘴厭惡的說。
我皺了下眉頭。一般三年不修剪枝葉的芭蕉樹就已經很危險了,但是這片明顯沒人理會
的蠻荒之地,十多年都不曾有人進出過,裡邊大部分的樹都沒有人打理。
如果傳說稍微有點真實性質的話,危險的強度就會加大,但是這棵樹,雖然醜是醜了一
點,可看起來應該每年都有自動掉葉子。
「就用這棵樹好了。」我的視線一直凝結在樹身上,許久才淡然道。
「不要。」楊心欣首先反對,「太噁心了。你看看那個蕉蕾,根本就畸形得像個剛死掉
的嬰兒。一想到要和這種玩意兒有聯繫,人家就忍不住想吐。」
曾雅茹依然笑嘻嘻的,輕聲說:「心欣果然是在害怕,沒關係的,不過是個遊戲罷了。
你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嗎?」
「人家才沒有怕。」楊心欣忍不住一邊偷看那棵長相怪異的樹,一邊臉色發白:「總之
那個遊戲根本就沒有危險性,怎麼玩都無所謂。」
「心欣,真的沒問題嗎?」周凡抬頭嚥下一口唾沫,他的聲音明顯在發抖。
人類果然是一種以貌取人的生物啊!我不動聲色的再次打量著那棵樹,雖然看樣子它確
實很奇怪很醜,但是就危險度而言,應該是最低的。畢竟芭蕉精,就傳說而言,並不是越
老的樹上越容易請到,如果限定條件的話,請不到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雖然不過是一場遊戲,但還是小心為好。畢竟遇到過那麼多事情的我,也不是光吃白飯
才長大的。只是,那個芭蕉蕾確實越看越像一個剛死掉的人類嬰兒。讓人毛骨悚然!
看看手上的表,指針已經到十一點了。雖然並不是請芭蕉精的最佳時刻,不過,安全第
一!我緩緩看了所有人一眼,再次確定:「如果要玩的話,就馬上開始吧。回家前還可以
順便去便利店買蛋糕吃。」
楊心欣沒有再反對,她的眾跟班們當然也就沒有反對的理由。我和曾雅茹對視一眼,將
歐陽劍華背著的袋子拿過來,把道具一樣接著一樣的往外掏。仔細數了一遍,居然發現東
西很豐富,而且還有一把多功能瑞士小刀。
我頭大的舉著瑞士小刀問:「怎麼會有這種玩意兒?」
歐陽劍華乾笑了幾聲:「不是說冒險嗎?男人是為了保護女人而存在的,如果女人有危
險,當然應該手持刀劍,橫刀立馬,那個男士優先,迎著危險撲上去!所以本人就冒著天
大的危險,把老爸的刀給偷了出來。」
我捧場的鼓掌:「有必要嗎?你當這裡真的是原始森林啊?」
他摸著後腦勺傻乎乎的笑,對我的話滿臉不在乎。算了,我將紅繩子分成六根,每一根
都分別繫在那個畸形的蕉蕾上,然後分給其餘的人。並在樹的周圍將六根白色的蠟燭點燃
。
脫掉鞋子,將紅繩的別一端拴在左腳的小尾趾,最後用火將瑞士小刀開罐器的尖銳處燒
了一會兒去毒,再將右手的中指刺破,將血塗在了繩子上。眾人被我那一連串流暢的動作
唬得一愣一愣,在我的再三催促下,這才依次把形式上的規矩做完。
接著便是正式的遊戲了!
大家圍攏在一起坐成一個圓圈,就著昏暗的蠟燭光芒,緩緩將嶄新的撲克牌洗到非常零
碎後,這才放到中央位置,由逆時針方向一個一個的按照順序抽下去。
已經是十一點過十分了,剛才還似有若無的月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燭光隨著秋日
的微風輕輕晃動。不時爆開輕微的燭焰響聲,也被這片寂寥的黑暗地帶無限的放大,刺激
著每個人的耳膜。
晃動的芭蕉樹葉,猶如無數無名生物的觸手,在夜色裡顯得特別猙獰。
我對面的楊心欣似乎非常緊張,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的身體一陣顫抖。我有些莫
名其妙,如果真的害怕的話,幹嘛還硬是要玩這種刺激性強烈的遊戲?唉,女人這種生物
,看來用盡我的一輩子,恐怕都依然無法真正瞭解的。
如果真有來世的話,而且碰巧我的來世變成了一個女人,那麼那時候的自己,會不會居
然也不瞭解自己呢?
我一邊無聊的抽牌,一邊胡思亂想。不久後,只聽楊心欣「呀」的發出一聲尖叫,然後
猛地將手中的牌扔了出去,那副驚惶失措的樣子就像剛才拿到的不是牌,而是某種噁心恐
怖的危險生物。
「怎麼了?」我第一時間發問,並將她扔出去的牌撿了起來。
「是鬼牌!」她驚魂未定,摀住胸口喘息道。
我迅速看了一眼,果然是鬼牌,然後大笑起來:「根據你的遊戲規則,抽到鬼牌就可以
發問,又不是遇見鬼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想了想,也啞然失色的笑起來,長長的睫毛上還留著嚇出來的淚珠。
「對不起,人家一時緊張,下意識就丟出去了。」她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咳嗽了幾聲,
試圖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剛才的糗事上轉移開,「那麼,人家開始發問了─」
她將最後一個音調拖得很長,苦苦的撫著額頭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道:「那麼,芭蕉精
啊芭蕉精,請問,這次的期末考我會不會PASS?會的話請動左邊的葉子,不會的話請動右
邊的葉子。」
這時,恰好有一陣涼涼的風吹過,吹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而那株又矮又
臃腫的醜陋芭蕉樹,整個左邊的葉子都被吹動了,像是穿著灰色衣服的胖子在跳著怪異的
舞蹈。
不知是不是幻覺,就在剛才的一剎那,我彷彿看到蕉蕾猶如活了一般的微微抽動一下,
嬰兒的模樣也逐漸臃腫了起來。我死死盯著那個芭蕉蕾看,許久,也沒有再發現什麼異常
狀況。真的只是自己的錯覺嗎?
曾雅茹輕輕握住我的右手,關切的問:「阿夜,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眼花了。」我搖搖頭,衝眾人道:「繼續。」
從理論上而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為何那股不安卻越發濃烈,濃到
如濕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霧氣,根本看不到前路。再來一次,如果那時候還發現有異常情
況,不管怎樣都要立刻把這遊戲結束掉!
抽牌開始繼續,不一會兒,鬼牌再次出現了。這次抽到的是吳廣宇,只見他默默的將牌
放在地上,就是不說話。
「廣宇,問一問後天的彩票頭獎號碼是多少?」周凡興高采烈的哄叫著。
我被逗得「噗哧」一聲笑起來。
「你幹嘛笑?」周凡不解。
「這種遊戲沒有那麼複雜的玩法。」我一邊笑一邊說:「不信你問問你們的楊心欣女神
。」
女神點頭:「就像夜不語同學說的,這個遊戲只能提到答案是肯定或者否定的問題,不
然會不靈的。」
「嗯。那麼,芭蕉精啊芭蕉精,請問……」又遲疑了一會兒,吳廣宇這才道:「我的女
神最喜歡的是不是我?是的話請動左邊的葉子,不是的話請動右邊的葉子。」
「討厭,廣宇你真是的,居然問這種問題。」楊心欣害羞的摀住了臉,把我看得直吐舌
頭,好造作的表情!
有一股風吹來,樹右邊的葉子開始跳舞了。我立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死死望著蕉蕾,
但是卻絲毫沒有發現任何古怪的地方,那個如同死胎的蕾包一動不動,依然那麼難看。懸
著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點點,剛才果然是自己神經過敏吧!
「嗚嗚,我就知道。」吳廣宇在鼻腔裡發出類似小豬想喝奶的時候,才會發出的聲音,
「一定是我還不夠努力,加油啊,廣宇!十八歲的青春在向你揮手!」
我倒!居然還會有這種人。牌被重新洗了一次,遊戲重新開始。經過二分鐘飛快而且無
聊的抽牌運動,最後曾雅茹突然笑了起來。
「鬼牌在我這裡!」她迷人的露出燦爛的笑容,將牌放在地上,然後將頭倚在我的肩膀
上喃喃說:「該問個什麼問題呢?好頭痛哦,似乎沒什麼可以問的。」
「隨便問什麼就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我抖了抖肩膀,試圖把她給抖下來。
可惜她貼得非常緊,就差把頭埋進我的胳膊彎裡了。這種狀況,一點都不像表面上那麼
甜蜜!
「有了!」她開心的拍著手:「大家還記得一年多以前學校裡發生的『五克拉藍色項煉
連續死亡事件』吧?」
眾人迷惑不解的微微點頭。
「就問這個。」她聲音大了起來:「芭蕉精啊芭蕉精,請問那串藍色項煉現在在哪裡?
」
楊心欣臉色蒼白,略帶著不滿的語氣道:「雅茹,剛剛人家就說過了,範圍這麼廣的問
題是不可能會有回答的!」
「那我就問簡單點好了。」曾雅茹依然笑著,但是表情卻絲毫沒有笑時該有的感覺,那
一霎,她的語氣變得非常嚴肅而且正式,「芭蕉精啊芭蕉精,請問那串藍色項煉還在這個
學校裡嗎?是的話請動左邊的葉子,不是的話請動右邊的葉子。」
我直覺的感到不對,這個女人,她究竟想幹嘛?不知道是不是有風,但芭蕉樹左邊的葉
子卻開始動了。
曾雅茹立刻變得非常激動,她的神色緊張,語氣也緊張的略微乾澀起來,「那麼在哪裡
?告訴我在哪裡?」她激動的站起身,向芭蕉樹走了幾步,似乎想急切的知道答案。所有
人都被她的行動嚇住了,大腦一時間空白一片,什麼行動也沒有採取。 就在這時異變突然發生,繫在蕉蕾上的六根紅繩同時斷掉了,我只感覺小腳趾上一輕, 似乎心臟被外界什麼東西吸引,差點被吸了出去。 心猛烈的跳個不停,無數的汗珠從週身的毛孔流了出來。是冷汗! 「剛剛……究竟是怎麼了?」楊心欣心驚膽跳的摀住胸口,語氣結巴。看情況,她身旁 的幾個男子漢也不比她好多少,幾乎都快癱倒在地上。 「遊戲結束了,我們快走。」我當機立斷,將斷掉的紅繩子用火燒掉,吹滅蠟燭,然後 催促眾人出去。
曾雅茹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卻被她推開了。這傢伙,力氣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
「我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求求你讓我問完!」她瘋了似的,雖然臉色煞白,
但是嘴裡卻沒有閒著。
我皺眉,毫不客氣的扇了她一耳光,趁她又愣住的時候,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扛在
肩膀上大步往前走。
好不容易才走到圍牆的那頭,我喘著氣,清點人數後,這才道:「都沒有問題吧?」
「我有。」肩膀下邊傳出了一個稍微害羞的聲音。我這才發現剛剛只顧著跑,完全忘了
把曾雅茹放下來了。
「哈哈,抱歉抱歉。」我笑著,突然記起不久前打過那個女煞星一個耳光,如果被她想
起來,這個記仇的古怪美女還不知道要怎麼報復自己。
剛抱著這種想法,古怪美女的眼神就對上自己。她的眼神裡充斥著些許奇怪的情緒,臉
也紅紅的,看來一時間應該還記不起來才對,但是,今晚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善後的!
從吳廣宇那裡借了瑞士小刀,我提著膽子再次進了芭蕉林一趟,將那棵古怪的芭蕉樹砍
倒,再將蕉蕾摘了下來。
畢竟那場遊戲不管怎麼說都算是失敗了。繩子斷了,就如同請碟仙無法把碟仙送回去一
樣的狀況,根據以往芭蕉精遊戲的準則,最好是能立刻砍了芭蕉樹,把用來請仙的蕉蕾埋
掉。
月亮不知何時又出來了,現在是夜晚十一點半,月光很明亮。我低下頭,不由自主的看
了一眼手中的蕉蕾,這個剛才還像死胎的東西,現在卻圓滾滾的,根本就是一個再正常不
過的芭蕉蕾了。奇怪!我沒再胡思亂想,很快在鬆軟的地上挖了個坑,將蕉蕾埋了,然後
飛也似的跑了出去。這種詭異的地方,一個人真的不怎麼敢待太久。
圍牆的那側,餘下的人只剩曾雅茹和吳廣宇在等我。
「夜不語,剛剛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吳廣宇接過我遞回去的刀,遲疑了半
晌才艱難的問。
「沒有。」我搖頭。
「奇怪了,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聞得到嗎?」他迷惑的搖搖頭,也走掉了。
曾雅茹嘴角流露出笑容,只是那種笑卻帶著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覺。
「怎麼了?我就是再帥也禁不住你這麼看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阿夜,剛才你是不是打了我一巴掌?」她的笑容似乎人畜無害。
「怎麼可能!我從來不打女人的。」我矢口否認。
「是嗎,我明明覺得有人打過我,還很重。」
「一定是有人嫉妒你的美麗,趁你病要你命。仔細想一想,有這種犯罪動機的嫌疑人在
我們六個中究竟會是誰呢?」我試圖將她的思維引向另一個方位,可是明顯失敗了。
「哼!明明就是你欺負人家,明天我要撕破裙子到教務處去!」
我立刻舉手投降:「那根本就是意外,難道要我五體投地的向你賠罪嗎?」
「這倒不用了,只要下個禮拜天你答應和人家約會,人家就原諒你。還有……」她猛地
抱住了我,濕潤的嘴唇帶著一絲芬芳的青春氣息飛快的印在我的唇上,雪白的皓齒輕輕咬
著我的下嘴唇,許久才不捨的分開。
「這是剛剛你救人家的謝禮。」她的臉略微有些發紅,轉過身躲開我的視線,甜美的聲
音依然在無人的操場上迴盪著。
「你覺得呢?感覺怎麼樣?」她突然又轉過身問。
「嗯?什麼?」還沉吟在那個突然的吻中的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曾雅茹眼睛裡帶著笑,羞羞的低聲道:「女孩子的唾液,果然是甜的吧……」
一陣秋風撫過,多事的一天就這樣在那一吻中結束了。
另一個多事的一天,在不安的預感中,像是河底遊蕩的鱷魚,睜開斗大的眼睛,無聲無
息的窺視著河面劃著獨木舟的我們。
not over....
囧,最近新文越來越難找到完整的了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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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炮。改]Master shine s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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