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階梯
鋼琴的聲音,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代表著沉穩,但是那種尖銳的彈奏,真的完全打破
了我一直以來內心中的好印象。畢竟自己也算是稍微會彈鋼琴的人,雖然彈奏的水準不算
太高,但是也勉強能夠入耳吧!
但那種聲音,我完全不知道是用高音的哪個調子混合出來的,就像誰用拳頭在琴鍵上猛
力敲擊,震耳欲聾。
沒有跑多久就來到了音樂室門口,大門是緊閉的,我用力一腳踢開,巨大響聲中,門「
哢噠」一聲撞到牆上。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我皺眉,往前踏出幾步,將整個音樂室的狀況收入眼底。
這是個大約有五十多坪的房間,像教室一般擺放著大約六十個椅子,講台位置擺放著一
台老舊到極點的大鋼琴。
鋼琴的蓋子翻開著,但是卻積滿了灰塵。我幾步走過去,仔細盯著琴鍵看。恐怕是十多
年前封校舍時,鋼琴就是呈現這種狀態吧,看上邊的灰塵,應該是許多年沒有人碰過了。
那剛才自己聽到的聲音,又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那確確實實是鋼琴聲,毋庸置疑,但是
整個二樓,有鋼琴的就只有這個地方!
略微思忖了一下,我從背包裡掏出鉗子,將鋼琴的後蓋硬生生的掀開。
只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愣住了。
琴弦上累積的灰塵已經被彈開,應該是最近有震動過的跡象。
不對,甚至不用考慮最近,根本就是在剛才。
我伸出手去摸琴弦,自己居然能夠感覺微微的顫抖。
很明顯,剛才的聲音絕對不是幻聽,的確是有人通過某種手法在不接
觸琴鍵,不用掀開後蓋的情況下,準確的演奏了那一尖銳刺耳的曲目。
只是,究竟他用的是什麼手法?而他又是怎麼進來,又怎麼在引起自己注意後逃走的呢?完全沒有絲毫的頭緒,我檢查了音樂室的前後兩道門,除了前門被我撞開的痕跡,通通
都已經十多年沒有敞開過了。
各扇窗戶也沒有出入過的跡象。室內的灰塵很厚,除了我的腳印外,並沒有其他人走過
的印記,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樣子。
實在太古怪了!突然想起不久前只有自己能聽到的樓梯倒塌聲,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難
道這個老舊的地方,真的有某種未知的神秘力量?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遺忘了某些東西,細細回憶了一下,才猛地發現,自己居然將曾雅茹
一個人丟了下來。只是那麼巨大的聲音,只要是人,就算智商再低,聽到了都會下意識的
朝這個方向跑過來才對。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見到她?
我疑惑的急忙跑回洗手間門前,試探性的叫了幾聲,沒人回答,把心一橫,咬牙走進了
女生廁所裡。
裡邊所有的隔間都被人打開過,應該就是曾雅茹的手筆,但是現在卻空無一人。她究竟
去了哪?以她的膽量,應該不可能獨自跑去調查什麼線索。那麼,也就意味著她是因為某
種特殊的因素,在來不及叫我的情況下離開的。
這個女人究竟要幹嘛!我惱怒的一拳打在對面的鏡子上,微弱的光線下,鏡中的自己居
然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不管怎麼樣,總之要盡快將她找出來。這個鬼地方,恐怕並不像想像中那麼人畜無害。
於是我用手電筒照著地上,想要找出些微的蛛絲馬跡。順著淡薄的腳印,開始爬上樓梯,
向三樓走去……
曾雅茹走進了女生廁所,由於沒有外來光線,這裡非常黑暗。她將手電筒的光圈擴大了
一點,以便能看到更大的範圍。這個地方比一樓的衛生間稍微乾淨一點,沒有什麼異味,
畢竟怎麼說也是廢棄十多年了。
獨自一人老是感覺害怕,雖然明知道有個人就在離自己直線距離不到一公尺的隔壁,她
深吸一口氣,按照從右到左的順序,緩緩將所有隔間打開。
七十多年前設計的校舍,當時衛生間都沒有用馬桶,而是適應中國人的習慣,用的是蹲
式便器。便器上原本雪白的瓷磚已經變成灰褐色,有的槽裡甚至積滿了灰塵,看起來滿噁
心的。
雖然明知道不會有異味,但她還是下意識捏住了鼻子,強壓下心裡反胃的感覺。好不容
易才檢查完畢,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痕跡。
曾雅茹準備離開,轉身的時候順便向正面的大鏡子看了一眼。突然,她發現鏡子上居然
有一個手掌印。
血紅色的手掌印,甚至就連指紋都清晰可見。她提起膽子,好奇的走上前去準備看個清
楚。那掌印很老舊,主人應該是個女孩子,畢竟手掌的大小和自己的差不多。
曾雅茹看了看右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將手掌貼到那個掌印上。居然,一模一樣
!
她只感到心臟猛地劇烈跳動,幾乎要蹦出了胸腔,呼吸也急促起來。她緊張的收回手,
將手電筒的光芒直直射在鏡子上。
許久,她才緩慢的搖頭,似在進行自我否定。「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女孩子手掌大小
一樣的人多到天上去了!」
曾雅茹再次深呼吸,確定似的在掌印的右邊小心地印下自己的手掌。
手緩緩的離開鏡面,掌印清晰的臨摹在灰塵上。她猛地發現,不論指紋還是掌上的紋路
,居然和那個暗淡的血手印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
曾雅茹嚇得幾乎無法呼吸了,她逃跑似的奪門而出,恐懼地大叫夜不語的名字,可是對
面的男洗手間並沒有傳來任何人的回答。
四週一片死寂,就連蚊蟲的嗡嗡聲也聽不到。靜,非常靜,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
耳鳴。她快要在這種靜悄悄中崩潰了!
「臭夜不語!死夜不語!居然敢把人家甩掉,一個人不知跑去哪裡了。等找到你,看我
怎麼報仇!」她喃喃自語,希望能稍微減輕自己哪怕些許的恐懼感,但是似乎沒有任何效
果。
然後,她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誰在攀爬樓梯。期間,還夾雜著某種混亂
的男性語音。
「夜不語,該死的,是你嗎?」她害怕到幾乎要哭出來了。緊緊握著手中的手電筒,曾
雅茹一咬牙,向那個聲音走了過去。
近了,越來越近了,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九,十,十一,十二……」確實是年輕男子的聲音,毋庸置疑,但是卻很陌生。而且
他似乎在數著什麼。
曾雅茹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後看到一個剛剛走上二樓的男生。
那男生穿著藍色的校服,雖然嶄新,但是他的表情卻相當怪異。他帶著似笑非笑的臉,
嘴裡數到「十二」的時候用力跳了一下,然後流露出滿臉的失望。
見到有人,曾雅茹心裡稍微平靜了一點。雖然不知道這個平常都不可能出現人的地方,
為何會突然冒出個男性,不過,總要比自己獨自待著強多了。
「那位同學,你一個人嗎?」她思忖了一下,這才決定搭訕。
那男生彷彿壓根就沒有見到自己這個大美女,抬腳開始向三樓走去。嘴裡不緊不慢的認
真數著數。
敢情他是在數樓梯?真是個超級古怪的人!
曾雅茹忍不住了,稍微大聲了一點:「這位同學,能請你送我出去嗎?這裡好可怕!」
那男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見他每登上一個台階,就皺著眉頭,嘴裡吐出一個數字。
像是有著什麼解不開的謎題。
曾雅茹有些生氣了,那個傢伙無視自己這個大美女也就算了,居然大美女請他援手的時
候還能忍心當對方透明,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傢伙,不是個男人!
「四,五,六。」聽著那狼心狗肺的男生數數,空氣中不知何時開始瀰漫起一種壓抑的
冰冷感覺。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喂,你究竟聽沒聽到我在說話?」她惱怒的準備去扯那男生的衣角,但就在手指剛要
碰到他的時候,所有的行動都在一剎那唐突的停止了。
對了,剛剛自己就有一種怪異的不協調感,原來那種感覺是出在男生的衣服上。曾雅茹
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恐懼地凍結起來。
他的衣服確實很嶄新沒錯,但是那款校服的樣式卻非常老舊,似乎是十多年前的款式,
古老的灰褐色中山裝,在這個學校老早就淘汰了。
猛地記憶深處開始回憶這個舊校舍的故事。十三年前就是因為某個高三的男生,因為在
晚上的校舍失蹤了,所以才將這個地方淘汰掉的。據說,那個男生有一個十分奇怪的習慣
,他很愛數樓梯……
曾雅茹呆呆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能動,眼神麻木的追捕著那個男生的聲音,耳朵聽著他空
洞的聲音。她全身僵硬,身體因為害怕而劇烈顫抖著,幾乎隨時都可能癱倒下去。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那怪異的男生好不容易登上了三樓,回過頭,
咧嘴笑了一下。
他的視線沒有直接透過她的身體,而是落在她的臉上。
他注意到了自己?
為什麼,他要衝自己笑?
曾雅茹終於忍不住了,在痛徹心肺的恐懼中大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曾雅茹的腳印在靠近三樓的中段突然消失了,我疑惑的站在階梯上四處望。那傢伙,該
不會會飛吧?猶豫了少許,舉步開始走上三樓,順便將整個三樓的房間都搜查了一遍,卻
根本找不到她,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
然後我聽到了一聲帶著恐懼的尖叫。
那熟悉的聲音讓我止不住心驚,飛快的朝聲源方向跑。不過三十秒時間,就到了樓梯處
,只見曾雅茹癱倒在階梯上,那地方,剛好就是腳印消失的位置。
我擔心的扶起她的頭,用手指試了試鼻息,有氣,看來還活著,狠狠地在她人中的穴道
上掐了一下,她緩緩張開了大眼睛。
她視線迷離的朝我的方向死死看著,然後第一時間又發出了恐懼的尖叫。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大聲喊道:「是我,我是夜不語,你給我清醒一點!」
好一會兒曾雅茹才稍微平靜,整個人拚命蜷縮在我懷裡。
「夜不語,好可怕,我看到鬼了!」她嚇得嘴唇都在顫抖,聲音心悸的哆嗦著。
「沒事了,世界上哪會有什麼鬼?」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哄騙小孩子。
「我真的看到了!」曾雅茹長長的睫毛上殘留著淚水,許久,才抬起頭望著我的臉,然
後用拳頭在我頭頂用力敲,語氣猛地強烈了起來,「你這傢伙,說,剛才死哪去了?居然
敢丟下我一個人?」
這女人,恢復能力還真強!我略帶著委屈說:「根本就是你一個人走掉了,我還進去找
過你。」
「你進過女廁所?」她有些吃驚,臉上又流露出害怕的神色,「那有沒有看過那面鏡子
?」
「當然有,和男廁所一樣髒。」我不知道她在怕些什麼。
「我不是說這個。你看到鏡子上那個血手印沒有?」她身體再次顫抖起來。
我疑惑的搖頭:「上邊除了灰塵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可能。」曾雅茹惶恐的尖叫,「我剛才明明有看到。」
「那再去看一次好了。」我難得和她爭辯,下到了二樓的女生廁所。鏡面雖然骯髒模糊
,但是確實並沒有她所提到的血手印蹤跡。
曾雅茹全身都彷彿石化了,軟軟地靠著我的肩膀。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有看到。」許久,她才無力的說道。
我苦笑了一聲:「我知道,這件事你沒有開玩笑的必要。總之,這個地方我也覺得怪怪
的,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但是項煉和姐姐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整個舊校舍我都搜索了一遍,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沒有。」我打斷了她。
突然發現她的眼神中帶著絕望,不禁心軟起來,轉移開話題:「對了,剛才你失蹤的時
候有沒有發現什麼?」
「我看到鬼了,恐怕還是十多年前的老鬼。」曾雅茹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述了一次。
猛地,大腦中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麼。我看著鏡子,焦躁不安的扯著她的頭髮。
「你幹嘛!」她用力推開我的手。
「別動,我有線索了!」我說著大步向門外走去。
「你究竟想到了什麼?」她牢牢拉住我的衣角。
我得意的笑著:「如果項鏈真的放在這裡,恐怕我知道位置了。」
「真的!」曾雅茹頓時激動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整個舊校舍,或許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搜索過?」我悠然道。
曾雅茹苦惱的回憶:「好像沒有吧。一二樓是我們一起找的,三樓你自己找了一遍,而
這個校舍的樓頂又上不去。」
「不對,還有最後一個被我們忽略掉的房間。剛才你在說那個喜歡數樓梯的失蹤高三生
時,我突然想到了。」
「不要給我打啞謎,快說。」她不客氣的用力挽住我的手臂。
「你仔細想想,這個校舍確實有人近期出入過,但為什麼他只打掃了走廊和樓梯?」
「不知道。」她老實的搖頭。
「很簡單,或許是為了消除自己的行動痕跡。一般七十多年前設計的木質樓梯,它們樓
底的空隙是要封住的,而那裡,就成了思維的死角。
「剛才我們搜索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將這裡當成了現代建築。而現代的鋼筋水泥房屋,
樓底的階梯都會空出來,一目瞭然,所以被我們忽略掉了。」
來到一樓,將階梯空隙處一堆老舊的清潔用具,和已經開始腐爛的破舊桌椅扔出去,果
然有一道十分不顯眼的小門露了出來。
頓時,我的臉上洋溢出勝利的笑容。用工具將不太牢固的門撬開,一陣腐臭的霉味迎面
撫過,噁心的令人想吐。
當兩支手電筒的光芒照射進去,一個不大的空間立刻呈現在明亮裡。
突然,空氣如同凝固了似的,我們的身體也隨之凝固了,視線死死的望著裡邊,曾雅茹
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又暈了過去……
第九章 鑽石項鏈
那個隱秘的空間裡存放著三具屍體。
具體說清楚,是兩具屍體和一具白骨。那兩個屍體還看得清楚樣子,是前段時間在一起
玩過芭蕉精遊戲的吳廣宇和周凡。
第二天一大早,好幾輛警車就開進了學校,將整個舊校舍都封鎖了起來。我、曾雅茹和
楊心欣等人都被請進局裡做筆錄。折騰了好幾天,被這件事震驚的校園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
然後警方公佈了調查結果,他們稱自己通過抽絲剝繭的考證,發現了這一系列事件的相
似處,最後發現,這是一起精密策劃的謀殺案。
動機是情敵之間的互相仇視,導致的蓄意殺人。
兇手是歐陽劍華。
他因為追求楊心欣屢屢失敗,而他的兩個情敵卻在最近有形勢大好的局面,於是他為了
免除後患,通過玩芭蕉精遊戲,成功的引起兩情敵的不安,然後將他們引誘到舊校舍,逐
個殺掉。
周凡處在單親家庭,母親平時工作很忙,而吳廣宇的父母當時在鬧離婚後的財產糾紛,
再加上失蹤的時間比較短,平時他們也會偶爾住在同學家,所以他倆失蹤後都沒有引起家
人的注意。
而歐陽劍華殺掉兩人後,良心發現,也在三天後自殺了。因為這件事羞於寫遺書,所以
他用了一種另類的贖罪方法。他將自己身上的皮膚一塊一塊忍痛割了下來,然後再將屍體
的線索寫在紙上,吞進了肚子裡……
看著當天的報紙,我冷笑連連,撥通了表哥的電話。
「騙子,世界的罪人,你的想像能力真的很豐富!」我諷刺道。
表哥夜峰歎了口氣:「小夜,我的壓力很大。」
「壓力大就能亂找人頂罪嗎?」我冷哼了一聲。
「那你又有證據,證明警方公佈的一切都是假的嗎?周凡和吳廣宇的父母可以證明,他
們失蹤前歐陽劍華來過,像在商量晚上去哪裡的事情。
「而死者的指甲縫隙裡,確實有歐陽劍華的皮膚殘留物,這說明他們有過激烈的抓扯,
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警方只是將不明因素稍微隱瞞了一點,讓事情更加合情合理罷了
。」
「好一個合情合理,我算是明白你的為人了。」我懶得再說下去,用力掛了電話。
抬頭看著趴在我桌上的曾雅茹一眼,我淡淡問:「你相信他是犯人嗎?」
「幸福家庭的小男生是很容易鑽牛角尖的。」她沒有正面回答。
我不置可否的搖頭:「記得我們那晚走出舊校舍後發生的事情嗎?」
「就算死了都忘不了!」曾雅茹的臉色發白,似乎還心有餘悸:「整個芭蕉林都瀰漫著
臭味,和歐陽劍華死後散發出的味道一模一樣,枝幹也全都變成了黑褐色,完全沒有了生
機。真的好詭異!」
「那種臭味不光是歐陽劍華和芭蕉樹有,周凡和吳廣宇的屍體被帶到警局做鑒定的時候
,剛剝開他們的衣服,那股強烈的臭味就猛地散發出來,就連幾個老經驗的法醫也忍不住
跑出去嘔吐,實在是太難聞了!」
我回憶著:「而且,那兩個人的屍體上,除了臉部,皮膚都有被割掉的痕跡,慘不忍睹
。」
「歐陽劍華應該不會那麼殘忍吧!」曾雅茹遲疑了一下。
我點頭:「或許吧。如果僅僅是情殺的話,確實不用那麼殘忍,何況殺掉他們後,還耐
心的為死者穿上衣服,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越想越搞不清楚,趁著第三堂課後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我索性拉著她向教室外走:「
我們去找楊心欣問些東西。」
三班。楊心欣正鬱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圍的男男女女像是聞到了瘟疫的氣味,隔
著老遠就從她那裡繞行。以往如同蒼蠅一般揮之不去的追求者,也如同看到電蚊拍一般躲
之不及。
也對,如果一個人背負著某種不太優雅的名聲,例如三條直接或者間接因她而死的人命
,恐怕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都會面對這一現象吧。
我在窗外給她打了個招呼,她便一副臭臉的和我們走上了頂樓。
「幹嘛,也想來嘲笑我?」她臉臭,聲音更臭。
我頓時有點接不下話了。女人的語言,實在沒有任何邏輯,還是同樣身為女性的曾雅茹
先開口,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沒有任何表情。
「你認為歐陽劍華是兇手嗎?」
楊心欣略微遲疑,聲音泛起了些微的漣漪:「誰知道呢?幸福人家的小男生會做出什麼
可怕的事情,像我這種單親家庭是沒有辦法想像的。」
「你在說謊。」我淡淡的道。
她的喉嚨堵塞,突然哭了出來:「對,我就是在撒謊!那又怎樣?!人都死光了,所有
人都把矛頭指向我,好像根本就是我親手把他們掐死的!」
「其實前段時間,你已經表示準備接受歐陽劍華的追求了,對吧?」看著她的歇斯底里
,我心裡一動,猜測道。
「你怎麼知道?」楊心欣狐疑地張開帶著淚水的眼睛,望著我:「不錯,我確實準備和
他交往了。他家那麼有錢,人雖然不算很聰明,但懂得討我開心,我為什麼不和他在一起
?」
我和曾雅茹對視了一眼,半晌,我才問道:「那個芭蕉精的遊戲,究竟是誰先提出來的
?」
「是歐陽劍華。那段時間我有點無聊,他就建議玩一點刺激性強的遊戲,不過那個遊戲
的方法是我臨時想出來的。」
難怪當時自己覺得亂七八糟,原來果然是胡亂拼湊出來的產物。
楊心欣不知為何猛地打了個冷顫,聲音也抖了起來,「夜不語,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
真的有芭蕉精?」
「怎麼可能!」我毫不猶豫的否定。
「那他們三個人為什麼會死?我根本就不相信警方的調查,說不定我們真的召喚出芭蕉
精了,它就躲在我們周圍暗暗觀察著,只要一不注意,就會將我們殺掉。」
她恐懼的哆嗦著:「他們都死掉了,下一個會是誰?說不定是我!怎麼辦,好怕!我好
怕!」
「白癡,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我大吼一聲,將她從神經質的狀態喚醒,「不要胡思亂
想了。就算有,那個芭蕉精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們?它殺我們的動機是什麼?我們把它放出
來,它說感謝都還來不及才對!」
好不容易才將楊心欣穩定下來,看著她步履蹣跚的下樓,我止不住的苦笑。
「喂,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芭蕉精什麼的,對吧?」我的意志似乎也有點不太堅定了
。
曾雅茹露出了療傷系的微笑:「阿夜,你的語氣裡帶著強烈的不自信哦!」
「唉,這件事情實在太詭異了。」我依然苦笑,滿腦子的疑惑,「根據楊心欣的說詞,
歐陽劍華從根本上排除了殺人動機,但整件事情就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芭蕉精、鑽石項鏈、臭味,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未知的聯繫呢?」曾雅茹幫我分
析著,但是不一會兒就頭痛的放棄了。
「對了,給你看些好東西。」我想到了什麼,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包裹。
「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
曾雅茹造作的摀住臉頰,害羞道:「討厭,裡邊不會是訂婚戒指吧!阿夜真是的,人家
都才十八歲,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不過,嘻嘻,只是當阿夜的未婚妻,人家還是可以
稍微考慮的!」
「美啊你,我可沒那麼廉價!」我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哼,人家現在可是千年少有的跳樓大促銷哦,不把握機會,我隨時都會被別的帥哥搶
走。」她一邊笑一邊將包裹打開,猛地,笑容凝固了,身體也僵硬的保持著最後一個姿勢
,一動也不再動。
陽光下,包裹裡的東西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光芒通過折射映在她的臉龐上,泛出微微的
淡藍顏色,很美。她清澈的瞳孔中倒影著兩條項煉。藍色的鑽石,鏤金的鏈子,一模一樣
的款式,美妙絕倫。
「你什麼時候找到的?」曾雅茹的聲音都在顫抖,她伸出無力的手,拚命靠向項煉。就
在手指感受一股冰冷觸感的時候,彷彿所有的力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那晚你暈過去以後。」我略微有些擔心的觀察她的反應,「當時我將整個隔間都搜
查了一遍,發現下邊的木地板有輕微撬開的痕跡,一打開暗隔就發現了那兩條項鏈和一張
非常舊的學生證。我下意識的覺得就算交給警方也只是浪費資源而已,乾脆藏了起來。」
「你那個行為,應該算是犯罪了吧?」曾雅茹笑的十分勉強。
「別在意那些小細節了。」我說著將包袱裡的那張學生證拿了起來,「知道和吳廣宇兩
人的屍體待在一起的那具白骨的主人是誰嗎?就是他!」
將那張老舊的學生證湊到她眼前:「這個學生證上叫張哲的男生,我前幾天特意去查過
。他就是十三年前在舊校舍失蹤,喜歡夜裡爬樓梯數數的學長。」
曾雅茹驚訝地完全發不出聲音了。許久,她才緩緩道:「好複雜,恐怕我是無法理解了
。可是,項煉為什麼會有兩條?」
「你問我,我也不可能有答案。」我苦惱的撓著鼻頭,「不過這兩條都是同一類人工鑽
石。」
「意思就是我手裡拿著兩個人的骨灰?」她害怕的想把手裡的東西仍出去,可是出於女
生愛美的天性,終究還是不忍心。
「應該是兩個人的。但究竟是哪兩個人,就是我們今後查找的主要目標。」我頓了頓,
深吸了口氣,「等找到了答案,恐怕你姐姐失蹤的線索,也應該會稍微明朗了……」
又過了兩天,調查依然陷入呆滯狀態。這兩天裡除了楊心欣的焦躁不安外,並沒有發生
任何奇怪的事情,似乎一切都真的平靜了下來。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知道楊心欣焦躁不安的情緒,是因為她在期間找過我幾次,每次都一
副膽顫心驚的神情,根本不知道她在怕什麼。
「夜不語,你有沒有聞到過什麼古怪的味道?」她將我叫出去,顫抖的問。
我疑惑的搖頭:「你是指什麼味道?」
「周圍的味道,老是有一股我實在無法形容的氣味縈繞在身旁,我好害怕!我問過了許
多人,他們都說沒有聞到。」她像是在抓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老實說,她那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怎麼也聽不懂。我只有苦笑:「你是不是最近的壓
力太大,產生了幻覺?」
「不可能,我聞得十分清晰,明明周圍就有一種噁心的怪異氣味!」她的精神狀態開始
歇斯底里,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附近,只是只有她一個人能感覺到。
我皺了皺眉頭,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放鬆!放鬆一點。你去照照鏡子,你看自己現在
是什麼模樣!不修邊幅的,從前的你根本就不是這個落魄相。就算沒病,自己都把自己嚇
出病來了,或許歐陽劍華三人的死,真的給你帶來太大壓力了!」
楊心欣稍微清醒了一點,就著窗戶的玻璃映照出的面容,猛地摀住了自己的臉。確實,
她似乎幾天沒有洗過臉了,一副疲倦的慘白,顴骨都瘦得突了出來。那副尊容哪裡還有從
前的自信美麗,十足的皮包骨,看起來都覺得噁心。
呆呆的望著自己,突然,她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恐懼尖叫,飛快的跑掉了。
我莫名其妙地呆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看著周圍不斷濃烈的略帶著好奇和探求
色彩的眼神,無奈的撓撓頭,也跑掉了。
不過提起味道,似乎,順便讓自己找到一條還不錯的線索。
時間再次開始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週末。我威脅表哥調查的事情,也開始稍微有了些
進展。
早晨十點和曾雅茹約了見面。大家將所有煩惱都拋開,走在喧嘩的大都市裡。我們看了
一場很無聊的三流浪漫電影,吃了HaggenDaze,然後跑到西餐館要了一份牛扒套餐。
例行的約會行程結束後,我和她坐在公園的水池邊,感歎著人生。
「好飽。」這是她對人生的第一聲感歎。
「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我也感歎,整個人都躺到了椅子上。
曾雅茹用纖細的白玉手指捲著我的頭髮,「阿夜,事情最近有進展嗎?」
「應該算有吧。」我沉吟了一下:「就像你說過的,芭蕉樹、項鏈和屍體那股怪味道,
或許在本質上有某種我們都還不知道的聯繫。
「撇開現在所有的已知線索,我讓表哥調查了那股屍臭最開始的來源,居然有所發現。
臭味最早的一個記錄是一年半多以前,出現在一個叫做鄧涵依的女孩身上。」
「鄧涵依?是誰?」她問。
「和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同屆,她是一班的學生。檔案上說她死於自殺,而且自殺的動
機不明,但是手法卻有點慘不忍睹。那個女孩用洗靴子的硬塑膠刷,把自己身上的皮膚全
都刮了下來,整個浴室裡全都是血。」
「好像歐陽劍華的死法!」曾雅茹驚訝的摀住嘴。
「不錯,看到後我也很吃驚。雖然她自殺的事情那時候我也有所耳聞,但是卻沒想到那
麼恐怖。看了當時的照片後,差點就吐了出來!」我思忖著,「總之,她的自殺是在張可
唯戴著項鏈出現以前,而且死後的第十一個小時開始瀰漫出驚人的腐臭味。」
「她會不會和張可唯有什麼聯繫?譬如說是暗地裡的情侶?」曾雅茹判斷道。
我點頭:「開始我也覺得有可能。所以昨天去了一趟鄧涵依家裡,她的房間至今都還保
留的很完整。當時採用某些藉口搜索了她的房間,最後在她電腦中的Mail
Box裡發現了大
量通信記錄,都是寫給一個叫做唯的男生,初步估計他們是在交往。」
「我倒比較感興趣你是用什麼方法進人家房間的。」曾雅茹露出促狹的笑容,「不會謊
稱自己是少年FBI吧?」
「當然不可能,這世界哪有人那麼白癡?」我瞪了她一眼,「我是用很正規的方法進去
的。」
「例如?」
「例如說是她國中時期最好的朋友,但是畢業後就出國了。沒想到一回來想看望老朋友
,居然聽聞到這種人間悲劇。我很沉痛,希望在她的房間靜靜緬懷從前濃厚的友情等等。
」
她立刻做出一副要暈倒的樣子,「這也叫做正規的方式?你根本就在利用鄧涵依雙親的
善良和對女兒的依戀罷了。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絕世大惡魔!」
「要你管。」我哼了一聲。
「不過,她還那麼年輕,為什麼要自殺呢?」曾雅茹歎了口氣,「阿夜,張可唯最後的
一個字也是唯,他會不會就是鄧涵依的交往對像?」
「我看不可能,來往信件裡,那個男生文筆超好的,絕對不是張可唯那種紈褲子弟可以
寫出來的東西。」我毫不猶豫的否決。
「合情合理的原因,我倒是認為張可唯應該是暗戀鄧涵依的其中一個人,而且愛她愛的
就快瘋掉了,於是在她死後,將鄧涵依的骨灰偷了出來,送到美國的LifeGem
公司訂製了
那條造成以後連續死亡案件的五克拉藍色鑽石項煉。」
曾雅茹仔細想了想,也大點其頭,「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意思就是,鄧涵依交往的對
象,那個叫做唯的男子,很有可能是這一系列案件的主謀?」
「絕對很有可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一種預感,所有事情都要開始漸漸明朗
起來了……」
第十章 聯繫
夜深了。
楊心欣從便利商店買了一大堆帶著香味的生活用品,慢慢往家裡走。四周很黑暗,本來
便暗淡的路燈「滋滋」的閃爍著,將夜色顯得更加神秘。
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今晚,似乎有點不太尋常,只是究竟哪裡不對勁,偏偏又無法形
容,用力裹緊外衣,轉入回家必經的巷子裡。
空蕩蕩的巷子,行人一個都沒有,似乎所有的路燈都壞掉了,路上黑漆漆的,可見度不
會超過三米,總感覺四周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楊心欣有些害怕了,她掏出手機當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並沒有將能見度提高多少,可是
內心稍微安定了起來。
「噠噠」巷子裡迴盪著自己空蕩蕩的腳步聲,寂靜得可以令人發瘋。
「啪嗒」「啪嗒」猛然間,自己的腳步聲傳入耳中,變得複雜起來,似乎,有兩個人的
聲音。她猛地回頭,就著手機的光芒,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遠處,除了黑暗,依然是
黑暗,隨著自己的呆滯,聲音也全都消失了。
靜!如同死亡者的靜。那種令血液凝固的安靜帶著強烈的詭異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錯覺吧!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
不久後,那種跟隨自己腳步節拍的聲響再次出現了。而且節奏越來越快,像是背後有個
人跑了起來,拚命地追趕自己。
近了,更接近了,已經到了不超過一米的距離。
再次用力回頭,依然什麼也看不到。
楊心欣的心臟因為恐懼而超負荷的跳動著,她喘不過氣來,甚至整個身體都因害怕而顫
抖,她能聽到自己脈搏的跳動、心跳和鼻息,以及耳畔撫過的冰冷微風。
只是,那個鼻息為什麼會在脖子後邊?那急促的頻率,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她緊緊抓住手中的袋子,卻實在沒有回頭的勇氣。自己可以感覺到,身後分明有一個人
在離自己不到一寸的距離,他的鼻息甚至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回頭後,自己恐怕依然會什麼都看不到吧。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正常的女生會幹什麼?楊心欣還算很正常,她尖叫了一聲,用懷裡
的袋子向後打去,但擊中的卻只是空氣。
沒有絲毫遲疑,她轉身就跑,向著家的方向一陣狂奔。
大約過了三分鐘,當電梯公寓的燈光出現在視線裡時,她才喘著氣,慢了下來。好不容
易才進入大門,一抬頭就發現電梯居然壞掉了。
今天真的有夠倒楣的,不但遇到怪異的事情,還要爬樓梯,楊心欣的家住在十一樓,幸
好不算高,但也足夠一個心力交瘁,體力透支的女孩爬很久了。
長歎短吁下,無奈的走進安全門,說實話,她的心情真的很糟糕,也對,不論是誰遇到
這麼連串的打擊,都會開始自暴自棄的。怪味的騷擾,偶爾出現的莫名其妙靈異現象,周
圍人對自己的漠視,在這種生活下存在了一個禮拜,老實說她已經快要崩潰了。
樓梯,慢慢在自己腳下閃過,說是閃,恐怕也只是大腦開始有點模糊罷了。不知是不是
錯覺,縈繞身旁的那股惡臭更加濃烈了。她立刻從購物袋裡掏出香水,整瓶全都倒在了身
上。
但那種味道卻依然沒有被壓制的痕跡,反而透過香水的濃郁,混合成更加強烈的異味。
好噁心!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噁心應該要有的嘔吐衝動。
楊心欣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癱軟無力,她靠著牆,滑坐在階梯上,然後用手機撥通了電話
。
「喂?心欣嗎?」曾雅茹的聲音傳了出來。
「雅茹,聽我說,或許真的有芭蕉精!」楊心欣的聲音變得蒼白無力,「我臨時想出的
那個亂七八糟的方法,或許真的把芭蕉精引出來了。
「雅茹,我有預感,或許我馬上就要死了。
「雅茹,你不要高興,下一個,就會輪到你……」
楊心欣真的死了,第二天她的屍體被發現在電梯公寓的天台,散發著驚人的惡臭。
知道楊心欣死亡消息的時候,正是禮拜一的早晨。當時我正和曾雅茹利用課餘休息時間
,討論最近收集到的線索。
「根據資料,我發現所有死亡的人都有幾個相同的地方。」我指著一份最近兩年因為「
五克拉鑽石項鏈」而死亡的遇害者名單,道:「第一,他們接觸過鑽石,然後自殺。第二
,他們的皮膚都有嚴重破壞的痕跡,而且都是自己用刀子或者刷子等等硬物自虐造成的。
「第三,據說他們自殺前,都聲稱自己聞到過一股怪異的味道,可是周圍人什麼感覺也
沒有。第四,都是聞到異味的九天內死亡的。」
頓了頓我又道:「而最近死亡的三個人,歐陽劍華、周凡和吳廣宇,除了歐陽劍華間接
性的提到過項鏈以外,其餘兩人找不到任何和項鏈的聯繫點。但是他們的死,和一年半以
前的連續死亡事件絕對是同一類事情。如果真的有兇手,恐怕也是同一個人!」
「不對,沒有接觸過項煉的還有一個人。」曾雅茹指著死亡名單的最頂層,「就是鄧涵
依。鑽石是用她的骨灰做成的,不是嗎?」
「不錯!」我點頭:「鄧涵依是關鍵人物,或許就是這一連串事件的根源。我調查過她
死亡後警方對她父母做的筆錄。
「據說凌晨的時候,鄧涵依起床問自己的母親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然後第二天
一早就發現她自殺在浴室裡,鮮血淋淋的,一打開門就能聞到強烈的惡臭。
「根據這條線索,我們可以大膽的判斷,她是因為某種原因聞到了別人都嗅不到的怪味
,然後這種如同病菌的要素隱藏在屍體裡,即使變成了骨灰,即使被做成了鑽石,那種要
素依然沒有改變。
「它影響戴著它的主人,讓那個人產生聞到怪味的錯覺,然後迫使對方自殺。」
「等一等。」曾雅茹有些頭暈:「你上次不是說,和鄧涵依有書信來往,可能是她男友
,一個叫做『唯』的男生很可能是兇手嗎?」
「我只是在陳述一種可能性罷了。這件事情實在過於匪夷所思,恐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
的!」我略微苦笑。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鬼!」曾雅茹打了個冷顫。
「別傻了,世界上哪會有鬼!」我哼了一聲:「我只是說人力不能做到,現今的科學無
法解釋罷了。」
「阿夜,你的話滿矛盾的。」
「要你管,總之我不信世界上有鬼。」我偏過頭去,「鄧涵依作為源頭的可能,是現今
為止最有力的一條線索,只要我們找到為什麼她會聞到那個不存在氣味的錯覺,恐怕就能
清楚這一連串死亡事件的原因是什麼,或許也能調查到你姐姐失蹤的線索了!」
「我姐姐,會不會真的已經不存在了?」曾雅茹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她在害怕。
自己一個人之所以能夠堅持活下來,是因為還沒有見到姐姐的屍體,如果真的找到了,
恐怕她的神經會在一剎那崩潰掉。
「別擔心!」我握住她的手,那柔弱無骨的細膩感覺讓人很舒服,「接觸過項煉的受害
者還有一個相同點,就是都是在家裡自殺的。而你姐姐只是失蹤罷了,恐怕她應該還活在
世界的某處,只是被禁錮了自由。她正等著我們去將她找出來,救出來!」
「真的?」頓時,曾雅茹的眼中泛出了希望。
我無聲的點頭。那個亂七八糟的推理也只能暫時哄哄她罷了,其實,對於她姐姐生存的
可能性,我實在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那番話依然讓她精神了許多,整個人又燃起了活力。
「姐姐,我和我的未婚夫馬上就來救你了!」她用力反握我的手,不顧周圍人的關注,
完全沒有淑女風度的大喊了一聲。
喂喂,是誰,哪位,怎麼又變成你的未婚夫了?我冤枉啊!
帶著滿臉的振奮,曾雅茹像是才想到什麼,問:「阿夜,你有沒有發覺心欣最近的行為
有點古怪?」
「當然有,她前段時間還對我說,她聞到了什麼怪異的味道……」話說到這裡,我猛地
停住了!古怪的氣味?按照分析,聞到的人不久後都會死掉,難道她並不是神經衰弱,這
根本就是要遇害的前兆?
曾雅茹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和我對視一眼,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聲音乾澀的說道:
「昨晚十一點過的樣子,心欣還給我打過電話。」
我皺眉:「她說了什麼?」
「她說這個世界上恐怕真的有芭蕉精,她有預感自己快要死了。」曾雅茹頓了頓,終究
害怕某人擔心,沒有將後邊那句話說出來。
話音還沒落下,我兜裡的電話便急促的響了起來。我倆同時被嚇了一跳。
我咒罵著接起手機,只聽了一句,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沒有血色。
許久,無力的將手機握在手心裡,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誰打來的電話?」她擔心的問。
「是我表哥,看來楊心欣的預感真的驚人的準確。」我笑的很勉強,「她確實死了。死
在所住電梯公寓的天台,應該是自殺!」
再也沒有上課的興致,又混了一堂課之後,我和曾雅茹想了兩個十分無聊的藉口,請假
溜掉了。
出了學校就叫上一輛計程車,向楊心欣家的方向疾馳。
她的家在電梯公寓的十一樓,和歐陽劍華所在的高尚住宅區很近,但是卻差了不止一個
層次。這是一棟十分老舊的建築,大概也修建起十多年了,電梯很不安全,上升時經常性
的發出「咯嗒咯嗒」的危險聲音。
整個樓頂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表哥正在裡邊揮來喝去的忙碌著。
「小夜,你來幹什麼?不上課了!」他責備的看了我一眼。
我促狹的笑起來,「我只是想看看,你會把這件事編成什麼Romance
故事公佈給大眾。
會不會說楊心欣這位純情的美女,她最愛的人就在不久前死掉的三個男生中間,碰巧就是
周凡或者吳廣宇。他死掉以後,楊心欣覺得生無可戀,忍無可忍之下,決定殉情?」
「哈哈哈,我怎麼可能會想出這種像是三流連續劇的故事?」表哥乾笑著掩飾,滿臉心
機被看穿的尷尬。
「說不定哦,這一類無聊的劇情,普通的善良市民最能接受了。」我漫不經心的指了指
警戒線,「不邀請我們進去參觀嗎?」
「謝絕進入。」表哥用雙手打叉。
我將頭偏到一旁,「其實人民大眾以及普通的善良市民不但喜歡三流劇情,更喜歡挖掘
別人的隱私和某些波瀾起伏的神秘故事。如果我把這件事情的某些疑點,提供給一些好奇
心重的記者叔叔的話,你覺得會不會很有趣呢?」
「你敢!」表哥夜峰聲音頓時大了起來,他狠狠瞪著我,許久才拉起警戒線,「好了,
魔鬼,給我滾進來!」
我衝曾雅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走進了現場。
楊心欣的屍體還在原地,用一張白布蓋著。距離天台邊緣只有不到一米。我示意曾雅茹
後退,然後輕輕揭起了白色布單。
猛地一股熏人的臭味迎面撲來,即使我做了萬全準備,戴了便攜防毒面具,也稍微能聞
到那股臭味,似乎它根本就可以通過視覺傳播。
好噁心的味道,光是想想都覺得噁心!生前那麼愛美的楊心欣,如果知道自己死後會這
麼令人厭惡,恐怕會選擇立刻跳進火裡,來個屍骨無存吧!
我打起精神看屍體。她死前似乎就已經赤身裸體了,全身的肌膚都有嚴重燒傷的痕跡,
而且呈現輕微的金屬化,她的胸部肌肉有大面積的破裂,四肢和身體局部出現了水腫。手
臂上還有電流斑,應該是觸高壓電而死的。
表哥也看著屍體:「你的這位同學是摸整棟樓的變壓器觸電而亡的。根據分析,她的本
意是想跳樓,但是最後由於某種未知的原因放棄了。」
「什麼未知的原因,根本就是沒膽子跳下去罷了。」我哼了一聲,心裡很不是滋味。雖
然自己和她的交往並不是很深,但生活中還是有些交集,並不會如同見到陌生人死後那般
輕鬆。
再加上生前的大美女變成眼前這麼一副噁心的恐怖樣子,一時間腦子裡無法反應過來。
「還有其他線索嗎?例如遺書什麼的?」我轉頭問。
表哥搖頭:「什麼都沒有。專家勘查了整個天台,推斷這女孩已經下決心尋死了。她走
上來,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動手脫掉自己全身的衣物,再走到天台邊緣,靜靜站了若干時
間,最後自殺。
「天台上一向很少有人來,最新的腳印都是她一個人的,所以排除了他殺可能。」
我陰沉著臉,拉著曾雅茹離開了。
內心沉甸甸的,就像壓了厚厚的鉛塊。如果說歐陽劍華的死和鑽石項煉還有間接的聯繫
,那麼周凡和吳廣宇呢?楊心欣呢?這三個人根本就沒有接觸到鑽石的條件,可他們為什
麼都死掉了?
而且死因都是一樣!就相似性而言,應該是因為同一個要素才遇害的,但最近一段時間
發生的事情,如果硬要重合在一起的話,只有一件事─ 就是我們六個人一起玩了召喚
芭蕉精的遊戲。
但根據那個遊戲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有危險,何況我事後也做了萬全的善後處理。難
道這個遊戲之中,還有一些我沒有辦法察覺到的特殊因素,或者在特殊地域下,讓整個遊
戲都變了質?
會有那種可能性嗎?
我暗自搖頭,實在想不通,所有的線索都交錯在一起,在自己似乎就要把握到真相的時
候,偏偏會節外生枝,認定的真相也變得模糊不確定起來。
這一連串事情絕對有所聯繫,而且那種聯繫,恐怕就在我們玩芭蕉精遊戲的地方。
味道指的是味覺,氣味指的是嗅覺,看到指的是視覺,感到指的是感覺,這些都是人類
感知世界的必要手段,缺一不可。
一道美味的菜,你先是看到,聞到,然後覺得好吃,而後吃進嘴裡刺激味覺,最後大腦
發出真的好吃的指令,將這種印象當作記憶儲存下來。
但是歐陽劍華三人死後散發的氣味呢?原本它只能靠嗅覺途徑傳播的,但是我偏偏覺得
,聞到的同時,味覺和視覺都受到了影響,彷彿根本就收到了和嗅覺一模一樣的資訊。
令人噁心到想吐的資訊。
真的是一種怪異到極點的氣味。
那晚我和曾雅茹為了解開謎題,以及找到她姐姐失蹤的線索,再一次來到了舊校舍。
圍牆的小門已經換了新的,鎖也弄了一把稍微堅固點的。不過倒也難不倒我,取出以前
從表哥那裡敲詐來的開鎖套裝,用一根訂製的散花針將鎖打開,然後推開了門。
「你確定要跟我進去?」我轉頭問。
曾雅茹堅定的點點頭,但緊扯著我衣角的左手卻在不住的發抖。
「這次可不要隨便暈倒,也不想想自己有多沉,我背著很辛苦的。」
她滿臉通紅,「不要婆婆媽媽的,快給我進去!」
第三次進這個鬼地方,感覺依然是有種詭異。四周的警戒線已經被拉掉了,芭蕉樹依然
像是營養不良一般,病懨懨的癱著滿樹的葉子,像是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微風撫過,
樹影晃動,卻看不出絲毫生機。
如果要告訴其他人,這些芭蕉樹在半個月前還生機勃勃,恐怕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
難以置信,至少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是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
習慣性的從最近的樹上扯下一塊葉子,放在手電筒下看,那種乾枯的觸覺拿在手裡十分
不舒服。但是至少已經不再散發幾天前的噁心氣味了。
葉子在風裡沙沙作響,曾雅茹也打量著四周,但內心中總有一絲莫名的恐懼。
她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阿夜,你覺不覺得這裡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我笑道:「每次來,這裡都是一次一個樣子,說實話我都快麻木了。」
曾雅茹搖頭:「這一次不太一樣,我老是感到心裡不踏實,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情的預感
。」
「那你出去等我好了,我調查一會兒,很快就出來。」我頭也不抬,手敲著樹身。裡邊
傳出空洞的悶響,似乎汁液已經被抽空了。
「不要,一個人我會怕。」她拚命搖頭。
「那就乖乖跟在我身後。」
我從包裡拿出刀子,然後將最近的那株芭蕉樹砍倒,一看之下頓時呆住了。裡邊居然是
空的,不要說汁液,就是角質層也沒有了,整棵樹只剩下一層空殼。驚奇之下又砍了幾棵
,也是一模一樣。
究竟是什麼力量,或者說是蟲害或疾病,居然能將一棵樹變成這個樣子?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玩遊戲的那棵樹在哪裡嗎?」我遲疑了一下,問道。
曾雅茹指著不遠的位置:「應該是那個方向。」
我抬起頭向那裡看去,周圍都是大片的死氣沉沉,渲染的氣氛都沉重起來。我就幾乎要
喘不過氣了。只是看不到那棵奇形怪狀的芭蕉樹。
「說起來,骨灰鑽石的事情你調查的怎麼樣了?」曾雅茹似乎想稍微減輕一點恐懼,開
口問道。
我邊用視線搜索邊回答:「每個商品都有一定的商品號碼。那種貴重的特殊物品當然不
會少,我在項鏈上找到了一串辨識條,然後委託我的一個老朋友向LifeGem
公司查詢。」
「你什麼朋友那麼神通廣大?一般那種特殊公司,就算我這樣的小市民也知道他們會對
客戶保密,特別是美國的公司。像這樣的產品,不保密得像國防總部才怪。」她好奇道。
「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罷了,碰巧他還算是國際小有名氣的偵探,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的。而且以我們的交情,他也沒辦法拒絕。」我淡然的說,想起從前和他經歷的那起古怪
事件,嘴角不禁浮現一絲笑意。〈主角和楊俊飛的事情,請參見《茶聖上、下》。〉
「那結果什麼時候拿得到?」
「最遲三天,他會電郵給我。」
我的視線飄移,總算將那棵樹給找了出來。移步走過去,我下意識抬頭望著樹頂,頓時
,全身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再也無法動彈了。
「阿夜,你怎麼了?」
曾雅茹焦急的搖著我的身體,我卻發不出絲毫完整的語音,只能用嗓子乾澀的造出不成
意思的「咯咯」聲。一股惡寒從腳底直爬上了後腦勺。
「你究竟怎麼了?」她的聲音也開始不完整,慌亂的幾乎要哭了。
我用手緩緩指向視線死死注視的地方,她望了過去,卻是滿臉疑惑。
許久,我才聲音顫抖的說:「那裡曾經長有一個像是嬰兒的怪異芭蕉蕾,也是我們玩芭
蕉精遊戲的媒介。那晚遊戲結束後我就將它砍了下來,但是你看……」
原本應該空蕩蕩的地方,那個狀如嬰兒的芭蕉蕾原封不動的,長在本來已經被砍掉的地
方。那張嬰兒的臉,第一次看到時,眼睛原本是緊閉住的,但是現在卻睜開了,睜得大大
的,彷彿帶著莫大的怨恨,猙獰的盯著我們。
只是望著那對像是眼睛的形狀,血液似乎都要被凝固住了。只有冷,徹骨的冰冷。冷得
我和曾雅茹不住的哆嗦。
「好可怕的形狀。」曾雅茹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按住心臟的部位,「一眼看過去,差點
把膽都嚇破了!這玩意兒真邪門!」
我喘著粗氣,臉色鐵青:「不管怎樣,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至少瞭解了一件事情。楊心
欣他們四個人的死亡,肯定和這棵奇形怪狀的芭蕉樹有關。」
「看到這棵樹,我也有點贊同你的觀點了。」她緩緩點頭,挽住我的手更用力了,「我
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稍微想了一下,「既然那個蕉蕾會長上去,我們就把它再砍下來一次,然後燒掉。我
就不信它還能長!」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她稍有些遲疑。
「都死那麼多人了,如果還找不到連續死亡的關鍵原因,恐怕還有更多的人會死掉。」
我沉吟道:「別忘了,我們也玩過那個遊戲,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我或者你。」
曾雅茹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然後她向我伸出手:「刀拿來。」
「幹嘛?」我疑惑的看著她。
「我來砍。」
「女孩子不適合幹這種事情。」我皺眉。
「我要砍,我已經決定了。」她堅決的從我手裡搶過刀子。
唉,越來越搞不懂女人在想些什麼東西了,苦笑著搖頭,我弓下身體,衝她道:「站上
來。」
「你幹嘛?」換她疑惑了。
「那個蕉蕾接近兩公尺高,你以為你一百六十多公分的長度能夠摸得到嗎?快上來。」
我氣惱的喊道。
曾雅茹可愛的吐出丁香小舌,站到我背上,仔細觀察芭蕉蕾。
近距離看,那嬰兒的尊容變得模糊起來,看來果然是偶然吧,畢竟人類本身就對人形的
物體很敏感,只要有眼睛、鼻子、耳朵和臉部輪廓,就會下意識的將其看作人體形狀。
樹枝連接芭蕉蕾的地方沒有絲毫的接面,絕對是自然生長上去的,排除了人為的因素。
但為什麼砍下來的東西會重新長上去呢?實在太過怪異了!
曾雅茹沒有再想下去,右手提起刀子,向芭蕉蕾的根部用力砍,就在那一霎,不知道是
不是錯覺,有種鋪天蓋地的恐懼頓時席捲了自己,身體猶如狂風中的小草,隨時都會消失
生命的印記。
自從第一眼見到這個芭蕉蕾的時候,女性的本能就響起了強烈的警鐘。她直覺感到異常
危險,碰到這個東西的人,很有可能會沒命。
但是這東西一定是要砍下來的,毋庸置疑。自己不砍,夜不語那固執的傢伙一定會做。
如果真有危險,還是自己承擔好了。
心裡不禁又記起楊心欣臨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雅茹,你不要高興,下一個,就會
輪到你……」
她預感到了自己會死掉,也說對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下一個,恐怕真的會是自己!
曾雅茹感覺腦袋一陣眩暈,鼻子裡突然衝入了一股異味,很強烈很噁心的異味,就如同
歐陽劍華他們四人死掉後,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不對,比這個要強烈上一百倍,但是自
己卻絲毫沒有想吐的感覺。
只是頭很暈,很想睡一覺,接著,她從背上跌落,摔倒在地上。芭蕉蕾也在同一時間掉
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一顆白森森的頭顱從芭蕉蕾裡滾了出來……
尾聲
接下來的時間又再次過得飛快。
經警方查證,鄧涵依的骨灰確實失蹤了一部分,而偷竊人就是富家公子張可唯,和我的
猜測完全相同。而藏在芭蕉蕾中的人頭,被確認為是本地第一重點高中,高一2班的一個
叫做錢舒唯的學生。
他在一年半前失蹤了,時間剛好是鄧涵依死亡後的第二天。
他的屍體在那棵怪異的芭蕉樹下被找到,是他殺,兇手是張可唯。
於是整個事件開始陷入無法破解的謎題裡。我根本查不出鄧涵依這個幻覺臭味發現者的
源頭,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才觸發自己能夠聞到怪味的。
但至少搞清楚了兩點。第一,一年半以前死亡的八個人,確實是因為戴著骨灰鑽石而死
亡的。
第二,我們是因為在埋有錢舒唯屍體的地方,玩了召喚芭蕉精的遊戲,可能借由某種因
素,打開了一道不能解釋的門,所以楊心欣等人才會相繼死亡。
可是不能解釋的東西依然很多。
至少我不明白為什麼歐陽劍華的食道裡,會有那張寫著「項煉,舊校舍」的紙條,更不
清楚周凡和吳廣宇的屍體,為什麼會被藏在舊校舍裡?這裡邊,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浮上
檯面的力量,在暗地裡悄無聲息的操控著?
這一切,恐怕永遠都不能解釋了。
幾天後還有一件事。楊俊飛那個老男人將骨灰鑽石的調查電郵給了我。第一條鑽石項鏈
是張可唯訂做的,用的果然是鄧涵依的骨灰;而第二條沒有訂做者的名字,但是骨灰的名
字我卻異常熟悉。
它叫曾雅韻,正是曾雅茹的姐姐。
可惜這一線索我永遠都無法告訴她了,因為她在砍下芭蕉蕾的第三天,我收到電郵的前
一天去世了。
也是自殺。
在她自殺的前幾分鐘,我接到過一個電話。
「阿夜,是你嗎?」
「我是。雅茹,你還不睡覺,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明天還要考試吧?」
「我不用在乎了。」她的聲音有點呆滯。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肯定不信。」
「但是我信。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只是一直都沒有接近你的
空間和時機。直到有一天發現你在注意我,當時我真的好高興!」
「雅茹,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電話這頭的我有種強烈的不安預感。
「不要說話,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阿夜,你知道愛情是什麼嗎?愛情就是失去理智。
陷入愛情的人,眼睛會看不到,耳朵會聽不到,變成只會傻傻看著那個人的傻瓜。
「阿夜,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我真的好不甘心,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和你說話,和你約會,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絲生
存下去的希望,但是生命卻在這種情況走到了盡頭。真的,我好不甘心!」電話那頭,她
在抽泣。
「阿夜,永別了……」
你有聞到過別人感覺不到的怪異氣味嗎?你有收到過一條五克拉的藍色鑽石項鏈嗎?你
是喜愛鑽石的女生嗎?
故事到了最後,依然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或許那是曾雅茹她用生命為我換來的生機
。
我至今還記得和她第一次約會時的約定。她說,如果我們倆誰先死翹翹了,如果人死掉
後真的會變成鬼的話,那就在那個人死亡的第七天,在午夜十二點,拍一拍他的肩膀,再
在他的屁股上踢一腳。
她死後的第七天,我關掉房間裡所有的燈,靜靜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指標到了十二點,然後飛快的滑了過去。直到凌晨一點,但是我的肩膀沒有被拍,屁股
也沒有被踢。
曾雅茹真的死了,永遠都不在了,那一晚,我哭了出來。
原本這個故事我不打算寫的,但最後還是決定用文字將它詳細的記載,希望能將它流傳
下去。
因為在曾雅茹死後第十一天,原本放在我家保險櫃裡的兩條骨灰鑽石項鏈突然不翼而飛
。
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或許,那兩個致命的五克拉藍色鑽石就在你身旁。
如果有一天你收到類似的鑽石項鏈,或者突然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氣味。不要慌張,首先
,你務必要做以下兩件事。
把項鏈找條河扔掉。
開始習慣那種怪異的味道。
否則,你也有可能在九天之內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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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味道 完
第十三章 金娃娃 我還沒找到完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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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永遠不傷害人而活下去,因為這就是現實
~君が望む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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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33.25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