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umann's catastrophe (3) The day

[zimerfan (朱里迷)]

2月26日星期天，
他寫了一封信給先前荷蘭之旅認識的一個朋友。


當天傍晚，Dietrich在舒曼家。
舒曼為他彈了一位年輕作曲家Martin Cohn的奏鳴曲，
這讓他自己情緒高昂了起來，汗水滲滿了他的額頭。
彈完後，他狼吞虎嚥的就塞下一堆食物吃完晚餐。


九點半左右，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要人拿他的衣服過來，說是他必須要去精神病院了，
因為他不再能控制自己的意志，不曉得晚上會作出什麼事情來。


根據克拉拉向一位朋友的描述，他說：
「請妳走開吧，我是個糟糕的男人，不値得妳的愛，我也深怕對妳作出什麼傷害。」

她害怕極了，趕緊請房東去找Dr.Boeger過來。
同時舒曼已經開始整理他預計要帶去精神病院的東西，
其中一張清單清楚的寫著：
手錶、錢、五線譜紙、筆、雪茄...。　



克拉拉忍不住想去影響舒曼要離開的決定；
畢竟，過去的19年，他總說她是他的依靠，是她讓他免於憂鬱。
她問：「你想要拋棄你的妻子和小孩嗎？」
他回答：「我不會去很久的。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康復了。」


想必她對這個回答感到相當受傷，
因為這代表了她再也沒辦法幫助他，
他沒辦法在家裡被治癒，
她沒法成為他問題的解決者，
她已經不可避免的成為他的幻聽、可能會對人造成傷害這些問題的因素之一。



Dr.Boeger到了後決定有點作為，
他請了一個男"跟班"(attendant)，Bremer先生，守護著舒曼，
而不准克拉拉再靠近她的丈夫 (Dr.Boeger可能有聽到過他對她發出的威脅)。
在那之前，舒曼夫婦一直都睡同一張床，
克拉拉只好請一個女性朋友Elise Junge陪她度過那個晚上。



雖然是舒曼自己提出要去精神病院的，
但Dr.Boeger跟克拉拉都對這個決定很不確定是否適當。
舒曼進入精神病院，會影響他在杜賽朵夫，甚至整個德國的名聲，
而克拉拉的演奏生涯 --- 不論在當時或未來，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克拉拉也對精神病院能對舒曼帶來多少幫助有所懷疑。
誰能確定19世紀的精神病用藥能為一個聽從舒伯特靈魂指示，
看見天使在頭上圍繞的人帶來多少療效呢？
當時，讀過《馬克白》的醫生會說他們這位天賦異稟的病人需要的是一位牧師，
而不是一位醫生。


但Dr.Boeger和Dr.Hasenclever還是討論了可能的療程，
而精神用藥在那幾年也有不少的進步。



無論如何，那個星期天晚上平安度過了。

隔天早上，Bremer先生應該是就走了，
而克拉拉則找了Dietrich和Dr.Hasenclever來討論下一歩該怎麼辦。


12歲的女兒Marie整個早上待在她爸爸的隔壁房間，
以防萬一他需要任何幫助。
這時的舒曼跟前一晚的精神狀態相反，
他非常絕望的憂鬱，跟克拉拉說：
「噢，我不値得妳的愛。」

她的回答「永遠對他抱著最大、最深的崇拜」一點也沒有用。



舒曼花了整個星期一早上在把他的四段變奏重新謄寫一份整齊的譜，
並開始作第五段變奏。
一個危險的時間點就是當他做完這些事情之後...


當他打開房門，跟Marie四目相望的時候，
他雙手抓著臉，叫了一聲：Oh God.
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女兒令他想起婚姻、妻子、愛，
也想到自己的失敗。


那天接近中午時分，
他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間，
穿過客廳、庭院，然後跑到街上去。
他沒有戴帽子，只穿著晨袍和拖鞋；
當時雨嘩啦嘩啦下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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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e很快地通知家人，
大家趕緊分頭去找他。


克拉拉得知丈夫不見了時整個人焦慮的難以言喻，
她說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只知道自己好像心跳停止了一樣。


舒曼大概走了10或11分鐘到了"萊茵街"，即使是只穿著拖鞋。


當時的萊茵河比今天的還有來的寬，
而橋也很不好走。


那天是嘉年華結束前不久 ---
但舒曼沒有在雨中沒戴帽子、他的晨袍(上面有綠色的花朵圖案)，
又是一個人行動，想必有引起注意。
他是個公眾人物，所以不會太難被認出來。


而他在上橋前被攔阻下來時一定更引起注意。
他的晨袍裡沒帶錢，但上橋要過橋費，
於是他拿出絲手帕打發收費者，然後就自己跑上橋，
爬上欄杆，可能接著下到構成浮橋的其中一條船上，然後跳進萊茵河裡。



二月的萊茵河是夭壽冷。
即使今天，在二月底的萊茵河都只有攝氏8度左右，
而當時的冬天比現在又還要更冷。
即使只在河水中泡一下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即使他沒有溺水。


他不可能被河流漂走 -- 那流速比任何人走路的速度要快，
否則救起他的那條船不可能及時把他救起來(其中一位水手後來得到一枚勳章)。


比較有可能的是當他還在浮橋的船附近時就有人去救他了，
而不可能＂頭朝下的往河中跳進去＂，
很難在浮橋的船上作出這樣的動作，
而且跳河自殺的人也沒有這樣投河的，他們是讓腳先浸到河裡。
他穿得很少使得衣服的重量不會把他往下沉，
但這也增加了船員把他拉上船的難度。


沒有理由認為他其實不想死 --
他跟救他的人掙扎，試著想要回到河裡。


唯一能確定的是 --
因為他走路或在橋上時的引人注目，
讓他得以很快就被救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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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 be tender - I'd be gentle
And awful sentimental
Regarding Love and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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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240.33.219
推 yeeshuan:突然想到有琴戀克拉拉這部電影，似乎只有台北有上映?
→ zimerfan:查了一下　只有長春戲院跟台北華納有　我去下載看看好了
推 Rainlife:嗚嗚，真是催淚的一段故事。(看完後真的哭了耶)
→ Rainlife:即使這個翻譯用了幽默的文字ex夭壽冷
→ zimerfan:謝謝妳看完了！我正在看馬勒的傳記，今天正讀到他的妻子
→ zimerfan:偷情，他發現，卻繼續讓自己suffering...雖然都是以前就
→ zimerfan:知道的了，但這書裡這麼抽絲剝繭又鞭僻入理的分析這段三
→ zimerfan:角關係的文字，也讓我讀得投入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