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兒子上海看病記

[zebra101 (愛喝咖啡的斑馬)]

大陸的醫療體系歷來飽受各方非議和撻伐

種種黑幕也時有耳聞 幾乎成了過街老鼠 人人喊打

我本人除了體檢，難得進醫院 其實說起來也不了解

作者是旅居美國的台灣人，娶了一位上海太太

這篇文章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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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父親前年底患癌開刀，之後一直在化療，俺去年底便帶了全家回台灣看他。由于
老婆是上海人，去了台北不到上海說不過去，因此決定三星期的假，老婆和小家伙
花兩星期在上海，一星期在台灣，俺則反過來。

她們兩人在台灣的一星期結束後便回到上海，俺繼續留在台灣，原本一直無事。直
到俺在台灣的最後一天清晨六點，突然被電話吵醒。小家伙在上海不知何故開始上
吐下泄，嚴重脫水。換了三家醫院後，現在在打點滴。至于為什麼要連換三家醫院，
老婆在電話中語焉不詳，只說上海找不到美國的那種小兒口服電解液Pedialite，連
醫院都沒有，要俺在台北找，而且要粉狀的，好在飛機上用。

俺于是等八點藥房開門後，找到了Pedialite，再趕中午的班機回上海。

下午抵達上海後，丈人要俺馬上趕到淡水路一家叫ParkwayHealth 的醫院。俺一看
是洋名，曉得八成是那種專門做老外生意的醫院。匆忙趕到醫院一看，小家伙病懨
懨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整個瘦了一圈，點滴管插在左手背上。平常這搗蛋鬼
話多到讓俺腦袋發疼，如今見了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婆則是一見我就淚水止不
住地往下掉。

問清楚後，才曉得咋回事。

小家伙發病後，照岳母大人建議，第一個送的是市立兒童醫院。據老婆所說，兒童
醫院的狀況，差到"令人震驚"。大堂裡擠滿了人，大部分是貧困的民工家庭。大冬
天的，完全沒有空調，小家伙已經吐到沒力氣說話，又要在冷風裡發抖。難得出現
的醫生護士沒一個有好氣的，從頭到尾，竟沒有一次eye contact。在等候了一小時
後，老婆決定換醫院，而且指定要換到外國人醫院，多貴都去。

後來去的這家ParkwayHealth在上海商城裡，轉去後，醫院做了初步診斷，決定拒收，
還要再轉院。老婆當場傻眼，一問之下，這裡只是家庭醫院，連吊點滴的設備都沒
有。沒奈何，只好抱起小家伙，再轉到ParkwayHealth在淡水路的分院。

這次總算有了自己的房間，醫生護士也親切了起來。幾小時後，俺終于趕到這家醫
院。看了看情況，俺覺得醫院狀況不錯，小家伙也穩定了，那就住下來?

不行，老婆說，還要再換!俺一頭霧水。原來這家醫院真是一分錢一分貨，所有的服
務全部itemized，醫生逛進來看一次，收錢；護士看一次，再收錢。總共才入住七
p時不到，賬單竟已經累積到將近一千美元!而且居然不收俺們的藍十字保險卡!這
比美國還貴得多。小家伙估計還要再兩到三天才能徹底恢復，如果沒有保險，這麼
下去是有些吃不消。那就換吧。可換哪兒呢?

這次是岳父大人建議，換到上體館旁邊的仁愛醫院。這是家私人醫院，雖然沒有ParkwayHealth那
麼現代化，不過服務態度還可以。可惜入院的手續流程是一團亂。俺們一家被從東
指揮到西，又被從西指揮到東，寒風中穿梭于兩棟樓之間，俺看這樣不行，要求護
士提供輪椅。這位護士年紀輕，倒是很願意幫忙。但是慌忙間竟找不著一台輪椅。
最後是俺在過道上硬攔了一台下來。小姐又是一陣手忙腳亂，顯然從未用過。進電
梯時，推了半天推不進去，震得兒子又當場惡心想吐，把媽媽都急哭了。

俺因為陪俺爹開刀復健看得多了，馬上要護士把輪椅向後轉，倒進電梯，果然馬上
進去了。小護士滿臉通紅，直說抱歉。俺們也不好說什麼。

最慘是抽血樣。在兒子手背(注意不是手臂)上刺了三回居然都找不著血管，兒子疼
得大哭。老婆終于按捺不住，說你們這樣不行，給我找個有經驗的來。邊說眼淚就
流了下來，聲音都在發抖。裡面打針的護士臉一板，發什麼脾氣呀，這不是在給你
找了嗎?最後來了個中年護士，一針解決問題。

進了病房，護士當匙們的面換床單，裡面的襯墊居然都是幹掉的血跡。她們沒事似
的，就這麼換了張床單蓋了上去。老婆嘆了口氣，也不想說她們了。主要是實在已
經太累，沒有力氣折騰了。

後來來了個女大夫，倒是很親切。可看她給兒子量體溫，我們又嚇了一跳。她用的
是那種最老式的水銀體溫廚。在台灣因為常有小孩老人咬破的事故，二三十年前就
已經不用了。好在兒子已經懂事，乖乖讓大夫量完了溫度。幾分鐘後終于完事，老
婆鋅掏出隨身攜帶，已經用了快十年的的耳溫槍，對著兒子的耳朵"beep"一聲，一
看，溫度一模一樣。大夫饒有興趣地拿過去東看西看，說她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最後兒子在仁愛醫院住了兩晚上。因為隔天就要上飛機回美，本來有些擔心怕兒子
不行。後來見他精神恢復得情況還理想，醃定還是出院。因為醫院還是沒有Pedialite，
我從台北帶來、原本要在飛機上用的份量已經用掉不少。大夫了解我們的顧慮後，
說這沒問題ｘ其實主要就是鹽水嘛，我們調一點給你們就是了。出院前她真的給了
我們兩個瓶裝水瓶，裡面是調好的電解液。醫生一片好心，我們當然感謝。可沒想
到這兩瓶液體後來在飛機上差點送掉兒子一條小命。這位醫生其實非常認真，我們
也相信她當然不會存心害人，不過她可能經驗還是產足，有些細節沒考慮到，此是
後話。

回到上海家中，老婆在她爹面前大罵上海的醫療體系。老婆由于這次在台灣看過病，
對台灣的醫療嫂務有很深刻的體驗，覺得落差實在太大。當她爹的面，她說上海的
醫療，三十年也趕不上台灣。上海應該少花錢蓋大樓，多花心思在這種攸關У民切
身利益的"軟建設"上面，等等，等等。老丈人一向要面子，被女兒一頓搶白，搞得
悶悶不樂。俺是台灣人，當然了解話題敏感，只好閉脞。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房檜氣壓還是很低。不過老婆是那種氣發過了就算的人，何
況是自己的爹。老丈人面色凝重，不過還是和丈母娘一起送我們到浦東機場。

上機後，兒子身體仍弱，不過臉上已有笑容。老婆說，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快點回去大家安心。

只是沒料到，最精彩的戲竟然是在飛機的僻艙裡上演。

飛機後輪離開跑道的那一瞬間，兒子忽然又開始吐了起來。二十分鐘後腹瀉也開始
了，一兩個小時內，就是這麼上吐下泄，很謁小家伙就開又出現脫水症狀。桔子口
味的Pedialite已經全部吃完了。這時妻想起那兩瓶電解液來。即使他吐，能灌一點
下去也好。兒子已經四歲多，還算懂事，曉得這水是非喝不可的，便強打精神坐起
來喝了一口，結果一秒不到就全吐了出來，繼之以猛烈的幹嘔。問他原因?

"難喝!"他哭道。

于是我和老婆各嘗了一口，哇，還真TMD的難喝，鹽水味道極重，還有一些別的什麼
東西。最糟糕的是，經這麼一搞，兒子什繰G體都不讓沾他的唇了，他覺得俺們都
在騙他，不管俺們如何威脅利誘，居然連白水都不肯再喝。脫水情況很快開始惡化，
三個小時後，兒莛已經吐無可吐、泄無可泄，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

老婆淚流滿面，哭道，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看兒子在飛機上送命?

沒招了，把空服員找來。告知她們兒子的情況後，她們馬上對全體乘客廣播，希望
有醫生在機上。沒想到這班飛機上還真是人才濟濟，馬上就來了三個醫生，其中一
個越南裔的還是小兒科的。會診結果，一致認為必須想辦法把脫水情況控制住。但
是飛機上什麼設備都沒有，打點滴不可能，電解液也沒有。最後他們想出來的唯一
辦法，就是強灌Ginger Ale。不管兒子怎麼吐怎麼拉，十五分鐘一定要灌一次，無
論如何要撐到美國西岸上空。

沒奈何，人命關天，只好硬上了。果如預料，兒子頑強抵抗，媽媽強忍淚水硬是灌
了進去。咳嗽兩聲，哇一下又吐了出來。接下來幾小時基本就這麼折騰，灌了吐，
吐了再灌，簡直像給恐怖分子上水刑。

第五六個鐘頭左右，空服員過來通知，機長已經根據標準空中作業程序，和匹茲堡
醫療中心(PMC)取得聯系，匹茲堡n求機上醫生提供進一步細節，以便他們決定是否
要讓班機在西岸迫降。找目前飛行路線，如要迫降，我們可以選擇溫哥華或西雅圖。
匹茲堡障要求俺們提供上海醫院的診斷書。

老婆把文件翻了出來，大鬆一口氣。仁愛醫院的診斷書是中文寫的，完全沒用。還
好Parkway的是英文。交給空服員後，醫生們很快過來再診斷了一次，發現兒子太累
已經睡著，灌飲料時也不再吐了，因此決定撐到原定目的地亞特蘭大。

此後大約七小時，兒子的情況終于得到控制。俺們還是每十五分鐘把他挖起來一次，
但是他已經不再抵抗。

到亞特蘭大上空前，空服員又過來通知，亞特蘭大疫病防治中心(CDC)已經做好準備，
地面急救小組也已經待命，飛機一落地，這兩組人馬就會立刻登機把俺們一家子疏
散下機，由_是國際航班，CDC還要根據醫生意見決定是否要隔離整架飛機。俺心想
這次兒子可把事情搞大了，海峽兩岸不算，回到美國來，還沒落地，已經驚動了東
西兩岸和中西部好幾個單位，連CDC這種X-File裡面才見得到的單位都出動了。

飛機終于在亞特蘭大機場跑道降落。停妥後，機艙찢嘟"地一響，空服員開始廣播
要大家原地別動，飛機上有小朋友生病，須要優先疏散。

不旋踵，機門開處，Paramedic人員推著大紅色擔架床從狹窄的走道直達我們面前，
全機乘客的目光都集中到俺們這兒來，不少人顯然剛睡醒，還不曉得俺們過去這十
幾個小時是咋熬過來的。

奔往機場航醫室的路上，一位著套裝的年輕女士塞給俺一張名片，CDC的。一進航醫
室，馬上有移民局關員收走俺們的護照，幾分鐘後就辦好了入境手續，又還給了我
們。這應茯O有生以來通關最神速的一次，連關員的面都不用見。

航醫盯著兒子看了半天，摸摸他身上，又問兒子知不知道她是誰。兒子坐在床上，
鉻這兩只腳丫子說知道，是醫生。

航醫hmmm了一會兒，說了，俺完全看不出他有脫水跡象嘛。俺們解釋是如何在飛機
上採取緊急措施後，她瓶釋然。怪不得怪不得。你們幹得很好，處理正確。他現在
沒問題了，一定可以撐到D.C.的。說完又和那個CDC的嘟囔了一會，CDC女士就過來
撤我握手，說根據醫生意見，航班不用隔離了，俺們就此別過吧她說。

俺如釋重負。如果因為俺們全機被隔離，這影響就太大了。

航醫做芧最後檢查，便把兒子從大紅床換到了大紅輪椅上，然後打電話叫了個機場
工人進來，把行李check-in，再一路護送俺們從特殊通道到轉機處去。

等候轉機時，輪椅上的兒子一直盯著屏幕上的CNN新聞。看著看著，突然冒出一句話
來。

媽咪，這個人一直講英文，我們已經到美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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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irror08:第一次去的儿童醫院是對的，為啥不挂急診
推 isaacc:請問有link嗎?很想看看讓人懷疑的原文~
推 mirror08:我倒不怀疑真實性，只是原作者很倒霉吧~
推 mirror08:原作者老婆能存活并長那么大到去美國真是
→ mirror08:很幸運~
推 flamesky:其實去第一家醫院是對的，因為品質好所以
→ flamesky:才有很多外地來求醫的，好醫院一般都人
→ flamesky:滿為患的，大陸醫療資源量和質都不足
→ zebra101:補link:  http://kuso.cc/4FG!
推 williamshane:好的醫院人都多 人少的醫院要麼不好
→ williamshane:要麼就是太貴沒人去 小孩生病就該去
→ williamshane:兒童醫院 寧可多等一會 誰叫大陸人
→ williamshane:太多呢 醫療設施嚴重不足
※ kishiwada:轉錄至看板 medstudent                                 05/21 2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