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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於你做了什麼,這是近日的領悟。 每次回診,和我已成好友的技師,總會隨口問我:『又是一個人上來啊?』 『是的』我總是說。 他已習慣我所謂的享受。我說啊,以後可無法一個人搭車,一個人上捷運 一個人過街,一個人作許多許多的想要做的事。 曾經,我是多麼享受著一個人的自由、清閒。 自由也像個阮囊羞澀的旅人,不得不兌現的旅行支票 提早兌現的自由像囫圇吞棗,哽咽的打著轉,想著想著的那時候,棗咕嚕的滑下肚。 人生嘛~ 究竟只是個人生。 其實我們畏懼的,是另一個不能想念不能再愛的世界 因為不能接近熱氣,我的父親想盡辦法讓我不用下廚也能過活 最後他發明了最方便的方法,他包了好多水餃放在我的冷凍庫 水餃裡有蔬菜跟豆乾還有肉,營養的攝取倒是均衡,卻剝奪可以煮飯炒菜的樂趣 我仍每天拉著菜籃,聽著菜籃在柏油路上、人行路上、大理石上、..... 聽不同的扣扣聲、滑行聲、沙沙聲....,配荷著我高跟鞋的聲音 市場裡我一攤一攤的走過,看著鮮紅白綠的菜。看著被吊著掛著攤著的肉 看著魚販打著魚鱗切開掏出的五臟。我像是唯恐錯過什麼似的盯著。 菜籃裡裝著的總是一天的菜,火花跟鍋裡批趴作響的聲音很容易已套成圖案 幾個月來煮飯菜的次數,勝過過去的十年,原因無它,未來這些都會變成一種奢侈 所以他懂,我說的他是這個技師, 他懂我所謂的享受,人生的意義是做了享受的事。 自從我跟他說過,以後一個人獨立完成的事都會變奢侈後,他再也不覺得我一個人回診 是一件悲哀的事,他總說孤獨的人有些淒慘。 我說沒有可以想的人,沒有一個也會想你的人,心沒有在我們身上的人才算比較悲哀吧 至於有沒有在你身邊,都不算是難過的了 前些天有個一樣患了眼疾,才開過刀的朋友和我聊了不久的天突然問我 他說:『知道不會好,你怎能還是這樣樂觀』他用淒慘的聲音說著。 我說:『你悲傷的過一天也是24小時,快樂的過一天甚至會局得時間不夠用』 我話裡帶著愉悅回著他的疑惑。 遇到難過的事我想沒有人會高興的起來,但是遇到躲不了的事 我們卻可以不要一直停頓,在難過的陰影裡跳脫出來。 我是跳脫出來嘛?我也不知道。 有著雙眼的人一樣也會有悲傷的事,沒有雙眼的人只是比別人多出一件悲哀的事 好像也只有這樣的區別,只是我為什麼要一直一值得悲傷下去呢? 我告訴他,因為以後會看不見,雖然不知是什麼時候,不如把他想成上蒼對我們特別好 所以給我們一個預備期,讓我們預備好以後看不見時,不會有遺憾 每個人以後都會看不見的不是嗎?我這麼想著死亡跟失明事差不多的 我說我們只是好像帶著思考的死亡,比起醫學裡真正的死亡的人,我們算是幸福的 這個時候我想起過去的弘願,想要苟延殘喘的活到一百歲 或許我的生命並不會到一百歲,充其量只是五十歲,然後我卻帶著思考活到一百歲呢 我跟他說,我開始把過去很簡單的譜,用讀譜的方式錄音下來,我怕我以後真的很想彈琴 也開始把喜歡的小說,一個字句一個字句錄音下來,說不定哪天轉航變個說書的呢 我沒有終止我的天文解說志工,雖然牆上大大的字早已見不清晰, 但是我把星象解說背了起來,再也不須清晰的文字吧 我想著在我完成照顧小孩到大學後,才發現了這個毛病,那麼一定有它的寓意 我想到的是這有點像,過去的五十年我一直沒有過著自己要過的生活 如今一來,我勢必只能靠自己為後面五十年的生活舖著路,我是這麼想著所以作著 出國前的兩天,我跑到新竹找一個學生時代最麻吉的同學,他像手裡抱著水晶球的呵護我 那樣的感覺一直出現,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對他說: 『過去的三十年連電話都沒,就像彼此已死亡一般,你不覺得生者告別比死者告別 更有意義嘛?』說完後我害他淚流滿面。 如果沒有想到死亡,那麼我們都不會想到活著的時間是多麼具有意義。 如果沒有想到再也不能夠,那麼我們都不會想到要多一點的珍惜。 有時我會對著藍天發呆,我也喜歡搭著漫長的車顛簸到台北,看著人,人的表情 我掛著耳機聽著音樂,我揣摩著那聽不見聲音的表情裡真正的想法 我想著聽不見聲音的婆婆,他揣摩著我們想法心意,卻如心腹 我呢?我以後能從聲音知道些什麼呢? 日本的十字路口,有專為盲人設計的紅綠燈,地下道的樓梯也有專為盲人設計的聲音 大又響。 我沒在這些地方見過盲人,卻在匆忙的新幹線轉車,和一個柱著盲杖 橫著向小幅度的揮舞下車的盲人擦肩而過。 我楞了一下,上了車車子開走後,他仍在剛剛下車的幾公尺橫著向揮著盲杖 以後,時間會變的很慢很慢,慢到或許不是一分鐘而是好幾小時,才能移動。 而我還天真的妄想著,會有人發明一隻電腦盲杖,告訴你前面多遠有什麼左右有什麼 更好是還有發明一台車,不須明眼人開,也能知道有什麼跟什麼,不過一切都是妄想吧 只是活在這個年代,必須為還沒這些發明的自己,做些以後勿須靠別人也能享受的事。 如果我只是想著想做什麼,而不去做還讓它延遲到也無法做 那麼這跟死亡是沒有區別的。 所以生命的意義是,你做了什麼。 台中的家,是個好多窗戶的家,半夜起床我會看著窗戶進來的月光 天亮時起床,我會往窗戶邊瞧瞧天空是否已露白,清涼的微風會在候在窗邊時輕佛過臉上 總有一天,我們都再也無法見到跟感覺到 但是如果不曾做過,那麼跟從無感覺從無生命存在一樣 妳,曾活著嗎? 我,曾活了好久。我微笑的對自己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2.152.36
yyaarr:眼眶都濕了@@,借轉錄^^ 05/06 23:02
JimIw::) ok 05/07 16:06
ronadol:祝福妳永遠感到快樂 05/07 1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