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五天》再訪世博，早晨七點鐘的萬頭鑽動
原文於 http://www.wretch.cc/blog/No1Kelvin/7818233
今天，是來到中國的第14天，好快，不知不覺經過兩個禮拜了。
從灰濛濛的古都北京，來到陽光刺眼、高樓林立的現代上海，我突然好想念
大海，家鄉的那片黃金海岸。好久沒看見海了。
《早晨七點鐘的萬頭鑽動》
世博今天是第2次去，我跟俊翰清晨5點多就起床，趕6點鐘的第一班地鐵。
上次太晚到了，很多熱門展館外的排隊人龍早已無止盡蜿蜒。我們只能走馬看花
，以隨興的方式流暢的速度，從一國逛到另一國，從一洲跨到另一洲。這會兒剛
行經西班牙，沒幾步又到了瑞士。初踏上南非領地，隨即又進入埃及的轄區。
雖然這樣非常怡然自得，但總是會好奇人家傳說中的熱門展館葫蘆裡賣的是
什麼藥嘛。於是我們決定要早起，狠狠地搶撘第一班地鐵，跟大家拚了。
但不知道是太早起沒睡醒還是莫非定律的威力，我們竟然坐過頭，而且還過
了兩站才發現。「嘿嘿，俊翰，我們這次這麼早起，應該能排到沙特館了吧。」
「小白，你看…」俊翰手指著地鐵車廂上的路線圖，我猜他應該吞了一下口水，
而且彷彿看見他喉頭也跟著抖動了一下。
我們就這麼晚了20分鐘到達世博主入口，走出地鐵站已經快7點，原本以為
這樣還算早(世博9點半才開放進場，早兩個半小時應該算早的吧)，結果放眼望
去，滿滿的人龍已經在門口來回蜿蜒數排之多，人聲鼎沸，黑頭鑽動。
這哪裡像清晨的風景呢？紛亂嘈雜的氣氛讓早晨的美好瞬間消失掉。就像走
在清風徐吹的草原上，突然看見好幾百頭豬(很抱歉，但用豬形容真的最貼切)發
出各種聲音及味道地擠在前面。
而更慘的是，我即將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我跟俊翰加入排隊(待宰)陣容，前方彷彿沒有明天的明天。一想到我還沒7
點就到竟然排這麼後面就覺得不可思議，然而也不禁納悶最前面那些人到底是什
麼時候來排的阿？會不會昨晚我跟俊翰準備就寢時便已經雙手插腰仰天長笑哈哈
哈地站在這兒了呢？
不管怎樣，我實在完全無法想像得用徹夜未眠的方式參觀世博的必要性。心
裡嘀咕著：「算了，你們愛怎麼排就怎麼排吧，我出來旅行已是天天累垮身體回
旅館，我可沒有多餘的氣力陪各位徹夜排隊！」
《走樣的中國館》
我在排隊等候入場時，帶著耳機一邊聽《海上鋼琴師》的「Love Theme」，
一邊看村上春樹的《邊境．近境》，不時抬頭望著右前方那巨大的紅色皇冠型建
築物，那是世博中國館。
記得第一次看到中國館時，我跟俊翰興奮地馬上抽出相機拍照合影。看到平
面報章雜誌裡的中國館突然鮮活地出現在眼前，感覺非常不真實，就像前一秒才
剛被人整棟放在那兒特地給我們看似的。
但今天看，不曉得為什麼，那股興奮之情已經不知道隱遁到哪裡去了。中國
館還是一樣雄偉高大，但卻沒那麼驚人了，看著看著也不覺得有太多吸引人的地
方了。
那種感覺落差同樣出現在北京乍見鳥巢與看完後準備回家時。第一次親見鳥
巢，我同樣興奮地與其合照留影，還叫俊翰幫我拍一張跳躍的照片。但在那兒留
連近3小時後，在回去的步行途中，當我轉頭再看鳥巢時，它卻已變成既定的巨
大鋼骨結構般的存在而已。雄偉美麗是雄偉美麗，但其中已沒有太多興奮。
是不是這些具有歷史指標性的宏偉建築物，最輝煌燦爛的時刻，就是和人們
的初次目光相接觸的那一剎那呢？
《納粹集中營的猶太人錯覺》
我跟俊翰利用排隊時的動彈不得各自看書，消磨時間。兩個小時很快就過了
。時間接近9點半的時候，人群已蠢蠢欲動，就像即將暴動般地彌漫著不安定的
氣氛。9點半一到，獸閘一開，人們簡直就像被囚禁了千萬年的原始獸群往園區
各處奔騰，許多爸爸媽媽彷彿連兒女的死活也不管地向前衝去。
我跟俊翰本來也說好要衝的，但看到這麼多人發了瘋似地拔腿狂奔，我們反
倒不想跑了，突然覺得要是跟著跑，好像未免也太輕易屈服於盲目的熱情了吧。
我還拿相機起來攝影，見證人類獸性發作的瘋狂片刻。(後來才知道跑是對的，
不過這是後話，此先略過不表)
也因為這樣，我們又沒排到熱門展館了，再度興之所至地走馬看花逛國家。
看著擠在遮陽棚下的排隊人們，有的坐在地上搧風，有的滿臉是汗地站著，過一
兩分鐘就往前移動個幾公尺，我忽然有種正看著納粹集中營裡猶太人排隊進入毒
氣室的錯覺，也為自己沒去淌那灘渾水而感到慶幸。不過不曉得他們心裡到底在
想些什麼就是。說不定人家心裡正嘲笑我們沒得看熱門館呢。
《為您量身訂做的大海》
這天我依舊雲遊四海，替各國展館們拍了美美的照片，累了就找陰涼處聊天
休息，或是賴在人潮比較少的展館裡吹冷氣，馬馬虎虎地一天又過了。
下午4點多就跟俊翰說我想先離開了，他決定去排他朝思暮想的法國館，我
則出去覓食，然後回旅館寫點東西。今天一直有種想獨處一會兒的感覺。
故太陽還沒下山，我就走出園區了。搭地鐵回長壽路站，出站後再步行回新
會路上的公寓式旅館。途中還挑了間賣台灣小吃的餐館吃晚飯，點了碗滷肉飯與
一盤小菜。雖然沒什麼台灣味，但衝著名字吃起來還是挺親切的。
買了杯咖啡，回到位於12樓的房間，洗把臉，然後坐在紅色沙發上，開始在
白色小圓桌上寫著這天發生的事情，包括清晨七點鐘的萬頭鑽動與走樣的中國館
等等的事。前方罩燈灑下黃澄澄的光圈，暈染我視線，溫暖的氛圍讓我彷彿看見
黃金海岸夕陽的無限柔美，我好想去吹吹風，聽海的聲音阿。
霎時間我好像忽然明白了某件事情。
為什麼我看海，永遠都不會膩呢？
那或許是本質上的問題吧。萬里長城、鳥巢、中國館，或是一路看下來的園
林假山，它們都是人工的，都是為了或大或小的某種目的被製造出來的。不管它
們再怎麼偉大、再怎麼舉世無雙，在等級上永遠輸給大自然的渾然天成。
海是多純粹的東西呢？她充其量只是和著比例不等的鹽分的水罷了阿。但她
同時又是那麼地豐富和繽紛，充滿著各種可能性。你大可以找到各式各樣的形容
詞來形容每個時刻的她，因為不管什麼時候靠近她，她總為你換上不同的模樣，
而且更棒的是，無論你是在什麼心情之下走到她身邊，她都能給你你所需要的撫
慰和回應。
就算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地靜靜看著，也能感到平靜、滿足。
不然我們稍微來想像一下好了。如果房間窗戶打開就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
那絕對是頂級的享受對吧，每天都像渡假一樣，夫復何求呢。然而若住家旁邊就
是中國館，每天出門進門都得看這座紅色建築，那頭幾天或許還覺得沾沾光也不
賴，但過一陣子就會漸漸覺得麻木無感了吧，而日子一久大概會覺得礙眼起來，
厭惡得想拿加農砲轟掉它也說不定。
為什麼此時此刻，我會這麼想念大海呢？我也不知道，也許這跟中國館的走
味一點關係都沒有，單純是想家吧。總而言之，逛世博第二天的今日，是以這樣
子的想念作結的。而我忠於當下，一一如實打了出來。
明天行程，空白有待填滿，或者，不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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