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周刊】壹Lady-危險的角色 徐堰鈴

[dream2000 (danial)]

徐堰鈴長得並不漂亮，但她卻像漫畫中的《千面女郎》般，在任何一個戲戲角色裡都讓人不得不去記憶她。她演老演小，允文允武，扮男扮女，還有精靈、企鵝等非人角色，小劇場、大劇場、獨幕劇、歌舞劇通通都找上她，她是個危險的角色，因為很容易把別人給比了下去。

曾幾何時徐堰鈴已經變成劇場天后和一姐了。這個光環戴在她頭上，有一點點奇怪，因為她一點也不高調。

蒼白的面容，瘦弱的軀體，整個人懶懶的，安靜的；講話也是慢慢的，低聲的。多數時間徐堰鈴都在恍神或陷入沈思當中，跟她走在關渡台北藝術大學的校園，我都很害怕秋老虎般的豔陽輕易地把她吞噬，我高跟鞋卡拉卡拉的聲音，更好像對她有些不敬，總是干擾她的思慮。

劇場天后　戲滿檔

劇場界少有人像她這樣軋戲的。採訪時，她手上有客家歌舞劇《福春嫁女》，王嘉明的小劇場《嚮宴》，BABOO的獨幕劇《給普拉斯》，還有賴聲川表演工作坊的《如夢似影》，以及學校戲劇系的教學，回家還繼續女同志劇本的寫作，說徐堰鈴是「我不是在劇場，就是在往劇場的路上。」真的一點也不誇張。

「還好啦！這就是我的生活和興趣啊！我也很想拍電影和電視啊！」她幽幽地說。徐堰鈴似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劇場裡，生活裡的她，有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採訪前，很多人告訴我，堰鈴話很少。我看她不僅是話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要她形容自己有點困難，還是直接進劇場看她的表演，去書店買她的劇本，比較能夠感覺。表演和劇本裡的她與私底下的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其實內在是很鬆散和懶散的，所以有時我想讓自己矜起來，演戲站在舞台上就會把自己矜起來，成為不同角色，我想如何做，就去分析他，找到這個人物的動機，並去理解他。」所以從馬汀尼導的《仲夏夜之夢》的精靈，到創作社的《KiKi漫遊世界》，表坊賴聲川導的《如夢之夢》的大陸妹江紅、上海老駂，以及屏風李國修導的《女兒紅》的母親，都讓人豔驚。

公務家庭　客家妹

比起台北藝術大學歷任如洪水猛獸般的搞怪學生，徐堰鈴簡直就像個「乖巧的模範生」。她既不叛逆也不搞怪，她出生於苗栗客家的公務員小家庭，陪朋友去考藝術系，隨手編個樂器大雜耍表演，結果卻考上了。因為母親是體育老師，從小玩躲避球、學田徑，她音樂和身體的律動都相當好。

「其實在念表演前，我是很沒有明顯特質喜歡這東西的，念書時，祇覺得第一志願要公立學校，國中上童軍課時，開始覺得當演員挺有趣，反而是真正念了表演之後，才發覺愈來愈吸引人，但自己也變得愈來愈孤僻。」也許愈孤僻，對人的感覺和觀察愈剔透犀利，她不覺得是對人的敏銳，她認為對人的感受是很自然的。

關注女同　編劇本

她描述母親一家人是很誇張的，每年過年時，四、五個阿姨聚在一起，講話很大聲，唱歌跳舞、講客家話，很開心的大笑，她覺得媽媽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是一個愛玩有趣的媽媽。此外，她總是對女人有特殊的觀察，她對於老女人在溫泉場中赤身裸體，自然流露出的「肉麻」張力很著迷。或是返鄉參加家族的喪禮時，看到饅頭突然掉落，在地上彈彈彈，白色彈跳的饅頭與黑色哀淒的場面相映成趣，突然有種搞笑的感覺。

徐堰鈴講這些故事時，讓我想起了西班牙導演阿莫多瓦電影《玩美女人》，阿莫多瓦童年常陪伴母親去溪邊洗衣，女人們的八卦和肉麻，成就了電影的靈感。她聽了不好意思地微笑：「我的沒這種濃厚的氣氛啦！」但她強調，劇場像是她的交際場，除了嚴肅地研究人物動機、表演，她也希望加上好笑的事，「唯有笑，才有哭。」她說。

她關注女人，人與萬物的關係，自然而幽微，連上護理課，看到做心肺復甦術的人偶安妮，在每個人考試練習完後，寂然地躺在教室裡，她都可以編出《安妮的甦醒》一劇。她自己強調，台灣女同志的劇場和創作極少，除了自己本身有興趣外，也出於一種服務大家的心情。近兩年她編導的女同劇作，從出版劇本到戲劇呈現，都獲得好評，更被女同志圈視為偶像。我問她，女同志劇場的創作是否是她一生的使命，她笑著說：「算是生活保障吧！我很怕孤獨的。這族群很少人關注，也少有作品。」

徐堰鈴是個爆發力很強的演員，她的潛能許多導演都想嘗試與挑戰，我好奇大家都選同一個演員不是很奇怪，但這些導演最常說的一句話居然是：「沒辦法啊！祇有她才撐得住啊！」這種演員就像礦場，本來就資源豐富，但你不知何時會挖到寶，也因為這樣，她不是主角時很具威脅性，當主角時又讓你對她很放心。所以默劇、詩劇、獨幕劇、歌舞劇，什麼她都百般嘗試，她甚至想跳舞。

嬌小耀眼　有層次

回到劇場，徐堰鈴又像附身的乩童，眼神銳利、動作靈活，客家歌舞劇《福春嫁女》改自莎翁名劇《馴悍記》，客語流利的她，又唱又跳又演，她覺得客家話原是很生活的東西，從劇場裡冒了出來，有種奇妙的感覺。劇場觀察者紀慧玲說，徐堰鈴像女版的唐從聖，個小俐落，在劇場裡很耀眼，但她表演更有層次。

徐堰鈴低調懶散到極致時，有種幽默的黑色喜劇感會迸發，她總是不接手機，但她接不到電話時的表情，卻像極了漫畫裡眼珠子不見，怒目翻白眼的樣子。她在女同志創作裡對社會的反擊和批叛，隱喻而簡約，她強調是個人保守的緣故，但她在跟總統陳水扁合照時，她會故意在小丑的化妝面具裡，擺一個舉兩指勝利的手勢；或是獲頒藝術獎企業人士頒獎時，她故意播出傳統昆曲的錄像帶，讓不明究理的人，以為她是傳統戲的演員而問候。

這種小奸小惡的玩法，在她生活裡充滿樂趣，看著許多的劇場演員紛紛跳去演電視、電影，我問她是否能維持生計，她用手勢比了個數字，我才知學校講師的鐘點費是如此廉價，所以她接那麼多的劇場表演也算是一種生存本能。原來劇場一姊和天后，也有這等的辛酸淚。

千面女郎　徐堰鈴
經歷：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和戲劇研究所畢業，現是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講師。曾獲第二屆台新藝術獎。
劇場作品：《仲夏夜之夢》（台北藝大）《KIKI漫遊世界》（創作社）《蒙馬特遺書》（莎妹劇場）《島語錄》（戲盒子）《女兒紅》（屏風）《如夢之夢》《暗戀桃花園》（表坊）等近三十齣戲。
編導作品：《踏青去SkinTouching》《三姊妹SistersTrio》《約會ADate》
劇本集：三姊妹

【2007-10-11 第 333 期 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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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ccentric:蠻不錯的專訪
推 ChuanLiu:謝謝分享！想去茉莉找這一期雜誌了... :)
推 kodance2003:但他寫錯賴老師的新戲名稱了  是《如影隨形》
→ kodance2003:不是《如夢似影》
推 ringfan:下面的經歷裡還有個《暗戀桃花"園"》唷！XD
推 pinktako:有看有推，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