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Drama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時間:2010.11.10 19:30 地點:西門町電影公園多功能展演廳 演員:黃兆嶔、王安琪、朱家儀、朱育宏、彭子玲、謝靖雯 編劇:簡莉穎 這是一齣有創意但似乎遇到瓶頸的一齣戲。 先講創意。 西方耶和華跟東方女媧, 這兩位同樣以土造人的傳說人物在劇一開始成為夥伴, 以美食節目的方式帶出各自在傳說中的關鍵字, 包括亞當的肋骨。 但耶和華造人其實是在第六日, 第七日的時候神就安歇了,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星期日大家都會休息去做禮拜。 編劇會以"第八日"為題, 在劇本中也出現"今天是第八日,我休息了。", 似乎因大家習慣說"神七日造人"而有所誤導? 將兩大造人傳統揉合, 並以烘烤玉米人來詮釋, 頗有新意。 正因為我們以不同食物為主食, 我們也會是白米人小麥人或五穀雜糧人。 耶和華和女媧以及他們所用的材料, 都象徵了我們生長環境中的一切。 不管是酸甜苦辣或歡欣悲痛富裕或貧窮, 都是形塑我們的要件 都是我們"自我"的一部份, 有那麼一點精神分析中"超我"跟"本我"拉扯出"自我"的意味在。 較可惜的一點是, 編劇想藉由異國情境來提供一個"可供想像編排的距離" (引述節目單中所言), 墨西哥所處地區的馬雅文明卻只是匆匆帶過, 最終還是屈從於西方和東方的強勢文明之下, 未能讓想像力的距離拉得更遠更瘋狂。 第二個創意。 在一家三口第一段餐間對話時, 將桌子放倒以兩椅架起, 三人躺在桌下,配合著黏在桌面的匙盤碗罐演出吃飯細節, 讓我想到"超級變變變"裡的桌球表演, 也讓觀眾有"以神之觀點俯視蒼生"的趣味。 桌子因以椅架起而出現的下方空隙, 也在兄妹決定潛越邊境時,轉變成鐵絲網隙或地道般的脫身空間, 不過美國人竟如此輕易就放過非法越界的兄妹,似乎太理想化了。 第三個創意。 2003年坎昆,墨西哥媽媽跟美國的環運人士相遇, 外加一個自稱貴族後裔卻對西藏興趣濃厚還齋戒的英國女子, 語言的處理是用"翻譯機"為基本概念。 以墨西哥為主體,當外地人要講墨西哥話時, 語調跟語速就會變得跟翻譯機一樣,斷句怪異且音調平板。 (不過英國女子講到後面卻變成莫名的山東腔xdd) 翻譯機字彙量再大,也只能達成表面的語譯, 語言所承載的獨特文化往往因此受忽視,只要聽得懂能溝通就好。 把這樣的概念寫進劇本中,頗有諷刺現代人依賴翻譯機或翻譯軟體, 說著似是而非的外國語,卻無法真心去了解去以他們的立場及文化背景思考。 創意講完, 來談談我觀察到的瓶頸。 雖然我不太會因為製作陣容去看特定的戲, 但無巧不巧,我卻已看過這齣戲的編劇的三齣作品, 分別是"甕中舞會""自由時代"跟這一齣"第八日"。 從性別認同、社運到環境議題, 劇本所處理的議題都可具有廣度跟深度, 但內容卻越來越找不到自己該有的定位跟想說的話。 "甕中舞會"裡,生死、男女、真幻, 三組鏡像完整了戲的結構,也很明確講述了主角的心路歷程, 對那時的我而言,編劇是有能"好好講一個故事"的潛力的。 "自由時代",編劇似乎為了平衡立場觀點(或其實阿貓就是其立場代表), 對於自由的思考在正反論辯下失去明確的著力點, 每個人都有詮釋"自由"的自由,那到底什麼是"自由", "自由"到底存不存在,劇本到最後給了一個最悲觀的結語。 不過裡面"自由暴力"觀點,延伸到了下一齣戲, 就像"自"劇中,喊著自由的人把自由女神打趴在地, "第八日"裡的環運人士,也自編自導演出他們想給大眾看到的"真相"。 "第八日"藉由一家三口,拉出三條劇情線, 分別是到美國餐飲業擔任屠宰工人然後進廚房工作的哥哥, 在富人家幫傭的妹妹,以及在家裡等了八年後,到坎昆參加婚禮的媽媽。 媽媽那條線,就一開始的宣傳文稿,似乎是主線, 語言的處理我很欣賞,對於環運人士的嘲諷雖然我不喜歡,但至少立場很明確。 Drama板之前也有一篇提到: "某一天,墨西哥境內的一戶平凡人家,媽媽在國內務農,但要靠女兒寄錢回家。女 兒在靠近美國的墨西哥富人家幫傭,兒子在美國工作,幾乎是最底層的勞動工。他 們的親戚要在坎昆結婚,三人都準備要去參加婚禮,不料困難重重,到底有誰可以 到得了現場?" 但真正看了這齣戲之後,才發現這齣戲的主線最後被妹妹那條線拉走, 媽媽這條線在嘲諷完環運人士後,就莫名消失了,只經由富人家男主人的敘述知道結尾。 哥哥這條線,或許是因為舞台中的一棵大樹讓我想到"等待果陀"的場景設定, 所以哥哥在偵訊室中放肆大叫受到偵訊者暴力堵嘴壓制的畫面, 讓我想到"等待果陀"中Lucky在"思考"中道出世界末日的景象, 然後其他三人合力壓制他的段落。 偵訊室中的電話嘟嘟聲,與戲一開始美食節目的call-in有所連結, 似乎受壓迫的哥哥不斷想call-in到天神耳中, 但在"上面的人"指示下,偵訊者不停打斷,阻止call-in完成。 最後,哥哥也跟Lucky一樣,在箝制了言論自由之後,都無法再說什麼了。 妹妹這條線,與十二歲小女孩(實際上是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的互動, 帶出來巨人國的烏托邦神話,那是一個自給自足人人平等的世間天堂。 其中"斯堪地維亞"引述自北歐著名的社會民主模式, 透過改善勞資關係,讓社會更加平等和諧。 因為這樣的平等理想與劇本中美墨之間的玉米問題恰成對比, 老太太變成劇情後半的論述中心,妹妹反而變成功能性角色, 原先的一家三口,淪為背景的一部份,老太太反而喧賓奪主。 最後,理想死了,婚禮去不成了,世界還是分裂了。 三條線拉出來,各自有其負責的論述點, 但相較於媽媽與環運人士、哥哥與勞資互動, 妹妹卻是處在旁觀者的角度跟觀眾一起體會老太太的一字一句, 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以另一段故事來結束一個走不到結尾的故事。 三口人的背景交待對於三條線的幫助不大, 卻讓論述重點交給背景不明確且中途殺入的角色。 所謂瓶頸,似乎編劇在走出自我對話的框架之後, 卻無法在多角色互動中成功表達自己想講的話, 還是得把之前的角色營造丟掉,透過一個符合需要的角色講出來, 卻無法再把這個角色塑造得更完整, 或是把一家三口跟主要論述者之間的連結寫得更好更有力道。 另外,2003年,照相手機剛剛成為科技新寵, 高畫質錄影更是近年來才大行其道的, 為何2003年的環運人士能拿著手機大拍特拍並上傳到網路上, 是我看完戲後感到不解的一點, 在細節上似乎也需再花多一些工夫, 因為疏離歸疏離,不等於不合邏輯。 以上,些許心得分享, 期待之後能看到更成熟的作品。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9.78.191 ※ 編輯: home99888 來自: 114.39.78.191 (11/12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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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us00:推!沒看戲,純推寫得好! 11/13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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