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pililinjoy:這篇文章看了兩次才發現原來是米特喔~ 12/19 23:44
不想落入口杯與烤杯的二分法,發這篇文,其實主要是想拋出幾個問題,
可供大家一起討論。
一想到,常看戲(有看戲習慣、將看戲schedule列為日常生活一部分)的觀眾,
只需要一個週末,可能就趕場看了兩到四齣戲不等,
而每齣戲也許少則花了(一般說來)三個月的時間,長則用半年、一年去籌備,
如果以主要創作者來講,在心裡蘊釀的時間甚至更久,
可是往往看完戲之後,咻一個就過去了,趕著看下一個週末的戲,然後,就過去了
一想到這個,一想到劇場的投資報酬率是如此如此低(這裡所指絕非金錢),便覺難過。
以上和北藝大的《摩訶婆羅多》非直接相關,只是一個為什麼想發文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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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切入正題,在我心中有五個問題:
一、誰被賦予得以講述一則神話的權利?
看到之前的討論串,似乎有以大師如Peter Brook 相比較的意圖,
但我的疑問是,時空的框架和文化的框架都不盡相同,這樣的比較是否有意義?
若事先抱著「神話應該是崇高、莊嚴、神秘……」的心態,那也許非大師者如你我
都不能也不該去碰觸一則神話,這麼多「經典」也沒有再詮釋的可能與必要性。
(事實上Peter Brook's The Mahabharata (1990電影版)也曾讓年少的我不敢領教)
看戲的當下,常有許多非常跳出的笑聲,不是來自演員,而是來自觀眾席,
這個「笑」讓我覺得非常有趣,當然,有時也許是來自演員的一些失誤,但更多時候
那笑聲彷彿混雜著一種不知來自對演員表現或台詞本身的荒謬感,
這種笑是不好的嗎?
然而我記得當時看書(《摩訶婆羅達》劇本,卡里耶爾─林懷民版)的時候,
也是「哭笑不得」到一個境界,
這就是我覺得這個「故事」迷人的地方;
……不能踩腳喔!
……啊我變成男的了!
……打我!打我肚子!噢噢噢!
我還記得當年我是一邊鬼吼鬼叫「這什麼東西啊什麼啊」一邊笑到流淚繼續閱讀的,
那麼人性,那麼直接,那麼赤條條不加掩飾(也許也很符合我心中對印度的想像吧)
所以看到這群青春無比的孩子們,以無比直接的方式,沒有要加諸什麼地去表達
反而覺得很合呢!不知有沒有人也有類似的感受?
ps一下~
之前討論串中出現是否該將《摩訶婆羅達》更名為《摩訶婆羅多》的一個小小問題,
雖然只是一下子掠過,我卻覺得是非常重要的疑問,
的確,若擺在以音譯兩者皆可通用這個層面上去思考,當然沒什麼不行,溝通無礙,
可是,今天它已經是一齣戲的劇名了,
這個名字,已經被納入整個製作演出文本的一環,
對我來說它就是一個選擇,
所以《摩訶婆羅多》和《摩訶婆羅達》之不同,
就跟《摩訶婆羅多》和《哈姆雷》之不同,是一樣不同的,
是不同的東西,不同的兩齣戲;
或許這也能稍稍解釋,前述的比較,對我而言,為何無法更有意義?
(不想援引任何有關讀者論的理論,也怕自己講不清,或許大家可以談談)
二、教育劇場
在臺灣,本來,現代劇場的模式就不是我們的傳統,
職業劇場、教育劇場、各種xx劇場都還不健全,
可是一切的討論都被混為一談,有時在討論的當下產生太多莫須有的疑惑──
「如果只是學生的戲,要我用『學生製作』去『放寬』標準,就不要賣票啊!」
這樣的說法出現過不知多少次,其實是超級有趣的一個問題,
然而什麼是放寬?作為一種實習性質為出發點為什麼能或不能賣票?
觀眾該帶著什麼樣的標準與心態出門看戲?
舉一個未必適切的例子,
當你購買一本工具書的時候,或一本小說,或一本有插圖的日記,
你自然會調整你的標準,但沒有什麼放寬不放寬,因為每一種標準都是獨立的
如果以能不能,以及如何,在一學期內,給學生一套完整的學習路徑,
也讓觀眾了解學生的改變與學到了哪些東西,這樣的想法,去思考呢?
三、青春的肉體
也許大部份觀眾不知道(也或許有些人會問:我何必知道?那請回到上一個問題),
這群演員多半只有十九二十歲,好多人問起生日是199x年生(自己掩面喊:天啊),
阿小朋友不能演史詩嗎?
當我看到有修的兒子激昂在那邊跳呀跳的多想要上戰場,台詞提及他十七歲,
那帶給我的感動是另外一層的,是青春肉身與人類欲望的直接碰撞。
所以,我想說的不是,因為他小,所以我「放寬」標準(就再請回到上一個問題),
而是他小,他就是這麼小嘛,所以我看到(或我希望我將看到)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以上三個問題其實是聯結在一起的,希望表達得夠清楚。(呼)
所以在確認了「單就這個作品來討論」這個基礎點之後,進入另外兩個問題:
四、大與小;簡與繁
這個靈感也是從之前的討論串一個匆匆掠過的問題來的:
「太像小學生課桌椅的椅子無法建立幻覺。」
看過蔣薇華老師之前帶領北藝大大一學生排演基礎課做的期末呈現的話,
對這齣戲裡的一些手法應該不陌生,
純粹用演員的聲音和肢體,以及最簡單、最唾手可得的物件來建構情節,
場上沒有你的戲時,在旁邊專注地等待,不下場讓自己隱身入幕後面去,
在排練場裡,簡單到幾乎只有亮暗之分,服裝也是演員自己打理,
以及觀眾與演員之間近距離的關係,使得這些東西非常動人,
那為什麼之前有位觀眾提到那些椅子反而讓他難以融入這齣戲呢?
當服裝相對來說精心的設計(尤其那些搶眼的編髮)、
舞台設計低調地想消解在戲劇廳本身的條件中(兩側高台根本有如原本就在那兒)、
而道具的運用(小學生椅、色紙……等),
這三者之間以三種邏輯在運行著,是否和之前那位觀眾所提之感受有所關聯?
五、最後一段
最後一段的手法(回到演員排練場的當下,呈現出他們排練的模樣與神情)
大概是這次演出中不得不提及的一個場次,絕對會在觀眾心中留下印象,
尤其是當觀眾都已經一個呼吸準備好要「鼓掌」的時候,
為什麼要這樣做?
有人說不喜歡,不能接受,我都準備好要拍手了說
而我(因為我看過這些演員平常的樣子)所以對我來說,在四個半小時之後,
那反而是一種抒解,我可以更直視這群人的可愛(或許也是導演的私心吧),
微微地把問題丟回給觀眾(要觀眾想想:現在的世界,也就是我們這群觀眾,
又變得什麼樣子了?)一不小心就多了,也許讓正已經產生這種思索的觀眾
產生惡感也說不一定……
這大概要討論到「觀眾的角色/背景/來源」……
我無法skip掉我身為一個學長姐的身分,或,我應該要假設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這樣子分兩方面去談
沒有哪一種是不行的
可能是已經無法再忍受,類似「說的好啊!」、「不能同意你更多」、「XDXDXD」
這樣子便捷的發言,彼此之間究竟溝通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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