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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溝！》的演出，據說是改編自三島由紀夫的作品《葵上》。我在看戲時並沒有
這樣的認知，對於沒有看過原著的我，也只能單純就演出內容去評斷，而無法判斷究竟有
多少部份移植自原著，單純就作品本身而言來討論。
走進位於寶格利旅館房間的表演空間，從浴室裡傳來陣陣水聲，觀眾則席地而坐，狹
小的空間裡擠了約莫二十來位觀眾。一如往常戲開演前的燈暗，觀眾在黑暗之中窺視著眼
前這個帶有私密感的旅館房間裡所發生的一切，只見浴室水聲停歇，兩名黑衣男子攙扶著
一名渾身濕透的女子從浴室走出，女子無力攤趴在床前的小桌上，黑衣男子則細心替女子
擦拭身上的水珠。女子慢慢甦醒，緩慢爬入床上被褥之中，再起身時已換好一身護士服。
此時燈亮，《小心溝！》的正戲，也開始隨之上演。
這齣戲的演員並不多，除了開場的黑衣男子與劇裡某個片段中從櫃裡出現的另一名女
護士外，主要戲份幾乎都集中在女演員戴若梅及另一名與其對戲的男演員身上，整齣戲亦
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台詞是交由戴若梅來處理並主導整齣戲的推進與走向。可惜的是，或許
是因為首演過於緊張或戲份負擔過於龐大，戴若梅顯然對於如此吃重的戲份無力招架，終
致角色甚至整齣戲無法被撐起。《小心溝！》最主要的劇情推動力，來自於女演員所飾演
的康子一角的自述，面對那些在文本裡出現，關於死亡與性卻沒有太多新意的文字和語言
，演員卻是用一種自溺式的喃喃自語來銓釋與呈現，這反而讓整個角色的狀態顯得令人感
到不耐，像是叨叨絮絮一般唸個不停，不僅難以感受屬於角色內在的情感，更遑論對角色
感到認同或同情。
於是我們看到的《小心溝！》，便是一名女子不斷迷戀與糾纏一名男子的過程，然後
在結尾因為終於結束而鬆了一口氣。雖說女追男隔層「紗」，這齣戲裡男主角與女主角之
間，看起來竟是隔了一片「沙」烏地阿拉伯！而像是有條難以跨越的鴻「溝」！（所以這
是劇名取為「小心溝」的原因嗎？）無奈的是，這條鴻溝似乎也出現在觀眾與角色之間，
我們只看到女子不斷糾纏男子，卻看不到在這段關係裡的過程與狀態：為什麼女子如此迷
戀這名男子？看起來曾與女子有過一段往日情的男子，當初又為何肯接受這名看來討厭又
黏人的女子？關於這些，從戲裡幾乎看不到任何線索，這不禁讓我思索起眼前角色設定與
存在的意義為何？又為何要如此處理？很可惜的，直到看完戲，我仍然無法理解。看著戴
若梅所飾演的女性角色，我的腦海不斷浮現的反而是電影《紅玫瑰白玫瑰》裡描述白玫瑰
的一句話，眼前的這名康子，就像是「衣襟上的一粒飯渣子」，怎麼甩也甩不掉。在歷經
將近一個小時接受該名女子的疲勞轟炸之後，我們終於得以藉由劇終而逃離，並且鬆一口
氣。
《小心溝！》實在可以有太多種銓釋的角度與切入的方式，可是在這齣戲裡，卻看不
到屬於創作者的「選擇」，其中包括創作者希望藉由這齣戲說些什麼，以及希望戲呈現在
觀眾面前時是什麼樣面貌的意圖。小心「溝」可是以是種吸引，可以是種誘惑，當然也可
以是劇中男女主角對於感情在觀念上的不同所形成的鴻溝，可是若將近一個小時的演出只
為了呈現出兩人之間的「鴻溝」，那麼這鴻溝也未免太「淺」了些。那些未被妥善處理的
文本語言，讓我和場上男子所說出的「完全聽不懂妳在講什麼」的台詞，竟有著相同的心
情。而小劇場這種具有親近特質的表演空間，又放大了來自於女主角給人的壓迫感覺，實
在讓人難以理解這齣戲究竟想表達什麼，又與觀眾之間有何關係。
會有這樣的情形，除了源自於女演員對於角色的掌握不夠確實外，當然也包括導演對
這齣戲顯然力有未逮的部份。在看戲的當下，我總覺得這齣戲缺少了許多在劇場元素運用
上的可能性，摒除演員的部份先不談，燈光、音效、道具等這些常見的劇場要素，可以給
予《小心溝！》的支援竟是少的可憐。就連原本應該充滿神秘與遐想的旅館房間表演場地
，也無法替整齣戲營造出該有的氛圍。像這樣的空間，固然無法加裝許多大型燈具，但在
燈光的部份，實在需要更多的巧思，像是哪些燈可以運用遮蔽物阻隔其光源而營造畫面上
的明暗與光影，哪些地方又可以加裝一些簡單的燈具而營造氛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幾
乎不是全暗就是全亮。整場讓我最有感覺的部份，反而是開場時觀眾看著兩名黑衣男子扶
著女子走出，以及另一名女護士從櫃子裡走出與戴若梅飾演的角色相吻，只有在這兩個短
暫的片段，才能讓我感受到在黑暗中窺視的樂趣，得以想像屬於角色內在的秘密情感。可
惜的是當燈光一亮，所有的氛圍全被打破，徹底破壞了場上可能呈現的畫面與狀態，相當
的可惜。
音效/樂的運用不足，尚可以當成是一種在創作上的選擇，可是道具上的窘迫卻讓人
疑惑為何要如此處理甚至讓人頻頻感到出戲。女子腕上的錶、男子手上的煙，全都憑空表
演著，令人不禁好奇為何要做如此處理，難道是要挑戰觀眾的想像力？既然都已經在真實
的旅館房間裡表演關於男女情感的戲，為何一切不能夠來真的？關於表演空間的運用，看
得出導演與演員的努力，但在觀眾如此擁擠的狀態安排演員走過幾乎身軀都是緊貼著的觀
眾身旁，然後走到觀眾後方的沙發椅演出，考驗的不只是女演員的平衡力，更包括觀眾在
狹窄空間裡的閃避能力。對於表演投射上「第四面牆」的定義更是一個令人無法理解的部
份，當戴若梅所飾演的角色朝著觀眾的方向說話，她的敘事對象究竟是誰？而當場上拿著
手電筒朝觀眾照射時，觀眾所處的位置空間又是何處？這些東西沒有被界定清楚的結果，
終究讓整齣戲呈現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態，而難以令人理解。
看完戲後觀看臺北藝穗節的演出節目單，這才發現導演過去的作品，似乎都是以實驗
電影為主，而沒有任何的劇場經驗，這多少解答了我在看戲當下心中感到的諸多困惑與不
解。因為在看戲途中，我老覺得《小心溝！》可以有許多被操作的劇場要素，在這齣戲裡
卻少的可憐。結果《小心溝！》的演出，不僅沒有如節目單上所說，讓打滾多年的女演員
戴若梅終於有了代表作，更沒有讓導演林宗輝從實驗電影轉戰劇場之後，打出漂亮的一仗
。關於戲與劇場的一切，實在有需要被創作者更清楚的認識，以及更細膩的操作，因為劇
場的可能性與完整性，絕對不該只有如此而已。
■ 觀戲資料 ■
劇名：《小心溝！》
團體：戴若梅x林宗輝
日期：2011/9/3
時間：PM3:00
地點：寶格利時尚旅館
票價：貴賓券
本文首發於國藝會藝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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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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