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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記──追求卓越與新人新視野的黃金交叉 2014.01 文/紀慧玲 (表演藝術評論台台長) 這份報告是國藝會「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與「表演藝術新人新視野創作專案」兩案的 觀察與分析。 「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是2003年啟動的專案。在此之前,成立於1996年的國藝會,七 年來主要工作是(常態)補助與獎項,也就是我們熟知的文學、表演藝術、視覺藝術補助 等等,以及一年一度的國家文藝獎遴選與頒獎。2003年,國藝會啟動多項專案,包括「表 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表演藝術製作發表補助計畫」、「歌仔戲製作及發表專案補助計畫 」、「藝教於樂專案」,隔年又啟動「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補助計畫」、「表演藝術精 華再現專案」、「行銷平台」、「科技藝術創作發表專案補助計畫」、「視覺藝術策展專 案補助計畫」等等。 就策略面而言,國藝會此舉顯然希望以主動企畫執行與行銷推廣角色,對藝術生態產生更 積極影響。從類別來看,國藝會也針對各常態項目不足內容或缺憾,予以填補,比如「表 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從限定名額、提高補助金額、兩年製作期的規範,可以看出國藝 會希望針對體質較健全、具有穩定創作實力的團體,給予較充裕的經費支援,鼓勵團體提 出較長期製作計畫,在經費一定保證之下,生產出更優質創作,以提升國人創作與製作質 量。 但這些專案的緣起背景為何?其實牽涉的是經費與生態兩個面向。就表演藝術領域來看, 眾所周知,即使到了今天,表演藝術團隊能爭取到的補助額度,多數僅占預估成本的 20-30%,對製作成本來說,根本不孚所需,而票房收入亦不足弭平支出。幾無票房與成本 壓力的,多屬能提出預算保證且擁有自製經費的自製節目單位,如兩廳院、城市舞台。( 以及近年來亦大力企畫國人創作的台北藝術節)「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設計的目的, 不無填補此經費落差的美意。但另一個更實質的原因則是,從2000年開始,國藝會的母金 孳息大幅減少,直接影響了可供分配的補助額度。 從網路蒐尋2003年前後政府文化預算概況,文建會預算於2000年達高峰,當年編列預算達 76.46億(參考數據:1999年文建算預算為39.85億),這個水準基本維持至2008年政黨輪 替前(例如,2003年編列51.23億,但追加至71.6億;2008年編列76億)。政黨輪替後, 文建會預算再次攀升,2009年75.35億元,2010年86.6億元,2011年113.1億元(含建國百 年一次性預算17.88億元),到目前升格文化部2013年預算為161億元。這些經驗告訴我們 ,政黨輪替有利人民百姓,因為競爭、吸取選票,政黨總是必須釋出一些利多才能杜悠悠 之口。 同一時間國藝會的資源也於2000 年之後產生一些變化,60億母金於2003年到位, 但同時 ,受1997 年金融風暴影響,利率水準下降,國藝會從母金孳息所得的可用經費卻一再短 缺,2002 年補助經費縮減為8,000 萬元,許多項目補助金額下降達1/3,隨著團隊數增加 ,患寡又患不均情況更形嚴重。2003 年,接手擔任國藝會董事長的林曼麗發揮人脈,推 動藝企合作,拉攏企業界加入國藝會,開始推出上述多項專案;隨後兩任董事長也積極為 孳息不足解套,並繼續增加專案數量。截至目前為止,國藝會孳息金額仍未回升,自籌母 金也未到位,但企業界贊助的專案已成常態,成為掖助常態補助金額不足的解套方式之一 。(雖然還未達冠名權的高額作為) 誠然,危機就是轉機,2003 年起的專案企劃帶動國藝會開拓資金活路。相同的例子還有 ,2008 年起文建會大幅爭取預算調升,提出扶植團隊升級制、活化地方文化中心、媒合 空間等,或也是得幸於政黨輪替後執政者思變以求表現,短期必然出現的活化現象。 回到生態面。卓越專案既然願意提高額度,又希望與常態補助區隔,因此設計了兩年以上 製作期的中長期計畫,這也是鼓勵團隊提前規畫,並且在確認較大金額的情形下,能放手 全力創作。國藝會的立意是好的,但從第一屆名單來看,洋洋灑灑14 團名單,多數均承 接各團已定創作脈絡,並無太令人意外的驚喜,顯然剛起步之時,專案與常態補助差別只 在補助金額多寡,關於「追求卓越」的認定,空有美意,卻未產生效應。 這種「一個卓越,各自解釋」的情況,到了二、三屆才有轉變。第一屆(2003-2006) 入 選團隊包括1980 年代成立的表坊、朱宗慶打擊樂團、舞蹈空間、優人劇團、舞鈴,1990 年代成立的金枝演社、創作社、唐美雲歌仔戲、十方樂集,21 世紀初成立的外表坊、台 南人、如果,以及老字號的亦宛然;第二屆(2006-2009) 除了優人劇團之外,已全數為 1990 年代團體取代;第三屆(2009-2011)新增21世紀初登場的RS傳唱,以及從歌仔戲 製作專案崛起的外台歌仔戲班秀琴;迄今第四屆,稻草人、創作社、黑眼睛、樂興之時, 已經都是新舊世紀之交誕生的中小型團隊。因此,此專案第一個明顯的效應是,隨著獲選 團隊「團齡」逐年下降的現象,補助金額刺激了中青代團隊「轉大人」的效應已經產生。 中青代團隊出線當然與評審共識有關。就資源分配來看,資深大團獲有扶植團隊高額補助 ,市場接受度高,遴選委員可能傾向毋須錦上添花;但另一個原因是不是跟團隊提出的企 畫案內容,如今已不得而知。總之,在競爭之後,年輕、中小型劇場規模團隊勝出。從金 額來看,卓越專案每案獲補助額度,第一屆70-100萬元,第二屆80-200萬元,第三屆 150-250萬元,第四屆200-420萬元,金額不僅遠高於常態補助,甚至已直追官方委辦的製 作規模。這不僅有利團隊製作較大規模的創意創作,也激勵團隊挑戰、嘗試提升製作難度 的企圖,比如第二屆稻草人《月亮上的人─安徒生》首次與團外的青年編舞家周書毅合作 ,這後來形成了稻草人近年編創方向之一;金枝演社《山海經》挑戰神話經典與戶外環境 劇場,看過此戲的觀眾應該都對其製作規模印象深刻,這大概也是促成金枝與淡水合作《 西仔反》的肇因;采風樂坊器樂劇場第二部《西遊記》,找來李小平導演,讓人耳目一新 。(李小平導演後來接了很多音樂劇場的案子不知跟此案是否有關)第三屆《繼承者》、 秀琴《歌仔新調--安平追想曲》、金枝《黃金海賊王》在座應該都還記憶猶新,無一不是 大型製作,無一不超越各團歷年規模,邁向「卓越」。 卓越效應不僅可從作品檢驗,也可從團隊體質來後驗。以後見之明來看,第一屆金枝演社 提出《浮浪貢》首部曲,試探台語歌舞劇,首演於紅樓,第二屆因應創團十五周年提出《 山海經》戶外劇場,獲200萬最高額度補助(2008年首演),接著就進入了國家劇院(《 大國民進行曲》2010年首演),名副其實「轉大人」。經營劇團與影視工作兩頭忙的唐美 雲歌仔戲團,第一屆提出《人間盜》直取國家劇院,一役即攻下山頭,後來四年成為國家 劇院戲曲節目邀演共製唯一對象,讓許多團隊羡慕又欽佩。莎妹們的《李小龍的阿砸一聲 》雖被兩廳院奪愛,但這只證明莎妹或王嘉明早非池中之龍,在《李》劇之前,2008年《 膚色時光》已成功將莎妹品牌化、明星化,王嘉明的台灣記年史多部曲計畫因而更受矚目 。 但也有反作用力效應。舞團2011年的《繼承者》採跨國合作超大規模,在華山廠房空間裡 光是聲音與裝置的布置就所費驚人;但票房無法打平,對營運造成不小影響。 秀琴《安平追想曲》預算規模超過團隊預期,讓平日只靠外台演出營生的團隊備感壓力, 製作方向對團隊也未產生轉型效應。 製作升級,票房壓力升級,是否也形成了「追求卓越」的迴圈魔咒?團隊經營規模是否需 相應成長?是否針對中長期製作條件調整經營步驟與方針?團隊能否保證較充裕的製作期 ,作品成熟度提升?上述提問,答案不一而足。作品完成度繫於創作者與製作群合作,評 價可待公評;經營與行銷的刺激,對團隊卻不見得百分之百利多,究其因,仍在市場。作 品規模大,投資成本提高,即使國藝會提出專案補助,市場風險、票房壓力仍在,甚且更 高,但台灣市場卻是有限與侷限的。在歷屆獲選團隊中,不再提出大型製作計畫的團隊所 在多有,極端例子如優人劇團,不堪長期創作與經營壓力,選擇退出政府扶植行列,也可 視為表演藝術懸盪於創作與市場天平,處境難為的例證。 整體來看,已執行長達10年的「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未來將繼續追求什麼「卓越」 標的呢?是追求好品牌的好作品?還是小品牌的大作品?「卓越」的比較對象是什麼?是 自我超越,還是領先群雄? 檢討焦點或可聚焦於「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如何與國內現有各項補助區隔,同時,反 省生態發展的演變,調整補助方針。目前,文化部團隊扶植計畫金額已增至3億元(品牌 團隊1億+分級團隊2億),各縣市文化局、藝術節風起雲湧,兩廳院自製邀演、台北藝術 節都有穩定委製策略,未來加上台北藝術中心、衛武營藝術中心完工啟動,團隊可發揮「 製作」與「展演」的舞台多而廣,(還有民間單位如廣藝基金會的投入,數位科技方面的 資源等等)任何團隊想完成創作欲望都不是難事,國藝會的獨特性以及必要性因此有必要 繼續思考釐清。 近日大家應該都看到網路鄉民整理的2014年可期待戲劇演出表,開宗名義就說,兩大劇團 表坊、屏風幾乎已退出台灣市場,接下來綠光、台南人、人力飛行、創作…被歸納為中劇 場。大中小劇場的認定似乎仍停留在上個世紀,難道莎妹們、台南人近年開出的市場紅盤 還不算大劇場?綠光「人間條件」系列依舊不能取代表坊「相聲」系列、屏風「風屏」系 列?這是既定印象作祟,還是市場結構的改變,昔日光景己一去不復返? 我相信,市場結構改變是很重要因素,觀眾─品牌印象的形成更與傳播效應關連,昔日大 眾媒體的形塑力與今天網絡分散、分眾化社會的整合不可同日而語。昔日劇場工作者藉劇 場與觀眾溝通的手法、目的,跟今天更嫻熟於各種技術層面,擁有更多專業素養的中青代 創作好手,與觀眾對話的方向與內容,是否不同?就目前來看,劇場被納為文化商品之一 ,劇場不得不向市場靠攏的傾向愈發難以突圍。市場,並不意味著品味必定通俗或藝術成 分低,相反地,藝術技法上的成熟開拓了市場受眾層面,整體而言吸引了更多觀眾走入劇 場,為大眾謀了不少福利。但文化商品日新月異,只要是商品就必須向大眾市場靠攏,這 似乎不是藝術工作者首要謹記的生存原則;藝術如果只停留於描摹人生,複製人生的喜怒 哀樂,也與影視娛樂並無多大區別,其再現能力也不能超越新媒介。那麼劇場還能表現什 麼?存在的特質是什麼?我仍認為劇場很重要的特質在「溝通」,因為,劇場是面對面的 藝術,直接接觸,彼時的經驗與溝通無從複製。在這密集的幾小時內,你想聽到真話還是 謊話?想「看見」什麼,還是只是過了一段時間?我們都強調劇場是分享,是對話,因此 ,說什麼話很重要,當然,怎麼說,說了什麼,也取決於創作者,這是選擇的自由,但作 為觀眾,走進劇場的必要性,我們(觀眾)也有選擇權。 (我並非在說教)過去,「卓越專案」多少予人大製作的既成印象,但事實證明,過多的 業績導向並無益於創新及創造,可能還會讓團隊疲於奔命,效果曇花一現。今年選出的四 個個案,其中兩個顯示了不同思考方向,樂興之時提出以培訓為核心的巴洛克音樂計畫, 不以一次性展演為目標,黑眼睛跨劇團提出聯展計畫,以策展概念將資源分配三個團體, 鋪造一個創意與發表平台,豐富創意內容。今年四個入選企畫分別獲得200-420萬元高額 補助,額度已直追官方委託製作經費水準,未來,這個額度應該不會降低,這筆不小的額 度如能由團隊善加運用,自由發揮創意,也許在許許多多官方主導的創意計畫之外,我們 可以看見更多的民間自由創意。 接下來談「新人新視野」。「新人新視野專案」起於2008年,旨在發掘新世代人才,鋪造 創作與市場銜接的橋梁,目的與卓越專案一部分雷同,都是填補空缺,藉徵集人才灌注創 作源頭,希望台灣的表演藝術不致生成「斷層」。 「斷層說」大約起於新舊世紀之交。2003年民生報有篇報導標題為「表演藝術人才斷層」 ,指出三十五歲以下的戲劇或舞蹈創作者屈指可數,報導提到「雲門舞集非正式調查…」 ,並提到國藝會林曼麗董事長針對人才斷層問題準備「推動專案,協助三十歲以下的工作 者有機會創作與發表…」。從雲門舞集拋出的議題,顯示了藝文圈一直不願面對的「下一 個林懷民」的隱性焦慮正式浮上檯面。 接下來更全面性的醱酵,始於表演藝術聯盟於2005年舉辦的年度文化論壇,以「由台灣表 演藝術創作力斷層檢視台灣藝術與生態環境」為題,邀集創作者、評論、教育者、公部門 ,分四場四個面向,全面檢視人才斷層問題。這次論壇動作相當大,座談內容可於網路蒐 尋閱讀,有沒有引起迴響暫且不論,但有趣的是,這個議題還引逗了一個反命題:何謂斷 層?有人才斷層嗎?會上創作者鴻鴻、評論者陳正熙,以及容淑華等多位教育者多持反對 意見,認為人才就在那裡,藝術科系畢業生愈來愈多並沒有減少,學生於學校內的創作表 現更不輸五十歲以上的前輩;因此,問題在環境與結構,包括缺少發表管道、補助機制互 為因果、難以被看見(觀眾飽和、缺乏論述、媒體減少並且不感興趣)等等。 2007年,國藝會辦了「表演藝術創作論壇」,回顧2006-2007國人戲劇(曲)、音樂、舞 蹈創作,試圖以評論方式,回顧表演藝術近年創作表現,深化人才/創作力斷層或開創性 的問題。(這次論壇內容亦可以於網路上蒐尋閱讀)2010年PAR表演藝術雜誌也以「尋找 大師接班人」作為回顧廿一世紀前十年的焦點議題。 人才到底有沒有斷層?來到2013年的今天,應該可以直接回答了。(我的答案是…)或者 這麼說,台灣現當代表演藝術從1970年代展開,執牛耳者是1940-50年代戰後出生的第一 代,他們於70年代開拓,而後成為舞台核心注目焦點,整整跨越兩個世紀直到今天。1960 至1970年代出生的二、三代,夾於戒嚴解嚴兩個極端社會狀況之間,五年級生80年代展開 創作,衝撞體制是他們集體面貌裡的最大特色,但面對不完備的生態環境,存續率不高( 最低);1970年代出生的六年級生,於1990年代投入創作,環境已漸趨完備(國藝會已運 作),大小眾市場雖定位有別,政府與民間提供的資源足以讓團隊衝鋒陷陣,造成1990年 代冒出的團體為數最多,包括中生代藝術家亦投入組團行列,美學語言亦於這個年代產生 變化,跨文化、跨界、符號性、儀式性成為顯學。接著就到了1980年代七年級生,也就是 我們今天在舞台上看見最大一群新生代,他們於各式各樣展演場所、各個藝術節,以各種 獨立、聯合、團體方式,端出讓人應接不暇的作品。應該這麼說,十年前產官學所尋找的 「三十五歲以下」的新人,正是現今四十歲至三十歲,創作力最旺盛的一群中青代,當年 的隱而不彰,今天環境整備豐富,個個大顯身手。只是,處於新富與新貧崛起的21世紀全 球性泛濫成災的消費世代,六、七年級生的生產動力強,市場也有旺盛需求,但如何創造 自己的舞台,要不要就業、如何就業,是必須面對的社會關卡。無論如何,人數眾多、能 見度高,是當前生態與前世代最大的不同,源源不絕的學校生產供應,社會環境的接納與 共識,使得表演藝術的階級門檻降低,社會氛圍與心理狀態的改變,讓新世代採取不同語 言與社會大眾進行溝通。 劇評人于善祿在前述國藝會「表演藝術創作論壇」發表的文章指出,現當代表演藝術四十 年前面對了「劇場現代性焦慮」,二十年前面對了「劇場批判性焦慮」,如今面對的是已 然轉化的「劇場消費性焦慮」。這焦慮不分世代差異,不分傳統或當代表演類型;消費, 也不盡然是負面指涉。或者應該說,表演藝術已經被容納於某種制式的生產結構,也就是 「文化消費」的商品概念與模式,這不僅是市場態度,也是國家政策施政作為的內在意識 型態──當文化成為國家績效指標,文化成為國家服務與治理對象之後,文化「商品化」 、「政治化」的現象已是無可轄免難題。(前述卓越專案已經提到這些問題)。 「新人新視野」的結構因素是,創作者進入政府補助、遴選機制,必須面對評選辦法、 評選委員、創作顧問、演出考核等過程。(也包括我今天的報告,必須被檢討)這些新人 是被挑選的,如何被挑選?在「新人新視野」之前是什麼,學校?藝穗節?街頭?他們是 如何被事先看見?評選委員根據企畫書、學校背景,或者…來遴選?由於「新人新視野」 的補助對象限定「畢業五年內之表演藝術創作青年」,卻沒有載明「不限表演藝術相關科 系」,從2008年迄今六年內,參與發表的36位青年,無一例外都具有國內外專業科系背景 ,這也就隱然形成銜接政府的教育投資與市場就業的橋梁的設計目的。(事實上,國藝會 真的擔任了保母、監工、行銷人員角色)就政府角色來看,提供年輕人就業管道,創造市 場效應,建制出對國人有利的運作機制,是必要的工作,各行各業都可提出相對需求;只 是,表演藝術科系有必要如此加以保護?或者,補助對象可不可以開放更多社會大眾,只 要限定是「新人」,不限畢業資格、年齡、業別,是不是可以產生更多不同結果?(腦海 浮現「海選」兩字…) 當然,任何一項制度不可能盡善盡美,也不可能包羅萬象,如果「新人新視野」決定限定 為學校與社會架接橋梁,限定畢業生才有資格,這也是其特性之一。接下去要問的只有, 非學校科系的新人,是否同樣得到相同補助與提攜──因為這涉及國家創作力的全面關照 ,要多方挖掘人才,而非僅侷限於學校科系。目前來看,國藝會常態補助競爭激烈,文化 部剛設立的 「《我的第一個舞台》─藝術新秀創作發表補助計畫」2013年編列1300萬元 ,每人最高30萬,但必須與文學、表演、音樂、視覺、動漫、影視媒體一齊競爭;相對之 下,「新人新視野」過去每案12-15萬元(今年因含二場巡演,提高補助至37-45萬元), 補助金額高,競爭對手相對有限,的確是畢業生優質選項之一。 從過去六屆入選創作人與作品來看,創作者多數均未成團,個人特質因而成為「新人新視 野」展現的最強烈特質,也是最可貴的收穫。從學校背景來看,台北藝術大學占了二分之 一以上,北部(台北)學校更占了九成以上,這說明什麼?以創作為主教學目標的台北藝 術大學成為台灣最主要的人才供應庫,並不意外,但其它學府以及台北以外地區,究竟是 缺乏實力,還是消息管道不靈通,亦或者是遴選標準的某種美學取向,決定了「中心觀點 」?亦或者,目前的戲劇、舞蹈、音樂分類過於僵化,無法涵蓋更多表演型態的可能,也 侷限了表演的定義與開創展演的可能?我相信,愈深入思考「新人」、「新視野」的定義 ,不論國藝會、評選委員、參與投案的創作人,都會產生更多提問與好奇。目前,「新人 新視野」給予外界的形象並非是競爭型的擂台賽,而是輔導型的展演,因為,透過遴選已 確保了一定品質與形象,國藝會的角色與其說是遴選,倒不如說是對大眾行銷、推介具有 潛力的優質創作者。 從六年的成果來看,九成以上的入選者是1980年次的七年級生,最年輕的創作者25歲,其 餘多在三十五歲以下。這完全回答了2003年「人才斷層」的焦慮。從作品呈現內容來看, 舞蹈創作人多發抒個人思緒,這與舞蹈的抽象性特質有關;戲劇創作者關照了更多面向, 個人成長、自我認同、社會議題、舊文本新詮…,與戲劇的寫實性特質相符;音樂則不約 而同都選擇了加入劇場元素,藉以豐富聽覺的舞台魅力。 一個明確的共同性是,創作者的技巧都相當成熟完備。台灣舞蹈教育成果在國際舞壇上有 口皆碑,舞者身體技巧圓熟,表達能力也充滿人文特質。戲劇編導技巧亦不見生澀,更可 見善用近來流行的多媒體、符號學、本土題材。音樂我只觀賞了今年的洪于雯,雖然劇場 手法有點畫蛇添足,但洪于雯的擊樂演奏技巧與作曲能力令人刮目相看,不少音樂專業人 士都給予相當好的評價。 獲選的新人們,如今都不是表演舞台上初生之犢,相反地,都擁有極佳的評價,成為許 多團隊固定邀演對象、合作班底,乃至國外藝術節邀演人選。這再次說明,「新人新視野 」提供的不是海選的舞台,而是行銷與推介平台,藉著此一專案提供的機會,已經可被視 為新秀的創作者,累積再次面對公眾的經驗,公眾也得以認識新人擁有的獨立特質。 跟卓越專案一樣,「新人新視野」也必須面對與其它資源區隔與界定的問題。同時,過了 六年之後,我們還有多少待發掘的新人,是取之不盡嗎?還是會再出現另一次老面孔輪迴 ?是不是我們要離開台北,刻意拉開台北觀點與距離,尋找更多不被目前補助辦法侷限的 隱藏人口?並且,鼓勵更多跨領域、跨類型的創作者,投入這個「新視野」的未來性的舞 台。 【2014.01 國藝會線上誌】 http://www.ncafroc.org.tw/mag/news1_show.asp?id=120&tp=nextp PS1.上色那段似乎在說我的文章耶? XDDD 其實我有想到大中小劇場的認定可能會引起爭議, 但我還是習慣這樣分類, 沒想到這認定法是停留在上個世紀。 XDDD PS2.話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看民生報紀慧玲和徐開塵的藝文報導, 可惜了,民生報!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17.59.174
Hiroshi1026:我覺得只要以國家劇院和城市舞臺為主應該就算大了? 01/24 08:19
home99888:這就要看"大中小"的定義是在團隊規模還是場地規模了。 01/24 08:31
home99888:就目前國內團隊人力編制,或許只有朱宗慶、雲門、明華園 01/24 08:32
home99888:等能開教室、培植子團體的劇場團隊能稱之為"大",表坊、 01/24 08:33
home99888:屏風、果陀、綠光的常態人力編制大約10~20出頭,在劇場 01/24 08:35
home99888:人力流動性仍高的現代台灣來說,也已是相當不易達成的規 01/24 08:36
home99888:模。台南人、莎妹、金枝也都有自己的基本班底,再加上近 01/24 08:39
home99888:幾年與各路好手(演員、歌手、業界詞曲編寫人員)合作的大 01/24 08:40
home99888:製作,我覺得已可與前面四團並列(但這些該算大,還是中? 01/24 08:41
home99888:)再下來的團隊大多以個位數為主,人力流動最為頻繁, 01/24 08:44
home99888:case by case的現象從演員到製作人員都有,即為大多數觀 01/24 08:45
home99888:眾認知中的小劇場吧(動見体、再拒、再現、......) 01/24 08:46
home99888:以上只就我較為熟知的略舉數例。基本上,在國內普遍缺少 01/24 08:47
home99888:中小型展演空間的狀況下,能有財力負擔既有劇場的團隊並 01/24 08:48
home99888:不多,能順利拉到贊助或獲取政府扶植補助的團隊,在每年 01/24 08:49
home99888:上百個團隊上千場表演中還是佔少數,若單就演出空間來劃 01/24 08:50
home99888:分,到最後可能會變成財力競賽,再加上目前北高兩地的磁 01/24 08:53
home99888:吸效應,在過不過的了濁水溪以北/南,各縣/都的在地團隊 01/24 08:54
home99888:能否走出在地場域等問題,讓目前劇場生態成了下極寬上仍 01/24 08:57
home99888:窄的奇特金字塔。所以就我自己的觀點,還是會偏向以人力 01/24 08:59
home99888:編制為主和演出規模為主,而不見得是場地。至於如何能暢 01/24 09:04
home99888:通中小劇場的窄門,讓各個規模的團隊都能有機會在理想的 01/24 09:06
home99888:場地演出自己大、小製作,除了更有效益的補助方案外,客 01/24 09:07
home99888:端觀眾的養成,除了穩定票房,也有助於吸引更多民間力量 01/24 09:08
home99888:投入,不管是企業贊助或是私人場地開拓都好。 01/24 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