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夢而行：查爾斯‧德林的都會神話
英文中有個專有名詞「都會傳奇」（urban legend），指的是口耳相傳，經
敘事者多次改編渲染，使聽者信以為真的種種奇聞軼事，可以算是古時民間
傳說的一種現代變體。在幻想小說的眾多分支裡，也有一種類型叫做「都會
奇幻」（urban fantasy ），在這類作品之中，故事的舞台不再是虛幻的第
二世界（Secondary World ），而是我們所置身的現實世界（尤其是都會城
市）。
記得初次接觸這個名詞，是在一本由班恩（Baen）出版社發行的遊戲小說書
末廣告。這家出版社擅長快節奏、情節緊湊的科幻冒險，封面和廣告宣傳向
來以通俗、質感廉價「著稱」，即使是具有深刻內涵的作品，亦常被包裝成
三流格調，實在令人不敢領教。當時我認定奇幻必是劍與魔法的英雄冒險，
一看「魔法精靈在洛城」這種廣告詞，立刻倒盡胃口，對這個類型產生先入
為主的錯誤偏見。
再次接觸到「都會奇幻」這個名詞，則是在我升大二那年暑假。說來也巧，
我先後接觸的兩本幻想小說雜誌《奇幻國度 》和《奇幻與科幻 》，都與當
代都會奇幻大師查爾斯‧德林扯上關係。我先是讀到他在《奇幻與科幻》雜
誌上的書評專欄，繼而又經由1999年二月號《奇幻國度》雜誌上的訪談，對
他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雖然如此，當時的我對「都會奇幻」這個類型依舊興致缺缺。因為我對於奇
幻二字的瞭解，乃是源自電腦遊戲，止於國內書店殘缺不全的暢銷書種，以
及少數外國網站。在我狹隘的認知裡，奇幻小說等同於發生在類似中古世紀
的虛幻世界，描述騎士英雄、法師魔龍和城堡古墓的故事。將穿著盔甲披風
的騎士，自幻想時空抽離，放置到熙來攘往的當代都會，如此去脈絡化，我
是說什麼也無法接受的。
事實上都會奇幻的格局之廣之大，遠不止於此。「都會」二字或許予人「必
須架構於大城市中」的錯覺，實則不然。舉凡愛麗絲‧霍夫曼（Alice Hoffman
）描寫現代女巫的《超異能快感》（Practical Magic, 1995），瓊安‧哈里
斯（Joanne Harris）那洋溢童話風情，演繹美食魔力的《濃情巧克力》（
Chocolat, 1999）；乃至於布克獎得主瑪格麗特‧艾特伍德（Margaret Atwood
）的《強盜新娘》（The Robber Bride, 1993），都是以現實世界為背景，
蘊含幻想要素的精彩作品。知名奇幻編輯泰芮‧溫德琳和德林更將之擴大，
以「神話小說」（Mythic Fiction）一詞作為所有包含了神話、傳說、超自
然元素的作品代稱。
大約在同年年底，因為工作關係，我開始努力蒐集西洋幻想文學的相關資料
，這才驚覺奇幻領域的遼闊浩瀚。我發現卡爾維諾和波赫士均曾獲頒世界奇
幻文學獎的終身成就獎（Life Achievement），徐四金的《香水》是最致命
迷人的感官幻想，而《似曾相識》（Somewhere in Time）和《美夢成真》（
What Dreams May Come）的原著也都是「幻想」小說。幻想小說究竟是什麼
？面對我原本自詡熟稔，卻驚覺陌生的未知疆界，我決定按圖索驥，其中的
依據之一，便是德林的書評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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