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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種癮頭，說不清楚的癮頭。
有些人可能曾經因為擁著的一件熟悉味道的物品，像是毛毯、毛絨娃娃、
枕頭，而驚醒嚎啕，上頭的髒污氣味，要是少了半點不同，就像是會認床的
人，起初是徹夜難眠，這樣的實體擁抱經驗，幾乎是可以移動的，擁抱著移
動的物件成癮，表面上是交互取暖，實際上卻是最孤寂的喧譁。
喧鬧時常出現於人群聚集處、商業交易聚落等，這兩個聚集類型，
可以分別用吃團圓飯與基隆廟口為例子。就我而言，年味是爐火華
燈與親戚們的喊酒與唱牌的喧譁，所交錯出的影音成像，桌上的長
年菜、烤魚、香腸、白飯等，混雜著喧鬧，這樣的喧鬧華燈，鞭炮
最能作為表率，轟隆隆的聲響、亮煌煌的火花，不時混搭著仙女棒
與孩童歡鬧聲，替年夜飯劃下完點。除夕過後，隔天初一的早飯，
突然恍為隔世，當初以為是因為得吃早齋，沒有昨夜的大魚大肉，
感到不慣，後來發覺昨夜食進的不只是豐年菜餚，還有那些喧囂華
燈，靜默得渾身不對勁，像是認飯桌習性般，吃得難過，總是草草
下了我最喜愛逗留的餐桌。
這樣年夜飯的情景，應當是不少大家族過年的情景。能夠想像有一天，自己一
個人安靜的坐在基隆廟口吃著魯排骨飯，周遭沒有叫餐吆喝喧鬧聲音，那這還是原
本習慣的基隆廟口嗎？我想多少都會感到不對味，原來覺得美味的小吃，瞬間凍結
，像是營養三明治夾著一塊大排骨、高麗菜與筍乾似的，難以入口，吃得躡手躡腳
起來了，原本被習慣的喧鬧華燈場域，換成是博物展覽場，空曠且寂靜。夜裡，我
們所熟悉的景象出現了，這不只是喧譁吆喝，還有愛三路上的雞籠夜市燈飾閃閃發
亮，另條夜間市集這才露出臉上了霓，燈亮了，始為眾所皆悉的廟口風景。
上癮是種習慣外，也是種舒服沈溺，像是擁抱，甚至是溺於羊水中的敞游，精神
分析學派某派所注重的客體關係學派，認為這樣的現象僅是種過度，簡單而言，可以
說是種（被迫）斷奶，女體出線。去癮斷奶者，少了這樣的依附，轉而投靠象徵系統
的父權之名，擁抱與吸吮成為過度物件，過往引以成趣的事情，以寂寞交替，寂寞不
是先存於世界，而是符號系統的繪聲繪影，才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喧囂華燈，到達極極致時，是靜默的，是模糊且抽離的。今年的初二回娘家，年
味構築於喧囂華燈，我卻開始坐立不安、頭昏嗜睡，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軍隊系統成了
鏡像作用，喧囂華燈成了主體，而我成了客體，不，這麼說，是錯了精神分析的客體
關係學派的秩序的。
那個夜裡，我斷了撿食喧囂華燈以及孤寂擁抱的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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