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老台派

[file70042 (大変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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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看到方仰寧這人渣毀諾驅離在立院正門的老台派的前輩們，

心中充滿了憤怒。這群老前輩們不擅長使用網路，

在這次號稱「學運」的社會運動中，他們出了許多力，卻是最早被切割出去的一群。

而我們都知道這個政權絕對會秋後算帳，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成了最早被清算的一批人，

因此決定先把這篇寫出來，替他們在網路上留下聲音。


330過後的第三夜，加入了街頭小民主計畫的我坐進了青島東路靠中山南路一側的帳棚裡
。

身邊是一位今晨看到白狼來亂的新聞而隻身從宜蘭北上的阿伯。

原本打算要跟阿伯攀談的，不過這位阿伯看來一身疲憊，

加上又是孤身一人似乎不是很想聊天，於是話講沒兩句，

我就被坐在阿伯另一側的另外幾位阿伯和阿姨給拉了過去。

他們自備了瓦斯爐，和物資組要了幾瓶水，就在路邊帳棚下煮起了水，

喝起了杉林溪的高山茶來。


我其實都還沒開始說話，這幾位老台派中人稱大姊的阿姨就很熱心的幫我張羅了紙板，

放在宜蘭阿伯的旁邊，跟我說：「等下你就睡這邊沒關係，這邊我們守著晚上很安全。」

熟門熟路的樣子讓我很好奇，於是我隨口問了一下他們是哪天來到這裡的？是立院那天？

還是政院之後？大姊阿姨旁邊的一位老伯把話接過去：「我們已經在這邊六年了。」

老伯是成功中學退休的老師。


退休老伯繼續說：「這邊的這幾位都認識好久了，六年前開始，

他們就都在立法院的正門口，不論風雨的守在那裡，問我知不知道？」

「路過時有看到你們的宣傳車，不過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長期的守在這邊。」

我誠實的回答。

在這個同時，大姊阿姨忙碌的和正在煮水的「師仔」聊天，

和坐在附近認識不認識差不多他們那個年紀的人們寒暄，邀請著路邊走過的人們來喝茶。

大約八步遠的帳棚外坐著一個滑著手機的年輕人，

大姊阿姨還不忘跑去跟他說等下茶煮好了，記得過來分一杯。宜蘭老伯這時大概累了，


婉拒了熱茶，外套一裹抱著簡單的行李就準備睡了。大姊阿姨跑出去幫他張羅了一條被子
。


退休老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說著他過去的故事，

說他以前在求學、當兵甚至後來教書時因為沒有背景，又不是外省人，因此怎麼被欺負，

有天他認真的想了想，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台灣人不是自己國家的主人，

他想要當自己國家的主人，所以退休之後一旦有空，就幾乎都來立院前抗議。

一位退休的高中老師，絕對找的出三萬五千八百種排遣時間的方式，

老伯卻選擇了這種，背後到底是有多大的熱情支撐他這麼一坐就是六年呢？

我耳朵聽著他的故事，心理想著這個問題。


帳棚外的人潮絡繹不絕，其實仔細看就可以發現，年輕人當然不曾少過，

不過滿髮花白、衣裝筆挺的老夫老妻或者拿支雨傘，

頭上帶著某某候選人名字或者某某廟宇的卡車司機帽的阿伯也不少。

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時不時的就有歐巴桑或者歐吉桑跑來跟大姊阿姨打招呼，

有的歐巴桑會每隔十幾分鐘走過來和大姊阿姨交頭接耳一番之後離開。

「這個阿姨是在台灣國那個攤位那邊當志工的，她在那邊待了一整天，

聽到了不少消息所以跑來跟我說，警察只要一有動作我們馬上就會知道。」

大姊阿姨跟我解釋完之後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我們這群習慣了用網路傳遞訊息動員大家的世代所不熟悉的，

雖然古老但卻最牢靠的訊息傳遞方式啊！

這時，旁邊又有一位小平頭阿伯加入我們喝茶的陣容。


「他很猛喔！這幾年來的每一場運動他都無役不與，

而且永遠都是站在第一線打頭陣跟警察對峙的喔！」

大姊阿姨這麼跟我介紹這位平頭歐吉桑。「你看看他的頭上，還有兩個疤，

都是之前被警察打破的。」歐吉桑配合的低下頭讓我看看他頭上的疤痕，燈光昏暗，

我其實看的不太清楚，但是我看到的是兩個縫過的痕跡以及在兩片看似略有凹陷的區域。

「該不會是當初被打破頭造成的傷害吧？」我心中充滿了疑惑，不曾參與過政院一役的我
，

還是不太能夠想像國家暴力對於肉身的破壞到底可以到達怎樣的程度。

「來優，茶好了快點喝喔！」大姊阿姨遞來了一杯杉林溪來的茶。


我開始問歐吉桑立院那天的事情，歐吉桑摸摸傷口說，其實他們那天也沒做什麼啦！

只是學生要衝之前都聯絡好了，所以他們負責牽制正門的警力，不過正門的警力太少了

（我想應該是對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台派來說不構成威脅的意思吧？）

所以沒兩下就成功牽制了。歐吉桑擔心學生從其他地方進入會遭到優勢警力的暴力對待，

於是行動的那個晚上，他一直在各個門跑來跑去，發現哪邊人手不足就回去正門找人救援
。

「其實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啦！你們這代年輕人比較勇敢敢衝進去做到我們做不到的，

我們只是幫忙而已。」歐吉桑說的很謙虛，但是不管是從他的描述中，

或者從其他朋友那兒輾轉聽到的這群老台派當晚的事蹟，我都知道他只是不願意居功而已
。

立院一役，在擔憂學生們受傷的動機下，這群老台派其實做了很多。

只是，為了避免他們鮮明的台獨立場被那些號稱中立沒有立場的虛偽媒體拿來做文章

而傷害到學生，老台派們並沒有真的讓自己的事蹟被如實的記錄下來。

如果沒人記錄下來，那麼他們的聲音將會在這場運動中徹底的消失而不存在。


「你看我這個褲子，就是政院那天爬過鐵絲網時勾破的。」歐吉桑展示了他身上那件

在大腿外側有個破洞的褲子，跟我說著政院時的故事。

「那時我們想說人手不夠，所以也跑去支援，後來發現警察集結了，他們擔心學生受傷，

所以就跑回來立院這邊叫人，哪知道叫完人就進不去了。」

歐吉桑說著政院那天發生的事情，整個對話的過程中，其實我不曾碰觸到他們真正的理念
，

雖然我還是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經歷讓他們在眾人都還蒙昧昏睡之際就已經覺醒，

並且用無比的勇氣挺身對抗國家機器？但是我從他的言談中只聽到他們在這次的運動中，

作為長者擔憂後生晚輩受傷的關心，

真要說，我覺得那是台灣人之所以被世界各地的觀光客認為是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

的一種文化底蘊。


「阿伯真的很感謝你們長期以來一直守護著台灣的民主餒。」我打從心底的感謝他。

「老啊啦！在這樣坐在這裡也沒幾年了，以後真的要靠你們這群年輕人了啦！

真的很謝謝你們這次出來啊！」歐吉桑這樣回答我。


今天，公投盟長期住紮的立院正門被條子給清場了，

以後，要上哪裡去找這些這麼可愛的民主前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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