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

[thismy (因寂寞而上網`上網更寂寞)]

爸...媽...
請原諒我的自私，在你們需要我時，無法留在身邊。
當初遠來台灣闖天下，一切的計劃及未來都在我的掌握中。
我知道留下了弟弟照顧你們，所以放心不少。

我該為自己驕傲，你們也許以我為榮，一切逃不出我的意料。
誰知去年發生了預料外的事，我怎麼也無法掌控。
弟的逝世使一切都改變，我們一起承受著悲哀。
而我知道，那傷痛只是割了我的肉罷了，但卻掏盡了你們的骨髓。

我不能再為自己的前途及風光，而獨自留待台灣快活。
我怎能忍心丟下你們留在天邊，再多金錢與物質也比不上我一夜的陪伴。
我知道欠你們的恩情無法還盡，口裡卻說不出一句道謝。
孩兒時的愛護及關照，並不因我的長大有所改變。

我將放棄在這裡的一切，回來陪伴你們。
但需要時間，先完成學業再賺一點本錢。
我已有離開這裡所有一切的覺悟。誰比得上你們？
30歲後的生命，將是陪伴你們走完人生。

唉～你們撐一些……
我現在無法回來。實在混帳！

當爸爸知道我要延畢時，電話裡頭傳來的話語是驚訝和失措。
我不忍卒聽。
當媽媽問我為何還要先留下工作時，卻是微笑的詢問。
那微笑是苦的，我知道你們心裡痛得厲害。

為了讓你們未來能過好日子，我不得不完成學業。真的。
為了讓你們有所享受，我不得不做一點小事業。只能如此。
我願意自己一無所有，也要讓你們過著優質的生活。
否則這一生，就算達摩也安不了我的心。

你們被隱瞞，原諒我的自私。
生病時不能告訴媽，電話裡只能騙說：剛睡醒所以聲音變了。
沒吃飯更不能言，電話裡只能告訴你們：我剛吃完飯。
不爭氣的我有時考試不及格，我竟不敢接電話，唉！

家裡怎麼變得這樣慘，是不是我沒有照顧的關係？
妹妹中了降頭？爸爸失業了？媽媽雙腳風濕？
我嘴里冒出的字語，除了「幹」就是「靠」。
斯文與理性有屁用！這擔子有多重。

一年的煎熬你們度過了。我心中也好些。
但我發覺不只我在欺騙，你們也在欺騙我。
當初我的學費不夠時，媽你告訴我家裡有存一些錢，所以寄來了。
但在去年回家後，我卻發現爸爸把機車賣掉了，汽車像是廢鐵。
啊，這是什麼？我心中的幹何止千萬遍。

什麼是「沒關係，家裡有剩下的錢，可以讓你還學費」？
你們竟瞞過一切！我以為你們過得不錯，當我回國時一切穿幫。
從此，我不再接受你們一分一毫，我將過得更好！
免得你們再到處為我借錢，我難過啊。

台灣是紛亂的社會，而我是亂世中人，不知不覺中我學會了心機和城府。
你們的兒子不再單純，但幸好他嚴守本份，保持心靈的純潔，做事無愧於天地。
媽你平時一直教導我要做好人，我真的辦到了，但卻還不是所謂的聖人。
有時我被迫帶上面具，在社會裡得先保護自己、成長自己，才更有能力維護正義。

爸媽，你們把全部的希望寄在我身上吧？
但別擔心，你們的兒子是生命的奇蹟，他還沒遇過令他屈服的事。

原本想定居台灣，但我終將回來你們的身邊。
怎能為了自己的風光，而成為不孝子？
只可惜我將痛心的失去朋友、師長、事業、
還有這裡許多年來，點點滴滴的回憶。

我已失去雄心壯志，陪爸媽度過半生後，我將隱居。
人世的鬥爭及物欲我本迷戀，但想起背負的使命責任加上孝道本份，已無心迷戀。
由於你們，紅塵的毒霧鑽不進我的毛孔，染不著我的思維。
因為我沒時間去受污染，若未能回報父母，有什麼心情歡樂？

我留在這裡，而心繫海外。
電話裡聽到爸爸大罵不準我做工地的工作時，我真的流了淚。
我嘴裡草草回應說「我待會再打回去」，掛上電話。
我哽咽的聲音怎能傳在你們耳裡？

每當打電話回家時，媽你總是很開心的。
那應該不表示現在生活愉快及舒服。是媽你聽到我的說話而喜悅吧？
我如此驕傲、如此感動有這樣的爸媽，我要告訴全世界你們就是我的爸媽。

我能留下的一句話，就是「等」。
請等我回來，我將繼續不孝一段時間。
我們坎坷的度過了二十多年，好日子幾時到來？
我知道你們很想有自己的房子，很想吹冷氣。
在熱帶的地方，每天承受30幾度的空氣，你們買不起冷氣而猛開風扇。
每天只看著三個頻道的電視，因為沒有錢申請有線電視。

我記得去年我回家時，我租回來了台灣綜藝節目的錄影帶給你們看。
看到媽媽高興得跳腳及手舞足蹈，我發誓以後永遠給你們快樂。
我看到妹妹在我一回家時，馬上奔來翻開我手上的錄影片袋子。
原來看影片對家裡而言，是奢侈而豪華的享受。
我一陣暈炫，天！我在台灣過的是什麼日子？是天堂。

在家裡我竟連吃四碗飯，在台灣我每日只有一兩餐。
媽媽煮的飯這樣好吃，我只配了兩樣菜。
看到忙於工作，為生活煩惱愁苦的父親，他的微笑只在全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出現。
我發現爸爸半夜偷偷起床，用奶油攪著溫飯吃，竟然沒有任何一道菜或肉。
滿嘴除了飯粒就是奶油，爸爸吃得津津有味，我看得震撼久久。

這一切，我將讓它成為歷史。
我陳某怎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在至愛的親人身上。
我眼光渺小，抱負也不大，只想照顧好家人。

我不在乎其他……
我只想要你們的笑顏、你們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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