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HwangYih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 *                                   * *東方雲夢譚(卷二十七)第五章─奇人奇行‧疑雲初現           * *                                   * *************************************   與姍拉朵的談話中,虛江子對這個女人的個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對天下男人 非常厭惡疑忌,在正常情形下,連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但如果是碰到她賞識的特殊 狀況,那這些原則就可以打破。   所謂的特殊狀況有二,第一個是碰上有能之人,姍拉朵基本上是能力主義者,非 常篤信弱肉強食那一套,對於能力不如她的人,毫不顧忌地露出嫌惡,但碰到真正有 本事的傑出人士,她也會另眼看待……當然,另眼看待與友好尊重,在這裡並不是等 義詞。   另外一種會被姍拉朵看上的……這種就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了,那就是她判定為有 意思的研究素材。   在談話中可以發現,姍拉朵除了脾氣暴躁、個性乖戾之外,她本身還有著非常豐 富的知識學養,尤其擅長於本草藥學,對各類罕見的動植物如數家珍,就連開口謾罵 時所用的辭句,有些都是特殊專有名詞,被那一大串聽都沒聽過的怪詞當頭罵下,感 覺與其說是憤怒,其實更多的是迷惘。   這種現象,在姍拉朵忍不住說出「你不是普通人」之後,尤其明顯。之前她似乎 不想洩露此事,所以罵了幾個時辰,對此事都避而不談,不過在終於忍不住點出這個 事實後,她對此事的興趣,就像是開了口的堤防,好奇之水奔騰宣洩。   「我用血蛭蟲做過那麼多活體實驗,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的反應,這種事情 實在很難得,不曉得是你的體質特殊,還是你練了什麼特異功法,居然能有這種效果 ……」   姍拉朵說著,語氣中充滿著不能掩飾的熱切,但虛江子聽在耳中,卻只對一個問 題感興趣。   「……我可不可以問問,你做的那些活體實驗,該不會是拿人來做吧?那些人最 後是怎麼了?」   「當然是全部都報銷了,你問的問題很奇怪耶,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問這種問 題,你真的是江湖人嗎?該不會是才出來行走江湖沒多久吧?臉看起來挺老的,問的 話卻很無知,你是不是……」   「重視生命,是生而為人的基本,我並不覺得這樣子就叫無知,也不認為這樣子 有什麼好奇怪的。」   口中這樣說,虛江子卻覺得有點奇怪,自己剛才任人怎樣辱罵,也沒有半點怒氣 ,怎麼現在這一下言語衝突,就怒火衝頂,難以忍受,只想掉頭離去呢?   姍拉朵見虛江子動了真怒,不由得一怔,但此時主客情勢已然異位,虛江子想拂 袖而去,姍拉朵卻不肯干休,想要把他纏留下來。   「嘿,有話慢慢說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麼走太不負責任了!」   姍拉朵叫歸叫,虛江子充耳不聞,便要離去,而大致把握住虛江子個性的姍拉朵 ,在這時候改變了戰術。   「你這個人真是自私,血蛭蟲的研究若是完成,不曉得能夠造福多少天下百姓, 現在就因為你個人的自私行為,讓那些本來可以得救的人,通通沒救了,真是好狠啊 !」   虛江子聽見這些話,心裡想哪有這種事,不過,他還是停下了腳步,準備聽聽看 姍拉朵預備說什麼。   結果,這還真是個錯誤的開始,姍拉朵很快就主導了話題,由她頻頻發問,從虛 江子的練功狀況,問到了成長歷程,半個時辰過後,她已經把虛江子完全摸透,之所 以沒問出虛江子的祖宗八代,那只是因為虛江子自己也不知道。   在長長一串問話結束後,姍拉朵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唉,我沒弄錯,你果然 不是普通人啊!」   虛江子的好奇心也被撩撥起來,不曉得在這位異類專家眼中,自己的身體到底蘊 藏著何種可能性,既然不是普通人,那麼真正的答案又是什麼呢?   「我走遍大地,從來沒有遇過……像你這麼無趣、這麼悶的人啊!」   「呃?妳說什麼?」   「不服嗎?你這個人……無爭、善良、平和、謙讓……媽的,我無法想像,世上 怎麼會有你這麼悶的人!你什麼也不想要,什麼也不去爭取,你活在世上到底有什麼 樂趣?」   姍拉朵說完,還不忘補一句重的:「像你這種人,將來一定泡不到妞!」   雖然說,道士是不能隨便出來泡妞的,但是姍拉朵的這句話,還是造成了些許殺 傷力,幸好姍拉朵也不是只會說廢話,要不然虛江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繼續忍下去。   「血蛭蟲入體之後,會吞蝕受損血肉,再以自身做為血肉連接,修補破損肉體, 這個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就算你武功蓋世、天縱之才,在這上頭也不會有例外,除 非……」   姍拉朵搖搖頭,連續說了幾個除非,顯然是心中好生遲疑不定,想不出肯定的答 案,最後,她瞥向虛江子,道:「你的身體裡頭有些秘密,我一時間無法堪破,要是 能對你深入診療,將會對我的研究大有幫助。」   「深入診療?妳剛才問的東西,我不是已經全部告訴妳了嗎?還要問什麼東西? 」   「蠢蛋,光是問哪夠?起碼也要切割開來,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樣子,這樣才算 是瞭解清楚……呃,不小心說出了……哈,哈哈,我只是開玩笑的,你該不會當真吧 ?這只是玩笑話,千萬別放在心上!」   姍拉朵的大笑,並沒有讓虛江子比較好過。最初,他也認為這女人只是在開玩笑 ,說幾句笑話調侃自己,但看她慌忙改口、又努力想讓自己相信的行為,虛江子心中 發寒,曉得這女人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妳和西門朱玉是什麼關係?他會跑來救妳,你們兩個……該不會是很要好的朋 友吧?難道妳與他……妳假冒他的名號採花,是因為小倆口爭風吃醋嗎?」   這實在是錯得太離譜的一個推斷,立刻引起姍拉朵的暴怒,又是一陣無休止的漫 罵,但從這一陣亂罵中,虛江子依稀聽了出來,姍拉朵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女性朋友, 被西門朱玉調戲,她心生不忿,決定替朋友出頭,報復西門朱玉,於是便以他的名字 ,到處作案,前後已經犯下十多起案子了。   乍聽之下,這些話沒有什麼問題,但一想到姍拉朵本人的性向,虛江子就覺得她 與那位女性密友之間,可能極不單純,只不過這件事又不太好問,唯有先把這疑問壓 下。   此時,有人前來通報,河洛本部發下急令,要虛江子立刻回不周山報告,虛江子 雖然驚訝,但命令書上的印鑑無誤,確實是河洛本部下的命令,自己只能立即趕回。   姍拉朵的存在,讓虛江子頗難放心,可是她被西門朱玉劍氣點穴,動彈不得,身 分又特殊,自己也不可能把她帶回河洛本部監禁。無奈之下,虛江子命令餘人嚴加看 守,嚴防有人進來加害。   快馬加鞭趕回河洛本部,上了不周山,虛江子才知道調自己回山的命令,居然是 師父赤城子親自下達。掌門人親令,非同小可,虛江子也不曉得發生了何等大事,連 忙趕去面見,哪知道剛剛在師父面前蹲跪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赤城子怒喝一 聲。   「大膽孽徒,你幹的好事!可知道錯嗎?」   如雷一喝,暗示大禍臨頭,虛江子心頭一震,惶恐之餘,卻是全然莫名其妙,一 點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身犯何罪,又做了什麼錯事,招來師父這樣的怒喝?   「師父,我……」   「住口!事已至此,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我看你平時行事穩重,端方重義,對 你深為期許,想不到你這次下山,居然做出這等事來!」   赤城子臉色鐵青,似是氣得厲害,看這種嚴厲之情,恐怕隨時都會出手清理門戶 ,虛江子知道大禍臨頭,可偏偏還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   「多言無益,你好好看看自己幹的醜事!」   赤城子低喝一聲,手腕一揚,一張寫滿黑字的黃紙迎風飄向虛江子,虛江子不敢 站起,跪在地上將黃紙接過,稍稍一瞥,大略看過紙上內容,只嚇得魂飛天外,心膽 俱裂。   黃紙上所寫的,乃是一封書信,是鏢局總鏢頭致上河洛掌門的親筆信,言語甚是 客氣,表示日前淫賊上門,承蒙河洛劍派諸弟子護衛,這才令鏢局內的人員沒有太大 損傷,反倒有幾名河洛弟子陣亡,甚是過意不去。   前頭的客套話說完,後頭話題一轉,寫到總鏢頭之女這次遭遇劫難,儘管在混亂 中得以身免,沒有受傷,但受到很大的驚嚇,而且清白之軀被衝進來拯救她的那名河 洛弟子看見,此事關係甚大,希望赤城子掌門能夠給一個交代。   信件後半部的口氣含糊,沒有寫明白,但只要不是笨蛋,就能看出對方所要的, 是讓當時衝入小樓救人的那名河洛弟子,去娶總鏢頭的女兒,換句話說,就是要虛江 子去當犧牲品。   當初闖入小樓是為了救人,為了主持正義,虛江子哪想到自己一時英勇,居然惹 來這樣的麻煩上身,再看師父疾言厲色的反應,看來若非是要嚴厲懲罰自己,以正門 規,就是要交出自己去「負責」。   一想到事情的嚴重處,虛江子臉如土色,正在想該要如何解釋,卻忽然聽見赤城 子的大笑聲。   「哈哈哈,有意思,枉你平常自誇穩重,怎麼一封信就讓你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啊?哈哈哈哈~~」   赤城子大笑,臉上一掃之前的凝重表情,好像覺得很有趣似的,打量著虛江子, 「嗯,這樣看,江兒你確實也是一表人才,難怪會被人家看上,點名要招你為婿…… 」   晴天霹靂的惡耗,一直壓在虛江子心口,自從拜入赤城子門下後,他從來沒有哪 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早已出家。   「師父,弟子惶恐,但徒兒如今已是方外之身,又怎能……」   「方外之身?那又如何?」   恩師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虛江子還以為自己看錯,但想想也可能是師父藉此考 驗自己,所以連忙正起神色,嚴肅道:「弟子是修道之人,身在方外,又怎能談婚論 嫁,敗壞門規呢?」   「說得也是,敗壞門規是萬萬不可的,那麼……你就還俗吧!」   「呃?師父你說什麼?」   「還俗啊!修道不必是道士也可以修,如果方外之身不能嫁娶的話,那你就還俗 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聽赤城子說得這麼「理所當然」,虛江子差點兩眼翻白,直接暈死過去。現在自 己終於明白,虛海月、虛河子的奇異觀念從何而來,原來這並非是他們怪異,而是典 型的「名師出高徒」。   虛江子呆愣當場,不曉得該說什麼,赤城子見到徒弟一臉傻樣,再次笑了起來。   「傻小子,師父是和你說笑啊,這種事情,就算是你願意,為師也不可能答應的 。」赤城子笑道:「我已經調查過了,那個鏢局的小姐,雖然號稱美貌,其實身強體 壯,孔武有力,她父親幾次安排都嫁不出去,是一頭貨真價實的恐龍啊!」   「……師父,請問什麼是恐龍?」   「這是小事,你不用管。這頭恐龍不照照鏡子,居然妄想來吞我赤城子的愛徒, 真是豈有此理?難道當你是屠龍騎士嗎?這種事情為師怎會讓它發生?你放心好了, 只要有為師在的一天,絕對不會讓你被恐龍吞下肚去的!」   赤城子一面說著,一面伸手重拍虛江子的肩膀,弄到虛江子哭笑不得,過了大半 天才終於肯定,師父是在開自己玩笑。   「怎麼了?這副表情?是認為做師父的不能這麼說話?還是認為掌門人不可以這 樣講話?」   「……這個……不曉得該怎麼說……兩種都有一點吧……」   虛江子說著,又被赤城子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日後徒兒你就會明白,縱使當上 一派掌門之尊,大權在握,卻找不到幾個能說說輕鬆話的人,這是何種感受了……唔 ,看你傷勢痊癒大半,修為又有長進,就知你此次下山,確實不虛此行,幹得很好! 」   赤城子確認虛江子的身體無事,勉勵他幾句後,就表示信中所言的事,會設法打 發掉,讓他在山下小心行動,一切安全為上,反覆叮嚀,寧可行動失敗,也千萬別受 到什麼傷害,跟著,就讓虛江子離開。   虛江子迅速趕回山下城鎮,途中覺得奇怪,師父在這種節骨眼上招回自己,別的 也不問,就是拿自己開個玩笑,這樣實在很亂七八糟,不過,對方既是師父又是掌門 ,只要不是叫自己去吃大便,這種程度的命令,自己也沒啥資格有怨言,況且……自 己其實不討厭師父開的玩笑,尤其是那種叮嚀自己安全的慎重,確實讓人心頭很暖。   途中,虛江子想起了月夜引路人的事,如果說這個銀假面劍客是河洛劍派最高機 密,只有決策高層才知道她的事,那麼,身為掌門的師父,就是絕對知曉其秘密的人 ,月夜引路人與西門朱玉昨晚的那場戰鬥,師父也該得到通知,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 ,才特別把自己招回來問話,看看自己是否看出些什麼了。   這個答案看來合情合理,虛江子一路上想得出神,直至回到駐紮處,這才知道事 情不妙。   就在虛江子奉命回河洛本部的時候,這邊來了不速之客,本地官府派出使者,表 示河洛劍派所囚禁的這名白衣女子,是朝廷的欽命要犯,要將她抓捕回去,為此還出 動了官兵,包圍此地,施加壓力威迫。   河洛劍派的勢力雖大,終究沒有大到可以公然違抗官府的地步。留守在此的河洛 弟子看見這等陣仗,又見姍拉朵是欽命要犯,便不做堅持,將人交給了官府,正要找 人去通知虛江子,虛江子卻已快馬趕回。   「怎麼我才離開一下子,就發生了這種事?」   虛江子又驚又怒,雖然也知道師兄弟們的做法沒錯,但姍拉朵就這麼落入官府手 中,吉凶難料,說起來自己不能算沒有責任,如果她因此有個什麼萬一,自己日後怎 能心安?   「官府有沒有說她身犯何罪?為什麼成為欽犯?」   虛江子問的時候,覺得有點多餘,姍拉朵實非善類,既行事詭異,又不把人命當 人命看,這種人不管犯下多大的案子都不足為奇,然而,這問題卻得到一個意外的答 案。   「官府說,她是西南方那些亂黨的奸細,到處活動,刺探情報,意圖顛覆我朝, 犯的是謀反大罪。」   「……真想不到,原來不只是個本草學家,居然還是個革命家。」   虛江子暗嘆了口氣,心知既然是這等罪名,事情就超脫自己能夠干涉的程度,一 切也該就此打住,河洛劍派不能在這件事上多所牽扯。   然而,在虛江子的生命中,這還是首次,明明他很清楚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自 己不該也不能做什麼,可是心中一股強烈的衝動,令他坐立難安,終於迫使他採取行 動,在三更半夜來到當地府衙外。   虛江子這輩子行事都是光明正大,幾乎沒什麼經驗去幹偷雞摸狗的事,現在忽然 搞成這樣一副黑頭套、黑衣的夜行裝束,偷偷摸摸來到官衙外,連他自己都覺得很不 可思議。   自己來這邊是做什麼呢?姍拉朵現在是朝廷欽犯,自己不可能去探監,要讓她出 來只有劫獄救人,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稍有閃失,洩露身分,這件事將會變成 牽連整個河洛劍派的大風暴!即使師父再重視自己,但為了河洛劍派的整體安全,他 也只能與自己劃清界線,甚至發下格殺令,將自己這孽徒給斬殺,清理門戶。   假如姍拉朵身負重大冤屈,自己拼著一腔俠義激憤去劫獄救人,縱使身死,也是 無愧於心,不失俠道,但橫想豎想,姍拉朵也不像被冤枉的,更不似給硬栽罪名,大 有可能是惡貫滿盈、罪有應得,自己冒了天大的危險去救這種人,實在是荒唐到家了 。   最奇怪的一點是,這些荒唐之處自己明明都清楚,卻沒有打退堂鼓的打算,此刻 手握長劍,心裡還覺得躍躍欲試,真不曉得這一切該怎麼解釋?   「……看來,我也不是很瞭解自己啊……」   虛江子苦笑一下,但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確認完遮臉的黑布已綁好,虛江子 一提長劍,便想施展輕功,翻入府衙,卻怎料到才剛往前一步,肩頭突然被人輕拍了 一下。   「誰?」   虛江子心頭大震,第一時間便想拔劍出鞘,進行防禦,但來自身後的一下輕笑, 異常耳熟,讓虛江子瞬間鬆了口氣。   「阿江兄,一怒拔劍為美人,真是好有英雄氣概,看不出你一個修道之人,居然 也這麼有種,但有種歸有種,你的眼光未免獨特了些,果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不但豪 氣干雲,連喜好都獨步江湖啊!」   笑聲甚是歡愉,但聲音很輕,明顯是不願意驚動旁人,虛江子轉過身來,看見自 己平生的第一損友,正站在那裡低聲竊笑。   「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喔,不用那麼驚奇,我不過是半夜睡不著想撒尿,隨便起來走走,恰巧見到阿 江兄你扮夜行俠的英姿,順道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等一下撒完尿就回去睡了。」   西門朱玉的話,虛江子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但姍拉朵與西門朱玉結怨頗深,虛 江子也不覺得他出現在此會是為了救人而來。   「你來這裡,也是來救人的嗎?」   「千萬別用那個也字,如此壯舉,小弟敬謝不敏。那個男人婆超級變態,現在被 官府抓了,是天下男子之幸,如果明天就把她吊死、斬首,不曉得有多少男人要額手 慶幸,更搞不好是朝廷近十年來的最大德政,我怎麼好去破壞呢?」   西門朱玉雖然這樣說,虛江子卻從他眼中看出戲謔之情,可以肯定他不會這樣袖 手旁觀。   「唔,阿江兄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你該不會也學人家來那一套,準備大叫捉拿 淫賊吧?」   「那要視你給我的答案而定。」   「唉呀呀,多麼沒有人情味的回答,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枉費我們兩個是打小認 識的交情,你居然一下就翻臉不認人,實在太傷朋友道義了!」   「等等,我其實從很久以前就想說了,什麼叫從小就認識的交情?每次還不都是 你忽然出現,然後就拿把刀抵在我脖子上,逼我做這個做那個的,這樣也算交情?你 根本是專門來找麻煩的!」   回憶到這些年的慘痛經驗,虛江子越說越惱火,真想拔劍出鞘,砍了眼前這個賊 笑兮兮的傢伙。   「朋友之間互相幫助,偶爾有少許誤會,那是難免,不能全說是我的錯啊!橫豎 大家沒事,尿又撒完了,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官衙裡的人呢?」   「有別人負責,這時候早就越獄成功了,你如果不殺進去鬧事,讓官差發現犯人 跑了,他們可以爭取到多點時間跑遠些。」   西門朱玉笑了笑,還沒有忘記多補上一句:「朝廷為了抓這個男人婆,確實派了 些高手出來,現在都在官衙裡頭,你一個人潛入也好、硬闖也罷,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非常低,相信阿江兄再怎麼心情激動,也會做出正確判斷的。」   這句話非常有用,虛江子不再多作口舌之爭,與西門朱玉一同離開,進入不遠處 的一所民宅,西門朱玉從衣袋中取出茶葉,沖了一壺濃茶,與虛江子對飲。   「你說的喝一杯就是喝茶嗎?」   「似阿江兄這等非凡人物,當然不用再靠狂飲來充英雄,小弟也省點事,大家直 接喝茶。」西門朱玉笑道:「實不相瞞,等一下小弟還有約會要赴,說不定又要拔劍 大幹一場,不敢貪杯,否則稍後莫名其妙死在別人手上,豈不冤枉?」   虛江子當然知道西門朱玉口中的約會不是那麼簡單,講說是與人相約,其實很可 能就是去襲擊某人、某處,或者是去支援某場戰鬥,換句話說,現在大概是他勉強擠 出時間,來與自己偷閒一會兒。   與這個大淫賊幾次碰面,虛江子越來越覺得他不像是個淫賊,這並不是說他不貪 淫好色,或者被冤枉了,而是這個男人忙得不像是一個採花賊,每次碰面,自己都發 現他早已安排好下一個,甚至是下兩個行程,都像是專程擠出短暫時間來和自己碰面 ,普通的採花賊,哪有這麼多事情要做?這個男人到底在忙什麼?   另外,西門朱玉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帶到這間民房來,這裡是他的暗樁嗎?他像這 樣的暗樁還有多少?他說府衙內有朝廷的高手埋伏,但他卻能另外安排更厲害的高手 去劫獄救人?一個採花賊何來如此的人力物力?   看著西門朱玉悠悠閒閒地沖水泡茶,虛江子越發覺得這人不簡單,心頭也添了幾 分防備。   「嗯,阿江兄氣色不錯,說起來你的運氣實在是好得驚人。」   「我?運氣好?」   「是啊,前次為你診療,我猜測你的身體可能是練功出錯,也可能是被某種手法 刻意限制,我想助你沖開經脈中的鎖閉,但力有未逮,只好藉用那位引路人的力量。 她有『河圖』在手,能將本身力量倍增,我得她之助,終於衝開了你經絡中的鎖閉… …沒有完全衝開啦,估計只開個兩、三成而已,還造成了點後遺症,讓你出醜,哈哈 哈,這點不好意思,你就多多包涵吧!」   至此,那天晚上的真相,虛江子這才完全明白,更知道西門朱玉雖然說得輕鬆, 但以自身經脈做容器,收納敵人的攻擊力量,歸併擊出,這是非常高風險的武技,動 輒要冒生命危險,西門朱玉那晚的相助,確實是拼上性命來幫忙。   想到這裡,虛江子又是感激、又是疑惑,因為換作是自己,絕不可能這樣為了西 門朱玉拼命,他又為何肯這樣付出?   「前次的治療未盡全功,但我自問己身所學有限,幫不到什麼大忙。有可能幫到 你的人,當世寥寥無幾,最有可能解開你困境的一個,就是那個男人婆、變態人妖, 只是她與我不睦,我要請她來幫你看診,千難萬難……想不到阿江兄的魅力這麼大, 我還不用做什麼,她就已經幫你看完了。」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慶幸的吧?她那哪是在看診?只不過是把我當成研究素材 而已,再多給她看幾次,我搞不好就要被開膛了……」   虛江子說著,忽然覺得很奇怪,姍拉朵替自己診察一事,只有自己與她才知道, 除非西門朱玉當時在外偷聽,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的?   「我委託朋友去府衙救人,那個男人婆跑路的時候,託人帶話給你說……」西門 朱玉微笑道:「你可能真的不是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58.85.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