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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與她相遇在那座雪山上。   在廣大無邊的草原北方,盤據著一道高聳的山脈,被草原上的部族們稱為「 哈爾瓦拉」,是他們神話中的世界初始之地。哈爾瓦拉山脈中最高的山峰直通雲 霄,終年覆蓋白雪。酷熱草原上的人們虔敬地朝這片聖潔的白輝敬拜,默默讚頌 真神之名。   她,露露耶,是草原東北部最富盛名的巫師,在繼位部族大巫師後短短三年 將赤羽蛇部族振興為東北第一大族。露露耶在立秋後蒙草原王庭召喚,得以有幸 前來哈爾瓦拉山齋戒苦修三月。   那是入冬後的某日,當時露露耶已至聖山月餘。   「狼心狗肺的混帳東西!」   露露耶在天空飛舞,朝浮雲釋放大片火光,轟隆聲驚起無數飛鳥。   她剛剛與老對頭,黑角犬部族的惡狼大巫師起了爭執。惡狼嘴尖舌利,露露 耶被氣得滿臉通紅。限於清修戒律,露露耶不得向他動武,這才外出向雲海發起 挑戰,以宣洩怒火。   一陣狂轟濫炸過後,稠厚的雲霧竟沒被驅散,只稍稍泛起一層殷紅。露露耶 也不意外,苦修初始的前半個月中,授業的王庭大巫師大半時間都在向他們介紹 哈爾瓦拉山的神妙。   哈爾瓦拉之名絕非虛傳。有嘯聲自白雲深處傳出,風起雲湧間,宏大氣旋鑿 穿百頓雲水,直朝露露耶轟來。她雙手一抄,將繫在腰間的兩柄鹿骨回力鏢射出 。骨質回力鏢射出的同時開始燃燒,兩道火蛇劈開茫白天空,橫在擊來的氣旋前。   火蛇傾刻就要給巨風撲滅,露露耶卻已完成降神儀式。她張口吐出血沫,灑 在空中的火光上,蜿蜒的火焰凝成巨大蛇形,頭生犄角、背插雙翼,正是赤羽蛇 的凡世法相。羽蛇法身簌地盤上氣旋,將之碾壓潰散,逸射的風刃將雲海打得千 瘡百孔。   但隨即一聲轟隆巨響,雲海深處劈出紫青雷霆,斬斷羽蛇法身!   作為降靈媒介的大巫師登時嘔出鮮血,卻無屈服之意,抬手再打出兩道翠環 ,擋下神靈怒火。擋下白雲試煉中第二波的天雷,對新晉大巫師已屬難能,露露 耶卻再使降靈之術,頭現犄角、背展雙翼,以己身降臨神靈法相,對聖山做最直 接的挑釁!哈爾瓦拉某處山腰上掀起祭典,天界聖火、冰晶風暴與神怒雷霆織成 一片燦爛煙花,爆炸聲響與雷鳴巨吼與狂風咆嘯是牛背上的鼓聲,不絕於耳。   煙花下有座瀑布,瀑布後有洞天,洞裡有個人。水擊三十丈,洞穴終年繚繞 轟鳴聲,替她擋去十年凡俗聲擾,卻擋不住今夜祭典的喧囂。她柳眉倒豎,抬首 凝向洞外水簾,目光穿透山泉,看見那場煙花,還有煙花裡狂傲的人兒。   何必這麼拼命呢?她不解地想著。白雲試煉終歸是試煉,只要巫師掌握好分 寸,頂多就是法力耗盡、精神疲乏的下場,但在此降下神靈法相,將會引動哈爾 瓦拉的怒火……儘管白雲試煉不致死,卻也使幾名巫師重傷過,甚至道行盡廢。   愚蠢,跟哈爾瓦拉爭有何意義?她看著那道發起第四波挑戰的嬌小身影,格 外不解。哈爾瓦拉是神靈,而人終究無法對抗神靈與惡魔,她也因此在這山洞隱 居十年。   身為巫師,不可能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看吧,那就是妄圖挑戰神靈的後果。狂傲的巫師終於力竭,幾道天雷轟破她 的護身血咒,爆炸的震盪波將她打入瀑布前的山淵中,濺起丈許水花。在這落雪 的山中昏迷墜入水中,沒給淹死也凍死了。   嘆息一聲,她站起身來,扯出一串金鐵摩擦聲。細細看去,女子素色麻衣之 下牽出四條細長鎖鏈,繞滿洞中地面。她清楚鎖鏈的長度,足以讓她出去把水裡 的巫師抬上岸。   反正不救也是死,不用擔心會自己害死人。她思索著,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是豺狼般的惡意。她凝眼往寒意根源望去,如刀目光再次穿過水簾山風飛雪,落 在隔著煙花與瀑布對望的一處峭壁上。   峭壁上覆滿白雪,有足跡自遠方而來,足跡的終點佇立著黑袍身影,沒有動 物的溫度與呼吸,死寂得像峭壁上的乾癟怪樹。幾隻高地山羊從他身邊躍過,視 他如無物。   但就在露露耶墜湖的那瞬間,他睜開雙眼,自有獸性殺意釋出。受到驚嚇的 高地山羊紛紛失足,墜入白雪茫茫的深淵。他伸手朝瀑布的方向筆劃,就要念動 咒語,忽地卻有嗓音在耳邊呢喃,冰寒勝雪:   「哈爾瓦拉之上嚴禁巫士相鬥,若有再犯,廢汝道行。」   山瀑後的她垂下眉首,山壁上的他被無形的大氣之鎚打落深谷。   她如此盤算:救起人後,稍替她療傷保暖,就把人扔在湖邊,省得和自己牽 扯過深。但當她將冰湖裡的她抱起時,她卻睜著雙眼,笑得憔悴又美麗,道:「 多謝。」   然後伸手攬住她,在她懷裡昏迷過去。這下可怎麼辦呢?她煩惱得不得了。 施咒烘乾兩人衣物、祈求三翅鷹的神力治療,繁雜的咒術儀式只花費她不到兩分 鐘,她卻抱著露露耶在湖邊繞了一時辰,鎖鏈都差點打結。   反正都給看到了,多收留她一會也無妨吧?最後,她替自己找了如此藉口。 更何況,這裡畢竟是真神座下,有哈爾瓦拉的神力鎮壓,這些年來再也沒出過事 端……真正的理由她知道,卻刻意不去思索。   她只是寂寞太久了。 □□   三天後露露耶才清醒,發現自己被換上一身麻衣。她躺在一個不知名的柔軟 方形物體上,蓋著潔白、寬厚卻輕柔的被單。草原上沒有這種東西,露露耶簡單 地判斷這應該是畜牧人造的傢俱,不知如何橫跨千萬里出現於此。   整個洞穴塞滿各式稀奇古怪的物品,乍看之下頗為舒適,但精緻的器具上卻 披著塵埃,只有堆在角落的捲軸跟書本打理得乾淨。露露耶也發現柔軟的床被沒 混上半點人味,倒是書本邊的那堆乾草堆挾著幾根金色毛髮。   「你醒了。」   露露耶尋聲望去,那人身穿與同樣的麻衣,提著竹籃,幾尾分不清是魚還是 蠑螈的怪異生物在裡頭垂死彈跳。細細打量對方的面容,露露耶當即深感訝異, 兩人竟長得八分神似。   只要把那頭亂糟糟的金髮打理好,或許就連家人都分不出她和露露耶吧,連 身型也相差無幾,除了……   「妳的眼睛好漂亮。」露露耶不禁脫口而出,她的瞳孔與露露耶的碧藍截然 不同,是帶著金屬光澤的銀色,像部族鐵匠打出的上好彎刀。   她當下臉色陰沉,僵立片刻,才道:「這是惡魔的證明。」   露露耶恍然大悟,興奮之情由然而起:「啊,所以妳是那個『惡魔的私生女』。 沒想到還妳真住在哈爾瓦拉上,我還以為那是謠言。王庭怎麼沒好好栽培妳?妳 的天賦當是我輩第一啊。」   銀眼少女說話帶王庭口音,咬字卻不甚清楚:「好讓王庭被燒成廢墟?妳在 想什麼!」   此話一出,露露耶當下愕然:「……全草原的巫師都不信那屁話,妳竟然信 了!」   十九年前,火厄肆虐這片草原。真神憐憫祂的子民,賜下七十二名火之女巫 以鎮壓火厄。然而女巫與火厄是相互的存在,女巫身邊往往火厄最盛,也曾因此 被視為異端,被各部族放逐。   王庭花費九年解讀神意,終在十年前瞭解真相,當下遣使者往四方通告。但 九年內已有十三部族為火厄所害,傷亡慘重,其中三翅鷹的部族甚至慘遭滅族。   不知何時開始,有流言在草原傳開:三翅鷹部族降臨的不是真神賜下的女巫 ,而是惡魔混入的私生女。她有雙妖魔的銀色雙瞳,只要被那雙眼注視片刻,便 會給無名火燒死。王庭懼怕惡魔的私生女,因此將之禁錮在神山哈爾瓦拉之上。   露露耶向來聽不得流言,若有人膽敢在她面前如此詆毀女巫,定會被狠狠修 理。她如何也想不到當事人竟然會相信這種荒謬的說詞……她這才注意到對方衣 袍下露出的鐵鍊,鐵鍊長長拖在地上,另一頭拴在山壁上。   「王庭真的囚禁妳?這是侮辱巫師!」露露耶氣得從床上跳起來,隨手招來 赤羽蛇的火焰,就要往鐵鍊扔去。但銀眼的女巫只是朝露露耶手上吹口氣,輕易 將天界之火吹散。露露耶目瞪口呆。   「冷靜些,王庭待我不薄,是我自囚。」見露露耶又想說話,女巫揚手制止 她:「先吃過再說吧,昏睡三天,妳也該餓了。話說回來,還沒請問妳姓名?」   露露耶幫著她架起鍋子,點燃底下乾柴。等水燒開時,兩人邊處理那尾不明 生物邊寒暄:「赤羽蛇部族,薩巴因之女露露耶。妳呢?」   「三翅鷹部族,哈吾之女……名字不能說。」露露耶眉頭還沒皺起,她便連 忙揮手解釋,甩得鎖鏈叮噹作響:「並非不願示妳真名,只是我的名字害死兩人 ……我不想害死妳。」   「明白。」露露耶頭疼嘆氣:「那個鬼勞子惡魔的事吃飽再談,但妳總得有 個小名好稱呼吧?」   「族人們都叫我惡魔女。」   「很爛,換一個。」   「只是個稱呼。」   「我接受妳隱瞞真名,但拒絕這種爛稱呼。」   王庭的人稱她聖女巫,不過她對這稱呼感到羞愧,也不想讓人這麼稱呼自己。 她苦惱地陷入沉思,習慣性站起身子,在不算寬敞的洞穴裡踱步。最後她瞥見書 堆上的某本書籍,才說道:「帕拉緹亞。」   「可以再念一遍嗎?」這暱稱的音節與草原上的語言相差甚遠,露露耶一時 記不下來:「這是哪邊的方言,我沒印象。」   於是帕拉緹亞重複一遍,解釋道:「畜牧人的語言,意思是銀色。」   露露耶瞅著帕拉緹亞銀色的雙瞳,半晌咧嘴而笑,拱手說道:「哈吾之女帕 拉緹亞,感謝妳的盛情招待。願真神賜福,讓妳的牛群繁盛。」   帕拉緹亞怔怔地看著露露耶,她沒想到會聽倒這些話。這些話只是很單純的 ,隨處可見的,在草原上普及的,客人對主人的問候。明明只是這樣,帕拉緹亞 卻立刻紅了眼眶,心頭酸澀。   母親在她出生時死了,在父親也去世之後,她的帳篷便沒了主人,也沒有人 願意來作客。等到兄長通過成年禮,終於能繼承帳篷後,卻又立刻發生那場滅族 慘案……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聽到這問候了。   視線朦朧,帕拉緹亞隱約看見父親的幻影。他是怎麼應答的呢?帕拉緹亞跟 著父親的嗓音開口,卻沒法好好把話講清楚:「薩巴因……之女露露耶……這個、 這個帳篷……隨時歡迎妳……願真神……庇、庇佑,讓妳免受……狼群侵擾……」   露露耶體貼地忽略對話裡的抽泣聲,低頭合掌:「願三翅鷹榮耀長存。」   「願赤羽……蛇……繁榮富裕。」   兩人無話,伴著水聲與抽泣用完午餐。 □□   飯後主人艱困地從雜物堆裡找出茶具,按照傳統煮茶招待客人,接著兩人度 過無言卻溫暖的一個時辰,帕拉緹亞才悠悠開口。   「如果我不是惡魔的私生女,那為何三翅鷹滅族了?」   「巧合,剛好那片草原太乾燥。」   「你是說我的部族因為巧合滅亡?我不接受。就算真是巧合,我也不能賭。」   「我還沒被火燒死。」   「因為這裡是哈爾瓦拉,神會鎮壓惡魔。」   「惡魔靠近不了哈爾瓦拉,妳卻住在這裡十年。」   「因為我有個人類的皮囊。」   「就算我退一步,相信妳真會引來火厄。但火厄早已平息,妳又要去哪引?」   「如果火厄根本是我造成的呢?我入山後幾天,火厄就平息了。」   「你從王庭移送到哈爾瓦拉期間可有人被燒死?」   「沒有,但那是真神庇佑草原王。」   「那我們下山一趟,看看我會不會被燒死。」   「我不想拿妳的命來賭。」   「我是巫師,火燒不死我。」   「三翅鷹的巫師一樣葬身火海。」   「我聽說當時三翅鷹的巫師法力低微,甚至不被允許前來朝聖。」   「就算妳法力高強,我還是不拿人命賭。」   「我願意陪妳賭。」   「我不拿朋友賭,」   露露耶還有很多話,全給那兩個字堵上。她瞪著帕拉緹亞,她也瞪回來。良 久,露露耶苦嘆:「妳說上哪去找這麼善良的惡魔?」   「災厄不憐憫善人。」   露露耶瞥瞥落寞的帕拉緹亞,忽地一言不發地往洞外走去。帕拉緹亞不知所 措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王庭來人對她向來客氣,這是帕拉緹亞生平首次遇到不 告而走的客人。   我說了什麼話讓露露耶生氣嗎?她會不會再回來?至少說聲再見嘛!吃飯前 明明就很有禮節。我該追出去嗎?還是她只是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討厭討厭討厭 討厭──   「嗚啊!」踱步沉思的帕拉緹亞被鐵鍊絆倒,颯爽地將臉貼上地面。   「……討厭的傢伙!」帕拉緹亞做了莫名其妙的結論,嗔怒地往外走,穿過 水簾時自有避水法寶護身。她剛穿過瀑布,亮麗的天光照得她目眩,忽然「啪」 的一聲,冰冷軟爛的觸感砸在她臉上。   這是……雪?   「哈哈,笨蛋帕拉緹亞被砸中了,笨蛋~」遠遠傳來罪魁禍首的嗓音。   「……混帳露露耶!」   對方才的煩惱惱羞成怒,帕拉緹亞連眼也來不及張開,仗著對地形的熟悉迅 速爬上岸。她隨手抓把雪泥,張眼迅速鎖定露露耶醒目的金髮,用力將雪球扔了 過去。兩名道法高深的大巫師就這樣在瀑布邊打起低層次的雪仗兼口水仗。   「頑固的帕拉緹亞!」   「愚蠢的露露耶!」   「自虐的帕拉緹亞!」   「無知的露露耶!」   「任性……」   「……」   兩名少女怒罵的聲音在山谷迴盪,山谷對岸的峭壁上,有名給雪堆滿半身的 黑影窺視瀑布已久。看見這個畫面,他抖抖身子將積雪振落,轉身返回巫師們的 居所。   自己把一個幼稚兒童當作生平大敵,還被另一個幼稚兒童隔空打下山谷,實 乃奇恥大辱。巫師重新檢視自己,覺得該把目標放在更高層次……   惡狼大巫師離開一刻鐘後,露露耶與帕拉緹亞終於分出勝負。儘管帕拉緹亞 巫術高過露露耶又熟悉地形,最後仍是露露耶擊倒帕拉緹亞──某人追擊時太過 激動,忘了鎖鏈的長度,結果在雪地裡跌個狗吃屎,被對手趁機反敗為勝。   露露耶疲憊地跌坐在帕拉緹亞身邊,捏捏她柔軟的臉頰,忽地笑了出來,一 發不可收拾。帕拉緹亞想開口詢問,結果也笑出聲來。兩人躺在雪地堆裡,笑到 喘不過氣,還斷斷續續地一直笑,不知振落多少樹上積雪。   「哪,露露耶。」   「嗯哼?」   「白雲試煉時,妳為何這麼拼命?不召喚下神法身,哈爾瓦拉就不會動怒。」   「這是試煉嘛。」露露耶看著帕拉緹亞埋在雪裡的臉頰,微微笑:「我想真 神既然要試煉我們,就會想看真本事……雖然是要宣洩才挑戰,但既然挑戰了就 要全力以赴。」   「宣洩什麼?」   露露耶當下把跟惡狼大巫師的爭執說了一次,帕拉緹亞想了想,提起峭壁上 那人,露露耶這才恍然大悟:「我說那陰沉的狼崽子怎麼會跟我當面吵架,原來 打得是這個心思……好在有帕拉緹亞,不然我可慘了。」   帕拉緹亞臉紅地笑了,只是銀色的瞳孔還是帶著哀傷。幫助他人的感覺很好 ,她也很喜歡看似直率卻細膩的露露耶,可是一想到自己不能踏出哈爾瓦拉山, 就不免感到憂鬱。   露露耶輕輕握住她的手:「清修地離這很近,我會每天過來找妳。」   「嗯。」   「再兩個月我就要離開哈爾瓦拉,不過我每年會跟著信徒來朝聖。」   帕拉緹亞掩嘴而笑:「我沒這麼脆弱啦……」 □□   兩個月時間很短暫,露露耶與帕拉緹亞都覺得彼此相似才沒多久,就要分離。 兩個月時間也很長,長到足以讓個性契合的兩人在每日的打鬧中成為莫逆之交。 在露露耶的請求下,帕拉緹亞終於同意解開鐵鍊,替好友送行直到山腳界碑處。   她還是不願踏出哈爾瓦拉山,露露耶也沒有再多提。   隔著哈爾瓦拉山的界碑,兩人沉默地對望著。好一段時間,帕拉緹亞才躊躇 地開口:「我會想妳。」   「我也是。」露露耶牽起帕拉緹亞的手:「說好的,我每年都會回來朝聖, 也會按月請巡察使稍信給妳。好好期待赤羽蛇部族引以為豪的名酒吧。」   帕拉緹亞這才笑出來:「那我只好請巡察使稍幾尾蠑魚給妳了。」   「隨然現在吃膩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懷念的。」想起兩個月來千篇一律的午 餐,露露耶臉色相當精彩:「……應該吧。」   「露露耶……」帕拉緹亞低頭看著路邊的小石子,心思紛亂不知該說什麼, 最後卻只能說出離別的話語。   「再──」   沒給她說完的時間,露露耶猛地上前,捧起帕拉緹亞的臉……吻了下去。   「──!」   帕拉緹亞的大腦停擺,連身體的反射掙扎都消失,只能睜大雙眼呆滯著慘遭 非禮。吻到換不過氣來,露露耶才放過她的雙唇。牽起她的手,露露耶拉著失神 中的帕拉緹亞散起步來。   帕拉緹亞渾渾噩噩地被拖著走,停擺的大腦瞬間開始超速運轉,一連串有邏 輯無邏輯的想法如浮光掠影不斷掠過她的腦海,怎樣也搞不懂現在的狀況。在幾 天般漫長的混沌之後,她的身體才反應過來。   她甩開好友的手,反手直接賞了露露耶一巴掌,大腦卻還是組織不起流暢語 言:「妳妳妳妳──赤羽蛇是同性婚制嗎!不對我在說什麼就算赤羽蛇可是我們 是男女婚配制不對啊赤羽蛇明明是也是男女婚配──不對妳幹麼吻我?管它同性 婚制還是異性婚制我們是朋友不是戀人吧咦還是只有我這樣想等等這樣不行我是 惡魔的私生子不能離──」   不能離開哈爾瓦拉。   凜冽寒意讓帕拉緹亞清醒,她轉頭四顧,界碑早已被兩人遠遠拋在遠方。她 慌張地要施行巫術飛回那座瀑布,卻被準備已久的露露耶撲倒在地。她瘋狂地嘶 吼著,露露耶卻緊緊壓著她不放。   情急之下,帕拉緹亞施行巫術,大氣之鎚砸在露露耶身上。但嬌小的巫師沒 被砸飛,她用巫術將四肢固定在土裡,承受這道攻擊。儘管有赤羽蛇鱗護身,露 露耶還是嘔出大量鮮血,弄得帕拉緹亞頭臉濕濕黏黏。   見血的帕拉緹亞臉色驚恐發白,像個孩子開始尖叫,連巫術都施展不出。   在吐血的是我欸,露露耶沒好氣地想。她以往是孩子王,長大後卻拿小孩沒 轍,現在也想不到安撫帕拉緹亞的方法……唔,不如那招再用一次?剛剛的確成 功引開她的注意力了。   想到就做,露露耶又吻了下去。   「──」   許久。   「冷靜點沒?我還沒被燒死。」   「……」   「別假裝沒聽到,我還沒被燒死、我還沒被燒死、我還沒──」   「住口!」帕拉緹亞乾脆哭了出來。   露露耶將四肢從泥土裡抽出來,扶著帕拉緹亞坐起身,開始施巫術給自己療 傷。她想帕拉緹亞真的很愛哭,該不會當初真神遣她下來就是要用她的眼淚澆熄 火厄吧……   「冷靜點沒?」   帕拉緹亞沒答話,只是繼續哭。   露露耶不多說什麼,再次牽起帕拉緹亞的手,拉著她往王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有火厄,只有帕拉緹亞臉上犯了水災。   兩人的手一直沒放開。 -- 18166 4/01 - □ (再吵去加拿大...by 希恰) ˙ 18167 4/01 - □ (本已被刪除) Cc ˙ 18168 4/01 - □ (本文已被刪除) ˙ 18169 4/01 - □ (本已被刪除) ψLapisLazuri ◤ ˙ 18170 4/01 - □ (本文除) ...(( > ˙ 18171 4/01 - □ (本文____________▁▁▁▁▂▂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71.64.3 ※ 編輯: Jackalxx 來自: 61.223.194.166 (02/06 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