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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奇緣: 28-歸還者的吶喊
發信站: 水木社區 (Thu Dec 11 09:14:30 2008), 站內
中國政府赦免釋放的1017名日本戰犯先后分三批回國。
他們回國之后,常常從日本寄信來敘說回國后的生活情況。這些信有的是寫給管理
所的,也有的是直接寫給管理所工作人員的。信中有報喜訊的;也有述說不幸的。我們
經常可以通過這些來信,捕捉到他們的思想脈搏:
“嗚——”
興安丸號響起了啟航的笛聲,它仿佛是日本戰犯惜別再生土地的吶喊,又像是離故
土11年之后重返故里的呼叫。這些歸還者從此開始了人生新的旅程。
興安丸號緩緩地離開了港口。日本戰犯們站在甲板上久久地眺望越來越遠的天津港。
站在碼頭送行的中國工作人員身影已看不清了,但日本戰犯們仍站在甲板上遙望碼頭。
他們上了回國的輪船后,仍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踏上回國的旅程,他們覺得這是一場
夢。船開航后,他們想到了將在日本舞鶴港迎接他們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他們想,自
己的親人在這場戰爭中是怎樣熬過來的呢?故鄉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他們每人都在想
著自己的心事。
“諸位,現在可以隨便談話了。”
“說一說心里話吧!”
記者們打破了船艙里的沉默。
“說什么心里話?”一名歸還者用討厭的口吻反問記者。
“說一說在中共監獄不敢講的話好了。”
日本戰犯將要釋放之前,一些日本記者奉反中國政府的岸信介政府旨意,來撫順戰
犯管理所進行多次采訪。但是,所有日本戰犯都贊揚中國政府的寬大政策,對中國政府
的人道主義待遇感恩戴德,沒有一句批評中國政府的話。
“中國人民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們給予我們的人道主義之
恩。”日本戰犯們異口同聲重復同樣的話。
歸還者之一泉毅一是記者出身。在天津港碼頭等候上船時,數名記者圍著他提問。
兩天前,泉毅一在管理所向日本記者詳細講述了被送到撫順戰犯管理所6年來的生活情
況。但是,記者們搖著頭,表示不相信。所以,他們決定到天津碼頭之后再次采訪泉毅
一。在管理所沒有采訪到任何“好新聞”,因而記者們猜測如果到天津港候船時會挖掘
出一些新聞。
一位記者說:“泉毅一先生,說一說吧,在中共監獄一定會有許多苦難。”
“馬上就要回國了,有什么不敢講的。”另一位記者說。
“我不是不敢講。”泉毅一回答。
他沉思了片刻,接著說:“我們在關押期間會見了許多探監的家人和親戚。他們聽
了我們的話后,都為中國的人道主義而感動。有良心的人都相信我們的話,唯獨諸位記
者先生們不相信。我也曾干過記者行當,記者的天職應該是向人們宣傳事實真相。可是,
你們卻想讓我講子虛烏有的謊話,諸位先生喪失了自己的本分,記者應當誠實和忠于事
實。”
聽了這話,記者們不再糾纏泉毅一了。
“都到了碼頭還不敢說實話,看來中共的赤化教育是相當嚴的。”采訪失敗的記者
們小聲嘀咕著。
岸信介政府御用的這些記者,他們根本不想了解中國政府的政策。記者們推斷,只
要上了回國船,這些歸還者一定會講述心里話。船啟航后,記者們逐個船艙采訪,但歸
還者們的回答一如從前。有一名記者死纏著歸還者講心里話,結果被歸還者轟出船艙。
被中國政府免予起訴寬大釋放的日本首批戰犯回國后,日本《朝日新聞》于1956年
8月2日發表了題為“歸國戰犯‘懺悔’之謎”的采訪報道:
這次釋放回來的戰犯,只要一開口,總是清一色的“懺悔”。他們說
話的內容就好像預先商量好了似的,一點漏洞也沒有。前來迎接的家屬和
當局人士都感到莫明其妙。要想從剛剛上陸的這些人口中打聽出能夠解開
“懺悔”之謎的謎底來,是件很難的事。但是,這里還是可以舉出能夠找
到線索的幾件事來:
歸還者總代表宮崎弘原先是大尉,柔道五段、東京高師畢業。他敘述
11年間的心境變化時說:“自昭和25年7月由蘇聯移交到中共為止,絕對沒
想到自己是戰犯,但從同撫順管理所的工作人員一接觸,立刻意識到自己
錯了。”然而,促使他覺悟的原因據說是;由于管理所的既公正又富于人
情的待遇,對病號給予意想不到的良好照顧,病重患者會被一級一級送往
高級醫院,管理所當局這樣做意圖何在,姑且不論,反正會讓人低下頭來。”
“日本國民絕不把你們當作戰犯,關東軍最高責任者山田乙三都已經
回國了,唯獨把你們拘留了10年之久,對這件事怎么看?”雖然向他們提
出了這樣的問題,但他們的回答僅僅是:“與這件事沒關系,反正我們過
去所作的事從結果來看,是殘害中國人民和違反人道的。”
援護局干部曾這樣說過:“管理所里沒有勞動,每天只有兩三個鐘頭
的學習,盡給好吃的、又不勞動,讓你去思考,照這樣的話,誰還能不按
照管理所指示的那樣去‘反省’呢?……”“歸還者援護局的一部分人說,
懺悔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害怕阿克積夫(積極分子)的監視。但大部分人
的意見還是:由于中國人特有的耐心工作,獲得了效果。”
歸還者寫來的首封信,多數講述了一路上日本記者們的丑行和到舞鶴港后家人、親
友迎接他們的情況,他們在信上講述道:
載著335名日本戰犯歸還者的船駛抵舞鶴港。碼頭人山人海,歸還者的家人和親朋
好友流著淚迎接了離別正亞年之后活著歸來的親人。但是,岸信介政府不僅不同情和關
心這些歸還者,反而視他們為“危險分子”,并對他們進行監視。
歸還者踏上故鄉土地伊始就面臨著生存的嚴峻考驗。335名歸還者代表國友俊太郎
在信中詳細寫了在舞鶴港發生的事。
歸還者抵舞鶴港上岸后,發表了《告日本國民書》,揭露了日本軍國主義罪行,號
召全國人民反對侵略戰爭,為維護和平而斗爭。
《告日本國民書》寫道:
我們竭盡一切力量進行了戰爭,其結果使我們成了日本戰爭犯罪分子,在蘇聯和中
國被拘留了11年,這次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寬大政策下獲得釋放,現在我們已經回來了。
我們現在已站在我們片刻都未曾忘懷過的親愛祖國日本和我們懷念的同胞——您們
的面前了。我們是怎樣地夢寐難忘地等待著這個日子的到來啊!我們現在深深地感到作
為一個日本人真是幸運。
現在映在我們眼簾里的蔚蘭的海和秀麗的山,正像10余年前我們“為了祖國”手握
槍桿向您們告別,坐在將要離開祖國港灣而去的輸送船上所看到的美麗的山河一樣。自
我們幼時起那哺育了我們的這些山河和我們記憶中的風景沒有多少變化,映在我們眼簾
的依然是美麗的日本。
但是自從那時以來,轉眼已過了十數年,而我們在這十余年時間的生活內容,即是:
戰爭、失敗、俘虜和日本戰爭犯罪分子的經歷。
祖國日本的各位:
你們每逢有事總是教導我們為人民服務,期望著和平幸福的生活,但是我們不理解
你們的真誠愿望,竟背道而馳,受了極少一部分統治日本的軍國主義者的欺騙,把自己
的生命和熱情貢獻給了錯誤的目標,我們所到之處,無處不是流著怨恨的鮮血和燃燒著
詛咒的火焰。
我們對于那些和你們同樣熱望和平幸福的生活,勤勞而善良的中國人民,用你們所
完全不能想象到的各種野蠻殘酷的方法,犯下了無數卑鄙可恥的罪行。使富饒的中國大
地變成了活地獄,使中國人民蒙受了完全無法估計的深重災難。
我們犯下了無可挽回的罪行,我們親手所進行的這場戰爭的結果,不僅給中國人民
而且也給日本國民帶來了戰火的痛苦和悲哀。我們雖然做為一個人活在世上,但卻走上
了最可恥的道路。錯誤地度過了前半生。當我們現在站在美麗祖國日本這塊景色秀麗的
國土上,站在本來就崇尚正義和清廉、尊重節操、熱愛美好與和平的日本國民各位的面
前,想到我們污穢而罪惡深重的自身的時候,感到羞愧而無地自容。我們現在莊嚴地謹
向富于民族自尊心和有著兩千數百年獨立傳統的祖國日本和日本國民各位低下頭來,衷
心謝罪。
照理來說,我們本應當在正義和人類所憎恨的名義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權,
受到嚴重的懲處,但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崇高的人道主義精神和寬大政策,同
時,在日本國民各位一貫的同情和援助下,我們卻獲得釋放,得以回到祖國。為此,我
們充滿了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日本國民各位感謝的心情,真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祖國的各位!
謝謝您們,我們在您們的關懷下,就這樣以充沛的精神,邁上了充滿光明、希望的
新人生的第一步。
正因為這場戰爭,致使我們美麗的日本成了外國軍隊所占領的地方,損害了獨立的
傳統和民族的自尊心,并破壞了具有長達兩千多年悠久歷史的日中兩國人民的深厚友誼,
文化和經濟交流的道路,給予兩國以無可估量的損害。
戰爭破壞了難以數計的人們的生活,使他們陷入痛苦和悲慘的深淵。更奪去了我們
本身的人性,使我們犯下可恥的罪行。但是戰爭也教育了我們自己,給了我們寶貴的教
訓。
戰爭除了有利于極少數的一部分人以外,從我們自身來說,從祖國來說,都是沒有
絲毫必要的。祖國日本和人們生活所必要的,并不是戰爭而是和平的環境。
在這樣美麗的祖國日本和我們的頭上怎么能夠容許再來一次廣島和長崎的慘禍呢?!
只要認識到本身過去所犯的錯誤,那么如何能夠再次地去犯錯誤呢?!我們絕對反
對戰爭,絕對反對把人們驅向戰爭道路的軍國主義。我們的愿望是要以我們親身所體驗
了的錯誤的前半生,做為所有人們的教訓,不讓人們再走我們所走過的黑暗和罪惡的道
路,不讓兩千數百年來有著獨立歷史和民族自尊心的祖國日本受到損害和玷污,要保持
和近鄰中國及其他國家的深厚友誼并和平共處,在美麗祖國日本的大地上繼承祖先數千
年所創造的文化遺產,面向新日本的未來,以光明的希望和理想同所有的人們和睦地共
度和平幸福的生活。
懷念的祖國日本各位同胞:
我們現在回到各位的懷抱里來了!
這次我們真正地對祖國日本盡忠,對父母盡孝,和國民各位一道敦厚情義,接受各
位的教導,為和平幸福,為日中友好而全心全意地工作,為多少能夠為各位做些有益處
的事情而貢獻我們的后半生。
但是無論怎么說,我們是沒有社會生活經驗的,請各位同胞體念我們此刻回國后的
心情,希望對任何事情都給我們以指導和幫助,用此謹作歸國之詞。
一九五六年八月二十二日
被我國政府寬大釋放回國的日本戰犯還向日本政府遞交了這樣的請愿書:
……
我們原來都是些在家庭、工廠、農田、海上從事體力或腦力勞動的人,
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
突然間,昭和六年9月18日,日本對中國發動了戰爭,為了國家政治、
軍事上的需要,許多日本國民被派往中國。在此期間,我們應征入伍,決
心與國家同命運,誓為天皇及政府盡忠。我們為此留下了懷念的父母、兄
弟姐妹、妻子兒女,舍棄了職業,放棄了學業而到了他國領土——中國。
我們就這樣對天皇及政府盡忠地執行了軍國主義的命令,獻出了自己
的生命和青春。
對于中國,我們所到之處都被化為血海與火海,給中國人民造成了無
法估量的損失。
昭和二十年8月15日,我們在苦悶與悲痛中接受天皇結束戰爭的敕語,
遵照軍部命令停止戰爭,放下武器成了俘虜。有些人在混亂中依照軍部的
命令和計劃依然堅信“必勝”、“祖國再起”而留在原地繼續作戰。自此
以后,
我們被蘇聯和中國俘虜,自昭和二十五年后,我們全體在中國受到監
禁。正是由于我們盡忠天皇及政府,積極參與戰爭,因而對中國人民犯下
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根據這一客觀事實,我們成為日本戰爭罪犯不得
不接受長達11年的監禁生活。
戰爭和監禁奪去了我們的青春,摧殘了我們的身心。很長時間,我們
不得不與祖國、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兒女別離。以我們為惟一依靠的家屬
因我們的離去而流落街頭,這種情形對于一個人來說,是多么悲慘啊!
這些都是日本對中國發動侵略戰爭的結果,是我們被政府強征參戰、
忠實地遵守命令執行戰爭政策的結果!
對于我們個人來講,由于我們親手犯下的罪行應當由我們自己承擔責
任,因而我們受到了11年的監禁,這也是無可非議的結局。
但是,迫使我們犯下罪行的戰爭的發動者的責任,擔任戰爭統帥和指
揮的責任,無論如何應由日本政府承擔。我們認為這一點正是構成戰爭犯
罪的根本責任。因而,我們認為:政府應對此所產生的一切后果負完全責
任,即,對于我們由于在此11年的監禁生活產生的一切問題,政府應當負
責解決。
按理說來,對于停戰后被免除軍設的人,政府應當保證其獲得補償因
戰爭而喪失的利益的權利,這就是說,對于我們本應通過腦力、體力勞動
而理所當然獲得到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利益加以補償。我們當中的一些人由
于11年的監禁失去了青春,有些人喪失了勞動能力成為殘廢等等。總之,
我們許多人由于這場戰爭失去了一切。因而,政府有責任對我們遭受的損
害加以補償,并進行合理的清算。
我們現在已經回到了我們時刻懷念的祖國日本,但是對于明天的生活
卻沒有信心和把握。因為我們長期離開祖國,喪失了就職的有利條件,不
得不從新開始。然而,我們缺乏社會經驗,還要承擔家庭的主要責任……
我們面臨著許多困難。
綜上所述,希望政府體察我們的現實情況,理解我們的懇切心情,容
納我們的要求,給我們以生存保障,并使其迅速加以解決。在此,陳述我
們的各項要求以示請愿:
一、對全體人員一律支付自停戰起至歸國期間的“特別未歸還者的津
貼”。
二、支付全部的復員津貼或退職金。
三、保證全體歸國人員就職;并支付至就職為止的生活費,立即解決
無家可歸者的住宅。
四、對戰爭、監禁中的負傷者、患者支付全部醫療費、療養費。對已
故人員的遺屬支付撫恤金或補助金。
為了解決歸還者與政府之間的交涉事項,政府須承認歸還者的代表人,
交涉費用全部由政府承擔。
日本政府對歸還者的這些要求曾經拒絕接受。后來歸還者聚集在國會前進行了抗議
斗爭。日本國會不得不召開非常會議,研究決定接受歸還者們提出的部分要求。
第二批歸還者到達舞鶴港后,日本政府借口“不許旅居中國日本僑民入境”,曾經
拒絕296名歸還者入境。歸還者代表小山一郎和宮崎弘在信中詳細敘述了他們在舞鶴港
進行數十天抗議斗爭的經過。
最后,他們寫道:“中國諸位,回國后我們經歷了巨大的痛苦。但是,我們將為了
受中國人民教育而曉知的真理作斗爭,做一個誠實的人,好好生活。”
第三批回國的354名歸還者到了舞鶴港之后,要求政府在發放退伍金之前先發生活
費。他們沒有離開港口,在碼頭進行了為期4天的抗議斗爭,并得到了日本各階層廣泛
的支持和聲援。最后,日本國會不得不采納他們的部分要求。
當日本戰犯們回到日夜想念的祖國后發現,他們所面臨的是艱難的生存環境。有些
人在戰爭中失去了家人和住房,他們無處安身。他們要找工作時,雇主了解他們身份后,
以在中國“洗過大腦的人”為由拒絕聘用。夢里懷念的祖國,對他們是冷酷無情。他們
自踏上祖國大地就成為被歧視和監視的對象。他們在日本社會無立足之地。為了生存必
須斗爭,為了斗爭就必須團結,這是1000余名歸還者的共同感受和要求。
前日本陸軍第39師團中隊長宮永正三等人為了生存,聯系全國各地歸還者,準備一
年之后,于1957年9月成立了“中國歸還者聯絡會”,本部設在東京,全國各地分設54
個分部。會長是被判18年有期徒刑后提前6年被釋放的原日本陸軍第59師團中將師團長
藤田茂。
歸還者聯絡會會規第二條規定:
“本會是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參加侵略中國的戰爭并犯下各種罪行的人組成,
本會的宗旨是本著人道主義,反省過去罪行,反對侵略戰爭,維護和平,推進日中友
好。”
1000余名歸還者在40余年來始終堅持聯絡會宗旨,為中日友好積極工作。
日本戰犯被赦免釋放回國時,日本國內軍國主義勢力正在抬頭。從二戰后被列為甲
級戰犯在遠東國際法庭判刑后釋放出來又重新登上日本政壇的岸信介,把在朝鮮戰爭期
間在美國慫恿下建立的警察預備隊改編為自衛隊,并用現代化武器裝備了日本陸海空軍。
歸還者們與妄圖重走戰爭之路的軍國主義分子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站在斗爭前列的
是藤田茂會長。他為了喚起民眾的反戰和平運動意識,先后5次巡回全國各地進行講演,
他反省自己在中國犯下的罪行的同時,揭露和批判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罪行。全國各地
負責人和積極分子也紛紛在各地舉行演講會,在日本全國各地掀起了反戰和維護和平的
斗爭熱潮。
聯絡會本部從歸還者“懺悔錄”中挑選15篇文章和15張歷史照片,編輯出版了書名
叫《三光》的書。該書出版后,購者踴躍,連續6次再版,成為戰后出版冊數最多的第
二大暢銷書。
在關押期間曾提出所謂“民族論”,為日本軍國主義侵略戰爭辯解過的三輪敬一和
五十嵐基久聯名執筆了《三光》前言。
他們寫道:“日本軍國主義挑起的戰爭,不僅把日本人民推進人間最底層,而且對
亞洲人民特別是中國人民帶來了悲慘的災難。我們再也不能容忍把祖國和青年推向可惡
的戰爭,絕不允許再現殘害百姓的罪行。”
軍國主義分子為了阻止《三光》書的發行,動員暴徒打砸書店,威脅出版社。但是,
聯絡會本部寸步不讓,在《三光》一書中新加入前日軍中將師團長鈴木啟久的懺悔錄
《無人地帶》和9張歷史照片,并加了編者按,使《三光》一書又一次修訂再版發行。
日本著名和平人士風見章在再版序言中寫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少數不愿放棄戰
爭行為的人,日本的反動派企圖與他們攜手。為了再也不讓這本書上列舉的巨大的災難
在人類歷史上重演,我們要把余生獻給反對戰爭和維護和平的偉大事業。”
聯絡會本部出版發行《三光》之后,又陸續編輯出版了《侵略》、《天皇的軍隊》、
《戰爭狂》等回憶錄,揭露和譴責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滔天大罪。
歸還者的回憶錄有力地推動了日本民眾的和平運動。日本即將投降之前回國的前日
軍士兵古屋榮一讀了《三光》一書后,主動寫了回憶錄《誕生》,反省了自己在中國犯
下的罪行,并向中國人民表示了真切的謝罪之意。
日本各地許多中小學校,把歸還者寫的回憶錄定為學生課外讀物,向學生進行反戰
和平教育。
歸還者們在日本民眾和平運動中站在了前列。
二戰后,美國與日本簽署《安全保障條約》,把日本納入美國的全球擴張勢力范圍。
這種條約是違反日本憲法的。日本政府恢復了崇拜天皇的紀元節、參拜靖國神社、修改
教科書等等,美化過去侵略歷史。因此,反對政府的國民運動席卷全國,示威群眾包圍
國會,最后把岸信介趕下了臺。在這次民眾運動中,歸還者們有力地揭露了岸信介及其
同伙的戰爭罪行和反對和平的陰謀詭計,他們的名字譽滿全國。
歸還者們積極投身和平運動的同時,積極推進日中建交和友好關系的發展。
二戰后,隨著冷戰格局的升級,日本采取反共立場,無視中華人民共和國,與臺灣
當局簽署條約。作為日中友好協會主體會員的聯絡會不顧日本政府的反對和阻撓,大力
宣傳中國的同時組織友好往來活動。
聯絡會本部為了恢復具有悠久歷史的日中兩國人民的友誼,出版了《監禁錄》、
《圍墻內的自由》、《我和中國》等前日本戰犯親自耳聞目睹過的在中國的經歷,宣傳
中國政府的寬大政策和人道主義。
1958年被釋放回國的前日軍第39師團俘虜監督官鵜野晉太郎撰寫洋洋60萬字的《菊
花與軍刀》一書,他在書中列舉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起訴的東條英機等5400余名戰犯的
罪行,摘錄了被判死刑的1068名戰犯的遺書,并用中國政府赦免釋放1017名日本戰犯的
資料作比較,贊揚了中國政府的寬大政策和改造戰犯的政策。
聯絡會島根縣支部成員編輯在中國學會的100余首中國歌曲,出版了《中國歌曲
集》。他們還舉辦了中國歌曲演唱會,聽眾達到了萬人。
1956年10月14日被我國政府免予起訴寬大釋放回國的日本戰犯在東京舉行文藝演出,
向日本國民匯報了他們在中國關押期間的文化生活情況。
歸還者文藝公演地點、時間及劇目為:
地點:千代田區公會堂大廳
日期:10月14日下午1時至4時
10月14日下午6時至9時
第一部分
1.歸還者代表致辭
2.來賓致辭
3.大合唱甲、告訴祖國各位(報告歸來之歌)
乙、東方紅(中國歌曲)
丙:大渡河(中國歌曲)
4.樂器演奏甲、朝鮮舞曲
乙、西藏舞曲
丙、迎春舞曲
丁、太陽一出滿天紅
5.舞蹈甲、新疆舞(向北京致敬)
乙、蒙古舞
6.小合唱、獨唱甲、五月江南好風光
乙、歡樂的高原
丙、草原上升起了不落的太陽
丁、夏天的野營
7.舞蹈采茶捕蝶舞
第二部分
8.樂器演奏甲、鐵匠爐曲
乙、海參崴之夜
丙、日本音樂新“卡剁雷”舞
9.日本民謠甲、最上川、馬夫歌、秋田民謠
乙、種田歌、安來節
丙、一人角力(口技)
丁、秋田音頭
戊、八木節
第三部分
10.合唱黃河大合唱
11.大合唱和平友好萬歲
1000余名歸還者都成了義務宣傳員。一名歸還者回到家后,把所有家庭成員和親戚
召集到一起,向他們詳細講述了自己在中國收容所的生活情況。
他的母親聽了兒子的話之后感動的流了眼淚。
“你說,中國在什么方向?”他的母親問兒子。他告知母親中國方向之后,他的母
親從那天晚上起頭朝中國方向睡覺了。
一些歸還者為了永遠銘記中國的恩德和中日友誼,給自己的子女起了“親善”、
“真理”、“友好”等名字。
聯絡會本部動員歸還者宣傳中國的同時,為日中關系正常化發起了3000萬人簽名運
動,開展日中民間交流活動,尋找戰爭期間被強行拉到日本勞役而死去的中國勞工遺骸,
安全送回從施工現場逃離并在光復后10年才從深山逃出的中國勞工劉連仁。
從中國回國的1000余名日本戰犯中只有1個人背信棄義,走上了叛逆之路。曾任過
偽滿洲國高等法院兼任官并鎮壓殺害中國人民的飯守重任回國后,在其兄(曾任日本最
高法院院長)的引薦下,出任了東京地方法院法官。1960年,日本全國掀起了反對艾森
豪威爾訪日的群眾示威,憤怒的示威者砸毀了美國特使的汽車。日本政府動用軍警鎮壓
示威群眾,逮捕了許多示威者。飯守重任在審理此案時,連被告的辯護律師都宣判有罪,
并投入監獄,此事影響全國,被稱為“飯守重任事件”。聯絡會本部決定將飯守重任從
聯絡會除名,并在報紙和雜志上撰文揭露飯守重任在中國犯下的罪行,在廣播電臺播放
了他在管理所反省的錄音。之后,聯絡會展開了全國性的抗議活動,要求罷免飯守重任
的職務。日本政府在民眾的壓力下,撤了飯守重任法官職務。
歸還者聯絡會走向日本社會之后,越來越受到日本社會各界的同情和支持,它成為
日本和平運動和日中友好活動的主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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