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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朝輪戰部隊前後一共27個軍﹐總兵力共190萬人次。除第50軍是由長春起義的曾 澤生六十軍整體改編而來﹐其他諸軍均為各大野戰軍的主力作戰部隊。就是按A大的講法 ﹐解放戰士在其中也隻是佔少數﹐利用抗美援朝清洗國軍降兵一語從何而來﹖戰死的解放 軍老兵和共產黨員比解放戰士多得多﹐這樣說來莫非清洗解放軍﹖ 無法給出準確數字﹐就以獲志願軍英雄稱號來比較吧﹐以為佐証﹕ 中國人民志願軍戰鬥英雄名錄﹕ 特級英雄(2名) 楊根思(1944年參加新四軍﹐共產黨員﹐1950年11月29日 戰死) 黃繼光(1951年參加志願軍﹐共青團員﹐1952年10月19日 戰死) 一級英雄(50名) 卜廣德﹕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於泮宮﹕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於喜田﹕1945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王 海﹕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王兆才﹕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王學鳳﹕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王德明﹕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毛張苗﹕1943年參加新四軍﹐共產黨員 孔慶三﹕1948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劉慶亮﹕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劉維漢﹕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孫佔元﹕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孫生祿﹕1945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孫振錄﹕1950年參加志願軍﹐共產黨員 伍先華﹕1949年從國軍解放﹐共青團員 李鳳林﹕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李家發﹕1951年參加志願軍      李延年﹕1945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余新發﹕1950年參加志願軍﹐共產黨員 許家朋﹕1951年參加解放軍 沈樹根﹕1944年參加新四軍﹐共產黨員 邱少雲﹕1949年從國軍解放 張永富﹕﹖﹖﹖﹖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張積慧﹕1945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吳志洲﹕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寶山﹕1949年參加解放軍 周厚剛﹕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陳忠德﹕1944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楊寶山﹕1945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楊育才﹕1949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楊春增﹕1945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楊連第﹕1949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胡修道﹕1951年參加志願軍﹐共產黨員 趙寶桐﹕1945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柴雲振﹕1948年從國軍解放      徐長富﹕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高成山﹕1940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高景灝﹕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倪祥明﹕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秦建彬﹕1947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曹慶功﹕1948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曹玉海﹕1943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郭忠田﹕1945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郭恩志﹕1945年參加八路軍﹐共產黨員 黃家富﹕1949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崔建國﹕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雷寶森﹕1946年參加解放軍      魯 □﹕1951年參加志願軍﹐共產黨員 魏玉德﹕1946年參加解放軍﹐共產黨員 譚炳雲﹕1948年參加解放軍 二級英雄(286名)人數較多﹐暫不贅述。 由上所錄﹐解放戰士一共是伍先華﹐邱少雲﹐柴雲振三名﹐其他均為新四軍﹐八路軍﹐解 放軍老兵﹐並有部分志願軍新兵﹐絕大多數是共產黨員(死後追贈者未計入) 國軍降兵都去了那裡﹖下面這篇文章可供一讀﹕ 被遺棄的東北國軍的最後命運 1948年10月30日﹐下午四時許﹐在瀋陽東塔機場﹐東北剿匪總司令衛立煌登上了 一架草綠色的C-46運輸機。這一天﹐現場秩序無比混亂﹐《申報》報導說﹐「登機的 一剎那﹐情景太緊張、太淒慘﹐因為有好多從前線退下來的官兵﹐擁在飛機前……前推後 擁﹐一片紊亂」﹔新一軍暫編53師師長許賡揚後來回憶說﹐衛立煌登機後﹐「由副官們 把守機門」﹐將「被人從人頭頂上傳進去」的原外交部次長王家幀、「被人拉著從旁邊上 去」的瀋陽市市長董文琦搶進機艙後﹐他們不顧在人群中呼天搶地的嫩江省長彭濟群﹐強 行關閉了艙門。這架可載員五六十人的運輸機﹐在僅僅搭乘了十幾名高官顯貴的情況下﹐ 向葫蘆島方向飛去了。 這一天﹐與衛立煌座機先後降落的另一架C-46﹐「隨著也開始滑行過來﹐似乎要到停 機位置接人」﹐但面對蜂擁而至的人潮﹐「(它)根本沒有停就一直滑行起飛走了」。而 東塔機場之外﹐北陵機場航空站副站長林兆祥後來談到﹐這一天中午﹐趕到北陵機場的人 流越來越多﹐「飛機一著陸﹐這些人不聽安排﹐都爭先恐後爬上飛機﹐結果飛機超重無法 啟航﹐但誰也不肯下來」(林兆祥﹐《我在瀋陽空軍基地的見聞》)。這麼一來﹐原本停 在機場的三架運輸機﹐「均不聽命﹐擅自啟航﹐隻運走了一部分場站人員」﹔而飛抵瀋陽 的其它飛機﹐「見地面混亂﹐不敢降落﹐便飛往鐵西民航機場降落」…… 從這一天開始﹐北陵機場再無飛機降落。次日﹐最後一架飛機抵達東塔機場﹐帶走了空軍 司令部的兩名處長﹐彭亞秀和張季良﹐以及一個不知名的警衛團團長。林兆祥為此憤憤不 平﹐他說﹐「一架能載五十人的飛機﹐隻把這三個所謂高級官員運走﹐可憐許多低級官佐 和技術人員﹐全被甩下來了」﹔他說﹐「其實當天機場安靜無事﹐為什麼忍心這樣做呢﹖ 受苦有份﹐臨危不顧﹐軍紀何存﹖」…… 無可奈何之下﹐林兆祥隻得和他的三名同事﹐修護組組長樑增光、機械師萬錦文和秦禧良 ﹐「化裝從營口方向逃走」。而在這些國民黨高階軍政人員倉皇逃命的背影後面﹐是八萬 名走投無路、如同無頭蒼蠅的國民黨官兵﹐是一座舊的已死、新的未生、複雜而蒼茫的城 。                   忐 忑 如果說﹐滯留在三大機場的男女老幼﹐充滿了絕望、灰色的氣息﹐那麼﹐依舊駐防在瀋陽 城裡的幾位國民黨將領﹐則以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這個城市的新生﹐和自己不可預知 的前途。 瀋陽守備部隊﹐以原東北軍53軍、新一軍暫編第53師和青年軍207師為主。遠在這 一年6月﹐中共地下黨員李書城即攜帶呂正操的親筆信﹐往見與她有世交之誼的53軍副 軍長趙國屏。據說﹐趙國屏這麼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早就有這樣的打算……第53軍四 個師長﹐其中張儒彬、毛芝荃是我當師長時期的團長﹐平時相處甚好﹐跟我行動是沒有問 題的﹔第116師師長劉德裕﹐雖然和周軍長是親戚﹐但他是看風頭的人﹐由於利害關係 ﹐爭取他也不會有多大問題。隻有第130師師長王理寰﹐平日關係不甚好﹐沒有把握」 (趙國屏 《瀋陽解放簡述》)…… 趙國屏不知道﹐幾乎與此同時﹐在張學良幕僚王化一的安排下﹐另一位中共地下黨員王佩 青已開始了和王理寰的秘密接觸。後來﹐王理寰談道﹐「從此我每到王化一家﹐就不帶外 人﹐由我弟弟王治浩開車﹐勤務兵隻有孫喜貴﹐以免外人知道」…… 問題在於﹐在幾個月的時間裡﹐無論趙國屏還是王理寰﹐都僅僅為中共地下組織提供了些 許便利﹔對起義的要求﹐他們以「時機不成熟」的理由﹐不斷推脫。他們始終保留著觀望 態度。直到10月29日﹐當瀋陽淪為一片孤城、十幾萬大軍兵臨城下之際﹐他們才匆忙 派出自己的代表﹐與解放軍各部聯繫。 暫編53師師長許賡揚也如此。10月29日﹐他派出幾名代表﹐「分頭向各方面解放軍 尋求聯繫」(許賡揚﹐《瀋陽解放時的暫編53師》)。次日﹐他的代表作戰科長張社民 找到瞭解放軍獨立2師師長管鬆濤﹔在兩天的談判後﹐管鬆濤代表遼北軍區司令員聶鶴亭 、政委陶鑄﹐與他達成了起義協定。後來﹐在寫給東北局的報告裡﹐陶鑄表示﹐「準其起 義有好處。我可早兩天進城﹐減少破壞。……總之是各階層的統一戰線反對特務破壞﹐在 我軍進城前﹐協力維持秩序﹐不使瀋陽再遭受破壞」(《遼瀋戰役作戰電報彙集》)。 然而﹐東北局對此態度極為勉強。他們認為﹐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53軍的種種做法﹐ 隻能算是投誠﹐「按(長春守軍)新七軍一樣的待遇」﹔至於暫編53師﹐林彪的不悅之 情也躍然紙上﹐在發往中央軍委的電文裡﹐他說﹐「遼北軍區不待我們批準﹐已經答應﹐ 造成已成事實」﹔「現53師整個建制仍未動﹐開至法庫整訓﹐目前似乎隻有承認該部起 義的辦法」…… 在討價還價、忐忑不安的間隙﹐瀋陽﹐這個東北的心臟、有著180餘萬人口的工業重鎮 ﹐槍聲始終零零星星。11月1日﹐在消滅蘇家屯以北的207師殘部後﹐解放軍先頭部 隊挺進了瀋陽城。他們驚奇地發現﹐「敵軍……把人員武器排列得整整齊齊﹐等候我軍接 收。我們的戰士坐上敵人的卡車、轎車、吉普車來往奔馳﹐一個排、一個班、幾個人也能 有秩序地接收整營整團的敵軍和各種物資倉庫」(程世才﹐《配合主力﹐圍攻瀋陽》)。 《申報》駐瀋陽記者的觀察更為細緻﹐也更加具體﹕「中午﹐槍聲稀了﹐衣冠破舊的零星 匪軍﹐腰插手榴彈﹐扛著大鐵棍﹐出現於市區。解體的國軍﹐東一堆西一堆地看著這些疲 憊的匪軍。後來有成隊的匪軍來了﹐帽子上帶著草圈﹐插著亂草。不久﹐吉普車、大卡車 在街頭飛駛了﹐到處收繳槍械、武器」(《申報》﹐1948年12月4日)…… 1948年12月4日這一天﹐除了遊蕩在街頭的幾千名散兵遊勇外﹐七萬餘名國民黨官 兵束手就擒。新政權對他們有一個前所未有的稱謂﹕「解放軍官」、「解放士兵」。對這 個新興的、氣象蓬勃的政權來說﹐無論是「被俘」、「投誠」還是「反正」﹐都是被「解 放」的。                   複 雜 在被「解放」的百餘名將官中﹐後來最被人津津樂道的﹐當屬53軍軍長、瀋陽守備兵團 司令官周福成。後來﹐他的眾多屬下以「異常頑固」、「冥頑不化」的字眼﹐描述他在城 破前夕的面貌﹕10月27日﹐他的長女、中共地下黨員周常秀飛抵瀋陽﹐勸說他火線起 義﹐他揚言要「斃了」她﹔當天晚上﹐其連襟、心腹部下130師師長夏時加入勸說的行 列時﹐他勒令副官處扣押了這位近親。直到10月30日﹐當趙國屏等人群起逼宮、他陷 入眾叛親離的地步時﹐他也不過蒙被大哭﹐抱怨說﹐「國屏﹐你坑了我」…… 然而﹐11月1日拂曉﹐面對黃達宣的槍口﹐他隻有屈服了。 黃達宣是東野2縱6師16團的尖刀連連長。這一天凌晨﹐他率領百餘人經鐵西、過兩洞 橋和馬路灣﹐一路搜索到周福成棲身的「世合公」銀行大樓。據說﹐在幾十個衛兵被繳械 、黃達宣勒令他放下武器之際﹐周福成神色沮喪地表示﹕「我叫周福成。……我的部隊正 和你們三縱隊聯繫起義。」 對此﹐黃達宣毫無反應。他後來談道﹐「那時﹐我沒有聽說過『周福成』這個名字﹐更不 知道他是國民黨的瀋陽城防司令。……我隻是覺得有些好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聯繫投誠 ﹐你還是先當俘虜吧」…… 儘管如此﹐生俘周福成的消息﹐很快傳揚出去了。當天傍晚﹐從各處被俘獲的百餘名國民 黨將官﹐紛紛被押解到了這裡。「世合公」大樓成為了將官的第一個看守點。後來﹐11 6師師長劉德裕回憶說﹕「當日晚﹐解放軍為在銀行集合的百餘軍官準備晚餐。在該行住 三天﹐即移至小西門內迎賓旅館﹐並定名為解放軍官招待所﹐生活上照顧非常周到」(劉 德裕﹐《第53軍在瀋陽放下武器經過》)…… 在「招待所」的日子﹐也僅僅持續了半個多月。不久後﹐東北局對53軍的處置意見﹐最 終到達了﹕53軍隻能按「自動放下武器」也就是投誠處理﹔而根據當年年初東野的「國 軍工作會議」精神﹐旅以上的戰俘和投誠者﹐「特別優待」、但「基本上不釋放」。正因 此﹐不僅是被俘的周福成﹐即使被認為是投誠的劉德裕、夏時等人﹐也隻能前往哈爾濱解 放軍官教導團接收學習和改造。對此﹐劉德裕心情複雜地談到﹐「當我們移住迎賓旅館時 ﹐53軍副軍長趙鎮藩(作者按﹕即趙國屏)並未遷來﹐王理寰師長雖遷來﹐但不數日即 被解放回家。這是他們對黨早有貢獻」…… 又何止是趙國屏、王理寰﹖與他們同時出城聯繫解放軍的許賡揚﹐命運分途更判若雲泥﹕ 在勉強接受其「起義」後﹐暫編53師被改編為東北解放軍第53師﹐許賡揚繼任師長﹔ 次年春天﹐儘管「起義」待遇被取消﹐53師最後解散﹐但許賡揚依舊出任了齊齊哈爾市 政協副主席、黑龍江省政協委員、國務院參事等職。終其一生﹐他都受惠於自己的「起義 人員」身份。 幾家歡樂幾家愁。這一年冬天﹐在初雪飄零的日子﹐百餘名將官踏上了前往哈爾濱的路途 。遠在1947年春天﹐為改造戰俘、甄別投誠人員﹐這個東北解放戰爭的大後方﹐就設 立了「解放軍官教導團」。一開始﹐它僅有六個連、「收容人數保持在800人左右」﹔ 但伴隨著戰爭的進展、特別是遼瀋決戰的進行﹐它驟然擴編為十幾個營、五六千人。它包 括了兩個「高級戰俘隊」﹐從瀋陽轉移到這裡的一百多人﹐大多被編入了這個總數為23 9人的隊伍。 「新生活」開始了。在一遍遍寫自傳、交代自己的歷史和心路歷程之餘﹐他們扭秧歌、出 牆報、打掃衛生、參加平劇(註﹕即京劇)演出﹔在各種各樣的場合﹐他們學習《新民主 主義論》、寫讀書筆記、對比新舊社會的區別﹐並在小組會上討論著各種心得體會……新 政權的種種改造手筆﹐讓他們心情異常複雜﹕一方面﹐他們不斷上書﹐強調自己的「起義 」身份﹔另一方面﹐在參觀哈爾濱電廠、考察雙城地區農村生活的過程中﹐他們又真切地 感受到了新舊社會的區別。無論「被俘」、「投誠」還是「反正」﹐無一例外地﹐他們隻 能將自己的這個命運分野﹐說成是「被解放」、「加入人民的行列」﹐可是在那時肅殺的 政治環境下﹐有別的選擇嗎﹖ 一個個昔日同僚被釋放了﹐夏時之後﹐是張儒彬、毛芝荃、劉德裕……漸漸地﹐這個先後 收容了15﹐533名戰俘的解教團﹐隻剩下了164人﹔其中還有88人﹐或等候釋放 ﹐或「準備轉往華北軍大任軍事教員」。然而﹐周福成的「解放」似乎遙遙無期﹐與他為 伍的﹐還有38名將軍、18名上校。在是否列為「戰犯」的問題上﹐據說上級爭論不休 ﹔為此﹐周福成不斷地強調自己是「投誠」…… 1953年3月9日﹐周福成最終獲釋。僅僅幾個月以後﹐他就在哈爾濱悄無聲息地死去 了。                   流 離 百餘名將官被押往哈爾濱同時﹐針對校尉軍官、普通士兵的慷慨遣返﹐正手筆浩大地進行 著。後來﹐一個叫郭衣洞的少校﹐在自己的回憶錄裡﹐寫下了他的「解放」印象。 當時﹐郭衣洞在瀋陽北大營第三軍官訓練班受訓﹔與此同時﹐他還和幾個朋友創辦了《大 東日報》。這是在瀋陽小有名氣的一份反共報紙。11月1日﹐也就是解放軍進城這一天 ﹐他跑到北大營﹐「探聽能不能領到薪俸」﹐卻發現這裡已空無一人。驚慌之餘﹐他又返 回了瀋陽城內﹐卻發現「街上有一種不同的氣氛」。 這一天﹐解放軍已經挺進到距離他的住處僅僅兩條街的炮子墳﹐而瀋陽主要報紙《新報》 的頭條﹐還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瀋陽城外﹐共匪不多」。當天傍晚﹐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 ﹐他和他的三名同伴擠在一個小房間裡﹐「面面相對﹐說不出一句話」。他產生了近乎絕 望的感覺﹕「一生的努力﹐一夕之間﹐又化成雲煙。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完全不瞭解的新 世界﹐我是一個失敗者。……我們四個人惟一的財產﹐隻剩下那位將軍支援我們的二三十 袋麵粉﹐又能坐吃幾天﹖」…… 然後﹐他目睹瞭解放軍的歡欣。他說﹐「穿著灰色棉軍服的男女青年﹐坐在卡車上擠成一 團﹐解放軍中還有些女孩子打開胸前的紐扣﹐讓懷抱中的嬰兒吃奶」﹔他說﹐「震天的歌 聲和笑聲﹐一輛一輛的軍車在《大東日報》社前面奔馳而過。我不知所措地面對著他們的 歡樂﹐這幅畫面﹐深刻地印在腦海」…… 讓他印象更深刻的﹐還在後頭。將官們安置的迎賓旅館﹐是「招待二所」﹔幾千名校尉軍 官﹐則大多集中在大西門附近的幾個旅店裡。在十幾天的甄別、審查後﹐他們大多獲準回 家了。郭衣洞和他的同伴﹐也夾雜在這股如釋重負的人流裡﹐踏上了前往北平的路途。他 說﹐「我、徐天祥和孫建章三個人這次逃亡﹐有一個特別的方式﹐那就是脫下平民便裝﹐ 穿上臨時買來的國民黨軍軍服﹐惟一不同的是﹐把軍帽上的青天白日徽拿掉」﹔他並且談 道﹐「我們所以改穿軍服﹐因為那正是共產黨所實行的寬大政策和既往不咎、統戰心戰的 巔峰。凡是國民黨軍﹐隻要手中不拿武器﹐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回鄉生產』」…… 他們就這樣走進了瀋陽火車站。進入站台後﹐郭衣洞暗暗吃驚﹐「偌大的車站﹐平常一向 人山人海﹐喧鬧沸騰﹐這時竟然靜悄悄的﹐鴉雀無聲﹐變成了一個古老的廢墟」。但這並 不是因為沒有人﹐「仍然有很多人﹐而且人山人海﹐全是平常兇暴得不可一世的國民黨軍 官兵﹐現在卻那麼有秩序地魚貫排列在各個售票窗口﹐有的甚至排到車站外的廣場上」。 他為此感慨萬千﹐「沒有一個人吵鬧和大聲講話﹐也沒有一個人插隊』﹐身為敗軍之將﹐ 大家都很沉默。 這種政權的更迭﹐已經讓郭衣洞產生了滄海桑田、人間演替的感覺﹐那麼﹐在返回北平的 路途中﹐解放軍士兵的質樸與軍紀嚴明﹐則讓他徹底動搖了自己的信念。他說﹐因為鐵路 被毀壞﹐他們隻能坐火車到皇姑屯﹔而在皇姑屯出站、僱馬車南下山海關的路上﹐「馬路 兩旁湧出大批全副武裝的人民解放軍。……那些徹底執行軍令的戰士﹐常常高聲發問﹐『 你是哪個部隊的﹐怎麼有車可坐』﹔我總是回答﹐『我們是國軍』。……那些質樸的戰士 就一言不發﹐從沒有一個人刁難」…… 又何止於此﹖「馬車伕有時還叱喝他們『讓路』、『讓路』﹐他們每次也都踉踉蹌蹌地讓 路」。對此﹐郭衣洞再三讚嘆﹕「我從內心對解放軍生出敬意﹐這豈不是古書上所說的﹐ 『婦孺與王者之師爭道』麼﹖﹗」 就這樣﹐幾千名國民黨校尉軍官大多化劍為犁、安然回到自己的家鄉。直到今天﹐一個叫 張樹清的老人還保存著自己的「解放證」﹕「茲有國民黨軍第53軍389團2營1連張 樹清﹐系吉林省懷德縣范家屯區人﹐於瀋陽戰鬥中解放。經本軍釋放回家生產﹐望我沿途 政權予以放行﹐並給予住宿之方便」﹔而郭衣洞也回憶說﹐前往北平前夕﹐「每人還拿了 一張通行路條。至於這三張路條是哪裡來的﹐已無法記憶﹐好像一張是孫建章用肥皂刻了 一個圖章﹐另兩張是解放軍發的貨真價實的通行證」。這個「路條」、「通行證」﹐就是 張樹清所說的「解放證」。 幾十年以後﹐生活在台灣的郭衣洞﹐有了一個讓中國人耳熟能詳的筆名──那就是以《醜 陋的中國人》一書名揚海內的作家柏楊。                   蒼 茫 百餘名將官送走了﹐幾千名校尉軍官遣返了﹐還有萬餘名或傷或殘、或無家可歸的國民黨 士兵﹐以及幾萬名血氣方剛、大多渴盼回家的軍內青年﹐他們都等待著「解放」。在這股 潮流中﹐大多數「解放士兵」選擇了返回家鄉﹐回到自家茅草屋邊那片被重新分配的土地 ﹐然而﹐也有眾多青年留了下來﹐加入了人民解放軍。 俘虜了周福成的尖刀連連長黃達宣記得﹐11月2日﹐千餘名士兵已集結在「世合公」銀 行大樓附近﹐他開始親自挑選「解放戰士」。和兩年前不同了﹐全國解放在即、同時解放 軍兵員也已超過了國民黨﹐他為此挑肥揀瘦﹕沒有精氣神的不要﹐個頭沒他高的不要﹐沒 有文化的不要……他口中唸唸有詞﹐看中一個就撥拉出一個﹔撥拉出80個的時候﹐他數 著人頭﹐卻發現少了一個。他一眼就看到了俘虜堆裡的那個大個子。 他問﹐「你怎麼又回去了」﹖大個子回答﹕「我想回家。」他說﹐「東北解放了﹐關內還 沒解放呢」﹗說著說著﹐又把對方給撥拉了過來。這個年僅17歲的大個子﹐就是後來的 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徐惠滋上將。 還有解放軍的離休幹部、某師副政委張天鑄。瀋陽解放時﹐他是「剿總」特務團2營6連 的中士班長。他後來回憶﹐解放軍招募新兵時﹐「當時我就尋思﹐當兩年國軍﹐再當八路 也好。……兵就是兵﹐別鬧那個景了」。就這樣﹐他被分到了2縱5師13團的一個班。 與徐惠滋、張天鑄一樣﹐被挑選入伍的「解放戰士」﹐大約有一兩萬人。然而﹐在一部分 人入伍、大部分人遣散之際﹐解放軍面臨著一個撓頭的難題﹕那萬餘名或傷或殘、或無家 可歸的國民黨官兵﹐該怎麼辦呢﹖ 不僅國民黨傷殘士兵。在東北各個城市﹐共產黨的榮復人員﹐也達到十幾萬之多﹐「到處 都可以看見殘廢軍人」。農業部副部長、曾主管榮復軍人安置的劉培植後來回憶說﹐「相 當的人帶著不滿情緒發牢騷﹐講怪話。他們講﹐『動員時說得好聽﹐說是參軍光榮﹐現在 打傷了、致殘了、復員了﹐沒有人管……』」﹔而1948年秋天的一個突發性事件﹐更 讓他憂心忡忡﹕一群榮復軍人闖進了黑龍江省政府﹐挾持了正、副主席﹐而面對前來勸說 的部隊首長﹐他們如同孩子一樣﹐一個個嚎啕大哭…… 在這個背景下﹐拓荒屯墾﹐成為1949年的「解放」主軸之一﹕這一年3月﹐在傷殘軍 官郝光濃的帶領下﹐28名榮軍開進黑龍江鎮賚縣的千年曠野﹐辦起了「東屏榮軍農場」 ﹔以此為先聲﹐新疆、甘肅、海南、黑龍江……一個個地廣人稀的省區﹐處處可見脫下軍 裝的復轉軍人。在他們當中﹐也夾雜著萬餘名「解放官兵」的身影﹕1949年3月﹐「 解放二團」在湯原縣香蘭建場﹐不久後又派出300餘人﹐創建了「通北農場」﹔當年9 月﹐「解放三團」創辦了樺南縣孟家崗農場﹔這一年年底﹐在團長房定辰的率領下﹐「青 幹一團」也開進德都縣﹐創辦了二龍山農場……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裡﹐大約14﹐00 0名「解放官兵」創辦了七個農場。後來﹐有人以「種地犁後喘、開荒靠鎬刨」的詩句﹐ 描述了他們在千裡凍原上的艱難狀況。 野狼、□子、狐貍、野兔處處出沒﹔極目四野﹐隻有星星點點的幾處農舍﹔大多數人沒有 家小﹐前往集鎮﹐往往要跋涉一兩天……即使如此﹐他們大多沒有返回家鄉﹐終身留在了 這片荒野之地。年復一年﹐他們漸漸地老去﹐而即使在「撥亂反正」的大潮中﹐一萬多名 老人、中年人﹐也隻有寥寥幾個獲得了「起義人員」的待遇。大多數人棲息著、沉默著﹐ 隨後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了。直到今天﹐湯原縣香蘭農場僅存的幾個耄耋老人﹐領取著40 0餘元的退休金。 這就是這批東北國軍的最後命運旅程。 -- 人生五十載﹐去事恍若夢幻。天下之大﹐豈有長生不滅者﹖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42.231.224 ※ 編輯: BinaryLife 來自: 58.42.231.224 (08/15 18:37)
plamarshall:『寫自傳、交代自己的歷史和心路歷程』這是我認為共 08/16 08:57
plamarshall:黨最好笑的地方,不過貴方文章好像當理所當然似的 08/16 08:57
plamarshall:到臺灣,國民黨整那些黨外的手段還沒這惡劣,就已經 08/16 08:58
plamarshall:被歷經其事者當作罪大惡極,而到現在貴方人員似乎還 08/16 08:58
plamarshall:把這件事講的理所當然似的,不能不說一句好笑 08/16 08:58
※ 編輯: BinaryLife 來自: 222.87.120.101 (08/20 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