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admiral (A將)
看板MdnCNhistory
標題歷史悲劇--黃河三門峽水庫大移民
時間Tue Sep 7 22:10:00 2010
這是一個大規模移民的悲劇故事。
恰巧是一個30萬人、三十餘年。與丹江口並列世界第一。
五十年代初,全國人大通過決議,建造三門峽水庫。
當時政府圓熟地以解決政治問題的方式解決了一個科學問題,但留下了漫長的災難。
(如果水庫以最低水位來設計,那麼相當大面積的土地將劃在庫區之外,大部份農民不
必遷移;如果水庫按照最高水位蓄水,則全部土地都會被淹沒,也不會發生事後移民返
回爭奪未淹沒土地的風潮。)
政府巨大的宣傳工程輕而易舉地制造出一種無尚的榮譽感。人們被告知:他們為黃
河下游數以千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而作出犧牲,他們是國家的功臣。政府並信誓旦旦地
向移民們作出保證: 安置地的生活絕對不會低於原有水準。
1956年秋,節日般的大遷徙開始了。很快,政府的謊言被大漠風沙所撕破。寧夏賀蘭
縣和陶樂縣的移民安置區地處黃土高原的沙漠邊緣,自然環境極端惡劣,一年到頭狂風漫
卷,黃沙蔽日。晚上閉門睡覺,第二天早上房門就會被流沙封住。當時,一位元負責移民
事務的干部不小心掉進一個沙坑,沒有掙扎出來,頃刻之間便被流沙掩埋,全村人出動也
未能找到他的遺體。
謊言破滅了,大逃亡開始。
南路逃亡隊伍在寧夏首府銀川附近被當局攔截,絕大部份被遣返安置區。北路的逃
亡者穿越險惡的內蒙古沙漠,輾轉於秦晉高原,終於成功地返回黃河岸邊的家鄉。
當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逃亡者們走進自己祖居的村落時,已泣不成聲。他們講述了
安置區的惡劣環境和逃亡途中斷水喝尿、沿途乞討的悲慘情景。鄉親們把他們團團圍住
,如同召開全村大會。聽的人和講的人哭成一片,淚水淹沒了村莊。第二天黎明,村裡
的馬車隊出發了,去迎接那些還掙扎在逃亡途中的親人。恐怖與悲傷迅速席卷了庫區,
各村派出的馬車隊彙成一股洪流,浩浩蕩蕩向北進發……
次年秋天的移民,再無歡聲笑語。政府派出的大批移民干部如圍獵一般驅趕著村民
,民兵挨家挨戶地搜查藏匿不走者,並隨即推倒房屋……原住民早已占據了好地,移民
們只好被安置在沙漠邊沿。惡劣的氣候使移民大批患上水土不服,病倒了一半,帶來的
耕牛也死得所剩無幾。大遷徙後的第二年,又遇上了那場人造的“三年大飢荒”,每月
人均口糧僅有7市斤。大批大批的人餓死了,幸存者們一貧如洗。
安置地人口劇增,移民數量甚至超過原住民一倍以上,生存空間的爭奪與環境的惡化
激化了移民與原住民的矛盾。原住民占據了河流的上游,每當灌溉季節,便截斷下游的水
源。搶水發展為大規模械鬥,移民與原住民成為誓不兩立的冤家對頭……在沙漠與飢荒夾
擊之下,思鄉之情終於引發了一場人類歷史上極為罕見的慘烈悲壯的大逃亡。
1960年,是那場大飢荒最可怕的一年。當初冬來臨之際,樹皮、草根、縠糠、老鼠
……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留在安置地只能是死路一條。逃亡很快由分散行動彙集
為洪流,寧夏首府銀川周圍的交通線被擠得水泄不通。
政府當局緊急封鎖了所有的車站渡口。只要是陝西口音,沒有“移民通行證”不准乘
車渡河。在黃河封凍之後,大批移民偷越冰河。賀蘭縣某移民村40余人踩塌了冰層,當場
13人葬身黃河,剩下的人仍然義無反顧地躍過浮冰,繼續回歸之途。
1961年6月,在寧夏仁群黃河渡口,上萬名被堵截的移民與封鎖渡口的官員僵持了三
天三夜。……
但返回家園的決心是暴力所無法阻擋的。不久之後,1961年7月的一天清晨,當各村
留守監視的移民干部們醒來時,發現所有土屋都空無一人。一夜之間,成千上萬的人從
高原上神秘地消失了。這一次,他們繞過嚴密把守的黃河,向北迂回,橫穿內蒙古沙漠
,再折向南方,越過晉北高原,順汾河河谷一直走到山西省最南端,最後渡過黃河進入
陝西,回到日思夜想的故鄉。這條跨越三省,順著河套外沿繞行數千裡的路線,就是首
批逃亡移民九死一生的“北路”。除了餐風宿露,忍飢受渴,還要對付官方的圍追堵截
。沿途各級政府奉命追捕,被抓住的馬上強行押解回安置區。
漫長的路途中,有些人失蹤了,有些人被遣返了,有些人半途留下了,回到家鄉的逃
亡者不及出發時的一半。
這是自兩千年前猶太人出埃及以來最為悲壯的一次遠征。
在政府當局嚴密的封鎖下,大部份移民仍然難圓返鄉之夢。三位黨的鄉村支部書記
背上乾糧,代表著一千多個移民村莊在北京和西安進行了艱苦的告狀請願。在30萬移民
的強大壓力下,陝西、寧夏兩省政府終於同意移民全部返回陝西。
“返陝的那些日子,一支衣衫襤褸的灰色人流綿延數十裡,在黃河的兩岸緩緩地蠕動
著,寧夏到陝西沿途所有火車、汽車擠滿了回歸的移民,這是一支敗潰的大軍,規模巨
大的黃河移民至此徹底地失敗了。”
1960年9月14日,三門峽水庫建成蓄水。
當一個綠色的人工湖出現在人們眼前時,在場的上萬名觀眾無不熱淚盈眶。聖人出、
黃河清,中國人懷抱千年的夢想終於變成了現實。但人們高興得太早了--就在把三門峽水
庫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成就高調宣揚的同時,黃河進行了毫不容情的報復:
“90%以上的泥沙進入水庫後無法排泄,形成淤積。蓄水僅一年半,三門峽水庫就淤積
了15億噸泥沙。原設計水庫水位在330米時的庫容為60億立方米,可是到62年就只剩下43
億立方米了,不到兩年時間庫容就減少了近三分之一,到了1964年,庫容量僅剩下22億立
方米了,四年時間減少了三分之二。照此速度,整個水庫只需七年就將被夷為平地,那時
黃河第一壩將成為亞洲最大的瀑布。”
災難並不止於此。嚴重的淤積引起河水倒流,回水在黃河重要支流渭河河口形成攔門
沙壩。在短短三年之內,渭河河床升高半米,西安受到洪水威脅。在壩體做了重大改建和
運行方式做了大幅調整之後,水庫雖然免於淤廢,但蓄水被限制在300米上下。按原計劃
蓄水360米而強行搬遷騰空的上百萬畝土地並沒被淹沒,而成為閑置無用的荒原。很快,
各種機關、廠礦、學校、軍隊瓜分了這片沃土。
當數十萬移民終於回到自己祖居的故土時,不禁悲喜交加。喜出望外的是,家園並沒
有被水淹沒;悲憤難平的是,故土已被侵占,自己竟成了身無立錐之地的外人。
一場奪回土地的鬥爭就此展開。政府當局別無良策,只好習慣性地實行監視。1964年
,奪地運動的首領王志義等4人被警方以“現行反革命罪”逮捕入獄。
在此同時,陝西省政府對移民采取了分散安置,甚至極端到一村僅安置一戶移民。原
來的一個移民村有時被分散安插於數十裡長的廣闊地域,“聚眾鬧事”的可能被消解。
暴力震懾和分散安置的政治謀略,確實維持了十五年安定。雖然在新的安置地裡移民們仍
然是最貧苦無助者,但返鄉之夢似乎已然破碎。
1979年,黃河大移民二十三年之後,土地承包制開始試行。土地使用權的鬆動喚醒
了移民對故土的渴望,前扑後繼持續七年的返庫大起義終於爆發。
1979年秋,後來被稱作“返庫司令”的移民領袖王福義在自己家中召開了蒲城縣移
民代表會議。王福義首先講明與當局對抗必將承擔的風險,請不願鬧事者退出。
“會場靜悄悄的,只見得到一閃一閃的菸袋火光,只聽得到抽菸的滋滋聲和鼻息。
60多個移民代表,沒有一個退出的。二十多年來,命運已經把他們逼到山窮水盡的地
步,他們面臨的是魚死網破的選擇:蒲城縣的移民全被安置在三個最窮的絕地--北部山邊
的溝壑區、南部鹵泊灘區、中部旱原氟水區。直到七十年代末,這裡的日工分值還不到1
毛錢,人均口糧不足百斤。承包制推行以來,當地居民首先分得較好的土地,而分給他們
這些外來人的又都是最貧瘠的土地。鬧返庫雖然凶險難測,但留在當地他們只能世代貧困
。他們早已置於死地而後生了,選擇風險總比坐以待斃強。”
在向省政府申述失敗之後,移民們經過一年多串聯和准備,一場大規模的返庫運動
勃然興起。1981年春播季節,蒲城等5縣數千移民拉著架子車,趕著牛車下了山。在王福
義“移民返庫總指揮部”的大旗引導下,直奔家鄉朝邑灘和沙苑灘。他們閃電般地搶種
了4千多畝農田,並搶占了農場的倉庫和辦公室,安營扎寨,准備長期相持。
他們相信那個古老的習俗:誰種誰收。農場緊急動員,組織起80多人的敢死隊,開著
巨型推土機,將移民部落夷為平地。流血衝突驚動了當地政府,立即開動專政機器,短期
拘捕了30餘名民眾領袖,將移民強行遣返。吃了虧的移民組織了數百人的復仇軍,殺將回
來,誓言血洗農場,捉拿凶手。官方聞訊大驚,即刻派員調解。最後以沙苑農場賠償移民
5萬元損失,而結束了這場歷時三個月的流血風潮。
次年,1982年清明時節,原黃河華蔭灘移民在“返庫祭祖”的旗號下卷土重來。這是
一次極為成功的策略運用--有什麼理由禁止人們在傳統的掃墓日回鄉祭祖呢?清明節那天
,浩浩蕩蕩的移民隊伍,高舉著“返庫祭祖”的旗幟標語,堂而皇之地從渭南市穿城而過
。華蔭灘移民的“返庫司令”劉懷榮身著素服,站在開路的拖拉機上指揮若定,數十輛手
扶拖拉機和上萬移民緊隨他前進。
“隊伍開進華蔭灘,數千移民舉行了公祭儀式。劉司令站在臨時搭起的簡易主席台上發
表了震撼人心的悼亡詞。當時在場的政府官員們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都不得不佩服劉懷
榮演說的煽動力。當演說結束的時候,滿面流淚的劉司令大聲向面前的數千移民發問:
“挖我祖墳,占我土地,移民兄弟們,你們答應嗎?”
“不。”眾移民飽含熱淚,一呼千應。如林的手臂豎了起來,眾口一聲的誓言響徹華陰
灘:
“寧做庫區鬼,不為安區人。”
這次返庫祭祖,移民們攜帶了炊具、口糧、種籽和農具,做好了長期駐紮的准備。
緊接著,另外三個“司令”也率領著各自的人馬開進華蔭灘。
王福義,最早起事的農民領袖,這次帶領著原沙苑灘的移民卷土重來。
苗福群,因領導返庫曾三進三出公安局,屬於不合作派領袖。苗司令不相信黨任何
承諾,甚至拒絕接見政府談判代表。
陳文山,移民前是人民公社幹部,積極回應政府號召,結果把鄉親們帶入水深火熱之
中。他代表黨向移民們所作的保證,二十餘年來長久地折磨著他的良心。正是這種負罪感
使他揭竿而起,成為雄據一方的農民領袖。
這四大返庫司令帶領著渭北五縣各路大軍會師於華蔭灘上的軍隊農場,劃分了勢力範
圍,連營十裡,搶種搶收,駐紮下來。
陝西省政府制定了一系列先禮後兵的方案。
四大司令也針鋒相對地在蒲城召開了一次會議,商討對策。雖然在是否可與當局合作
的問題上未達成一致,但數十位“各路諸侯”成立了協調性的“移民返庫總指揮部”,使
運動上升到聯合抗爭的新階段。當局最後采取了高壓政策,拘捕了“不合作派”領袖劉懷
榮和苗福群,強行將劉、苗兩部移民遣返回安置地。“合作派”孤掌難鳴,王、陳只好率
部主動撤出庫區。
第二波返庫大潮退去。
但是,奪回土地家園的信念是至死不渝的。兩年之後,1984年春,規模最大歷時最長
的一次返庫運動爆發了。這是一場真正的農民起義。四大領袖各自重新組建了自己移民大
軍,其建構一般包括由總部、常委班子和基層指揮部構成的指揮系統,由知識青年為主體
的參謀系統,觸角一直延伸到省城、專區、縣城的龐大的情報系統,起草文告散發傳單的
宣傳系統和由精壯青年所組成的總部衛隊。他們召開了總指揮部聯席會議,劃分了勢力範
圍,議定了統一行動的日期。
秋天,在預訂的日子裡,八縣上百個鄉的安置區僅剩下老幼看家,青壯男女全部開赴
庫區。
“這一次,返庫的移民不僅僅搶種土地,搶占房屋,而是從一開始就著手建立起移民
新秩序。他們規劃街道,劃分宅地,打井壘牆,分田承包,一切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當局的辦法仍然是鬥!他們動員了全渭南地區九縣的人力物力,決心採用人海戰術,
以至少2:1的優勢,兩個幹部對付一個移民,也要把人押解回安置區去。當“政府軍”在
大荔縣城集結時“上萬人和上千輛車把街道擠得水泄不通,店鋪的燒餅蒸饃被搶購一空。
”但是,在組織嚴密、有備而來的“起義軍”面前,一切軟硬戰術都無法奏效。
雙方從1984年秋一直相持到次年春天,事件終於通了天:中央大員胡啟立和田紀雲主
持召開會議,決定從國營農場和軍隊農場使用的50萬畝土地中劃出30萬畝安置生活特別困
難的移民。這實際上是對黃河移民堅強意志的無可奈何的承認。
但陝西省政府決定,解決問題要在
“保持政府尊嚴的前提下”。何謂“保持政府尊嚴”
?就是各路移民大軍必須全部無條件返回安置地,讓政府贏回面子。當局故技重演,先
動員壓服溫和派陳、王二司令撤離,再對孤立無援的強硬派劉、苗二部發動突然襲擊。政
府方面先以優勢兵力對移民聚居區完成合圍,然後采用戰時徵用手段,在各公路口設卡,
強行徵用路過的空車,並沿途設崗,確保交通暢通無阻。在一切准備工作就緒之後,各
路清剿大軍同時衝進去,連打帶罵,將移民強行架上車。
因陳、王二部撤退而軍心動搖的移民們,不久就絕望地放棄了反抗。只有一人高喊
著“政府哄人,別相信!”然後投河身亡。
政府的尊嚴終於得以維護,人民的尊嚴再次被踐踏。
第三波返庫大潮又退落了。但其後事態的發展證明,黃河移民歷經十七次返庫風波、
三次返庫大潮所表達的不屈意志最終得到實現。
1986年7月,第一批移民回到失落了三十年之久的故鄉。出於所有人預料的是:大部
份移民放棄了來之不易的返回家園的權利。調查結果表明,他們大多是極端貧困戶。政
府“自拆自遷自建”的方針實際上阻斷了他們的回歸之路。他們太累了,不想折騰了,
在討回了公道之後,他們無力再一次承受重建家園之艱辛。
“至1989年底,大約有10萬移民回到了庫區。他們中間有很多人是當年敲鑼打鼓離開
家鄉的,相形之下,重歸故土的情景卻凄涼得令人心酸。公路上蠕動著一支幾乎可稱作難
民的隊伍,一戶又一戶的移民自己拉著架子車,肩挑手提著破爛的家當,人們默默地走著
,沒有歡笑也沒有生氣,一次又一次的遷徙不但耗費了他們的家產,同時也耗盡了他們的
生命力。”
然而,當他們回到黃河灘上時,卻發現往昔肥得流油的沃野已變成一片荒灘。
三門峽水庫引起的黃河回水墊高了黃河及渭河的河床,使黃渭洛(河)三角洲的地下
水位普遍升高了2-3米,原來的平原地變成了低窪地。土地大面積鹽鹼化水澇化已成為難
以遏制的現像。……鹽鹼地和澇窪地已達12萬畝,占劃撥給移民使用土地的40%以上。原
來黃渭洛三角洲的富庶已經成為年代久遠的童話,生態環境日趨惡化成十分嚴酷的現實。
四大農民領袖的結局也同樣是悲劇。
苗福群回到朝邑灘後,第一件事就是火速招集起原“總部衛隊”舊部,拼死攔截農場
趕運木材的汽車。國營農場的撤退簡直就是一場浩劫:原來人們引以自豪的綠洲,在幾天
之內被砍成一片樹樁。無論是政府的嚴令還是移民的攔截,都無法阻擋農場職工在最後一
刻的大破壞。黃河灘上的每一個人都深知樹木的重要,沒有樹木就保不住水土,保不住富
庶。倔強的苗老頭不禁老淚縱橫,大放悲聲。正如他早就預料到的那樣,他叱吒風雲所奪
回的土地再也沒有恢復往昔的富庶。不久之後, 一代英豪苗福群默默地死於貧困之中。
王福義回到了他的故鄉沙苑,但土地已嚴重鹽鹼化,種下的花生和豆類幾乎顆粒無收
。王福義對曾經占有過他們土地的國營農場產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怒。他感到歷史開了
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不熱愛土地的人占領了熱愛土地的人的土地,在把它掠奪蹂躪之後再
還給他們。
劉懷榮失蹤了。有人說他被抓進大牢,死在了裡面。他率領過的鄉親們回到了故土
華蔭灘,在農場留下的廢墟上重建家園。但記憶中的風水寶地變了:從第一次播種起,連
續四年大旱,玉米不長芯,棉花不結桃,花生苗可以當柴燒。更奇怪的是蟲害,生命力無
比頑強,高效農藥也無可奈何,最後把蟲子扔進農藥瓶,仍像魔鬼附體一樣活蹦亂跳。這
是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奇觀。1991年風調雨順,但卻遇上特大洪水,三門峽大壩關閘,莊
稼被淹沒一半。即使劉大司令沒有失蹤,他又能如何?
陳文山未能活著回到家鄉華蔭灘雨林鄉。當接到政府批准返鄉的通知時,他已重病不
起。土地重歸舊主時,同樣已成為一片廢墟。陳文山的兒子們為了讓父親活著喝上一口黃
河水,夜以繼日加緊蓋房,但死神趕在了前面。彌留之際,他留下最後的心願:“把我埋
在庫區。”陳文山的葬禮異常隆重,渭南地區與大荔縣兩級政府都派出代表參加。一個最
大的花圈的落款是:“渭南地區移民辦全體干部”。一位曾高舉義旗聚眾造反的農民領袖
,竟然得到了官方對手由衷的敬重。
這是正義的伸張,公理的勝利。
這是對30萬黃河移民為土地與生存權而堅持三十年慘烈抗爭的遲到的肯定。
後續:陝西省妥善安置三門峽庫區10萬移民
1997年元旦,陝西省有關領導來到庫區,看到如此景況,當即決定,從省長基金中拿出
3000萬元,市、縣兩級配套2000萬元,建設移民安居商貿點,高標准解決移民住房問題。
1998年,工程全面鋪開後,進展順利。目前,大荔的韋林、趙渡,華陰的華西、五
合、北社等5個移民安居商貿點初步形成。寬闊的街道,明亮的路燈,一排排整齊的兩層
小“洋樓”,極具現代氣息。目前,共有700多戶移民居住在這裡,已經成為庫區新興的
商業集鎮和物資交流中心。
在對待庫區的鰥寡孤獨,低能呆傻戶,大荔縣、潼關縣以村為單位建立專門的安居院
進行安置,並組織專人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目前已建起40多個安居院,使220多戶特困
戶老有所居,老有所養。
目前,10萬庫區移民安居樂業,當地經濟得到迅速發展。據統計,今年返庫移民人
均純收入可望達千元。
鄭義《中國生態崩潰緊急報告》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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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遺言:"我永遠擁護毛主席!" 彭德懷遺言:"我沒搞過陽謀!"
周恩來遺言:"我不是投降派!"
毛澤東遺言:"我好難受,叫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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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3.220.57
推 s9021504:推感人好文 09/07 22:54
推 kim123boy:作者鄭義,我記得好像是一個流亡海外的作家 09/08 00:40
推 youtien:本名胡志偉。不過他也經常一意反共而片面主觀。 09/08 04:27
→ s9021504:可以請問為啥原PO的文大多在劣文區嗎 09/08 09:41
→ Aadmiral:這位鄭義好像不是胡志偉,我想這位是寫"紅色紀念碑"的 09/08 21:27
→ Aadmiral:應該是我轉文沒附心得,但是文章太好,我寫不出心得來 09/08 21:27
推 FranKang:什麼亞克西,什麼亞克西,黨中央的政策亞克西 09/08 23:21
→ FranKang:黨是很耐死的,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請刀帥來開脫一下 09/08 23:22
推 kim123boy:共黨利益大於國家利益這種事在二戰時看得一清二楚(攤手) 09/08 23:56
→ kim123boy:推錯了= =,本來要推在DUMMY HISTORY的,抱歉 09/08 23:58
→ Aadmiral:沒關係"共產黨是很NICE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也很適用這篇 09/09 00:06
推 kim123boy:共粉 : 都是國府黃金,花園口,蔣介石,OOXX的錯 09/09 00:54
→ windhong:鄭義該不會是跟上期《傳記文學》那篇神奇書評同一個人? 09/11 00:24
→ Aadmiral:鄭義那一篇神奇書評是胡志偉 09/11 07:22
→ Aadmiral:鄭義1http://www.boxun.com/hero/zhengyi/ 本篇作者 09/11 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