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乍響,緊接著六輛禮車魚貫開進巷子裡,坐著新郎新娘的禮車就定門口的位置,秀春的大兒子端著兩顆巨大橘子開車門討紅包。白紗蓋住美茹的臉,一干人引頸顧盼,阿枝為了爭一口氣,就在美茹要過火的同時大喊一聲:「稍等一咧」。阿枝從人群中拉出她的拜把姐妹,人稱好命婆阿罔替新娘子掀頭紗。先掀頭紗再過火,要讓眾人看清楚美茹的臉。正要掀時,有人喊:「嘸通掀啦,要進門才掀,那嘸會煞到。」阿枝才不管這些,面子比什麼都重要,她就是要那些三八阿花看清楚六十萬的新娘的價值!
當頭紗掀起的剎那,美茹確實驚豔全場,連林父都不自覺挺起終年翹龜的背脊來。美茹紅著臉,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進入林家的大門。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這時林母流下真心的眼淚,這一刻真是林家最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時刻。而被討論得最激烈的竟是美茹胸前那塊黃金大匾鍊,有人說媽祖出巡,也有人說俗擱有力。無論如何,林母內心是驕傲的,有誰打得起這樣貴重的黃金?黃金匾鍊搶下新娘子的丰采,所有的焦點集中在那塊匾鍊上。
進屋後,美茹和林幸雄立即被簇擁到神桌前點香拜祖,媒人站在一旁唸口白,都是一些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祥話,負責拍照的人前抄後包,怕漏掉任何鏡頭。林幸雄把美茹牽得緊緊的像連體嬰,當拍照甲說:「來,看這邊。」兩人就看甲;拍照乙說:「來,換這邊。」兩人同時轉向乙,非常有默契。看在林母眼裡,這就是所謂的同心,夫妻同心牛屎變黃金。祭祖結束時新人進房休息,這時候想看新娘子的、偷摸匾鍊的、藉酒發瘋的、藉機揩油的,紛紛閃進新娘房胡說八道、裝瘋賣傻。新娘房笑聲此起彼落,非常熱鬧,林幸雄從頭到尾陪在美茹身邊,他當然知道阿猴那群
人在想些什麼。
喜宴結束,美茹像玩偶被擺佈了一整天非常疲憊,由秀里的女兒陪著回房盥洗休息。林幸雄陷在爛氓兄弟的啤酒海裡心裡掛念著美茹,酒喝得心不在焉,阿猴嫌林幸雄沒誠意說要鬧洞房。林幸雄本來還在半醉半醒,聽見說要鬧洞房,連滾帶爬進新房上鎖。「阿雄啊,出來啦,人客亦在置,嘸通失禮。」無論林母怎麼喊,林幸雄就是不出來。林母對客人抱歉極了,只好下海陪酒。林母和阿猴那群人喝到三更半夜,其間還換了林父、秀春丈夫、秀里丈夫、秀惠丈夫連番上陣。等一票客人走光了,林父和一干女婿分別倒臥在客廳的椅子桌子,林父還說了一些醉話,大罵阿枝肖查某
,哭夭哭爸兼哭母。這些話阿枝走過客廳的時候都聽到了,她不動聲響的進廚房端一盆水往林父的大頭澆下去,林父驚慌失措醒來未看清何人,「幹汝娘」已經罵下去。阿枝拎著林父的耳朵進房間,後來發生什麼事用想的都知道。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4.1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