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7月15日 日晴、夜雨、豪雨。
「我記得上次故事說到英勇的阿爾薩斯王子,他率領著帝國士兵前往北極討伐寒冰之王拉
格納羅斯,是吧?」我看著坐在我旁邊可愛的阿哥。
「對啊!爸爸你上次是停在他們到了白靄森林遇上女巫希爾瓦納斯,好險王子用計騙走了
女巫的暗影斗篷,才成功的帶領士兵離開森林。」阿哥小小的單眼皮總是那麼的可愛,這
才六歲的孩子每天晚上就只會纏著我說床邊故事。
「於是王子與士兵們走出了森林,他們在一個十字路口上遇到了一名盲眼僧人,名叫伊利
丹。」我用著故作神祕的語氣,嘗試讓阿哥對這名僧人更加好奇,不過阿哥似乎早就對我
這招老把戲免疫了,只管催促著我不要拖台錢,這小屁孩學我的的用詞學得超快。媽媽早
就規定晚上十點不管故事講到哪裡都要睡覺,他恨不得我用音速俠的語速拼完整個故事。
我只好一路形容著阿爾薩斯王子怎麼以王霸的姿態對抗各種危險。
十點整,媽媽輕輕的推開門,用冷冷的眼神掃過阿哥,房間的溫度彷彿下降了十度,她總
是對阿哥最有辦法,我扮白臉她演黑臉,這招對付阿哥履試不爽。媽媽走向床邊,幫我從
孩子床安置到我的輪椅上,按照往常一樣說晚安。我摸了摸阿哥的頭,想著明天故事的情
節。
我喜歡給孩子講床邊故事,就如我母親對我一樣,在我童年時告訴我一個又一個故事。從
格林童話到中國神話,三十六計說完後接著講偉人傳記,一個又一個夜晚,而我又在夢境
裡把他們再溫習一遍。而我希望能給阿哥更多、更廣的故事,如莎士比亞戲劇、古希臘悲
劇……等等,而我說到最後,只剩下我自導自演的艾澤拉斯編年史。
2020年 11月8日 七吋雪 停班停課 觀雪偶感。
這是今年第七次被退稿,在我瀏覽信箱後,不意外。
市場總是偏愛主流小說題材,而我所寫的古希臘悲劇已經賺不到觀眾的眼淚了。跟不上潮
流,就註定被潮流所吞噬。在這個尷尬的年紀上還在做追逐所謂的夢想這種事情還值得嗎
?文筆中下、創造力中下,就以專職作家自嘲,不過是拖累家庭吧?
房子、車子的貸款已經兩個月沒有繳了,這個月我必須、一定要寫出可以簽約的新作,或
許我就是這種傻到不會放棄的人吧?如果我再放棄,可能連上帝都幫不了我。阿門。
2021年 4月5日
「喔!當阿爾薩斯王子高舉著他的影之哀喪門斧,朝著寒冰之王拉格納羅斯揮去。」我嘗
試著以慷慨激昂的語氣,去描述這場壯闊波瀾、史詩般的決鬥,我滑動我手上的平版,點
出一張阿爾薩斯王子的帥照。
「然後呢?」阿哥的眼睛直溜溜地望著我,他兩隻手抓緊了棉被,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轟隆!一道響雷劃破了天空,阿爾薩斯王子的斧頭穿過了寒冰所晶化的鎧甲,拉格納羅
斯臉上透著絕望的表情,卻逐漸在白光中幻化成邪惡的奸笑,他精心佈置的局,終於到了
收官的時刻。」我的語調有些滄桑,當然是裝出來的。
「收官是什麼?」阿哥對這陌生的詞彙表示疑問。
「啊!收官是一種圍棋術語,是形容競爭到了最後時刻,做一個最後了斷的意思。」我一
時想不到如何解釋,好險我手邊剛好有個平板可以即時Google。
「然後呢?阿爾薩斯王子最後怎麼了?不會又像哈姆雷特王子一樣又死了吧?」阿哥拍著
我的頭,彷彿以為這可以阻止故事的悲劇走向,這個鬼靈精的傢伙,根本是個還沒度過屁
孩階段的小屁孩。
我輕輕抿了一口熱騰騰的咖啡,提振了一下精神,想讓這個章節有個完美的句點。
「拉格納羅斯--寒冰之王,被羅德隆的驕傲--阿爾薩斯王子劈成了兩半,而在此時,
他心中卻沒有半點喜悅,這場無情戰爭中的點點滴滴如跑馬燈一般,在他的腦海裡不斷的
回溯,在劇毒沼澤中丟掉性命的年輕士兵、因為自己戰術上失誤而中了敵方埋伏,那群拚
死為了自己而斷後的弟兄。阿爾薩斯眼中泛起了淚霧,這場勝利所帶來的是什麼?對於多
少家庭來說是一場恐怖的災難?」我閉上了眼睛,留給阿哥一個思考的時間。我不期望他
現在能有什麼感觸,只希望他能記住,而在成長的過程中把這個結局再度回想。
「阿爾薩斯王子燒毀了雪之堡,帶領著僅剩的帝國士兵回國,但是他卻不曾發現自己的影
子似乎藏了個可怕、又邪惡無比的靈魂。」而我的平板跳出了十點整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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