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看到的又是一片湛藍。
當看到口鼻不斷冒泡，卻沒有任何痛苦感時，我就知道又是那個噩夢。只要我睡著，這夢
就會出現，不論是晚上深眠、上課瞌睡、抑或是像現在在捷運上小憩。
環顧四周，依舊只有藍色、藍色、藍色……好像容不下其他顏色似的，只剩一望無際的藍
。
但我很清楚……
接下來，就會有其他顏色了。
就像之前無數次的夢一樣，身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魚。從指尖大的熱帶魚到比我手臂還
長的鱸鰻都有，牠們的出現替那片蔚藍加入五花八門的顏色。
而隨著預料之中的劇痛，一道鮮紅也混入這片湛藍。
先是一條小鰻魚往我的指尖鑽入、撬開指甲，在我皮膚下竄動、啃食血肉，最後只剩不斷
擺動的尾巴裸露在外。鮮血吸引了其他的魚群，開始往我所有能鑽、不能鑽；是洞、或不
是洞的地方深入，視界在眼珠被啃食後被奪去，身邊的湛藍瞬間化為黑暗。在神經麻痺、
感受不到劇痛後，只剩皮膚下無數的蠕動、以及細微的啃食聲。
通常，在這時睜開眼的話，我就會醒過來。
但這次我沒有試圖睜開眼。不知為何，我隱約覺得在那片藍色的深處，有著「什麼」，很
懷念的「什麼」。
而「它」，也在呼喚著我。
或許，找到它就能知道為何我會重複地做這個夢吧。
雖然我緊閉著已不存在的雙眼，但視線依然在慢慢回復。然而出現在視界中的，並非一如
往常的捷運車廂。
而是血紅色、充滿血水、以肉壁組成的球狀空間。
為了確認，我下意識地去觸摸那還在緩緩脈動的肉壁，卻發現自己身上的異變：墨綠的皮
膚、指尖的薄蹼以及衍伸至全身的魚鱗。
無視於我的驚訝，那魚人化的手逕自撥開肉壁，藍色再度回到視野中。然後，我劃開被血
染得混濁的海水，向前深處游去。
向「它」游去。
「……物啊！……救命啊！」我被身旁無數的驚叫聲吵醒，模糊的視線中，有著熟悉的捷
運車廂，與陌生的恐慌群眾。
腦袋一片混沌，我扶著頭站起來，手卻與以前完全不一樣，充滿鱗片與黏液。……話說，
我的手以前是長什麼樣子來著？
我甩甩頭，試圖讓腦袋清醒點……對了。
我得回去。
回到大海。
回到「它」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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