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2/2 《觀念平台》達弗斯人往哪去？
【胡晴舫】
世界經濟論壇上星期又在瑞士的達弗斯市舉行。相較於往年的高調爭議，今年顯得軟
弱而缺乏方向。
九○年代，世界經濟論壇代表了全球金融新秩序的中心。政治領袖、經濟學者、企業
領導、媒體菁英，齊聚攏於滑雪聖地的達弗斯市，討論國際金融活動，交換市場資訊，商
議全球政經政策；同時，讓這些全球菁英彼此熟悉，建立網絡。四年前我曾經在我的第一
本書《旅人》寫到這些達弗斯人，當時全球化經濟為世界主流，達弗斯陣營以樂觀主義為
主軸，前景一片光明，全世界似乎滿地是銀。
而今，達弗斯全球主義的氣氛已由樂觀歡樂轉為困惑迷惘。因為九一一，因為伊拉克
戰爭，因為反恐戰爭，美國經濟低迷，背負嚴重預算赤字，美元跟著疲軟，世界面目已然
改變─有些改變是結構性的，具有長期影響，同時令人眼花撩亂─世界秩序重新調整，不
再是達弗斯人熟悉的場景。另外，中國經濟的急速崛起也多少打亂了這個由西方主導的經
濟結構。但是，根據報導，世界經濟論壇的同志情誼又讓參與者無法真正就這些迫切的全
球議題嚴肅地討論。
最尷尬的莫過於巴西總統魯拉。達弗斯陣營的對抗者，世界社會論壇，每年都在巴西
與瑞士的世界經濟論壇同步舉行。左派出身的魯拉曾被視為反全球化的英雄，而今當選了
總統後，他急急忙忙搭機前往瑞士與達弗斯人共襄盛舉。不管他再三保證信念的堅貞，強
調不同的位置作不同的事情，反全球化運動依舊強烈視他為叛徒。他的處境正是所謂典型
「非主流進入主流」的出賣嫌疑，英國首相布萊爾那句聰明的「第三條路」究竟為自己解
了套還是架上枷鎖，可能台灣的民進黨政府也有同樣的感觸。
達弗斯陣營，畢竟，還是白種人的俱樂部。雖然媒體天天討論全球化，權力似乎還是
掌控在西方跨國企業手裡，甚至，終究只是握在少數幾個人手裡。有時也會出現一些越過
界線的案例，譬如世界最大手機公司沃達豐（Vodafone）的總裁其實來自印度，或中國聯
想電腦想買ＩＢＭ個人電腦業務，但遊戲規則始終由西方主寫。就世界的意識形態而言，
二十世紀末以降，目前還看不見有別於西方市場經濟邏輯的其他方案或敵手，如同福山雅
治在他那本著名而富爭議的書《歷史的終結》裡所寫的。但是全球市場經濟既已蒙上一層
陰影，西方就無法忽略目前局勢而繼續自滿下去。
達弗斯式的資本主義確實不算完美。也許會有、也不會有第二個選擇。中國或印度也
許可以、也許不可以找出一套新選擇。但，值得花時間思索一個新的可能且永不滿足於現
狀的答案。答案未必要回到左派的泛道德主義，像是一些非政府機構來決定全球經濟議題
。商業活動是好的，但是市場機制有時會失靈。當市場失敗時，總是慘不忍睹。而，冬季在
達弗斯市卻永遠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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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相信命中注定
"何必去為人生奮鬥呢?"
但當我們在探討掌上的命運線時
那條命運線 可不是長在我們的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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