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古典舞蹈 孫穎
本文想就兩個問題發表：一、戲曲舞蹈怎麼發展？二、從哪些範圍去整理研究中國古
典舞？實際上，這是一個問題：怎麼形成中國古典舞蹈的藝術體系？
一、問題
所謂古典舞，我認為主要是指歷史上為貴族服務的宮廷舞蹈；被宗教利用成為一種祭
祀形式的宗教舞蹈；或者曾經走向商業舞台，是在專業化、職業化條件下發展起來的古代
舞蹈形式。雖然這些是古代民間舞蹈的加工、發展，但與自娛性、有節令、地域和物質條
件限制的民間舞蹈有所不同，具有吸收融匯不同民族、地區以及域外舞蹈的優越條件並且
是在貴族文化、宗教意義，或者是在廣汎的--不限於一個地區的欣賞趣味影響下發展、提
高，形式比較完整嚴密，表演、技巧也高於民間的水平和成就，對歷史上的舞蹈文化有一
定的概括性和代表性。
戲曲舞蹈，是城市經濟發展起來，表演藝術商品化，由職業藝人發展創造的古代戲劇
中的一部份古典舞。這一部份古典舞我們比較熟悉，三十年來研究、整理、發展做了不少
工作，也有卓著的成績：開設了戲曲舞蹈訓練課目，創作了《寶蓮燈》、《小刀會》、《
盜仙草》等一些戲曲舞蹈形式的古典舞劇。中國古典舞蹈的繼承和發展，主要是從戲曲舞
蹈開展起來的，不過實踐時遇到一個問題：該如何與戲曲作區別？人物造型、表演方法、
舞蹈語言的結構形式、打鬥技術的運用等，如果和戲曲差不多，只是去掉唱、念，似乎沒
有單搞一套「啞巴」戲曲的必要；如果想要區別於戲曲，就必然要發展、變化。可怎麼發
展，變成什麼樣子，則頗有些為難，既要不像戲曲，又得顧慮是否離開傳統。特別是近幾
年，儘管大家在說法上認為「戲曲舞蹈是寶貴的遺產，要研究、要繼承」，可是一到「發
展」，從實踐上來看，不與芭蕾相結合，已不大相信還有什麼出路。有一種意見認為：學
習戲曲舞蹈，就是發展傳承它的規律，動作、姿態好像就沒有多大用場了。學習規律固然
不錯，掌握到規律才能得其精髓，然而規律還是需要通過一定的動作、姿態，也就是一定
的形式加以體現，為了區別戲曲，只抽出它的規律、方法，又該用什麼方式去體現呢？還
有一種見解：認為按「縱橫線」那樣學習戲曲舞蹈學不到「真東西」，應該唱、念一起成
段學戲。當然，這樣學習是無可非議的，不過問題是在學到能似戲曲演員又怎樣？是否就
能解決戲曲舞蹈怎麼發展、怎麼變化的問題？總之，戲曲舞蹈要發展、要變是沒有異議的
，但該怎麼變、向哪變就值得討論。
近幾年《絲路花雨》、《敦煌彩塑》、《伎樂天》相繼問世，並基本上被承認，這是
戲曲舞蹈之外又一種中國古典舞形式。這就又提出一個問題：戲曲舞蹈和敦煌舞蹈同是古
典舞，如果把兩者連接揉合，是統一到戲曲舞蹈之中，還是敦煌舞蹈之中呢？究竟哪一種
更具有代表性？也許會有另一種說法：「戲曲就是戲曲，敦煌就是敦煌，各自發展就好，
何必提什麼揉合。」讓歷史上不同時代的古典舞蹈各自成章發展，明清是一種，隋唐是一
種，或者將來還有隋唐以遠各個時期的古典舞當然更好，不過眼前的問題是，戲曲舞蹈已
有些進退維谷，究竟怎樣才能既不洋化，又不脫離傳統，形成一套足以呈現中國舞蹈的歷
史成就，和其審美傳統的藝術體系呢？我覺得這是問題的徵結，需要提到日程上來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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