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rafoa:我覺得這本一點都不難讀。文筆非常非常優美 12/13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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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Fiction 看板]
作者: bucklee (alessio) 看板: Fiction
標題: 左手搖籃、右手寫作的曼布克獎得主 (下)
時間: Thu Dec 13 15:55:24 2007
邂逅安瑞特 Anne Enright 左手搖籃、右手寫作的曼布克獎得主 (下)
‧聯合文學 2007/12/12
【文/高維泓】
有評者認為《聚會》得獎的原因,在於安瑞特懂得如何將一個痛苦而複雜的家庭世代故事
,用淺顯、流暢、感人的語調描摹出來,讀者很容易認同當中令人憎厭卻值得同情的人物
。這部分的成功固然因為作家獨特的語言天賦使然,能把故事說得充滿感染力,但一部分
也跟家庭環境與個人用功有關。她回憶道,父母親愛看書也愛買書,五○年代兩人從巴黎
蜜月旅行回來的紀念品,竟是成箱的書。當時的愛爾蘭實施極為嚴苛的新聞檢查制度,海
外圖書進口,甚至報紙雜誌都要檢查;而藉出國之便「夾帶」禁書入境,是理所當然的「
犯罪」行為。(同樣經歷過「警總」思想統制的台灣,大家對這樣的政府作為並不陌生。
)小安瑞特在父母親刻意的放縱下,遍讀西洋古典及現代文學作品。在沒有很多娛樂的年
代,圖書館是安瑞特父母親最常帶她去消磨時間的地方。十四歲那年,有一回在某圖書館
舉辦的文學會議後台,懵懂聽到人談喬伊斯的《尤利西斯》如何精彩,也不管能否讀懂,
就花了一大筆零用錢,買了這本「天書」。不同於一般成年(或「有經驗」)讀者老愛批
評這本書難以下嚥,青春期的安瑞特竟深深著迷於當中語言的千變萬化,一再強調閱讀《
尤利西斯》至今對她仍是非常愉快的經驗。
然而,安瑞特看似淺顯卻話鋒犀利的筆觸並非偶然。在成為全職作家之前,她已經在愛爾
蘭RT亟電視台擔任了四年熱門談話暨娛樂現場節目「夜遊者」(Nighthawks)的製作人,
之後又做了兩年的兒童節目。這個經歷不僅讓她接觸形形色色的各行各業人士,也為了避
免節目開天窗,得親自下海寫腳本。這個高薪且讓她如魚得水的工作(她說:「Writing
for TV is like a universe to me.」),卻於一九九三年毅然辭去,跌破一堆人眼鏡。
「這是當時不得不的選擇,因為我不想一輩子都在電視台裡;沒錢對我不是大問題。我是
家中老么,想到的基本上都可以擁有,因此從小就不覺得人必須為了掙錢而活,所以離開
高薪工作,並沒有特別感覺,況且我本來是想應徵演員,誤打誤撞才成為製作人的。」離
開電視台兩年,安瑞特如願出版第一本長篇小說《我父親的假髮》(The Wig My Father
Wore, 1995)。她在電視台的人生歷練,及對金錢的灑脫,使她有更寬廣視野且細膩筆調
寫出二○○○年提名惠特貝瑞獎(Whitbread Award)的第二本小說《妳像什麼》(What
Are You Like),及歷史小說《伊萊莎‧林治的樂趣》(The Pleasure of Eliza
Lynch, 2002)。被問及為何很少寫短篇小說,她語帶堅定地說,「我還是有寫短篇作品
,只是覺得年過四十的我,生命越來越是小說的厚度。(My life grows into the
novel.)」
許多人對安瑞特身兼母職,又能創作不懈深感訝異。她對這樣「訝異」反而更加訝異,覺
得是社會普遍低估「女」作家所致。有觀眾恭維,像安瑞特這樣能寫、能說又能表演的「
女」作家真的少見。安瑞特對於被反覆稱為「女」作家有些微慍,再三打斷該觀眾的話,
「莫再叫我『女』作家,『作家』就可以了。」為何對此稱謂如此感冒,她解釋道因為總
聽到太多人抱怨「女」作家寫得不好,好像「女」作家有何原罪;「我不想被莫名其妙歸
類成那種作家,況且我從不寫愛情小說,個性陽剛的我可以說自己是個女人,但這是底線
(official line)了!」她進一步表達對愛爾蘭女性作家的同情,因為相較於英國與美
國,「傳統愛爾蘭女性很怕被討厭,總有顧忌,不敢說真話,所以文壇都是男性的天下。
」這似乎說明了為何長住都柏林的安瑞特,作品總於英國出版;寫作多年,卻直到近年才
在愛爾蘭本土稍稍引起文學評論家注目。諷刺的是,邀請安瑞特朗讀小說的主辦單位,卻
是以「愛爾蘭女作家」為會議主題,介紹她是「愛爾蘭當代女作家」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作家拐了個彎,硬是批評了邀請她來的學者!
對於身為兩個幼子的母親,如何持續寫作?安瑞特把原因推給她內心躁動不安的「寫作猛
獸」:「我就是不能不寫!」在沒有多少個人時間的情況下,她習慣把握下午接小孩放學
回家前的兩、三個小時,在住家二樓小書房裡全心創作。別人以為小孩一定會成為女人事
業的絆腳石,「我卻不以為如此,他們帶給我創意的泉源,也讓我時時刻刻緊張著未寫完
的故事。有了小孩,創作反而更有規律。」她說,孩子還在搖籃的時候,她便是一隻手搖
搖籃,另一隻手寫作,「這樣小孩會很高興,因為一睜開眼睛,媽媽就在旁邊,而我的故
事也寫完了。」這本搖籃旁寫成的書,就是二○○四年出版,以幽默口吻笑談懷孕過程及
初為人母心情的散文集《跌跌撞撞的孩子媽》(Making Babies: Stumbling into
Motherhood)。這位跌跌撞撞,又會自我解嘲的母親,此時正坐在這裡,自信而專業地在
這個古愛爾蘭學院,與讀者分享寫作的來時路。
這場朗讀會在安瑞特既坦白又幽默的話語中接近尾聲。這位甫獲象徵小說界最高成就之一
的曼布克獎新科得主(她的聲名也將因此而傳揚到英語世界之外),似乎還沒想好怎麼過
「得獎生活」,及如何使用高達五萬英鎊(相當於三百多萬台幣)的獎金。她不改文學譬
喻的方法,說這個獎好像突然為自己打開了一個內容琳琅滿目的大冰箱,眼花撩亂,不知
要先拿哪一樣:「我還會繼續寫下去,但盡量不要在半夜google我的名字,以免睡不著!
」安瑞特為我在《聚會》上簽名,並告訴我明年香港那邊有一個邀約,說不定也有機會拜
訪台灣,於是和我相約台灣見,「如果兩個小孩准許我去的話。」她眨著大眼睛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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