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技巧的累積
高二算是我對國術有所認識的一年。就是那一晚，按慣例建中校慶前一晚，國術社都
會辦火鍋會邀請畢業學長回校。張君豪學長第一個到，不免俗的他又要找人當活靶。之前
就被他打過的我龜在一旁，看他拿剛入社的學弟試驗。那天幸好他沒什麼發作，倒是他講
了一些話令我滿注意的。
他舉起他的右手，將右拳握起，然後叫我們摸他的右小臂，結果是很軟。他說如果不
放鬆，拳就打不好。
這對我有很大的啟發。之後我學著他的樣，將全頭握緊握實，然後小臂出力，再用另
一手將出力的小臂捏軟，軟了之後，小必再用力，再捏軟，如此數分鐘後，我赫然發現，
當我甩動我的拳頭時，力量整個跑到拳頭上。如此持續練了一星期，出拳已小有威力！這
時候的感覺可以用「拳如流星」來形容。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作「鬆」！我想應該沒有人是這樣體會到的，所以我還特
別將這種練習方法叫作「軟臂法」。這雖然是個偏門，不過我覺得這對於體會何為「鬆」
很方便。
在此我先說明我練拳的三大原則。一是不使蠻力；二是如果用蠻力做得到的事，則
及使用巧力做到也不為喜；三是以不妨礙身體機能為主。
「軟臂法」後我就在想是不是還有「軟背法」。但雙手要伸到背後去捏背滿困難的，
所以我便打消此念。我開始研究帶腰胯的出拳法，因為這時平時教練最常強調的。研究中
我認為只須帶胯，而不能帶腰，因為腰是由肉構成的，轉腰容易肌肉拉傷，這明顯違反我
的第三條原則。再來我也讀了太極拳經，他說「勁發於腳」，而且平時學長在馬步轉弓步
時也會特別要求腳撐地，所以我便練習先由腳撐地，力量到胯時旋轉，最後出拳，簡單講
就是馬步轉公步出拳，不過不包含採手，因為我不想因採手而忽略了出拳的感覺。
這個練習我稱作「旋轉出拳」。從這裡我終於知道如何讓活臂時的雙手成一直線。每
當雙手舉起時，身體應當已轉向側面，此時舉起的雙手當然成一直線，這是再自然不過的
事了。可是之前我轉的弧度不夠大，雙手舉起當然是歪的。
當我了解旋轉的重要性後，每當練習熱身時我總是轉得很勤。然而我發現，每次轉時
，胯骨處總是很緊。研究之後發現是我胯骨沒鬆開，於是我又做了個練習，就是站弓步時
站低，而且膝蓋極度內扣，然後將身體努力轉至後方來活胯。果然，練習一段時日後，在
熱身時便特別輕鬆，尤其是甩腰！我看建中太極社有一種用胯走路的練習，應該也是在練
習鬆胯。
我稱這種練習為「鬆胯法」。從這裡我又了解到為何樁要站低，為何胯要沉。因為樁
站得低，胯自然沉，胯沉了，旋轉出拳便更有力，因為力的根源在胯。咦？不是在腳嗎？
我自己也有這樣的疑惑。事實上力到底由何處發這問題我也想了很久！
先不管那麼多，練完旋轉出拳的我便想拿社辦裡的沙包來是身手。沒想到一拳過去，
手腕就折到了。我不甘願，手腕繃緊，再打一拳，這次手腕沒折到，而且力道更大。可是
我是不使蠻力的，手腕繃緊已大大違反國術的原則。於是我做了點修正，出拳時，拳頭以
至於手肘成一直線，力沉致手肘，感覺是從手肘將力送出。
我稱此法為「撞鐘法」！因為拳頭以至於手肘就像寺廟裡敲鐘用的木樁，而上臂則像
吊木樁地繩子，沙包則是鐘。這方法最重要是力沉手肘，手腕不可折。這一點讓我體認到
什麼叫做「力長力短」。一般混混出拳，多半將力集中在手腕，因為手腕繃死，打沙包是
不會痛，但力就是出不來，一遇外力就卡住了。好一點的，力由手肘發出，再好一點的，
力由胯骨出，但最正確的應由腳根發出。因為太極拳經中說道：「其根在腳，發於腿，主
宰於腰，行於手指。由腳而腿而邀，總需完整一氣。」只是如何才能「完整一氣」我還無法
揣摩。
我從「撞鐘法」還悟出了另一個道理。手肘沉其實是個很自然的動作，假使你確實有
放鬆，在出完拳後，全再回身，手肘自然會沉。事實上你會發現撞鐘法的動作根本就是拳
擊手出拳的姿勢。
之後我對沉肘繼續研究。試想混混出拳，常把手拉得很開而有點像是棒球投手的投球
動作，可是即使受過專業訓練的投手，賽前一樣要熱身，即使熱了身，假使投太久，肌腱
一樣會拉傷。而出拳為避免拉傷，便使肘向外推出，使肌肉拉扯降到最低。
這樣講還不很完全，在拳術中還是有多橫劈的動作，那麼要如何防止拉傷呢？答案是
「拳貼身」！拳貼身使得迴轉半徑變小，減少拉傷。事實上，拳貼身而出威力也會更大！
慢慢地，我出拳又有了些變化。因為沉肘和拳貼身的關係，我盡量不使我的手肘伸出
去，因此我攻擊範圍變小。而且我還察覺，整個預備攻擊的模式，手肘一直貼在身上，手
的延長及收回都是隨著身的轉動。因此像採打，採手跟出拳是一動，都是隨著身的擺動而旋
動，只是最後的出拳要讓手直線延伸。再說功力拳中有一招右手回採左手跟著下按，然後
起獨立出右拳。採按隨著身轉其實是一動，而出拳隨獨立而起，也是自自然然的事，所以
整個動作都是一動，但每次練習都要分三動，讓我滿不習慣。
這樣造成兩個結果。一是防禦範圍也變小了。這真的滿糟的，長拳怎麼會搞成短打。
另外一點是我的速度跟以前一樣快，但是做起來卻輕鬆多了，好比採打，以往轉是轉，採
是採，打是打，要分三動做，現在我一動就解決了！
由於相信不可妨礙身體機能，我覺得出正拳也是種傷害。所以我之後出拳都隨便擺，
甚至也不握緊，純粹感受力道前端的感覺。
一年級時教練所說的「出拳帶腰馬」、「沉胯」、「沉肘」、「拳貼身」終於在二年
級時搞懂了。練完後想想，這些東西可以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自然」，只要合乎人體
力學的那就對了。事實上國術就是發展在這個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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