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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談 (不)科學
發生了這種宛如鬼片情節的事情，小明再也忍受不了了，從聯誼室跑出來之後，
直接往大二大三最常待的地方－系K衝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臭屁學長正在那裡
悠閒的用著電腦和朋友打著信長。被身後嘈雜的聲音吸引注意力的一群學長回
頭小明，害小明被看的不知所措。看著小明氣喘吁吁的樣子，臭屁學長直接關
掉電腦，嘆了一口氣：「還是有怪事發生了，是吧？ 」小明輕輕地點了點頭，
忙不迭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學長。
「二十一分？ 確實是沒聽說過這種事。不過台大可是什麼人都有呢，」 學長聽
完，笑著說：「一定有能幫上你的人。」
跟身邊的一群同學交代他要翹課的事情，學長領著小明往行政大樓走去，一直走
到了……
「校長室？ 來這裡能做什麼？ 」 看見門牌，小明實在忍不住問了學長。一開始
這種問題跑來行政大樓找人就夠怪了，現在居然跑到了校長室!?這怎樣想都不對勁啊!
學長大概是早就猜到小明會這樣問，立刻伸手指了門牌，老神在在的回答說：
「這裡可不只是校長室喲，看看門牌的下半部吧。」 小明看了看那寫著校長室的
牌子，結果還真在下方看到一行小字”暨超自然事務處”。
「這……是啥鬼呀？ 」小明覺得他快被逼瘋了，怎麼盡是碰到這種莫名奇妙的
事情? 先是陰魂不散的二十一，再來是對靈異現象敏感的括約肌，現在還加上這
個不知所謂的超自然事務處……。
學長沒有理會他的問題，逕自說了下去：「畢竟是與行政單位打交道，可能會比較
麻煩，但這是最保險的選項了。」一邊說著，學長一邊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領著小
明一起走了進去。
雖然小明曾經在開學典禮上看過校長，但那也只是遠遠的看見。因為這次是頭一遭
親身接觸，他現在頗為緊張，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校長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挑
了一下眉詢問他們的來意。學長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了，見到這動作馬上自信的說：
「我們是來找“主任”的。」
聽到這話，校長馬上就把辦公桌上的三角柱型名牌翻了一下，從“校長 李四層博
士”，變成“超務處主任 李四層博士”了。調整好名牌後，李“主任”站了起來，
並且示意兩人一起到沙發區去坐。等三人都坐定了之後，李主任清了清喉嚨，開始
說道：
「我想你也差不多該來了，王小明同學。」
「! 」
小明聽了嚇了一跳，但是學長似乎並不驚訝：「所以超務處果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
「這是當然，我雖然因為從事超能力研究而被恥笑，但是也因此認識了一些奇人。
就是因為知道了超自然現象確實存在，我因此才特別設立超務處，為被超自然現象
所困擾的學生服務。」
看著小明驚訝的表情，李主任似乎很是滿意。
但是學長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說法，所以並不驚訝，反而頗為不滿的說：
「可是，你們並沒有阻止這次的事件，為什麼？ 」
面對如此尖銳的詢問，李主任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著小明繼續說道：
「今年六月三十號的晚上九點，電機系的某位大一同學，因為種種不幸而面臨
退學，於是他在傅鐘前留下一個詛咒，詛咒下一個聽到9:10傅鐘鐘聲的大一新
生，將會跟他一樣被退學。他不知道的是，臺大每學期都有相當數量的同學被
退學，只要每個人留下一點小小的怨念，長時間累積起來就很可觀。當我們發
現這詛咒在傅鐘那裡形成的時候，它已經吸收了長期累積起來的退學生的怨氣
，讓我們非常難以處理。」
主任頓了一下，再次清一清喉嚨，然後繼續說道：
「科學與資本主義，是現代社會的兩大支柱。因此，身為一個知識份子，我們
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慮合不合理、值不值得的問題。我們確實可以強制化
解那些怨氣來解除詛咒，但是代價呢? 台大歷年來所有被退學的人的怨氣，其
總量十分驚人，簡直可以媲美亂葬崗了，但是這個詛咒不過是會讓一位同學被
退學。如果強制清除詛咒，將需要犧牲一位資深靈能力者數十年的道行，甚至
危及性命，你們可以想像成，如果今天超人打定主意要亂丟垃圾，我們是應該
派出軍隊來跟他拼命……」主任看著小明，攤了攤手，平靜地說道：
「還是等超人丟完垃圾以後，再把垃圾掃走？ 」
「我不是垃圾!!!」聞言，小明激動地喊道。現在整件事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
想像，他也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絕不接受
因為被詛咒這種爛理由而被退學!
主任並沒有因為小明的失禮而生氣，反而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呵呵，你當
然不是垃圾，那不過只是個比方罷了。相反的，你可是寶貝呢！」
「? 」
「? 」
聽到這裡，小明與學長同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望著主任。看見兩人的表情，主
任開口解釋：
「我們剛剛是在討論值不值得的問題，也就是資本主義，那麼，我們現在換個
角度，再來討論科學吧！你們知道科學的最大缺陷是什麼嗎？ 」
小明與學長對看了一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充滿了誤差與不完美，科學實驗為了消除這些因素，必然要借重統
計學，可是，使用統計學之後，被消除的卻遠遠不是只有誤差而已。」
主任有點感傷的看了看窗外，然後才繼續說下去：
「數量稀少與不存在是兩回事，我研究超能力就是因為我知道超能力確實存在，
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真正的超能力者數量實在太稀少，靈能力者雖然比
較多，可是靈力與現實世界的交互作用卻小到難以觀察，而且一般的靈異現象
總是一瞬即逝，也無法用來研究。如果再打個比方的話，那就像是一枚硬幣，
它被擲出反面的機率只有一兆分之一，如果把這樣的一枚硬幣交給科學家研究
，你們說他們會得到什麼結論呢？」
小明好像有點懂了：「他們會說那是一枚不管怎麼擲都只會出現正面的硬幣，
對不對? 」
主任點點頭，然後繼續問說：「這時有個很幸運的科學家，他擲出了反面，於
是他發表論文說投擲這枚硬幣其實會有某個很小的機率出現反面。那麼，其他
科學家的反應會是? 」
「他們會說那科學家瘋了吧。」 小明回答道，但是學長卻提出了另外的看法：
「會有不少科學家重做這個實驗。只要重複的次數夠多，一兆分之一的機率就
會顯現出來。」
主任滿意的點點頭：「你們都算有說對，但都不是全對。愈是看起來簡單的課
題，或是沒有商業價值的課題，就愈不會受到重視，也就不會有人重做那項實
驗了。反之，就會很熱門。但是，就算再熱門的題目，又究竟會被重複實驗幾
次？ 就算一兆分之一的機率被辨認出來了，那十兆呢? 百兆? 兆兆? 所以說，
這世界上當然有科學無法探究的真相，只要這個真相出現的機率夠低就行了。
但是……」主任突然目光熱切的看著小明，音調越拉愈高：
「你就是那硬幣的反面! 身上的怨氣如此濃厚，你卻不會很快的死於非命，而
且詛咒狀態至少會持續到這學年結束，如果再辦個休學的話還能拖更久! 終於
，我終於可以觀察到強烈的靈力聚集現象，甚至有很大的機會可以破解靈力場
的組成之謎! 小明，你的厄運，將會給科學帶來劃時代的進展!!!」
「…………」與主任的興奮相反，小明與學長的表情愈來愈冷，然後，小明輕
聲說道：「所以，學校是故意不清除詛咒的? 只為了讓我成為完美的實驗品? 」
主任對此不置可否，只說：「不要想的那麼狹隘，這可是一個讓科學產生重大
變革的好機會。而且我們也當然也會展現我們的誠意，只要你願意合作，當你重
考的時候，無論申請什麼科系都會被錄取，還會有豐厚的獎學金，另外如果想繼
續讀研究所，我們依然會優先錄取你，就算這些你都不滿意，我們也可以談別的
條件。怎麼樣，我想你應該願意接受吧? 」
小明看著校長，然後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就當學長與主任都認為小明要開口
時，他卻刷的一聲站了起來，看也沒再看主任一眼便直接朝著門口走去，學長見
狀，也跟著起身往外走。
「呵呵，不接受也無妨，尊重一樣是現代知識份子該有的美德。我已經等了這麼
久，就算你不幫忙，我也會繼續等下去，直到下一個反面出現。我一定會等到的
，一定會………。」
主任的聲音漸漸遠去，然後再也聽不到了。小明與學長迅速的離開了行政大樓，
默默的走在椰林大道上。兩個人的表情各異，小明是忿忿不平外加一點絕望，而
學長則是在深思。
快走到總圖時，學長突兀的開了口，對小明說：「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下。」
小明聽到之後點了點頭。於是，他們兩人，就朝向活大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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