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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房子的時候,座落於客廳的古董鐘正敲出四時的提醒。一名 少女正從鏤有金色羅馬數字的鐘面探出上身,淺銀髮絲像漂浮在水面 的海草一樣浮在她身邊。她隨便伸伸懶腰,掛在身上的寬大綠衣像被 風吹過般飄動。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先吃了一驚,然後對他露出微笑,左邊的臉 頰有很深的酒窩。年輕的男人拿下帽子,從很多雙拖鞋之內找出相同 的兩隻拖鞋後,向她點點頭,並不很介意似地將目光投往別處,打量 起週遭。   房屋的玄關與客廳連在一起,藉著很淺的走廊分開,所以一走進 來就能看見右方的客廳與左方的飯廳,不過引起他注意的是斜前一堵 紫檀木牆,牆內嵌一方如櫥窗般的玻璃空間,放了襯米色砂紙、紫藤 和芒草當主角的乾燥花。及腰處有一道突出的橫桿,主人在上面擺出 三隻狗布偶。製作者似乎缺乏一雙巧手,因為布料街合處的縫線沒有 向內藏起。   青年在玄關處的鞋櫃也看到與狗有關的裝飾,不過精緻許多,那 是兩個約略二十公分高的水晶。他對犬類動物沒有研究,辨別不出品 種,但那兩隻狗蹲坐在那,癡癡等待主人歸來的模樣,使他目光停留 了一會。小狗之間放著一個迷你盆栽,嫩綠葉子小巧玲瓏,形狀像嬰 兒的巴掌,但盆栽邊緣已積有灰塵,水晶相映之下閃閃發光。   年輕的男人伸手抓起其中之一,沉甸甸的重量令人聯想起舉重。 在看見水晶底部的標誌後,他不禁挑起眉頭,那是來自捷克的水晶牌 子。   「主人。」   「我知道。」他笑了笑,無聲放回去。   不愧是住在城市中的人,男人想,雖然身為演員的他經常必須來 往各地,不過檯面下工作的委託人很少來自都市,扔了一封信和一筆 錢就要他大老遠從鄉間到城市去,這還是第一次。這時外套內袋忽然 傳出震動的聲音,他沉思了一下,伸手探進口袋,抓出了手機,如同 他所預料,手機的螢幕上像警燈般一閃一滅地提示著來電者的名字。   年輕的男人眼底掠過一道光,他關掉手機電源,放入口袋,踩著 輕快的腳步往客廳走,這時他的身後忽然跟著一名面帶面具的少女。 少女雖然穿著木屐,但走路無聲,身上的穿著則是與都市格格不入的 古老和服,面具上只有一隻沒有神采的大眼睛,以及在嘴巴的部分畫 了一個跌倒新月般的笑臉。   客廳擺設比想像中單調許多,藏在隔版後的液晶電視,兩個比男 人還高的書櫃,ㄇ字型的黑色沙發、剛剛的大鐘,以及一盞約略高及 他的肩膀,紙糊出來的燈。不過,這些家具只佔據了客廳的三分之一 ,其他的地方空蕩蕩,如果不是每一件物品井然有序,或許他會以為 這家人正準備搬家離去。   客廳的色澤深沉,隔版、書櫃和鐘的顏色都是一套濃郁的深褐, 沉穩地讓人聯想起寺廟的鐘聲,似乎正因如此,才將象徵科技的電視 藏在隔版後。這股遮蔽了現代感,特意營造出來的古樸氣氛像一張厚 厚的帳子罩住了客廳,即使鐘聲正滴答滴答擺響,這裡仍像一個封存 住時光,讓時間之河有如濃稠的液體般緩慢流動的神秘空間。   年輕的男人似乎為此吸引,動也不動佇立其中,但他的衣著使他 看起來像魯莽的外來者。相較起來,與他一步之遙的少女彷彿一塊遺 失的拼圖嵌入其中。   那名銀髮少女依舊掛在鐘上。她的胸口以下與時鐘連在一起,像 從游泳池探頭出來似的,身體與鐘面的接合之處有著漣漪一樣的紋路 。少女將食指放在唇前,向男人眨了眨眼睛,但後者似乎視而不見, 只有面具少女及肩的短髮晃了晃,似乎別過了頭,偷覷一眼。   這時,少女冷不防發出了小聲的驚呼。   「對不起,這裡太安靜了。」   她指向兩人右方,那邊是以亞麻色捲簾覆蓋的窗戶。窗沒關緊, 小小的縫隙捲進了風,讓捲簾「搭、搭」敲打在玻璃上。男人和善點 點頭,此時探出半身的少女已經消失不見,穿著和服的少女向主人靠 近一步,但男人精明的臉孔一派輕鬆,只差沒有陶醉哼出一段曲子。   剛剛按門鈴時,對講機確實傳了男人說著「請直接進來」的沙啞 聲音,以為房屋主人即將開門,所以他在門口站了一會,但後來左等 右等無人應門,他才按了幾次門鈴,在得到了第三次同樣回應之後, 不得不得抱持僥倖的心態轉動門把,沒想到很順利就打開了。   一開始認知到這點有一點膽戰心驚,不過也證明了他的想法── 這果然是惡作劇。   畢竟信件的內容也充斥著太多癡人說夢的說詞。這不是他首次碰 到,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即使有人對他其他的形象保持好感,自己身 為除魔師的一面也並非被許多人得知,即使知道,也不見得每個人都 對除魔師這個職業抱持正面看法。   「柊,看看就回去,這裡的主人好像不需要我們啊。」   「可是……」   「要想個好理由才行……」年輕的男人喃喃自語,他皺起眉頭, 但語氣充滿愉悅:「回去又要被經紀人大罵一頓了,剛剛還掛了他電 話不是嗎,回去的路上一邊買點東西,一邊好好想個藉口吧。」   他一邊說,一邊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入無人之境般穿梭客廳 之中,一下打開兩個書櫃,視線沒停留幾秒又匆匆關上,甚至毫不猶 豫將電視前的隔版打開再關閉,讓隔版發出滑過溝槽的噪音。看到這 樣的主人,柊連忙說:      「但是那個女孩──」   「柊──」男人溫和地說,「別忘記,我們的雇主不是『它』, 是這裡的『人』,不是嗎?哎呀……這裡的畫……」他望著一幅橫跨 了客廳牆壁的畫,所以沒有注意到像洩了氣一樣的柊。   少女在身前交疊的雙手捏緊了一下。   她點點頭,小聲地回應:「嗯。」   然後,她慢慢踱到男人身後,與他一同觀看。畫中用粗細不一的 墨線描繪垂落水面的梅花枝幹,和棲息河流上的幾片花瓣。沾在枝頭 和花瓣的朱色顏料像不經意從毛筆尖滴落,一點也不造作的模樣使應 該枯燥的畫面滲出一絲嬌豔的孤絕之姿。   上頭還有一首由漢字寫成的詩,他看了一會,只依稀辨認出幾個 字,不過無法拼湊成意。 「漢字……中國字啊。」     「喜歡嗎?」那不是柊的聲音。   對方似乎是從掛畫後方的主臥室出來,年輕男人看起來沒有受到 驚嚇,他兩手插在口袋,緩緩回頭的模樣彷彿是不經意一瞥,但當見 到坐在輪椅上的對方時,那副冷靜的面具微微變了臉色。   午後日光流水一般盈滿房間,然而對方身影卻幾乎籠罩在陰影之 下。   瘦小的身型像乾澀的蘋果核,窩在輪椅,彷彿黑洞本身吸走所有 光線。他徐徐推動輪椅,輪子壓過了地面,發出踩過快要腐壞的木階 梯一般嘎吱嘎吱的聲響。   注意到主人的神色,柊很快站到男人身前,但被一個細微的動作 擋下來。戴著面具的臉抬頭望了一下,男人的側臉浮出意味不明的笑 意,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盯住雞的狐狸。少女的面具無從透露情緒,但 她沒有順從退後,反而維持短短的間隔,肩併肩站在主人身旁。   餐廳至客廳不遠,可是對方顯得十分吃力,輪子嘎吱嘎吱地抗議 ,推動輪椅的十根手指像枯枝一樣脆弱,好像一折就斷。那個人似乎 花了比實際更久的時間從陰影間緩行而出。   終於要揭開魔術箱下的秘密,釣人胃口的魔術師正一點一點掀開 灰藍色的布條,對方現身在兩人面前之際,從客廳一方投落的光也彷 彿發出嘩地一響打散了所有陰影。   柊咦了一聲,同時,輪椅也停下來,四周只剩下鐘擺的滴答聲, 充作寂寞的掌聲。   線下不是什麼奇怪可怕的人物,而是一名相貌清秀的老先生。   花白但濃密的頭髮經過梳理,整齊散在瘦長的臉旁。深邃的輪廓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擁有外國人的血統,不過雙眼色彩是濃濃的黑色。 因為皮膚很白,皺紋不明顯的關係,他看起來比該擁有那頭蒼白頭髮 的年齡還小,或許唯一能洩露出老態的只有太過瘦弱窄小的骨架,和 微駝的身型。   老人沒有讓輪椅滑到男人身邊,兩人之間的間隔使輪椅上的人不 需要為了身高的差異,大幅度仰起頭,只需稍稍昂起下巴便能與對方 直視,如此的距離也使老先生不顯得矮人一截,反而因為他抬起臉的 角度,渾身散發出與剛才判若兩人,如同水墨畫般飄逸傲然的氣息。   老人幾乎做到讓人無法去注意膝蓋之下懸空的褲管。   「歡迎來到寒舍,」   對方開口,那是剛剛沒聽清楚、有如唱歌一般好聽的嗓音:   「名取周一先生。」   他直視著拿下了眼鏡的年輕男人,黑色的蜥蜴正棲息在名取的臉 上。 TBC 開版的賀文,持續努力中 大概會用夏目線和名取線交錯,應該是(?)....沒有CP 不過老實說,到最後應該是自由心證啦xD 下一回是要命的委託內容 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4.202.126 ※ 編輯: kurami 來自: 61.64.202.126 (06/27 02:46) ※ 編輯: kurami 來自: 61.64.202.126 (06/27 02:46)
suginamiki:是名取先生視角的小說耶XDDD謝謝:﹞ 06/27 09:24
snowcancer:描寫的好漂亮ˇ好期待下一集XDD 06/27 10:21
teelaleena:期待+1 名取>////< 06/27 23:30
kyanaru:好文推! 06/27 23:40
kurami:謝謝,我會努力的!(努力不斷--(被版主飛刀砍死)) 06/28 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