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分享] 劉備傳-三八縱橫

[kea (<滅蜀記>台灣出版)]

這一回寫漢中之戰前的局勢，曹操不進攻巴蜀存在著主觀與客觀上的問題，相反地，在擺
平的孫權後，劉備在漢中形成局部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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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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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當下，曹操身邊的參謀如劉瞱、司馬懿等，都建議應趁劉備立足未穩，一股作氣
掀了巴蜀這個新巢。但曹操退怯了，他留下一句「人苦無足，既得隴右，復欲得蜀」的千
古之嘆後，帶著主力人馬，班師回鄴城，留下都護將軍夏侯淵、平狄將軍張郃、平寇將軍
徐晃等鎮守漢中。


曹操這一嘆也嘆出了人類在歷史洪流中的渺小，如柏陽先生所說，如果自184年黃巾之亂
起算，曹操帶兵做戰也已經三十年了，奮鬥了三十年，曹操不過稍稍安定中國北方，政權
仍不穩固，三十年的南征北討，即便是鐵打的身驅也會磨損，更何況是血肉之軀？當時剛
滿六十歲的曹操，看到劉備、孫權漸漸站穩腳步，或許已感到一統天下無望，他或許也曾
在夜深人靜時，看著自己枯老的雙手，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我究竟做了什麼？我的人
生滿足嗎？是否有遺憾？


在接下來的兩年內，曹操就像個老孩子般，在排場的遊戲中打滾著，他封了魏王，設置了
相國和御史大夫，讓曹丕當了太子，女兒則是有湯沐邑的公主；他在頭冠前掛上十二道冕
旒，交通工具換成六匹馬拉乘的金根車，兩旁懸的是天子旌旗，出門用天子專用的交通管
制。這時候的曹操已不在乎他的版圖、不在乎遊戲的結局畫面如何，他只想喘口氣，好好
享受這三十年血汗換來的成果。


但離開漢中並不意味曹操著毫無動作，為了壓制劉備向北發展，曹操下令將漢中與巴郡的
居民遷移到長安三輔地區。這個艱巨的任務由張郃負責。


張郃是冀州河間人，原本為韓馥麾下軍司馬，後來跳槽到袁紹那兒，官渡戰時又轉到曹操
陣營，建安十六年起，張郃便與夏侯淵、徐晃組成「征西三人組」，一路從潼關、長
安、隴右、漢中打下來，累立大功。當時大巴山區北部已在曹魏掌控中，但張郃並不以此
為足，他大膽地向南進軍，將所擄獲的人口逐漸北移，他的目標是板循古都宕渠，也就是
今天四川省渠縣。


張郃的入侵很快就引來巴西太守張飛的反擊，張飛下令封鎖幹道，與張郃形成對峙，雙方
僵持近兩個月，張飛打破僵局，親率精兵一萬多人，從山間小道瓦口主動出擊，結果張郃
大概不熟地理，將軍隊帶入狹窄彎延的山道中，張飛縱兵攻擊，魏軍首尾無法相救，慘敗
，最後張郃僅領著十幾人棄馬爬山，從小道狼狽地逃回南鄭。


本戰中張郃軍的陣亡數士並不清楚，但一戰大破五子良將，本戰可以算是張飛的生涯代表
作；據說張飛對此也頗為得意，在渠縣附近的八濛山刻石記功，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八濛
山銘」或「立馬銘」，為書法名帖之一，不過八濛山銘的摹本僅出現在明朝之後，現在已
經失傳，因此究竟銘文是張飛所刻，或只是後人的附會，也無法分辨了。


黃權、張飛對曹軍的接連獲勝，不僅穩定了巴郡，更穩住了整劉備集團的軍心，對於劉備
來說，曹操的部隊已不再是所向無敵，他屬下的各軍都有和曹軍獨立作戰的能力。


劉備身旁的智囊團也看出了曹操的衰老，建安二十二年，法正向劉備提出攻略漢中的建議
，他表示：「曹操一舉擊降張魯，卻不趁勢進軍巴蜀，留下夏侯淵、張郃駐守，而自己北
歸，不是他沒有企圖，而是力量不足，顯見其內部一定有問題。如今夏侯淵和張郃的能力
並沒有勝過我國將帥，我方進軍討伐必能獲勝。屆時以漢中為基地，廣積糧草，趁虛出擊
，可以一舉推翻曹賊，中興漢室；其次可以蠶食雍涼之地，拓展國土；最差也是固守險要
，持久保國。這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禮物，機不可失！」


法正稱曹操「內有憂逼」其來有致。第一，當時曹操的繼承之爭已到最後階段，曹丕、曹
植各擁人馬，在內部明爭暗鬥，這事牽連甚廣，即便曹丕最後確定為魏太子，仍然餘波盪
漾；第二，曹操稱王、僭用帝制等等舉動，已觸及最後一批東漢保皇黨的底線，這在許都
城內埋下一枚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第三，建安二十二年，北方發生大規模的傳染
病流行，連文學界偶像團體「建安七子」中徐幹、陳琳、應瑒、劉楨都在這次疫情中過世
，更可想像一般小老百姓的悲慘境遇，據說情況嚴重到「家家有強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
哀」的程度，這對華北的社會經濟造成很大的壓力；第四，即便內憂外患，曹操仍然決定
在建安二十一年十月進攻孫權，結果雙方在居巢對峙幾個月，曹操便在隔年三月草草撤退
，更顯見曹操強弩之末的態勢。


相反的，劉備這邊在建安二十年七月擺平借荊州的問題後，便一直保持在休整的狀態，劉
巴的貨幣政策、諸葛亮的法治、張飛的軍事勝利，使得劉備在財力、兵力與信心上都處於
節節上升的狀態，在此消長之間，奪取漢中不僅是合理，更是戰略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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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omau:頭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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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HAHAcomet:結尾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推 oldfatcat:有個小問題：建安七子掛掉的，好像不包括徐幹，而是王粲
→ oldfatcat:印象中王粲也是那時掛掉的，徐幹就不太清楚
推 boman:王粲是在二十二年伐吳撤退時病死，這一年把餘下的建安五子
→ boman:一齊病死。另這次伐吳也不算是草草收場，至少換來孫權的遣
→ boman:使請降。
→ SlimeEditor:曹操何嘗不會覺得寂寞覺得冷呢
推 gfneo:大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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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f051372:推
推 atana:陛下，漢中的兵力頗具威脅性，請不要疏於警戒。
推 fetoyeh:三國這段之後其實讀起來就滿有一股心酸感
→ fetoyeh:黃巾之亂出頭的 到此時老的老死的死 跟東漢的命運一樣...
推 GranTorino:難得兩人都很理性，大推，這才是高水準的討論 !!
推 hugo7935:加一個朱靈就是征西四天王
推 age317:曹操215年"人生苦不足，得隴復望蜀"的嘆氣，恰好呈現曹操
→ age317:江郎才盡、英雄氣短的寫照，代表曹操政權從215年由盛轉衰的
→ age317:分水嶺與關鍵年分，215年後的曹操，屢戰多敗，要到220年下
→ age317:半，曹丕即位大半年後出兵占領襄樊，才使曹家政權止跌回升
推 oldfatcat:215年，曹操也60歲了，再怎麼志在千里也會累了吧
→ e1000060:曹操半生戎馬，而且又是君主等級的!累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