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照 社會之經濟 Niklas Luhmann 著 湯志傑、魯貴顯 譯 聯經 2009
第八章 決策行為的社會學面向
一
魯曼試圖重新關注一組少被討論的區分，即行動/決策，認為社會
學在行動這一概念的分析雖然有助於將其和心理學與經濟學區分開來
，但是社會學卻也忽略了以行動做為理論的首要差異（331），魯曼在
此就試圖使用一組新的差異區分，來討論決策這一概念如何安置於社
會學的理論中進行連結（332）。
二
於是魯曼首先要嘗試做的是去評價決策這一分析單位的概念，在
經濟學中決策表現的是偏好，然而此概念的問題在於先設了一個邏輯
結構卻看不到進行決策這一時間的的瞬間特徵（333~334）。在此魯曼
把決策理解為「與特定時間點相聯結的事件」，於是決策就變成基本
的事件，這些事件的組合則形成為過程（335）。事件出現產生的統一
結構，卻也立刻分解成為差異，魯曼在這裡試圖發展一套理論讓系統
合理性只以事件的方式呈現（336）。
魯曼對決策的理解從偏好轉向期望，他指出：「只要行動是對某
個針對著它的期望進行回應，便把它看成決策。」（337）於是問題就
變成了決策是否依循期望的方向進行。總之在這裡，決策中的偏好由
對互動系統中對行為的期望取而代之（339）。
三
決策一如行動也是事件，因此乃是不會讓自己持續下去的系統元
素（340）。魯曼在系統中代入時間好處理決策（事件）中的偶連性問
題，偶連性意味著在那個時間點的當下既把過去與未來區分開來，但
又將此差異重新連結，在這偶連性中既有決策自身之可能性，也有其
他替代不同的可能性（341）。期望本身是結構，而不是事件。它們因
此有著獨立的、在時間上相對能繼續持存下去的同一性，但並沒有可
以從系統中抽像出來的意義，沒有[純]「觀念性的」（ideal）、毫無
實在關聯的存在（342）。最後魯曼指出，必須以結構與事件的結合來
解釋，這個接合在於，起結構化作用的期望被調回到事件上頭，並因
此把事件從行動升格為決策。（343）
四
在此節中，魯曼指出決策對於如何決定這一件事並非確定的，期
望雖然會影響決策，但最終仍然回歸到最後的決定。決策遇到限制因
而變得困難的原因，正是因為必須考慮到如何回應外部的這些期望，
決策未必符合外界的期望因而產生矛盾（344）。也因此理性決策中合
理性的概念也只是偽稱有一個唯一正確的解來對應到外部的期望（345
）。實際上我們其實就是在觀察決策是否違背了期望（無論是外部或
內部的），然後據此再加上目的。組織中的訊息表現的是某人對於決
策方向的期望，而其他人也就相應的採取反應，各種計算則在必要的
時候都可能被放棄。所以，對理性計算保持開放的決策，是一種無法
預期的行動特例（346）。
五
以偏好為取向的決策理論觀點有助於我們確定其中理性的條件為
何（347），魯曼將這樣一種決策概念重新引入組織與決策的討論中，
專門負責進行決策的組織（科層制），有以下幾點特點：（1）決策是
可以任意地加以分解的材料。因此，藉由把決策一再地拆解成次決策
，以及／或是提高同意的要求，科層制可以任意地往內增長。（2）科
層制[總是]喜愛[其他的]科層制，或是徑自預設它們的環境之中存在
著科層制。（3）在科層制中，人們會期待，所有正式的職務行為都會
表現為決策──就算在某些事情上出了差錯，而且正是在發生差錯時
，[人們]更會有這樣的期待。（4）人們完全知道[只會]越來越複雜的
科層化所造成的後果問題。這個系統並非沒有對自己提出批判。然而
，任何一個改變都要求決策的投入，因此又再度用上已經製造問題的
那種工具。（348~349）
六
社會學中以的規範概念──尤其是角色來掌握社會性的事物，充
當個體與社會的中介（350~351）。魯曼接著區別三個不同的變數：（
1）互動系統中的社會反身性（353），人們期待參與者總是能注意到
他人的期望。讓別人面對期望來考慮決策的問題。（2）行為期望的規
範化（354），強化期望不僅因此堅持期望，也會對期望進行溝通，這
溝通也跟著被規範化，也因此增強了決策壓力。（3）正式組織的社會
系統（355），期望變成決策的前提，並且成為關於決策的決策。
七
如果從前面對建議的討論來看，現代社會中，對期望進行疏導與
溝通的特定形式，促成了一種決策的壓力，但這些引發[決策壓力]的
條件，卻沒有一併給出任何合理性的機會。為了彌補這一問題，晚進
的合理性語意已很大程度上是虛構的起點假設來工作，或是以像[合理
的／不合理的]這樣的差異圖式為取向，或是[事先便]考慮到合理性[
可能]造成的傷害，或是撤退到”bounded rationality”（「有限理
性」）[的立場]，甚至是容許在[決策]進行的過程中懷疑自己（358）
。
魯曼提出了幾種決策的應對策略：順從、推卸責任、選擇[進行]
衝突。但這都是以激發出決策的期望作為前提，若沒有這些期望則決
策顯得是病態的。決策行為是以虛構出來的期望為取向，它藉以收集
訊息和證成理由的那些差異，在決策者所處的社會空間中，根本不就
不存在，或是沒有人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看它們。（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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