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慘劇】
聽說，過去兩場展覽，只有當人群經過這幅畫面前的時候，看不見任何一絲嬉笑－－即使
是不懂事的小孩也一樣。今天也不例外。這幅畫面前的表情，只有噁心、不忍、憤怒、驚
訝……
——威斯塔朗特事件。
畫面上，面對無數因核武器造成的新太陽，那些人——不，他們還能稱為人嗎？只不過是
人乾——殘存的表情上，充滿痛苦與不解。他們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為什麼
要受到這等痛苦？在這一刻，光明帶來的不是救贖，而是死亡和毀滅。因此，雖然這幅畫
前面不至於毫無人跡，但流動速度超快，幾乎沒有人願意在畫前面多停留一秒鐘。
關於這次事件，主使者布朗胥百克公爵固然罪無可赦、死有餘辜；然而，小說中提及先帝
沒有前去阻止一事，卻造成喧然大波，一時間，佔據報紙社論頭條整整一月。起初，視先
帝為神的支持者，大力駁斥這種說法，認為小說作者刻意侮蔑先帝，甚至要提起告訴；意
外的是，已經退休的前攝政皇太后卻公開舉行記者會，承認這件事的存在，並說明這是先
帝生前最後悔的事，遺命要將真相公諸於世。
「那人說的沒有錯，朕不但殺人，而且還是一個卑鄙怯懦的人！」
「如果朕去制止的話，那麼，那場屠殺就可以被阻止。可是，我卻沒有那樣做。愚蠢惡劣
的布朗胥百克公爵自己犯下罪孽，我卻利用他的罪孽，自己獨佔利益。我明白，我是一個
徹底的卑劣者。我不配擁有皇帝地位，而且也不值得讓士兵們為我歡呼。」——萊因哈特
．馮．羅嚴克拉姆
皇太后一言，讓整個新聞界炸開來。先帝狂熱和溫和支持者，轉而應和前軍務尚書奧貝斯
坦的觀點，證明先帝此舉是救更多帝國民眾；反對先帝的一方，則是直指先帝此舉與真正
的殺人兇手布朗胥百克公爵合謀無異……每天不斷的論戰，最後也沒有統一的結論。
我想，先帝也是兩難吧！不知道同盟內戰何時結束，希望趕快將這場戰役結束的想法，和
良心上的譴責起衝突，他也痛苦不堪吧！先帝畢竟不是神，也是會犯錯的人，要求他完美
無暇處理一切，是不是太苛求？
……總之，希望這種慘劇是最後一次吧！傳說，十三日戰爭差點毀滅地球。不要再讓這樣
的悲痛重現——我誠心祈求。
【Chapter 7：犧牲】
如果，上一幅畫作是先帝犯過最大的錯；那麼，這幅畫就是他付出的慘痛代價。
「萊因哈特大人……請您一定要將宇宙掌握在手中。」——齊格飛．吉爾菲艾斯
在畫面上，已經滿身是血的大公殿下，靜靜躺在驚慌失措的先帝懷中，交代遺言。周圍其
他的宿將們，則以徒然與無助的眼神，注視大公殿下頸部的傷口，以及那滿地的鮮血。
因為對威斯塔朗特事件觀點不同，先帝和大公之間友誼發生裂痕，讓先帝將大公獨有持槍
特權收回，才造成這場悲劇。大公殿下只能以自身肉體，阻止暗殺者。
他在瞬間的顫慄中，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失去半個自己。
這是小說中，形容先帝對於大公逝去的心情。雖然不知道是否描寫過當，但先帝的痛意卻
是不假——如果再來一次，先帝還會接受奧貝斯坦的建議，不阻止威斯塔朗特事件嗎？
也許吧。不過無論如何，即使先前有所摩擦，相信大公殿下都會原諒先帝的——雖然沒有
證據，但我如此堅信著。
【Chapter 8：停戰】
在畫布上，楊艦隊幕僚群義憤填膺向司令官咆哮；位於中央的楊元帥，卻以平靜而略帶困
擾的眼神注視著。
假使，威斯塔朗特事件是先帝畢生最爭議的決定；那麼，在巴米利恩會戰中接受同盟政府
的停戰令，就是大量歷史學家對楊元帥最惋惜的抉擇。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夠擊殺先帝，卻在這時刻接受停戰命令。雖然，如果楊元帥不
管停戰命令，讓先帝和伯倫希爾一同還原成宇宙中的原子，也不能保證肯定能救同盟；但
是，只要接受停戰命令，同盟必定萬劫不復。而且，這時接受停戰命令，在激戰流的血難
道就這樣白流嗎？
楊肯定是知道的。然而，楊還是服從命令，放棄唯一一次取先帝性命的機會。
「我了解您心情。可是，這樣做會在歷史上留下不好前例。如果允許軍隊司令官根據自己
的判斷而無視於政府的命令，民主政治最重要的東西，也就是國民代表控制軍事力機能消
失。您認為楊提督可以創下這種前例嗎？」——尤里安．敏茲
這是前伊謝爾倫共和軍司令．尤里安的想法。毫無疑問，尤里安會有這樣想法，一定是受
楊元帥六年薰陶的結果。從尤里安的著作中，我們可以了解到，楊元帥認為軍人是應該受
到重重限制的。其中，就包含政府對軍隊的控制力。一支失去控制的軍隊，將會是多麼可
怕的力量？如果楊元帥在這裡拒絕接受命令，則表示只要軍隊擁有「大義」之類的美麗藉
口，就能獨斷行動。楊元帥不願意因為國家一時的安危，造成民主精神永久的傷口。
……不過，這也是我在海尼森留學後，才能理解的道理。對那些全然不知「民主」為何物
的其他帝國民眾和軍人而言，大概只會覺得，楊元帥是個冥頑不靈、無可救藥的迂腐保守
者吧！
「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你，就已經很了不起！」——楊威利
真是至理名言！
【Chapter 9：舉杯】
「民主主義是一種交對等朋友的思想，而不是建立主從的思想。」——亞歷山大．比克古
畫面上，已經確定敗戰的同盟軍總司令官和總參謀長，面對先帝招降，淡淡一笑，委婉回
絕。然而，先帝臉上卻露出相當複雜的神情——
我看不出來。既然好意被拒絕，想必，先帝當時心情絕對不會是高興。但到底是什麼樣的
心情？我不懂。唯一能確定的是，並非憤怒。
先帝對老元帥，並不像過往的貴族聯合軍和大多數被他擊敗的同盟軍那樣輕蔑。儘管老元
帥兩次敗在先帝之下，但都是因為雙方戰力實在差距過大，並非老元帥無能。應該說，比
克古老元帥和楊元帥一樣，是被先帝認可的對手。
面對一位簡直是軍事博物館的老人，再加上他的這番話，先帝必然有所領悟吧。可惜的是
，先帝從來未曾說過，他到底領悟到什麼東西。只是……
「別人會懂得什麼呢……」——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
真的，也許我什麼都不懂。只不過，看著老元帥對死如此淡然處之；看著老元帥以「平等
」的態度面對先帝……他贏得我的尊重，如此。
【Chapter 10：祭禮】
先帝是銀河第一美男子——這簡直是廢話。不論從記錄影像、照片、人們的回憶來看，這
句話都毫無反駁的餘地。即使是現任陛下，繼承先帝和皇太后的基因，遺傳他們的美貌；
卻也比不上那一份曾經徜徉於無數星海之間，率領帝國軍獲得一次次勝利的軍神氣魄。也
因此，只要是試圖再造先帝形象的作品，雕刻、繪畫、文字……也都從未遺忘展現先帝的
美——陽剛之美。
不過，眼前的畫面卻和我對先帝過往的印象有所差異。當然，不是說畫中的先帝美貌有所
失色；但是，卻不帶任何一絲霸氣，唯有溫柔和憐憫。據說，看過先帝這種表情的人，只
有大公妃、大公和皇太后三人而已。
在畫上的他，正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往花圃中的花朵澆下。看看標題，也許是在「冬薔
薇園敕令」發布時，獻給已經滅亡的自由行星同盟吧！當然，過去的他，是相當瞧不起同
盟的。如果沒有楊元帥、沒有比克古元帥，很難想像先帝會做出這樣的事。然而，不論我
的猜測是否正確，都無法得到證實。也許，就如同羅嚴塔爾元帥在馬爾．亞迪特會戰戰前
所說……
「不管怎麽說，這場戰爭是一個儀式。就算是為自由行星同盟的送葬行列餞行。如果沒有
這個形式，不管生者還是死者，都無法接受滅亡的事實。」——奧斯卡．馮．羅嚴塔爾
又或者，就像大公殿下在俘虜交換儀式上曾經說過的吧！
「形式上的儀式，或許是有所必要，但卻也令人覺得是種傻事呢！」——齊格飛．吉爾菲
艾斯
可是，儘管形式只是表面上的意義，卻也不能缺少，否則就會缺乏真實感。很傻，對吧？
但人類有時候就是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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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我的孩子，是偉人的話，只要忠告一次就會反省。是普通人的話，重複諫言二次
也會改正。而即使是較不成材的人，被說了三次也就會重新考慮。如此卻仍不改變態度的
那種人，就可以置之罔顧了。”
“不必做第四次的忠告嗎？”
“因為到了第四次，不是被放逐、下獄，要不就是被殺。所謂的昏君就是如此。所以第四
次的忠告不僅會危害自己，還會讓對方多增罪過，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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