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Warfare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封存備用   在停泊港內的船艦上,水手們站在欄杆旁邊,默默注視「穆倫尼」號進入慶良間列島 港口的入口。艾爾摩上尉在艦橋上向後觀望,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艦上的恐怖景象。   破裂的甲板上遍佈焦黑的屍體,四肢腫脹得像燒熟的香腸。一名在艦後博福斯砲火指 揮儀的水兵被炸得倒懸在砲座上,腿腳和鋼鐵殘骸糾纏在一起。另有些人則伸直手臂,死 在後官艙附近。   辨認死者花了一整天以上的時間。有些人已不知去向,簡直被炸得無影無踪。一共算 來,有二十一人死亡,九人失踪,另有三十五人受傷。   逃過劫難的人從救援船上歸來,被所見的情景嚇了一跳。馬丁˙杜畢利埃滿腹狐疑地 對著一個盛屍袋盯看。袋上寫著他的姓名、軍階和軍籍號碼。他立即向一位軍官指出這一 錯誤。   但他的同伴、軍醫助理裘伊˙布萊特則沒有被認錯。那架神風機撞中後官艙時,布萊 特當場喪生。杜畢利埃曾和布萊特有約,如果他們二人中有一人陣亡,另一人便在耶誕節 前夕為那一人作午夜彌撒。此後二十年,杜畢利埃始終信守這一誓約。   威廉˙斯基德摩也哀悼他的朋友。他在幫助船上醫官從辨認屍體的恐怖工作時,只憑 斷手手指上的結婚戒指辨認出了其中一人。「真正炸成了碎片,」那位醫官在筆記中寫道 。   沖繩之役後來成為了美國海軍史上損失最慘重的一仗。在這一役中,美軍官兵有四千 五百餘人陣亡,以自殺方式攻擊的日本飛行員一共擊沉了三十艘美國軍艦。「穆倫尼」號 雖然不算是被擊沉的軍艦,不過對它來說,這場戰爭已與它無關了。   四月二十六日,它啟碇離開慶良間列島,掉頭向東航行。修理人員花了三星期才切除 了損毁的部分,並用鋼板焊封住它甲板上的那些大洞。儘管如此,它也只勉強可在海上航 行。   「穆倫尼」號只有右車引擎還能使用,最高航速只達每小時十四浬。它的船員真想用 槳幫著划行,因為他們已奉命返回三藩市。莫姆一浬又一浬呵護著這條船慢慢向基地港駛 去,繞過風暴,避過巨浪,以免船殼和引擎承受過大壓力。令他鬆一口氣的是,一路上都 沒有敵人潛艇的跡象。   派利每天都舉行防空演習。不過,由於他們這時已遠離日機所能及的範圍,他可以看 得出砲手們已不再像以前那麼士氣高漲了。他不能怪責他們,因為他自己有時候也找時間 獨自躱在他的小艙房裏,計畫該怎麼寫信向他的女朋友求婚。   到達夏威夷後,莫姆中校奉調往第七艦隊。至於「穆倫尼」號的前途,則沒有任何消 息。它將接受徹底修理,然後等候命令。   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九日是個晴朗的春日,下午四時四十七分正,DD-528繫纜於伯利 恆船廠第十九號泊位。裝配人員與焊工前去檢查。使他們難以想像的是,它受到這麼嚴重 的破壞,竟然能夠不沉-而且還靠它自己的力量橫越了太平洋。   後官艙房已蕩然無存,船殼和其他剩餘結構均已嚴重燒損。臨時的鐵皮遮掩了大洞。 有些鋼板歪歪斜斜地焊上,看上去像做工窊劣的被褥。   艾默森很快便獲悉這艘驅逐艦已經到達,於是親自前往視察。船塢檢查員告訴他,要 三個月才能將損壞修復。尾部的鍋爐室和輪機室毁壞得很厲害,必須更換新的鍋爐和發電 機。不過,他們曾見過比這艘驅逐更糟的情形,相信DD-528將來還可以在某時某地再度服 役。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日,日本宣佈接受盟國的投降條件。「穆倫尼」號的四個鍋爐再度 升火,駛離三藩市前往南加州近岸靶場,作兩星期的試航。除了左車引擎有些令人討厭的 振動外,它簡直和新船無異。   大多數官兵都認為這次航行毫無意義。事實上,這艘驅逐艦的命運即使在那時就已經 決定了。美國曾以極快的速度擴建它的艦隊,而現在則將以更快的速度將之削小。九月下 旬,「穆倫尼」號在珍珠港作短暫訪問期間,奉召返回美國大陸。它的目的地是南加羅來 納州查爾斯頓市。「穆倫尼」號將和數百艘其他戰艦一樣,停止活動,予以「封存」。它 們當中有一些在後來被再度喚醒,拖去供大砲做靶,另有一些則被當作廢鐵出售,拆散後 製成刮鬍刀片。   這艘驅逐艦曾經榮獲七枚作戰勳章(轉錄者註:即Battle Star,表彰全艦戰功)和 二十多項獎狀,它的射擊指揮儀砲塔上還漆有擊落六架日機的標誌和十一株棕樹標誌,現 在如果這樣下場,那未免太淒涼了。   一九四五年十月十六日,「穆倫尼」號駛入查爾斯頓停泊地點,船員們開始將它的大 砲和雷達罩起,然後三三兩兩地退役,重過平民生活。當時已升少校的艾爾摩也已退役, 到聖地牙哥去了。靠一塊宗教牌子而保全性命的杜畢利埃,於十一月退伍。哈爾畢森和米 勒在耶誕節前已回到家中。派利則獲准放假回去結婚。他決定留在海軍中服役,並進入潛 艇學校深造。   一九四六年二月十四日下午,「穆倫尼」號正式停止活動。艦橋、砲塔和艙梯都變成 了黑暗和空空如也。日光透不進披上罩衣的船窗和艙口,唯一的聲音是輪機室和鍋爐室裏 面除濕器發出的輕微嗡嗡聲。唯一的生命跡象則是看守者在甲板的薄雪上留下的足跡。這 條船已經睡著了。      失落日誌   台灣距離中國不足一小時的飛行路程。那裏的經濟繁榮,人口有二千萬,主要是由那 些於一九四九年從中國撤退到台灣的人所建立的。   由於他們是難民,而又再無別處可去,所以他們不遺餘力地保衛本身的安全。台灣的 海軍雖然以西方標準來說不算強大,但卻訓練有素,效率很高,主要任務是巡邏及保護分 隔台灣和中國的台灣海峽。   台灣沒有主力艦或航空母艦,海軍只依靠一小支驅逐艦與護航巡邏艦。軍艦中船齡最 高的是一艘改裝的導向飛彈驅逐艦,它於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到達到高雄,當時並沒 有名字。在船廠修理了一年之後,它正式命名為中華民國軍艦「慶陽」號。在其後十六年 風平浪靜的服役期間,它先後在十二位艦長指揮下在海上航行八百餘日,行駛了將近二十 五萬浬。   從一開始,慶陽艦便建立了聲譽,成為中華民國海軍中最快最靈活的驅逐艦。它的歷 任艦長沒有一個能解釋它為什麼有時候會突然全船振動。不過,由於這現象似乎並不妨礙 它的性能,所以這種神秘振動也就很快被人忘記了。   人們一致認為這艘軍艦是吉祥之船,它曾為在這船上服務過的人帶來好運。四位在這 艘艦上擔任過艦長的人,後來都晉升將官。因此,在慶陽艦上服務成為大家爭取的差事。   四十歲的王寧艦長於一九八六年接任此艦長職務。他和以前的幾位艦長一樣,覺得這 艘高齡驅逐艦有些特別-他所憑的是一種感覺、一種氣味、一種航海者的直覺。在這艘軍 艦每週巡邏海峽時,他都不禁猜想這條船以前的歷史。   可是沒有記錄可查。慶陽艦的日誌是在高雄重新服役時開始記載的。在那以前它有過 些什麼經歷,則無從知道。如果它曾經受過傷,那顯然早就已經痊癒了。至於它以前的船 員是些什麼人,也沒有任何線索可查。   不過,在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十一時,這一切完全改變了。在一位水手長的 笛聲中,美國海軍退休中將奧利佛˙派利對艦上的官兵答禮,並且四十二年來首次再登上 了他的戰艦。   派利想掩飾他內心的激動,但在和艦長以及一群使他得以重見這艘昔日DD-528的中華 民國海軍軍官握手時,他的聲音已變得沙啞。他的目光越過那群站在欄杆旁邊的電視與報 館記者,向甲板四面掃視。兩門原有的一百三十毫米大砲還在老位置,一門在前,一門在 後。那兩根煙囱和那些甲板艙室,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那些艙口和那些舷梯,似乎都還通 往他所熟悉的地方。   派利發現他的那間小艙房和他離開它時一樣。他在那張書桌前坐下-還是將近四十五 年前他所用的那一張。那個裝在燈罩裡的燈泡還在老地方。那個鐵五斗櫃,那張靠牆的舊 床,依然在原有的位置。在整條船上,所有的銅羅盤和通話筒都擦得閃閃發亮。   派利本人也老了。他現在已身為祖父,他那淺茶色的頭髮已有了灰紋。他以前那張孩 子氣的臉,也因多年航海而變得堅強和添了皺紋。派利是美國海軍中的優秀軍官,曾在世 界上威力最強而配有北極星導彈的核潛艦「羅斯福」號和「雷朋」號上擔任艦長,又曾擔 任北約地中海區所有海面下部隊的司令。   派利已於一九七五年退休。他曾服役海軍三十三年,肩章上有三顆星(代表中將軍階 ),還有一抽屜的戰功綬帶與勳章,包括一枚銅星勳章和一枚優異服務勳章。他曾在許多 艘軍艦上服務,但他最引以為榮的是這一艘。這是他服務的第一艘軍艦。它曾帶他參加作 戰,又曾安全地把他帶回國。   派利準備了一篇演詞,打算對他的東道主發表。午餐後,他便站起身來,看了看演詞 :「我能做得好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在這條船上學來的,」他說,「我看得出諸位官兵也 和我四十年前一樣,對這條船深感自豪。我會把這情況告訴曾經請我向各位問候的莫姆艦 長。我會永遠珍惜現在的這一時刻,祝你們大家順風順水。」   派利強忍住激動的情緒坐下,過了好一陣子才能再說話。然後,他告訴他們大家都想 知道的一件事-「穆倫尼」號失落日誌上所記載的事件。 (持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6.171.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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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Chen:懷念以前連休閒讀物的翻譯品質都很好的年代 10/15 09:47
JosephChen:慶陽艦於民國九十年十一月二日 由農委會漁業署沉放於 10/15 09:55
JosephChen:縣貢寮鄉澳底外海為軍艦礁 永伴中華民國海疆 10/15 09:55
NORMAN0229:感謝! 很好看的文章 10/15 18:16